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恩针
虽然如此,他却不知道怎样做才好。
因此,他没精打采地转身行去,心中十分怀疑这样做法,究竟对不对?即使是对的,但下一步又怎样呢?
他才走了数步,耳边听到一阵清晰而细微的声音道:“张大鹏,你躲五村后,不必出来。”
张大鹏这才放心奔去,隐没在树林暗影之中。
云散花直等到张大鹏的影子不见之后,这才转过头去向李玉尘道:“你可知我道走这个大个子的缘故么?”
李玉尘摇头道:“不知道。”
云散花道:“因为我打算与你拚个生死……”
话方出口,纤手已迅即举起,握住肩上的剑柄。登时涌出一阵森寒剑气,笼罩着对方。
李玉尘微微动容,因为对方能发出如此强大凌厉的剑气,大是出乎她意料之外。而这场生死之斗,当然是十分凶险。
云散花如果马上动手,她便只好不问情由,也施展出平生绝学,与她分个生死了,但对方却没有立即拔剑。
李玉尘道:“可是为了杜希言的缘故?”
云散花道:“不,是为百余小双之故,你大概不晓得,我与她感情甚好李玉尘道:“等一等,既然是为了她,你就更不该向我无礼。虽然我并不在乎与你拚个生死,但这是桥归桥,路归路的问题,我们一件件来……”
云散花听出她活中有因,问道:“什么桥呀路呀的?”
李玉尘道:“老实说,我有机会的话,也要杀死你。不过目下余小双的遭遇,与我没有半点干系……”
云散花道:“你如何知道她有了不寻常的遭遇?”
李玉尘淡淡道:“别忘了我尚有耳目这回事,因此,我晓得是些什么人干的。”
云散花道:“是什么人?”说时,握住剑柄的手,已经垂下。
自然那一股侵人肌肤的森寒剑气,也同时消失了。
李玉尘道:“叫杜希言来,我自会告诉他。”
云散花道:“他不在。”
李玉尘道:“那就拉倒。”
她对余小双没有感情可言,因此,对于余小双的生死,自然全不放在心上,但云散花却不同了。
她虽然也当真关心杜希言,可是目下杜希言是为了余小双面前往追查,假如劫走余小双的人马,另有阴谋毒计,则必须早点通知杜希言才行。在兵法上,这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因此她略一考虑,便道:“他的确已走开了。”
李玉尘念头一转,微微动容,道:“他可是追查余小双的下落去了?”
云散花道:“是的。”
李玉尘道:“糟糕,但愿他别追上才好。”
云散花道:“你敢是虚声恫吓?”
其实她觉察到对方动容时,心中已知必无虚假了。
李玉尘道:“你到底想不想帮忙他?如果想的话,快带我去找他,反正我与他纵然见面,对他和你都没有什么损失,对也不对?”
云散花只好点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走吧!”
她们向林中夺去,云散花在前面,暗暗取出一块嵌镶在一根银管上的白水晶,不时把水晶凑到眼前,目光透过水晶,向地面查看。
她的动作很快,水晶圆片随时可以藏在袖内,因此之故,在后面跟随的李玉尘,全然不能发觉。
云散花的目光透过水晶片,可以看得见闪着萤光的粉末痕迹,这是她给杜希言留记号的特制药未,除非到必要时,她不会用嗅觉,因为嗅觉太不方便了。
两女迅如燕子,无声无息地滑过树林。
云散花还要往前走,李玉尘一把拉住了她,轻轻道:“等一下。”
云散花道:“什么事?”
李玉尘道:“瞧,前面地势崎岖起伏,乱岗处处,兼且草深林密,形势比之后面的树林险恶得太多了……”
云散花讶道:“险恶又有何妨?”
李玉尘道:“你如不听我劝告,你就自己去吧!”
云散花皱起秀眉,道:“那么你可肯把隐情见告?不然的话,我独自前去,纵然找到了他,也无用处,你说是也不是?”
李玉尘沉吟未语,心想:“若然把内幕告诉了她,等她找到杜希言,那时杜希言必定深感她的恩德而忘了她的坏处,我才不这么傻呢?”
当下点头道:“走吧,我陪你便是。”
她从云散花这等走法,已深知她必有识路跟踪之术,所以一点也不怀疑她会不会找到杜希言这一点。
两女于是继续奔走,不久,已置身在幽暗阴森的环境中。
越向前走,就越没有路,遍地尽是荆棘和浓密高茂的野草,头顶则是连绵密合的树叶,难透天光。
她们的视线不能超过两丈,同时地面忽高忽低,有时深坑隐伏在草堆下面,一不小心,就得掉下去。
这等地势,委实险恶异常,云散花若不是身怀异宝绝艺,真是再不敢往前走了,幸而那“丹凤针”百邪不侵,根本碰不到任何有毒蛇虫之物。
李玉尘突然又拉住了她,轻轻道。“你现下有什么感觉?”
云散花忖道:“在这等阴森险恶之地,她忽然有此一问,必定有特别的原因,我定须从实答覆于她,方可不误。”
于是也低声道:“老实说,这四下气氛可怖,我竟有点畏怯起来。”
李玉尘道:“你可曾独自经行过深山大泽?”
云散花道:“当然有啦,但从无这等奇异感觉。”
李玉尘道:“这就对了,我现下不得不告诉你啦!劫走余小双凌九重之人,是白骨教之人。”
云散花面色微微一变,道:“真的么?”
李玉尘道:“我何必骗你?”
云散花道:“听说白骨教乃是当今之世,硕果仅存的邪教,这些妖人的行径,与常人完全不同……”
李玉尘道:“不错,传闻他们都练得有妖术,诡异莫测,又个个狠毒冷酷无比,武林之人,碰上了他们在行事,总是避开,不敢招意。”
云散花道:“既然如此,这白骨邪教应当很强大才对,何以很少看见或听说他们出现?”
李玉尘道:“据我所知,这白骨邪教中人,都像幽灵一般,大白天罕得出现,即使出现,也不肯被人看见,好像有很多顾虑,同时他们出设的地方,总是人烟稀少,幽深险恶。
有这许多限制,试想怎能轻易得见?又如何能发展得很强大?”
云散花道:“原来如此,如果这些妖人们真有邪门技术,那就决不是人力所能抵敌的了,对也不对?”
李玉尘道:“当然啦!如果被他们发现了,面面相对,我们休想逃出他们的魔掌,尤其可怕的是,这些妖入整人的法于多的是,简直叫你无法想像。所以即使是我们,亦必有终身之痛苦……”
云散花审慎地问道:“你意思说我们身为女子,所以比较好些么?”
李玉尘道:“正是,这些妖邪之八,几乎可以说‘除了好事之外,什么都做’。换句话说,他们单单干坏事,试想我们落在他们手中的话,还有什么下场?”
她突然微笑一下,又道:“也许我可以自救,但你们包括凌九重余小双等,都决难幸免。”
云散花想了一下,目下她可不急于追去了。
她想:“她的意思可是表示她很不愿看见杜希言被害?”
李玉尘注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想看透地的心思,口中应道:“可惜,我不知何故老是惦记他,其实他与我根本一点事都没有,甚至只不过一共见了两次面而已。”
云散花淡淡道:“这样说来,你已爱上他了。”
李玉尘心中微微一惊,忖道:“我倒没想到过这个问题,我平生专门玩弄清感,从未真的动情,如果今日真的堕入情网之中,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只听云散花又道:“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于我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我们的共同目的,可说有志一同。”
李玉尘道:“不错,杜希言已陷入危难之中,我愿尽力帮他逃过杀身之祸,你呢?你也爱上杜希言么?”
她问出这句话,已不啻承认自己很爱杜希言了。
云散花道:“我与他的关系,你自己观察吧!我们现在来谈正事了,在我而言,我有法子很快追查到杜希言下落,如果他还未出事我就可以警告他。至于李仙子你,不知道能提供些什么重要的力量?”
换言之,她表示如果李玉尘只是跟着前去,而见到杜希言时,他不免会对她感激,徒然分去了功劳。
所以她必须对此一事件有所提供,云散花方前带她前去,不然的活,便非得分手不可了。
李玉尘自然一点即透,当下微微一笑,道:“你真是难斗得很呢!在年轻的一辈中,你与孙玉麟,俱属一流人物,可惜你爱错了人。”
云散花道:“这话有趣得很,何以见得爱错了人?”
李玉尘道:“如果你是与孙玉磷相好,在你们合作无间之下,必能在武林中创出一番事业,获得极大的成功。”
云散花道:“那也不见得。”
李玉尘道:“纵然不能获致极大的成功,但至少比起你与杜希言的没有结果,一定强胜百倍,对也不对?”
云散花道:“也许你说得对,谢谢你提醒我。”
南尘道:“不必谢我,因为我虽然提醒你,但于事无补,你可知道,情之一字,最为奇怪。任你是如何聪明之人,一旦堕入情网,你就无法自拔了。此是我观察世相多年,所得到的结论。”
云散花笑一笑,道:“也许是吧!你还没有说到正题呢!”
李玉尘道:“好,我告诉你,第一点,余、凌二人落在白骨教妖人手中的消息,是我的情报。第二点,对于白骨教妖人的行事及伎俩,你一点都不知道,就算你去告诉了杜希言,又有何用?他肯撒手不管余小双么?”
云散花道:“你暗示你懂得不少白骨教内情,对不对?”
李玉尘道:“对!放眼天下武林,能像我知道得这么多的人,只怕找不出三两个了。”
云散花沉吟道:“这样说来,我非带你前往不可了。”
李玉尘微笑道:“随便你,其实我不一定要靠你,不过为了避免误了时机,还是让你带着,便可迅快得多了。”
云散花也报以一笑,道:“李仙子,等到你须要靠我的秘传手法以掩蔽身形时,才知道我对你是多么重要了。至于白骨教的伎俩,老实说,反而不算项重要之事。”
李玉尘柔声道:“我们如果再争论下去,那就当真会失去时机了。”
云散花道:“好,我们再往前走,不过请你把眼睛睁大些,因为杜希言已在此地发现了敌踪,留下警告记号。”
李玉尘吃一惊,转眼四望,看了一阵,才道:“如果真有敌踪,那必定在前面那一片怪石掉莽的后面。”
她当先窜出去,身子伏得极低,同时灵活地利用地形和树木,以掩蔽身形,转变了几个方向,才抵达目的地。
云散花看了她的身法,心中大为惕凛,忖道:“她究竟是一代女魔头,经验丰富,功力高强。只这等蔽形藏踪的身法,便已经是第一流的了。”
她也跟过去,但她的办法又不一样。
敢情她移动得并不快,身上那件宽大的,可以连头罩住的黑衣,随着她双臂的撑起或垂低,发生光线折射作用,使颜色随时不断地发生变化。
这么一来,她简直就与整个环境合为一体户
要知云散花曾修习“东洋’奇术,最擅长隐遁之道,她目下这等手法,说来简单,其实不知要用多少心血,精修苦练,方能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她走到李玉尘身边时,见她动也不动,顿时晓得问题必定十分严重,不然的话,她刚才必会回头看看自己的。
因此,她精乖地不作一声,只悄悄从缝隙中向前望去。
目光到处,不觉吃了一惊。
原来在这一片怪石律莽的那边,便是一片低洼潮湿的空地,大约有十余亩定长,空地尽处,便是一片平地涌起的石崖,颜色黝黑,似乎又脏又潮湿。
石崖下建着一列七间屋子,但是门户向外,背靠崖石。
这些屋子俱不相连,但形式大小都一样,大约可以间隔出四五个房间和一座大厅。外表上这些屋子都是暗青色或灰黑色,使人不禁泛起厌恶畏惧之感。
在那一片空地上,错错落落有些黑色石头,以及一些矮而密的树丛。看来要无声无息的掩到屋宇那边,并不困难。
李玉尘仍然凝神打量,云散花则查看附近三数文内的地面。
两女静静的看了一阵,李玉尘伸手拍拍云散花,并且转过头来,双方的目光,至此方始相遇。
李玉尘迅即以手指按唇,示意她勿作声。
云散花点点头,同时用手势要她退回去。
她们霎时间已回到早先那处树丛后面,李玉尘这才轻轻道:“还好,你没有作声。”
云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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