丹恩针
锡杖大师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看他小小年纪,有此本事,倒是不易。”
李天祥又道:“各位想必方才都已看见他背后背着的小药篓了,篓中尽是他配制的各种解毒避毒膏散,是以贫道深信,成金钟这阵内虽然毒气弥漫,却奈何他不得。”
胡公干大声道:“这样,咱们最好想法弄他出来,借重他的毒功,大举入内,合力歼敌,岂不是好?”
一直没说过话的玄剑影范册,道:“李真人莫非已洞悉进出此阵之法了?”
李天祥徐徐道:“贫道确已悟出通行之法,只是对于阵内的奇毒,尚须推敲。”
阔叫花姚不义慨然遭:“李真人既已识得通行之法,事不宜迟,快请说出来,我们也好商量商量,那位小老弟在里面看样子很不好受哩!”
李真人道:“这样吧!贫道先独自入内走一趟,如能相机救出杜希言,自是更好。”
孙玉麟关切道:“李真人要小心点才好。”
李天祥看了他一眼,对方目光中透出的真挚情意,使他很感动,当下微微的道:“孙大侠放心,贫道有闭气封穴之法,虽不能持久,但一盏热茶之内,尚还无妨。”
姚不义点头道:“一盏茶之久,已大不易了,我老化子,最多不过有半盏茶的功夫。”
要知闭住呼吸不难,难的是“封穴”,而由于各家派的内功心法不同,是以这一门功夫,成就亦大不相同。
李天祥先把长襟下摆撕下了一条,问道:“附近可有山水?”
孙玉麟接过来道:“我去找我看。”
说罢转身而去,须臾回转,已把手中布条浸湿,李天祥这时取出一个羊脂的玉扁瓶,由其中洒了一些红色粉末在布上,然后用以包扎着口鼻。
他向众人挥挥手,一幌已向菜田内纵去。
他身子方一纵入,阵式幻影立时又消,众人但觉眼前忽然一亮,随即又恢复原样。
李天祥人阵后,忽左忽右,绕来绕去地行走,半晌才走了两丈之远,但在这“双绝大阵”来说,已经算是深入腹地了。
李天祥费了不少工夫,好不容易抵达方才杜希言盘坐之处,可是非常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杜希言已经不在了。
眼前幻景丛生,毒气弥漫,李天样立定脚步,定神思索,心忖:“莫非杜希言已经进去了?抑或是在前路摸索?”他算计着自己人内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以他的估计,所剩下的时间只够他办下列两件事之中的一件;一是退出阵外,二是直奔木屋。
退出阵外自然是最安全的一着,因为阵外没有毒气可以安心呼吸。如果直奔木屋,谁知到达木屋后,能不能呼吸?
他虽然考虑退出阵外,但是心中却又惦记者杜希言的安危,真个是犹豫不决,进退为难。
这刻杜希言却已悟通了阵法,扑到木屋。
眼前正是那幢爬满了藤蔓的木屋,看过去,整个屋子虽也笼罩着淡淡的白烟,可是较诸菜田内那里白茫茫的情形,却是差得太远了。
杜希言怒由心起,霍地拔出了宝剑,脚下用力一点,已扑到了门前。
他本是遇事十分冷静的人,目下却火气冲天,一抬腿,“砰”一声,踢开了木门,奋身冲入。
屋内一人叱道:“什么人?”
紧跟着,凌厉的一股杖风,直向杜希言劈头打了下来,杜希言持剑一封,“呛嘟”一声,二人各自震退。
杜希言定睛看时,不觉更是忿怒。
对方正是百毒教主成金钟,他惊诧的眼光,望着杜希言道:“你……这小辈,怎么进来的、’
杜希言眼睛向下看了一眼,却怒声反问道:“云散花呢?”
成金钟哈哈冷笑道:“她么?”
话声中双手平持着那条“碧股杖”,摹然抢上一步,呼呼呼,一杖直向杜希言当头打下。
杜希言看不见云散花,心中着急。
但见屋角有一扇侧门,正想扑过去,这时成金钟杖势已至,杜希言诗剑一封,成金钟疾步后退。
不知怎地,对于这个少年,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忌讳,对方所发的招式看似无奇,却怪异难当。
杜希言这时眼现杀机,要知他本想先找云散花再与成金钟一拚的,可是成金钟拦住去路不放,不由激起了他的杀机。
只听他怒哼了一声,猛可扑上,掌中剑如同骤雨般,瞬息之间,已先后递出了五招。
但见剑势如龙,寒光闪烁,满屋剑光中,成金钟发出了一声惊呼,踉跄而退,只见他头发披散,面白如纸,右肩窝以下,农开肉绽竟被杜希言宝剑砍开了尺许长的一道大血口子,鲜血淋漓,伤势不轻。
他惊慌失措的掉头就跑,杜希言信心大增,冷笑道:“成金钟你往那里跑?”话声未绝,第六招“长虹贯日”直劈而出。
这一招看来更是凌厉难当,成金钟惊魂未定,正不知如何招架,忽然一人夺门而人,叫道:“师父快进去。”
接着人影一闪,一个白衣少年,持着一口细长的金刀,猛然挥刀而上,向杜希言用力砍去。
杜希言一见来人那付模样,想起了方才在道观附近所杀死的那一个银娃,登时晓得这白衣人必是金娃。
当他转念猜出对方是谁之际,同时又感到敌人来势凌厉凶毒,虽然比自己的剑慢了一点,但如果仍然继续剑势杀死成金钟的话,则自己也难免尸横就地。
因此他不得不放弃了劈杀成金钟之想,墓地撤回长剑,施展出天罡绝技,剑光一亮,金娃惨叫了一声,一连退出了五六步,才缓缓坐在地上。
只见金娃口中涌出一股鲜血,身子倚在墙角就不再动了。
杜希言为之一怔,敢情连他都不知道这一剑伤了对方什么地方;不过金娃已死,却是毫无疑问。
成金钟已经不见影踪,他转过身去,扑向侧门,只一脚,就踢开了这扇房门,里面竟是一间小室,传出一声叱道:“站住!”
杜希言墓地站住,目光到处,已看清室内的情景,顿时使得他面上一红,同时内心更兴出无比的怒火。
原来这时成金钟一只手挟抱着一个上身全裸的少女,那少女正是云散花。
杜希言几乎不敢正眼去看她,因为云散花裸露得使他吃惊,更使他吃惊的是,成金钟手中一口雪亮匕首,抵在云散花肋下要害部位。
两座耸起着的玉峰,一口雪亮的匕首,那情形当真使人看了为之触目惊心。
杜希言一时倒真的吓呆了,成金钟冷森道:“你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杜希言冷冷一笑,向前又走了一步,成金钟很可以不必用刀,所以如此作,不过是在加重恐怖的气氛,使杜希言望而却步而已。
可是现在似乎杜希言并未因而生畏,成金钟何等老练,眼珠一转,立时了悟于心,冷笑道:“你大概是以为云散花终于幸免,所以争取主动,迫我迅即杀死她,你便可以与我放手一拚了,是不是?”
杜希言心中所想,被他一语道破,不禁停步,道:“你既然知道,大可不必用此来吓唬我了。”
成金钟阴森的冷笑一声,道:“你不要以为我负了点小伤,就不是你的对手,你如果这样想,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说完,他把抵在云散花肋下的那口短刀收起,又道:“方才你我对敌,我用的是杖,你却不知道,老夫剑上的功夫比杖上要厉害得多,老夫练有一套剑法,平生罕得施展,你可敢与老夫一分高下么?”
杜希言此时心情平静了许多,已不似先前之冲动。
现在考虑的是云散花诚然没有死,只是对方是否已玷污了这个姑娘,却不得而知。
他想到这里,眼光向云散花看了一眼,益觉其玉体撩人,只匆匆一瞥,眼光忙又回避一旁。
老好巨猾的成金钟立时明白他的心意,冷冷的道:“如果你真以为老夫玷辱了她,那就可是想错了。”
杜希言心想:“我当然希望自己真的猜错了,如若不然,云散花已经蒙垢受辱了,则我纵然救下了她,也没有用处了。”
要知任何损失皆能弥补,独独这“贞操”一物,与生命一般,一旦失去,就永远不可挽救追回了。
杜希言当下点点头道:“成教主这话是真是假,目下尚无法证实。撇开这件事不谈,单单说到你现下的做法,就已经很可耻了。”
他面对着敌人说话,而云散花隔在他两人之间,因此之故,杜希言实在没有法子不看她。
云散花四肢百体皆不能动,而神智却清醒如平常。
眼见杜希言的目光不时掠过自己赤裸的胸前,而又急速移开,使她感到羞不可仰,真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躲进去。
最使她难过的是,在这等羞死人的情况下,她居然会泛起来一种秘密的兴奋和快感。
第十五章 谈笑为敌手足残
只听成金钟冷冷道:“杜希言,你一定想获得抢救这个女孩子的机会,对也不对?”
杜希言道:“这还用说么?”
成金钟道:“那就好了,老夫平生不近女色,云散花长得再漂亮,老夫也不会动心,因此方肯给你这个机会,假如她落在别人手中,相信早已不能保持清白啦!闲话体提,言归正传,老夫刚才说过,我另有一套剑法,自问颇为高明,如果咱们来一场公平决斗,而老夫竟又输了,那时候你可带走云散花,老夫也不再提什么杀徒之根,跺脚就走。”
杜希言一听这个法子,差点就喝彩叫好。
要知形势摆得很明白,那成金钟手中挟有云散花为人质,杜希言除了认定云散花已经受辱生不如死之外,决计无法对付成金钟。
以是之故,成金钟提出这等条件,叫他如何能不欣喜欲狂?
成金钟又道:“你不妨看清楚,我刚才不慎受的伤,现在已经痊好啦!”
杜希言如言瞧去,发觉对方左臂上的伤口果然不流血了。
成金钟又道:“我们一起到屋子后面去,那一块菜地,只不过是我故布的疑阵而已,其实却什么都没有,咱们在那儿动手,赢家可把云散花带走。”
杜希言忙道:“好,咱们走。”
当下由成金钟领先行去,他出屋之前,还顺手带了一柄长剑。
出得屋外,但见夕阳快要被远山遮住。
天边绚烂的彩霞,五光十色,使这一片菜田显得更悦目。
成金钟毕直行去,在菜田旁边停下来,回头道:“杜希言,老夫把她放在那儿,你我在胜负未分以前,谁也不许碰她。”
杜希言毫不迟疑的点点头,心想:“我如果还未打赢你,碰她又有什么用处?难道我还能攫夺她逃跑么?”
但见成金钟已把云散花放在田上,杜希言高声道:“我把这件外衣给她。”
成金钟冷冷道:“别过来,把外衣丢过来就行啦!”
杜希言脱下道袍,大步走去,道:“咱们已经约好,非打出一个输赢之后,谁也不许动她,你还怕我不守信么?”
成金钟这刻才回过头来,目光到处,但见杜希言里面的紧身衣服,不但不是道士的内裳,而且一望而知必是少爷公子之流才会穿着的。
这个发现使他征了一下,杜希言已大步走近,道:“让开点。”成金钟不知不觉依言挪开,只见杜希言把道袍被在云散花身上,登时把这一幕活色生香的景象遮盖住了。
杜希言果然不作任何违背信带的举动,起身后退几步,向云散花挤挤眼睛,说道:“我不知道你听得见听不见,但这刻我内心的想法却是希望你能够恢复行动之力,迅即离开此地。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他随即回身面对那百毒教主成金钟,同时撤下宝剑,剑身映出彩霞的光辉,灿烂耀目。
成金钟也亮出长剑,阴森森的瞅住他,面上泛起古怪难测的表情,道:“目下老夫可想起来啦!最初咱们相会之际,老夫已隐隐感到你不是与世无争的三清弟子,可惜老夫没有仔细推想,轻轻放过这个感觉。现在从你的打扮上,已证实你必是出身世家门第之士。”
杜希言道:“知道了便又如何?”
成金钟道:“当然大有作用,但现在暂时不告诉你。至于你刚才对云散花说的话,足证你年纪轻,富于幻想。这个人生阶段,老夫也曾经历过。”
杜希言颔首道:‘他许有一天,我会把你这几句话,感慨地讲给另外一些年轻人听,但这刻说这等话,未免有点不适当,哦!也许你要争取较多的时间,以便恢复体力。若是如此,不妨明说,要多久,我等你就是了。”
成金钟眼中闪过怒色,但当他开口时,声音却平和得让人不易置信,只听他道:“你不但有年轻人的热情活力,而且心胸磊落,性情慷慨得很,这些优点,老夫都能领会于心,而且十分欣赏,不过,老夫奉劝你一句,这种人格上的优点,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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