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品郎
一老二少,立即取道直奔苏州。
苏州城的“如意赌妨”夜夜通宵达旦,赌得天昏地暗,不管人家输的东倒西歪,家破人亡也活该,反正开赌坊的是稳赢,日进斗金,财福天天增加。
每晚华灯初上以后,赌场就开始“抢抢滚”(热闹起来)啦!这时,老叫化偕同一对少年男女进入赌坊,立时引起小小的骚动。
因为老叫化两次扛龟,输掉了上万两银子。赌场里的人已认识他,把他看成了老“凯子”。
柳苔青赠给他们各人两只金元宝,那夜来赌场就换成了银子和银票,老叫化当晚就输得清洁溜溜,干干净净的,小伙子未赌,除了在“望江客栈”,跟索命人大打出手,事后拿了一百两赠偿客栈的损失,以及花用了少许之外,等于是原卦未动,全部当作了今晚的赌本。
这回他们不必去帐房兑换,直接来到了赌“单”“双”的大桌前。嘿!
庄家仍然是那家伙!
一见老叫化又来了,自有人赶快去通知当“枪手”的瘦高中年。
李黑今晚老神在在,身边一左一右,有一对金童玉女护驾,还怕他奶奶个熊!
他骚得可以,排众挤到桌前,冲那庄家哧哧笑着:“相好的,输不怕的又来啦!言下之意,大有他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庄家陪笑道:“好多日子不见了,老人家今晚红光满面,一定财星高照,大发利市!”心里加了一句尾巴——才怪!
李黑出手真“海”,掏出一叠银票,随手抽了张百两的递在庄家道:“好口采,一点小意思,拿去喝酒!”
庄家哪里敢收,忙赔笑脸婉拒道:“多谢,多谢,在下心领了,老人家留着下注吧!”
李黑乐得回收,呵呵弄笑:“不要白不要!”将银票随手一丢,押在了“单”
上。
庄家捧着“宝缸”上下摇动,一面叱喝道:“下啦,下啦,打铁趁热,要赢钱的快下啦……”众赌客纷纷下注,其中有的曾见过老叫化两次豪赌,两次都扛龟的瘪相,见他押了“单”,仿佛怕沾上霉气似的,全都押了“双”。
做庄的心胜之道,便是要能吃大注赌小注。而押大注的偶而参赢,其实是他们自己人,只不过是装装样子,做给赌客们看看罢了。
表示你们瞧,摁在注也照样能押中哪!
“押宝”一百两已算大注,其他赌客不过是三五两,上十两的已不太多。
但押“双”的人数不少,积少成多,合起来足有二三百两以上。
庄家似乎故意放水,要让老叫化赢这一把,先让他尝尝甜头,等赌注加大了再痛宰他。
“各位请离手……”
就在庄家放下“宝缸”,伸手要揭盖杯时,老叫化被身旁的杨心兰猛一推撞,身子向前一倾,手上抓的一叠银票全丢在了桌上,正好跟他下的注混在一起。
几乎是同时,庄家已揭开盖杯,果两粒骰子一个“红四”,一个“么屁股”,“五点”———“单”!
庄家根本来不及废话,说明那叠银票不能算押注,“宝”已揭开,顿时傻了眼啦!
押“双”的众赌客失望声中,却听老叫化欢呼道:“哇噻!押中啦!”
庄家脸都绿了,瘪样道:“老人家,你失手掉下的那叠银票,不能算下注!”
转眼向桌旁负责吃赔的助手一施眼色,吩咐着:“赔这位老人家一百两!”
老叫化瞪眼:“爱说笑!我老人家赢了不算,输了算不算呢?”
庄家吩了硬着头皮:“当然也不算……”老叫化截口讪笑道:“哼!被我押中了,你自然会说现成话,如果我没押中,你就不是这么说啦。请大家评评理,说句公道话,庄家该不该赔?”
众赌客起哄道:“该赔!该赔!”
“那有不赔的道理!”
“便宜都让你们开赌场的占尽啦!”
就在这时,瘦高中年闻报赶至,一看这个场面,头都大了,即向已成众矢之地的庄家问道:“怎么回事?”
庄家人脸也红,脖子也粗了,气愤道:“三爷,事情是这样的,刚才一‘宝’,大家下注已下好,我放下‘宝缸’正要开,这位老人家被人一推撞,手上抓着的一叠银票全掉在桌面上,又不是下注。开出来他押中了‘单’,居然连掉下的那叠银票也算上,您说,那有这个道理哪?”
瘦高中年沉声问道:“当时你为什么不问清楚?”
庄家瘪苦:“来不及啊!”
瘦高中年眼光向众人一扫,似乎看出众怒难犯,当机立断道:“照赔!”
庄家惊诧道:“照赔?三爷……”
瘦高中年人脸色一沉道:“当时你既来不及问明,又未及时拒绝,错在你,当然应该照赔!”
老叫化可真是爽呆了,哈哈大笑道:“老兄,这才上路啊!”
瘦高中年置之一笑,一施眼色,负责赔吃的忙清点那叠银票。
哇噻!总共竟达九千七百两!
既然“三爷”已示意,只好如数照赔。
瘦高中年又一施眼色,庄家灰头土人地让开一旁。
老叫化两次扛龟,都是栽在瘦高中年手下,今晚就是冲着这家伙来的,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瘦高中年双手捧起了“宝缸”,不怀好意地笑道:“老人家,怎么好多天不来了?今晚你手气不错,一来就见财,在下陪你老人家玩玩,请下注吧!”
老叫化靠山在后,神情自若:“没问题,连本带利,原注不动!”
哇噻!一万九千四百两,居然孤注一掷,全押在了“单”上!
众赌客无不瞠目结舌,个个都不敢下注,就看老叫化与庄家对赌了。
杨心兰轻咳一声,似在发出暗号,示意杜小帅准备。从象山港来苏州的途中,在杨心兰教导下,杜小帅已练习过数日,充满信心,万无一失。
他不动声色,双手轻按在桌边上,暗自运足真力,蓄势待发。
瘦高中年根本未注意小伙子的举动,笑憋在心:“我尚耶宝缸’,你这老叫化就先押了‘单’,好象吃定了我摇不出个‘双’?他奶奶的,找死!”
只见他双手举起“宝缸”,用力上下摇动三下,放在了桌面上,笑问道:
“老人家要不要改?”
老叫化龇牙裂嘴道:“不改!就押‘单’!”
瘦高听嘴都乐歪了,从容不迫地,伸出左手将右手袖口向上一提,右手伸出三指夹着盖杯,口中吆喝道:“开啦!”
那知盖杯竟揭不开,连同下面的托碟,居然象连在桌面上!瘦高中年暗自一惊,再用力一揭,硬是揭不开。
老叫化讪笑道:“老兄,怎么哪,快开呀!是不是知道被我老人家又押中了,不好意思啦?”
邪门!瘦高中年暗运真力,想把盖杯揭开,竟被杯上一股强劲真力震得弹了开去。
这一来,瘦高中年已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眼光一扫,果见有好几个人的双手,都按在桌边上,尤其是老叫化身旁的小伙子大有问题。
他不愧是老江湖,笑得甚苦:“在下真看走了眼,原来老人家是大行家啊!”
随即放开手,向桌旁负责赔吃的助手一施眼色道:“赔!”
那助手一怔,但不敢违命,只好如数照赔。
老叫化得了便宜还卖乖,惹笑:“怎么?宝不开就赔,你老兄是存心放水?”
瘦高中年气得想一头撞死,但是还是忍下了,拱手道:“老人家既是大行家,在这儿赌不过瘾,可愿到里面去赌一赌?”
老叫化想都没想地道:“行!”
当即收起桌上的银票。
当这一老二少,随着瘦高中年离开赌桌后,那庄家忙不迭上前,好奇地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就揭开了盖杯。
哇噻!托碟的两粒骰子,赫然是一对“红四”的“双”!
这房间布置得真特别,四面无窗,墙壁全漆作黑色,壁上嵌着三十二张巨型牌九,每面八张作为装饰,倒很有创意,别出心裁,让人一进来就想到了赌。
中央置一张光亮可鉴人的白色方桌,四周各有一把乳白色太师椅,别无其他任何摆设,顶上吊着的“气死风灯”,倒是挺亮的。
瘦高中年领老少三人进入,作个手势道:“三位请坐!”
老叫化呵呵笑道:“不用客气,咱们开始吧!”
瘦高中年说了声:“请稍候!”便迳自从另一道门走了出去。
老少三人毫不客气,各自坐了下来。
杨心兰忍不住捉笑:“帅哥,你好棒啊!”
杜小帅搔搔耳后,撇嘴道:“这不是凭赌技,是在比功力,好象有点不太正大光明……”杨心兰道:“放心,待会儿就要凭赌技了。”
李黑眉头一皱道:“他奶奶的!这地方鬼里鬼气的,好象不太对劲……”话音未落,那扇门已开了,瘦高中年一进来,便退在一旁,一副必恭必敬的模样,似乎在恭迎什么大人物。
随后,走进个身披黑色披风的大光头,分不出是男是女的“怪人”,身后跟着四名白衫少女,手上各捧一只黑色长方木盒。
瘦高中年对“怪人”有礼貌得很,抢前一步道:“老板,就是他们三位!”
“怪人”先打量老少三人一眼,才从容地走上前。
老少三人仔细看去,嘿,只见“怪人”连眉毛都剃得清洁溜溜,但脸上却是浓妆艳抹,看起来就象人妖!
他们三人已各据一方,只空着一方,瘦高中年忙上前拉开坐椅,让“怪人”
坐了焉。
“怪人”自我介绍道:“我叫金玉姬!”
老叫化眨眼大叫道:“赌国艳后!”
金玉姬笑得甚瘪:“你们看我象艳后吗?只怕象个艳尼吧!”
老少三人面面相觑,都笑拂了肠,表面还得一付正经样。
金玉姬又道:“我一生最守信用,九年多前,以赌国艳后自居,以为天下无人能赢得了我。偏偏遇上一个不服我的人,向我挑战。但赌的不是金银,而是无论谁输了,必须剃光头发,十年内不得留长。”
老叫化道:“结果你输了?”
金玉姬微微点了下头,沮然道:“第二回合我又剃掉了眉毛,第三次是十五之内,无论春夏秋冬,我都不得穿衣服。不过,我投了个机,披上披风不算穿衣服啊!”
老叫化好奇道:“久闻赌国艳后的赌技,已是出神入化,天下无人能敌。
而你居然连输三回合,不知这位老兄是谁?”
金玉姬想到就气得嘴巴都歪了:“天下能赢我,而且想出这种赌注的,恐怕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杨小邪!”
一听杨小邪三字,老少三人都呆了一呆。
但三人的反应都不尽相同,李黑和杨心兰是面面相觑,笑憋着嘴。
杜小帅却是马上板脸,瞪眼道:“他在哪里?”
金玉姬道:“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不过,再过不到一年,我就可以蓄发留眉啦,那时是我自会去找他的!”
顿了顿,忽问道:“这位小兄弟,你认识杨小邪?”
杜小帅一弹耳朵道:“不认识,但我也要找他算帐!”
李黑忙转移他的注意力,道:“请问,你为什么告诉咱们这些不相干的事?”
金玉姬斥道:“谁说不相干!我之所以要说出这些,你们才不会把看作‘怪物’。同时让你们知道,我一生最重守信,你们对我也得做到这一点!”
李黑捉笑:“咱们只是来赌钱,输光了拍拍屁股走人,还要对你守什么信不信用?”
金玉姬正色道:“自从败给杨小邪后,我虽然开了这个赌坊,自己却从来不再赌过。曾经立下重誓,如果谁跟我赌,就得赌命!”
老少三人可又呆啦,赌命可有点犯不着,尤其对手是闻名天下的赌国艳后!
金玉姬接着又道:“听说你们赌的很‘神’,连胡老三都罩不住,所以我想亲自见识见识,现在就开始吧!”
一打手势,身后的两名少女便上前,将手上捧的木盒置于桌上,里面不知装的是啥玩意儿。
杜小帅弹了弹耳朵,弄笑道:“等一下!咱们得把话说说清楚,既然是赌命,如果你输了呢?”
金玉姬笑道:“我说是赌命,并未指明是用我的命来赌,如果我输了,当场就给你们一条命,你们也一样!”
杜小帅干笑道:“这不太公平吧,咱们三人是用自己的命跟你赌,你却是赌别人的命!”
金玉姬道:“我这里一共是六个人,只要你们赢去五条命,最后自然是我自己的命了。”
杜小帅望望老叫化,又看看杨心兰,一脸苦瓜相,道:“这……咱们又没有深仇大恨,干嘛拿命来赌,我看算了吧!”
金玉姬问道:“你认输了?”
杜小帅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我情愿认输……”金玉姬冷声道:“那就交出你的小命来!”
杜小帅眨眨眼道:“这……”
杨心兰笑得甚瘪,忘了自己是故作淑女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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