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魔
卫恒的脸更红了,他突然间暴怒地吼道:“住嘴!”紧接着,一股阴冷的杀气骤然从他的身体爆发,他指着谭真,怒声说道:“难道你的父亲不也是死在他们的手中?”
“不错,父亲是死在他们手中,但是臣妾和家兄说过,两国交兵,死伤难免,这不能怪他们。要怪,就怪这皇位,怪你们都是皇子!”
“谭真,你太放肆了!”卫恒怒声地喝道。
“臣妾是放肆了,臣妾今天冒死也要把话说出来。家兄和臣妾在这世上,只有父亲一个亲人,父亲死在他们手中,我们也恨他们,但是我们不怪他们。可是皇上呢,为了莫言一人,竟然不顾手足之情,难道这就是一代令君的作为?皇上,你想过没有,太后将临,你杀了几位王爷,太后又会怎么想?百官又会怎么想?天下的臣民又会怎么想?他们会说,皇上是一个只顾着女人,而忘记手足之情的昏君!”
谭真的话,令飘雪和颜柔儿两人吓得嘴唇惨白,呆呆地看着她,不敢开口。卫恒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他的面孔抽搐不停,看着谭真,他半天没有说话。
缓缓地走回书桌后面,卫恒坐在大椅上,好半天抬起头看着谭真,低声说道:“真姐,你说的不错,朕不能让天下人唾骂,不能让父皇伤心!”
“那几位王爷……”谭真紧紧地追问道。
卫恒摆了摆手,低声说道:“真姐,让朕想想。朕可以保证,在见到母后之前,朕不会妄动。好吗?真姐,给朕一些时间。”
谭真长出了一口气,她知道,其实卫恒已经在向她保证,卫义等人不会有危险,她不由得放下心来。
刚要躬身请罪,突然间,从书房外传来吴有德的声音,“皇上,大瑶关守将卫瑨在午门外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向皇上禀报!”
“卫瑨?”听到这个十分陌生的名字,卫恒不由得一愣。他看了一眼谭真,疑惑地问道:“真姐,他是什么人?”
“哦,卫瑨是太祖皇帝的一个远房亲戚,说起来还是皇上的叔父。太祖皇帝登基之后,他奉命驻守大瑶关,嗯,二十年来颇有政绩。不过他虽然是太祖皇帝的亲戚,但是却不擅言辞,也不会迎奉。即使乐党当政之时,卫瑨也始终没有攀附。”这时,主掌宗人府的飘雪突然间开口说道。
卫恒点了点头,抬起头对屋外的吴有德大声说道:“吴有德,告诉他今日朕不见他了,让他明日早朝后在御书房候旨吧!”
屋外的吴有德并没有立刻奉旨,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皇上,那卫瑨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必须要尽快和皇上禀报。他说若皇上不见,他就在午门外跪着,等候皇上的召见!”
卫恒闻听,不由得怒笑一声,“好呀,那就让他在外面跪着吧。哼,他卫瑨好大的胆子,竟然威胁朕!”
“遵旨!”吴有德恭敬地应命道。
第二十章 一统天下 (2) (全文完)
“慢着!”谭真突然间开口说道,她扭头对卫恒低声说道:“皇上,这卫瑨虽然木讷,但是却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人。这么多年来他镇守大瑶关,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怎么样蛮横。现在突然这么急着求见皇上,妾身想也许他真的有什么大事情。再说,怎么说他也是皇上的叔父,让他跪在午门外也不好看!”
卫恒沉默了,他缓缓点头,好半天才抬头说道:“嗯,真姐说的也有些道理,既然这样,那么吴有德,你立刻宣召卫瑨御书房觐见!”
“遵旨!”吴有德再次恭敬地应命,紧跟着,一阵脚步声远去。
“真姐,你说这卫瑨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着要见朕?”待吴有德的脚步声远去,卫恒开口问道。
谭真一愣,也不由得笑了起来,“皇上,你问妾身,妾身怎么知道?嘻嘻,这个一会儿皇上还是问他本人吧!”说着,她脸色突然一肃,向卫恒屈膝跪下,恭敬地说道:“臣妾刚才斗胆说话,还请皇上降罪!”
卫恒看着谭真,眼中尽是温柔之色。他站起来转过桌子,将谭真扶起,低声说道:“真姐,朕不怪你,朕要嘉奖你。你能冒死进谏,说明你关心朕。朕有你这样的妻子,这江山如何不稳?”
“多谢皇上!”谭真的双手被卫恒紧紧地握住,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甜意。
沉默了一会儿,谭真红着脸,低声说道:“皇上,你还要召见大臣,妾身等就不打搅你了。我们去司礼监看看,把三日后启程的事情安排好!”
卫恒点了点头,谭真三人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卫恒颇感到幸福地笑了起来。转身坐回了书桌之后,卫恒拿起奏折,批示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书房外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臣卫瑨叩见皇上!”
卫恒再次将手中的公务放下,沉声说道:“进来吧!”
卫瑨大步走进了屋中,向卫恒伏身跪在地面,一动不动。
卫恒走上前,将卫瑨扶起来,笑着说道:“卫大人不要多礼,说起来卫大人还是朕的族叔,应该朕向你请安才是!”
“臣不敢!”卫瑨惶恐地说道。
卫恒示意卫瑨坐下,两人又客气了一会儿,卫恒这才沉声问道:“卫大人深夜急着见朕,不知道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向朕禀报?”
卫瑨闻听,连忙站起身来,看着卫恒,他躬身说道:“皇上,七月安西军马兵临大瑶关,臣曾经与谭帅和莫言娘娘一同观敌。大战之时,由于安西人马封锁了京师,所以臣无法向皇上禀报,所以一闻战事结束,臣就立刻赶来,实在也是无奈之事!”
卫恒心中突然一动,他看着卫瑨,眼中闪烁着异彩,低声问道:“卫大人,你见过谭帅和莫言?”
“正是。谭帅率领骠骑攻击大瑶关外安西大营的时候,谭帅曾经将一封手书交给臣,并嘱咐臣一有机会,一定要亲手送到皇上的手中!”卫瑨毕恭毕敬的说道。
卫恒呼的一下站起身来,有些激动地问道:“那信在什么地方?”
卫瑨闻听,将衣襟解开,从贴身的内衣之中取出一封已经有些褶皱的信,双手递给了卫恒。卫恒一把将信夺过,目光一扫信封上的火漆,只见那火漆完好。探手将信撕开,卫恒抖开了信笺,一目十行地看着:
“臣谭方于大瑶关上叩首皇上。皇上若看到此信之时,必是臣已经不在人世。臣书写此信之时,已经下定必死决心。
自臣与皇上渔村相见,臣就知道,臣这一生将于皇上相连。皇上以师待臣,臣敢不以死士而效之?今日安西大军兵临城下,臣需为皇上保证禁军一脉,唯有此,皇上才能直面叛军。若皇上能平叛军之乱,则臣死而无憾。
臣知道,君上之死,与皇上有莫大关系。其因皆在于臣与君上擅自击杀太后。此乃大忌,即使皇上不愿臣死,臣也知道不能苟活世上。况臣与君上有白首之约,君上不在,臣也无意苟活。
但臣尚有心愿未了,皇上大业未定,江南之乱未平,实乃臣心中大憾。江南之乱不足臣虑,为安西之乱,若皇上平息后,万不可再见血光。皇上要做千古的仁君,那么几位王爷实不宜杀之。臣以为,几位王爷乃是皇上手足,虽有天大罪过,但不妨恕之,以昭彰皇上之仁德。
乐党之乱,在于军政不分。臣恳请皇上,撤除军机处……
……
后面的都是谭方为卫恒设计的政体事宜,大致上与颜威等人筹划的相去不远。卫恒将信看完,泪水已经纵横脸上。他长叹一声,低声自语道:“知朕心者,谭师;为朕分忧者,谭师……”
虽然如此,但是不知为何,卫恒心中还有一种如释重负一般的奇异感觉。他将信放在烛火之上点燃,看着信纸化成一团灰烬后,抬起头看着一连疑惑之色的卫瑨,沉声说道:“卫大人,多谢你将此信送给朕,能看到谭师的手书,朕感激万分。嗯,此事你知朕知,明白吗?”
在卫恒那如刀锋的目光注视下,卫瑨不由得心头一颤,恭声说道:“臣明白。”
卫恒点了点头,“嗯,卫大人驻守大瑶关二十年,颇有政绩,而且说起来也是我宗人府的人。朕明日命宗人府将卫大人一家列入宗人谱。嗯,大人就留在京师,帮着朕一起守住这卫氏的江山,如何?”
“臣多谢皇上!”卫瑨激动地说道。说着,他伏身跪地。
“嗯,明日早朝,朕就会宣布此事,天色已晚,卫大人是否有了安息之处?”
“臣在方家老店要了一个小院!”卫瑨低声说道。
“那好,那卫大人早点去休息,明日不要误了早朝,朕三日后动身天门关,还要将手中的事情处理,族叔就跪安吧!”
“皇上,臣还有一件事情要想皇上禀报!”卫瑨并没有立刻起身,依旧恭声说道。
卫恒的眉头一皱,看着卫瑨,低声说道:“哦,还有什么事情?”
卫瑨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皇上,莫言娘娘她……”
莫言两字一入卫恒耳中,如同霹雳一般炸响,卫恒双手扶案,骤然间站起身来,紧张地看着卫瑨,沉声说道:“莫言她怎么了?她不是战死黑风口了吗?”
“娘娘她没有死!”卫瑨低声说道。
“什么?莫言还在人世?”卫恒失声说道。
卫瑨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那一夜娘娘血战黑风口,力竭后纵身跃下黑风崖,但是并没有死。臣在那晚,奉谭帅之命前往黑风口,想要策应娘娘撤军。正好见到娘娘纵身跳下黑风崖。所以,臣连夜带人到了山崖之下,原本只是想要帮皇上保住娘娘的尸体,但是没有想到娘娘没有死,只是伤重昏迷。于是臣又连夜撤回了大瑶关,命大夫将娘娘治好。只是……”
“那莫言她现在哪里?”卫恒急不可待地打断了卫瑨的话,急声地问道。
“臣此次入京,将娘娘也带来,就在方家老店落脚,只是……”
没等卫瑨说完,卫恒已经拔身而起,冲出御书房,口中犹自厉声喝道:“吴有德,通知储秀宫四位娘娘,和卫瑨一同去方家老店见朕!”
“皇上!”卫瑨急忙地喊道,但是乾宁宫大殿之上,已经寂静无声,不见卫恒的身影。吴有德正匆忙走进大殿……
卫恒身形闪掠,在黑夜之中如同幽灵一般,冲出了皇城,直奔西华门外的方家老店。
大街上静悄悄不见一个人影,当卫恒来到方家老店时,店门已经关闭。卫恒腾身而起,越过了方家老店那高高的门墙,闪身进入店中。
店里黑漆漆的,只有后院一点光亮闪烁。卫恒朝着那一点光亮飞奔而去,冲进了一个小院之中。当他脚步踏入院中刹那,突然停下身形。
一股弥天的杀气笼罩小院,杀气之中,含着一种诡异的至阴至毒气息,令人不由得不毛骨悚然。
卫恒十分熟悉这样的杀气,曾经无数次地和这样的气息交手,他几乎不用考虑,也已经明白了对手的身份。
刚要开口说话,突然间一道如鬼魅般虚幻的身影在卫恒眼前一晃,紧接着,那道身影已经来到了卫恒的身前,一双如碧玉般无瑕玉手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直逼卫恒身体。
几乎没有来得及考虑,卫恒出于本能的反应,一拳轰出。
没有任何的声响发出,四周院墙突然间在无声之中炸开,潜流涌动。
卫恒身形连退数步,凝神望去。只见来人的身体在空中倒翻两下,轻落地面。月光下,一袭白衣轻飘,双手负于身后,那绝美的面庞冷如冰山,强大的气场笼罩天地。
“毓清!”看到来人,卫恒失声地叫道。
莫言孤绝高傲地站在院落当中,白衣轻轻飘动,月光照耀,宛如欲乘风而去的广寒仙子……
方家老店内静悄悄的,刚才的刹那接触,并没有将店中的人惊醒。夜空中回荡着莫言那悦耳如银铃一般冷漠的声音,“你是谁?”
卫恒愣住了,他看着莫言,呆愣半晌之后,疑惑地开口说道:“毓清,你怎么了?是朕呀!”
莫言的目光有些凝滞,她看着卫恒,脸上带着一丝痛苦的迷茫之色,好半天低声说道:“你是谁?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毓清?好熟悉的名字,可是我怎么想不起来呢?”
卫恒也迷惑了,眼前的女子的的确确就是莫言,但是她的话却让他有些不解。举步刚要上前,莫言突然间厉声说道:“站住,你要干什么?”
“毓清,你怎么了?难道不认识朕了吗?朕是卫恒,那个和你在驻马关外比武,和你一同畅游草原的风城王,你不记得了吗?”卫恒感到一丝隐忧,低声地问道。
莫言身体骤然间一震,呆呆地看着卫恒,好半天,轻轻地摇头,“卫恒,好熟悉的名字,可是为什么我想不起来?我是谁?你为什么叫我毓清?为什么我对毓清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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