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铁剑玉佩





  语气一顿,接道:“你先走一步吧!”
  纪缃绫道:“云鹏!你教我走,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
  肖云鹏道:“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结发夫妻尚且如此,你我不过是露水姻缘,你根本毫无道义之责。”
  纪缃绫道:“我却不作如此想……”
  语气微顿,身形一弓,就前纵了十余步,停在祝永岚身后,低吼道:“祝老儿!转过身来待我问你几句话。”
  祝永岚缓缓转身,嘿嘿笑道:“仙子要说什么?”
  纪缃绫冷声道:“别打哈哈!你该记得咱们之间还有一段梁子。”
  祝永岚神情微微一愣,道:“仙子别说笑了。祝老哥和云鹏老弟是多年的酒肉之交,仙子又是云鹏老弟的老相好。别说完全是一场误会,即使真有什么梁子,也该互解冰消才对啊!”
  纪缃绫道:“亲兄弟明算帐,他归他,我归我,你杀我门人,沉尸曲江池中,这件事不能算完。”
  祝永岚哇哇嚷道:“肖老弟!你别站在那儿看热闹哇!劝劝你的老相好吧!”
  肖云鹏明白纪缃绫故意找岔的用意,无非是为着他。然而他却不愿教纪缃绫卷进是非漩涡。于是趁机走过来说道:“仙子先回旅店如何?这事我一定会请祝老兄向你作一个交代。”
  纪缃绫脸色一变,道:“云鹏!私情归私情,恩怨归恩怨,你不要扯在一起。‘芙蓉寨’也是武林中一个门户,不容人欺侮。”
  祝永岚沉声道:“仙子这话未免太狂了,那日‘七柳斋’中,若非你无意中说出肖老弟的名号,你焉能活到今日?”
  纪缃绫道:“祝老儿少说狂话,只要你有能耐致我死命,此刻也还不晚。”
  祝永岚咻然道:“肖老弟!你怎么眼睁睁看着这泼妇放刁?”
  肖云鹏微一沉吟,道:“恕小弟冒问一声?仙子属下真是老哥所杀的吗?”
  祝永岚道:“根本就没有那回事。”
  柳南江插口道:“那晚分明是尊驾亲口承认的,因何此刻又赖帐?”
  祝永岚道:“只因为被你拿话一激,老夫说了一句气话。”
  柳南江冷笑道:“尊驾白发白须,一大把年纪,并非三岁小儿,因何那样意气用事,何况人命关天,岂能胡乱承认?”
  祝永岚瞪眼监眉地吼道:“娃儿是存心要将事态搅大,好隔岸观火吗?”
  柳南江道:“尊驾要如此说,在下也不打算否认。”
  祝永岚真恨不得一掌劈死柳南江,不过他却忍住了怒火,一来对黄衫客不好交代,再说,他也自知,此时此境他想杀柳南江已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愣了一阵,才悻悻然说道:“今日老夫旧友重逢,不打算闹事,不然,早就将你这娃儿碎尸万段了。”
  柳南江道:“记得尊驾曾经试过一次,结果是利剑穿胸。”
  欧阳玉纹接道:“手掌也被玉纹的黑竹萧穿了一个洞。如果尊驾今晚依然想向柳相公动手的话可要教尊驾大大地难堪一番。”
  祝永岚几番想发作,又几番耐住性子。暗中以传音术道:“柳家娃儿!你到底安的什么心眼儿?”
  柳南江也用传音术回道:“只希望尊驾别以残杀手段对付肖云鹏。”
  祝永岚道:“难道要老夫束手被他所杀?”
  柳南江道:“尊驾怎知肖云鹏有此心意?”
  祝永岚道:“娃儿好糊涂,肖云鹏既已预知老夫约他晤面心存不良,又因何千里迢迢赶来送死?自然他也是乘机置老夫于死地。”
  柳南江沉吟半晌,方道:“尊驾与那肖云鹏之间究竟有何宿怨?”
  祝永岚道:“娃儿休要过问。”
  柳南江道:“奉劝尊驾一句,今晚想杀肖云鹏只怕办不到。”
  柳南江道:“尊驾可明白‘芙蓉仙子’纪缃绫借辞找岔的动机?”
  祝永岚道:“老夫自然明白。”
  柳南江道:“尊驾将如何应付?”
  祝永岚道:“老夫自有方法,娃儿休要罗嗦,快走吧!”
  柳南江道:“好!看在黄衫客的面上,在下也不便和你过分为难。不过希望尊驾凡事拿出几分天良,就行了。”
  语声一顿,扬声接道:“肖兄!故友重逢,正该一叙情怀,在下不敢打扰,后会有期。”
  说罢,一拱手,和欧阳玉纹联袂离去。
  只一刹那间,二人已踏雪奔出去五百余步,穿进一座密林,柳南江突然停了脚步。
  欧阳玉纹一愣,道:“相公怎么了?”
  柳南江道:“姑娘在此稍候,在下要转回去看看。”
  欧阳玉纹讶然道:“看什么?”
  柳南江道:“祝永岚今晚对肖云鹏施以毒手,在下岂能袖手?”
  欧阳玉纹道:“相公如何知道?”
  柳南江道:“祝老儿亲口所告。”
  欧阳玉纹道:“相公何时见过祝老儿?”
  柳南江不禁一愣,为了不想多经唇舌,因而信口胡讲道:“在下方才和黄衫客会晤时,祝老儿也在一旁。” 

 
 


   
  
 第二十五回 棋道高手

 
 
  欧阳玉纹道:“祝老儿与黄衫客也极相熟么?”
  柳南江道:“祝老儿的剑伤,就是黄衫客为其疗治的。”
  欧阳玉纹喃喃道:“难怪祝老儿不提我等曾经伤他之事……”
  语气一顿,接道:“玉纹看来,相公应不管这件闲事为是。”
  柳南江道:“怎么样讲?”
  欧阳玉纹道:“祝老儿要杀肖云鹏之事,既肯向相公明言,必然也会对黄衫客说过,黄衫客不加阻拦,必有其缘故。相公既然对黄衫客之一言一行奉为圭臬,怎又与其背道而驰?”
  柳南江信口一句,却使欧阳玉纹说出了一番大道理。
  不过,他稍加细想,这番道理未尝说不通。当初自己冒充肖云鹏与祝永岚见面,是黄衫客出的主意。在为祝永岚疗伤期中,黄衫客必然问起此事,祝永岚也必然会据实以告。那么,黄衫客必定未曾阻止,否则祝永岚未必敢立刻将杀害肖云鹏的心意付诸实施。
  经欧阳玉纹一提醒,他不禁犹疑起来。
  沉吟了阵,柳南江方喃喃道:“姑娘说得不错,可是在下怎能见死不救?”
  柳南江道:“武林中人宁可输命不输名,肖云鹏岂是怕死之辈?”
  欧阳玉纹道:“既然相公如此说,我等不妨折回看看吧!”
  柳南江一点头,道:“好!我等在暗中观察一番,再作打算。”
  二人并未循官道而回,只是伛偻着身子,从官道一侧的枯树林中折回。
  来到杜曲镇口,却不见半个人影。
  欧阳玉纹悄声道:“他们已走了。”
  柳南江喃喃道:“怪!方才‘芙蓉仙子’纠缠不休,此刻怎会走得一个不剩?”
  欧阳玉纹道:“难道都已被祝老儿杀害吗?那也不可能啊?”
  柳南江道:“姑娘在此稍待……”
  一语未落,人已纵到“唐家老店”的院墙之前,再一提纵,人已落进院中。
  店内无半点灯火,更无一丝人声。柳南江犹未放心,复又来到祝永岚方才和他会晤之房间门外聆听一阵,非但无半点声响,甚至连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柳南江私心暗忖:莫非去了“雪店”?
  一念及此,人已纵上了屋脊。
  “射光掠影”的身法一旦展开,真是快如光影,弹指之间,柳南江就已落身“映雪居”
  院落之中。
  此处情况和“唐家老店”一般无二,仍是无光、无声。
  毫无疑问,他们是去了别处?
  那又去了何处呢?
  柳南江略一沉吟,深怪自己疏忽,方才只要察看雪地上之足印不就行了。
  一念及此,连忙出了“映雪居”,来到镇口道旁的枯树林中。
  欧阳玉纹道:“相公想必空走了一趟。”
  柳南江讶然道:“姑娘怎知?”
  欧阳玉纹道:“相公离去后,玉纹曾察看雪地上之足印,他们一行已从西头出镇去了。”
  柳南江南响自语道:“从西头出镇?!那是前往终南之道啊!”
  欧阳玉纹道:“终南山冰雪封冻,途为之塞,他们前去作甚?”
  柳南江道:“那么,他们又去了何处呢?”
  欧阳玉纹道:“不管去了何处,此刻也追赶不上了。相公已尽了心意,即使肖云鹏惨遭不测,相公也可问心无愧。”
  柳南江道:“平心而论,在下之想法也着实愚昧,如果在下寻着他们,正逢祝永岚和肖云鹏杯酒言欢,席间毫无煞气,在下将会哭笑不得。”
  语气一顿,道:“姑娘!我等快赶回长安去吧!免得秦姑娘和柳姑娘等得心焦。”
  欧阳玉纹道:“相公说得是。”
  说罢,穿出枯树林,上了官道。
  突然发现离他们十步左右,站着一个身穿黑衣,并以黑巾蒙面的人。
  柳南江几乎认为对方是黄衫客,然而他却即刻从对方那件黑衣的款式看出了和黄衫客所穿的黑衣不同。因此心头不禁一怔。
  因为他突然想到柳仙仙的遭遇和黄衫客的发现。那么,这个黑衣蒙面人就一定是和自己同宗的柳啸吟了。
  双方静静地对立一阵,那黑衣蒙面人才柔声问道:“相公是姓柳名南江吗?”
  柳南江道:“正是在下,请问尊驾……?”
  黑衣蒙面人一扬手,示意他不要问下去,然后说道:“不知相公近日能否与号称天地通的黄衫客会面,有几句话想烦转告。”
  柳南江道:“会面日期未定,尊驾有话不妨留下。”
  黑衣蒙面人道:“‘关中一龙’凌震霄之女凌菲姑娘现在老夫手中。”
  柳南江不禁插口道:“尊驾……?”
  黑衣蒙面人又扬手阻止他发问,然后说道:“相公请勿多问。”语气一顿,接道:“据老夫所知,‘关中一龙’凌震霄如今尚健在人间。老夫想和他一谈,因此以其女儿为饵,别无恶意。请黄衫客少管闲事,不然,老夫将会作出对凌姑娘不利之事。”
  柳南江不禁心头暗动,如果对方真是柳啸吟,他却又想不透对方和凌震霄之间有何过节。
  黑衣蒙面人又说:“自凌菲姑娘失踪之后,黄衫客已不停地奔走寻找,由此可见,他与凌家或有极为亲近之关系,自然不愿凌菲姑娘遭到伤害。”
  从对方的口气中可以听出,尚不知黄衫客就是凌震霄之化身。自然,柳南江也不能说破。
  沉吟一阵,方道:“尊驾因何知道黄衫客在寻找凌菲姑娘?”
  黑衣蒙面人道:“老大除了不知凌震霄下落何处之外,别无不知之事。”
  柳南江道:“真的吗?”
  黑衣蒙面人道:“相公应知老夫不是浮夸滥言之人。”
  柳南江道:“据在下所悉,尚有一事,尊驾可是一无所知。”
  黑衣蒙面人道:“何事?”
  柳南江道:“妻儿盼尊驾早归。”
  黑衣蒙面人冷一道:“相公请勿自作聪明,凡事藏拙为是。”
  柳南江道:“此话怎讲?”
  黑衣蒙面人未再答话,扭头就走。
  柳南江高声叫道:“尊驾请留步。”
  黑衣蒙面人身法极快,一转身就飘去三丈开外。待柳南江一叫留步,只一旋身,又回到了柳南江面前,道:“相公有何未尽之言?”
  柳南江道:“请恕在下自作聪明。”
  语气一顿,接道:“在两个时辰之前,尊驾曾派出三个属下前往长安召唤在下,不知为了何事?”
  黑衣蒙面人道:“就是要请相公转告黄衫客这几句话。”
  柳南江道:“原来如此。”
  语声一顿,接道:“在下能否再请教尊驾一事。”
  黑衣蒙面人道:“何事?”
  柳南江道:“以尊驾之大号,不是绝情之人,因何能置妻女于不顾?”
  黑衣蒙面人冷哼一声,飞身跃起,看来势态,像是对柳南江展开扑击,柳南江虽然身子纹风不动,欧阳玉纹却不由自主地一伸皓腕,搭上了剑把。
  殊料那黑衣蒙面人在半空中一个转折,似那鹰隼扑食般朝向回路一泻而落,刹时不见。
  欧阳玉纹咋舌道:“这是何种身法?不但怪异,还快如闪电。”
  柳南江所以身子纹风不动,就因为全神贯注地察看对方的身法,此刻,不禁喟叹道:
  “只怕从此武林多祸了!”
  欧阳玉纹道:“此话怎讲?”
  柳南江道:“这黑衣蒙面人方才所展现的身法,仿佛是一种魔功。”
  欧阳玉纹轻噢了一声,默然无语,似在思索什么,半晌,方才说道:“听相公的口气,好像已知这黑衣蒙面人的本来面目了?”
  柳南江几乎已敢肯定这黑衣蒙面人就是柳啸吟,然而他却以犹疑的语气说道:“在下只是猜想而已。”
  欧阳玉纹道:“猜他是谁?”
  柳南江道:“‘情圣’柳啸吟。”
  欧阳玉纹愣了一愣,道:“可是仙仙姑娘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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