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岁月





  上官亭看得急了,厉声吼道:“杀!拿死的也是一样。”
  一声吩咐,情势立转,十三太保久战无功,也憋了一肚子气,听到可施杀手,不由精神大振,剑招转为凌厉,攻势也加强了。
  首先挨剑受伤的邢玉春,她的肩头被刺了一下,对方原是刺她咽喉的,亏她躲得快,只让剑尖刺中右肩,丢掉了一口刀。
  不过刺她的人更倒霉,她受伤之后,脱手就是一蓬天狼钉,密密地对那家伙招呼过去。
  虽被躲掉了一半,另一半却全打中在他脸上,两只眼睛都打瞎了,痛得他满地乱滚乱跳!
  这一来倒是解了其他人的威胁,因为决斗的圈子本来就不大,四个人背对背联手对外,那汉子在地上翻滚,不但挡住了自己人的行动,还给圈中增加了机会。
  邢玉春是恨透了他,看他滚到身边时,一刀劈下去,这汉子双目已盲,根本不知躲闪,倒是他的同门不忍见他被杀,两三支剑齐出挡架。
  虽然架开了邢玉春的刀,却没防到云飘飘在旁突袭,右手剑左手暗器,一下子全部出笼!
  剑下砍断了一个汉子的三只手指,没羽钢箭又射倒了两名汉子,十三太保一下子又去了四个。
  只剩下八个人了,却因为同门受创,乱了心神,而吕四海也因为对方施了杀手,不敢再存善心,剑势突厉,精招尽出,一连又刺倒了三个人。
  他出手虽厉,心中仍未存杀意,落剑也很有分寸,每个人都是腰间背脊骨上中剑,伤而不致命,可是叫他们直不起腰来,自然也无法再拼命了!
  江雪雪也刺伤了一人,她下手无法像吕四海那样拿揑得住,一剑削掉了对方的鼻子,伤虽不重,但因鼻子连着眼睛,鼻梁上挨了一下重击,也会使眼中热泪直流,金星乱冒,何况是被削下来呢。
  剧痛之下,眼虽未盲视力却全失,在看不见的情形下,急痛攻心,朦胧中见了人就砍,连自己人都分不出了。
  上官亭见到他威挟天下的十三太保,一下子被人摆倒了八个,又急又怒,厉声大喝道:
  “全给我滚下来!”
  呛然一声,长剑出鞘,他要自己动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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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剑道人道
 
  从十三太保的身上,吕四海知道剑堡门下的技艺确有过人之处,因为在混战中,对方仗着人多,反而受了牵制。
  如若单打独斗,对每个人都要付出很大的气力才能获致胜利,而且对方人数多出三倍,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有连过三关,应付三人轮战之力,江雪雪与云飘飘她们的耐力不如自己,邢玉春的基础较差,更不必说了。
  幸好上官亭求功心切,也因为自己先声夺人,一下子就制胜了对方一个人,使上官亭对自己的实力做了过高的估计,下令围攻群殴,十三太保傲视武林有年,以为取得绝对的优势,才造成了失手状况。
  再者是他们出道以来,从没有失败的经验,看见有几个同伴受了伤,心慌手乱,以致於越战越糟,一败涂地,自己这边实在胜得侥幸。
  可是现在上官亭亲自出手,就不能侥幸了,他崛起武林,敢在剑堡门外树立天下第一剑的石碑,更能直闯武当,折服那个以剑术闻名于世的第一剑派,盛名绝非幸致。
  那个冒充自己祖姑吕四海的青衣妇人,从神态上看,可能是位前辈高人,但解围之德已经很可感,怎么还能让人家为自己挺身涉险呢?
  因此吕四海连忙转身过去道:“姑姑,由侄儿来讨教吧!”
  青衣妇人笑笑道:“孩子,你还不行。”
  吕四海道:“侄儿自知技疏艺浅,但不能错过这个向天下第一名家讨教的机会。”
  青衣妇人一笑道:“孩子,上官亭虽然比你强一点,但说他是天下第一名家,似乎还不够资格。武林之中,从无天下第一,在剑道上尤然,不能蹈光隐晦,专事浮夸,已失上乘之道,他连个高手都称不上。你别管,今天,我就要挫挫他的锐气,让他收敛一点。”
  说着用手轻轻一拂,吕四海只觉一股暗劲袭来,身不由主地被推开了好几步,这才知道这位青衣妇人的造诣,的确到了山藏海纳,不可思议的境界,比自己高出多倍,心中暗佩,便不敢逞强出头了。
  青衣妇人手指轻点上官亭道:“江湖人侧身官府,如为保良除暴,倒也不失为行侠之道,可是你利欲薰心,居然来对付江湖同道,那就可鄙了!”
  上官亭怒道:“老夫奉朝廷之命擒治叛徒,何谓不当?”
  青衣妇人冷笑道:“你要抓的是吕四娘,现在已经证明我不是吕四娘,你仍然不肯放手,居心何在呢?我知道你是受了奸相和氖谝猓抵趼桌炊愿段业闹蹲樱衲阏庵种槲爸剑滴淞种埽 ?br />   上官亭在她的正言斥责之下,恼羞成怒,厉喝一声,长剑似闪电般的掠出,凶厉异常。
  青衣妇人却十分从容,一枝剑轻灵曼妙,甚具功力,上官亭一连十几手抢攻,都被挡开了。
  这位大内剑手不愧高明,一见急攻无功,知道遇上了劲敌,立刻改变了战略,手揑剑诀,慢慢地绕圈子,蓄势凝功,等待着作致命的一击!
  青衣妇人一手执剑,斜指上方,面含微笑,端立不动。
  上官亭一边转圈子,一面心中在打主意,考虑着该用什么招式出手。可是他深感困惑,因为那青衣妇人所用的守势看似平淡,却暗藏无限变化。
  他绕着圈子,就是想找出对方的缺点而趁隙进攻,但连转了几个圈子,仍是无懈可击,神色已见焦躁,青衣妇人却微微一笑道:“上官亭,就凭你这份浮躁,也配称高手吗?我如果不是要你败得口服心服,现在乘隙出手,抢到先机,一招你就招架不了!”
  上官亭闻言悚然而惊,的确,他犯了个大错,自己一心只想如何出击,竟忽略了防守,如果对方在此时出手,自己虽不致一招落败,但至少很难扳回先手了。
  但是转而一想,对方何以要放弃这一个有利的情势而提醒自己呢?这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对方的剑艺高出自己很多,有绝对的把握赢过自己,所以乐得大方;但是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了,自己威震江湖,曾令第一大剑派武当却步折服,还有谁能赢过自己?
  第二个可能是对方根本没有取胜之力,才说出那些话来增加自己的困扰,挫弱自己的气势,因为高手对垒,气势在先,气势受了挫折,出手时也就不易发挥,就有绝妙精招,也只能发挥到八成的威力。
  一向心高于天,眼高于顶的上官亭,只能接受第二个可能,因此他冷笑一声,增加了一份戒心,更为集中精神,转到一个有利的角度,身形急进,却把剑背在后面,挡住对方的视线。
  冲到一个最适当的距离,才蓦然翻腕出剑,这是他最得意的杀手“惊鸿一瞥”,虽然只有一招,却含有三十六种变化,由三十六个不同的方位出剑,万无一失。
  可是今天他却遇到了劲敌,当他的剑出手时,眼前青光突闪,对方竟以比他更快的速度,迎面刺来了一剑。
  这一剑不仅使他的杀手无法施出,而且还把他逼得以最狼狈的身法,一个懒驴打滚,由侧面翻了出去。
  他在滚出去,手中的长剑也由攻招变为守势,舞起一片剑幕,以便挡住对方的追击。
  等他稳定身形,站了起来,只见青衣妇人含笑持剑而立,根本没有追过来,他满面通红,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了下去。
  青衣妇人微笑道:“上官亭,你看我这一剑如何?连我也不敢说是天下第一剑,你又凭什么呢?我不为已甚,给你两条路走,一是立刻辞去大内的工作,二是立刻回到家里,把堡门外那座亭旁的石碑去掉!”
  上官亭怒吼道:“办不到,你有本事就把老夫杀了,光靠一两手怪招,岂能令剑堡折服?”
  青衣妇人脸色一沉道:“上官亭,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你?我是给你留点面子,你执迷不悟,可就怨不得我了!现在你准备着,我给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法!”
  语毕身随剑进,但见满天青芒照眼,上官亭虽然举起了剑,却不知如何招架起,但觉手腕上一痛,气海穴上一凉,全身就软瘫了下去,长剑也当的一声,掉落地上。
  大家都被青衣妇人那一招神奇的剑式惊得呆住了,再也没想到天下第一剑上官亭竟挡不了一招!
  他手下还有四个弟子没受伤,一见上官亭倒地,以为他被杀死了,鼓躁一声,纷纷持剑欲待猛扑上去。
  青衣妇人猛地回身,长剑轻掠,但闻叮叮之声,没见她用了多大的劲力,但四名汉子的手上都感到一阵震麻,掌握不住长剑,纷纷脱手堕地。
  青衣妇人冷笑道:“这点本事,居然敢横行江湖,以天下第一剑门下自居?告诉上官亭,叫他好好地在家闭门思过,把以前的狂态收一收,否则就有他好看的!”
  那四个人一听对方的语意,好似上官亭还没有死,连忙上前去扶起上官亭,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如土,昏迷不醒。
  青衣妇人道:“我没有伤他的性命,只是点破了他的气海穴,破了他一身内力修为而已。”
  那四名弟子闻言脸色一变,个个都惨无人色,其中一人道:“庄主……夫人,您还是一剑把家师杀了好,剑堡在武林中树敌如林,如果家师的内功散失,何以自处?”
  青衣妇人冷笑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人讷讷无以为答。
  青衣妇人道:“我出手很有分寸,大概只破了他四成的功力,还可以发挥到六成,他如果肯安份守己,放倒天下第一剑的石碑,取消解剑入堡的规矩,我想没人会去找他的麻烦,即使去了,他还有六成功力,剑招不会受影响,足可自保!”
  那些剑堡门下都不作声了,青衣妇人又道:“而且,他被我破掉的四成功力,如肯勤于修为,少则三年,多则五载,就可以恢复,上官亭除了名心较重,过于狂妄外,尚无大恶,我才饶他一死。假如他还是不知悔改,为奸人利用,为害江湖同道,我就要对他不客气了。
  滚!”
  那些剑堡门人个个垂头不语,带着伤抬起上官亭,向庄外走去。
  高朋与楚玉轩对看一眼,也想同时离去,青衣妇人道:“二位暂请留步。”
  两人都站住了脚步,楚玉轩恭敬地道:“前辈有何指示?”
  青衣妇人低声一叹道:“我不便说什么,多谢了!二位回去不会有什么麻烦吗?”
  高朋笑道:“青云山庄中没有吕四娘,我们就没关系。何况上官亭受了庄主的惩诚,大概也无颜回到京师去,我们更没有关系了。”
  楚玉轩却道:“前辈,王伦以巨金贿赂了和ㄈ换嵊敫魑患绦啦恍荩虼送肀踩衔?br />   青衣妇人点头道:“我知道,青云山庄已经撤空了,今夜以后,这儿不会再有人。目前不想跟他们清水教多结怨,因为清水教中还有不少我的故人,惑于王伦的虚言,对其寄望甚殷,等一段时间,让他们认清王伦的狰狞面目之后,就是我们为民除奸的时候了。”
  楚玉轩拱拱手道:“晚辈等要告辞了,夫人也请多加小心,上官亭之外,大内恐怕还会有人暗中随来。”
  青衣妇人一笑道:“我会小心的,这一套我不外行,当年我也是干这一行的,还会不清楚他们的伎俩吗。”
  高朋与楚玉轩拱手告退,吕四海想送他们出去,青衣妇人笑道:“四海,别送了,假如大内还有人来,你这一送,反而给他们添麻烦。”
  吕四海只得停住了脚步,目送那二人离去后,才又转身向青衣妇人深深一拱道:“多谢前辈解围盛德。”
  青衣妇人一笑道:“孩子,别客气,这场麻烦是我们李家给你们招来的,我当然义不容辞。”
  吕四海一听她姓李,心中了然,连忙屈膝跪下道:“孙儿知道您一定是李爷爷的……”
  他知道昔年名震天下的大侠李韶庭有四位夫人,这一定是其中的一位,却不知道是那一个,所以李爷爷之后,他就说不下去了。
  青衣妇人似乎故意要吊他的胃口,含笑道:“你猜猜我是四姊妹里的那一个?”
  吕四海笑道:“您是兰娜二奶奶!”
  青衣妇人一怔道:“你凭什么这样想呢?”
  吕四海道:“因为您刚才说您对大内的一切熟悉,四位奶奶,只有二奶奶是出身宫庭。”
  青衣妇人笑笑道:“好鬼的孩子,居然从一句话猜出我的底细了,难怪你李爷爷对你赞不绝口,不错,我就是李兰娜。”
  吕四海叩了一个头爬了起来道:“其实孙儿早就该看出来了,除了您二奶奶,谁还能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