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影瑶姬
狄仁杰仔细端详他,好一会才道:“果然是人中之龙,一品人材,阁下英气逼人,不逊老夫当年!”
这话大有惺惺相惜之慨,但却透出狄仁杰心中那股念念不忘的权欲之念。
展鹏飞不卑不亢,道:“老前辈这么一走,晚辈觉得大有不妥!?
狄仁杰一怔,道:“此话怎讲?”
展鹏飞道:“因为老前辈未照当年誓言,处理今日场面!”
狄仁杰笑一笑,道:“你觉得老夫不应该得到火狐?”
展鹏飞道:“应该!”
狄仁杰讶道:“那么一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之处。是不是老夫没有将天魔秘艺传给你?”
展鹏飞摇摇头,道:“也不是!”
狄仁杰忽然变色,道:“敢情你在无理取闹?”
展鹏飞面不改色的道:“晚辈所指的并不是天魔令的问题!”
狄仁杰道:“什么问题你快说来,不必吞吞吐吐!”
展鹏飞道:“敢问前辈,你可记得当年向天下同道扬言,为什么要以天魔令交换火狐的吗?”
狄仁杰心底一凛,故作不知的道:“老夫向武林同道说些什么?”
展鹏飞轻轻哼了一声,道:“老前辈昔年向武林宣称,以天魔令交换火狐的目的,乃是要以火狐内丹医治令媛狄可秀的绝症,难道说老前辈给忘了?”
狄仁杰两眼一瞪,道:“就算是老夫说过这种话,于你何事?”
”展鹏飞一晒,道:“虽然事不干晚辈,可是晚辈却为此事深为前辈遗撼!”
狄仁杰叱道:“放肆!你敢在老夫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展鹏飞淡淡一笑,道:“老前辈用堂皇的理由取得火狐,其实只想火狐血合药,治好自己的病体而已,根本不顾令媛生死,想来令人心寒……”
狄仁杰强自忍住胸中怒火,道:“老夫取回火狐,你凭哪一点断定老夫不会将内丹让小女服下?”
展鹏飞道:“晚辈当然敢如此断定……”
狄仁杰徐徐道:“你当着武林同道面前损老夫令誉,今日要不说出个理由来,老夫立叫你血溅五步!”
展鹏飞仰天长笑 道:“哈……理由我当然会说,而且要当着武林同道之前说出来,好叫人人知道扬名武林数十年的燕云大侠狄仁杰,只不过是一名沽名钓誉的老独夫!”
狄仁杰气得一站而起,但他却发现展鹏飞昂然屹立在他的面前,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两道如炬的目光,仿佛两把利剑,直刺进他的心坎底处。
他突然一凛,涌起平生未曾有的心虚之感,一时之间嚅嚅说不出话来。
展鹏飞却又道:“老前辈,如果你认为我冤枉了你,误会了你,那么请说话呀?”
狄仁杰象只斗败了的公鸡,颓然坐了回去,道:“我……我是个沽名钓誉的老独夫?”
展鹏飞道:“你一心一意的只想到恢复自己的功力,不顾父女之情……”
狄仁杰嗔口道:“住嘴!拿证据来!”
展鹏飞心知他还不承认自己的自私短见,遂道:“好!晚辈斗胆请教一事,你捉火狐既是为了取内丹医治令媛之病,那么晚辈问你,你拿什么剥出内丹?”
狄仁杰一震,道:“这……这……”
展鹏飞道:“火狐内丹系日月精华所聚,外层坚韧,除非有晚辈的蓝电宝刀,否则寻常兵器决计无法剥开它,这和杀狐取血完全不同……”
他歇一下,迅速又道:“老前辈捉火狐的目的如在内丹,那么刚才自涂森手中换得火狐之时,定必会先考虑如何剥取内丹这个问题,但老前辈非但全不关心此事,而且火狐到手就显出心满意足的神态,急急要到药宫配药,这不就可证明老前辈真正目的吗?”
此言一出,狄仁杰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展鹏飞却不管这些,又道:“老前辈擒捉火狐的目的,既然是在取血自服,而不在取内丹救令媛,晚辈斗胆,不准老前辈将火狐携出幽灵谷!”
狄仁杰道:“你……你胆敢这样做?”
展鹏飞道:“有何不敢?老前辈自食诺言于先,晚辈不自量力,决计管定这件事,请将火狐留下来!”
狄仁杰道:“你要火狐何用?”
展鹏飞道:“晚辈要亲手破开火狐,取出内丹,奉赠给令媛狄可秀治病,也等于替老前辈实现了昔年诺言!”
这席话说得大义凛然,在场的人莫不耸然动容暗暗心折。
狄仁杰老羞成怒,愤然道:“劳总管!走!”
软轿重新抬起,展鹏飞一见狄仁杰虚伪若此,一生令誉就此毁于一旦,不禁深深为他惋惜。
他深知以好言相劝,未必能使视权欲为一切的狄仁杰所接受,当下叱咤一声,道:“劳总管,请将火狐留下,否则晚辈就不客气了……”
劳典抱着火狐,将前行的脚步停住,站在秋仁杰所乘的软轿与展鹏飞之间,举棋难定。
“劳典!你还不跟老夫走!”
劳典面有难色,道:“启禀主公!这……”
狄仁杰佛然道:“你敢不听?”
劳典道:“小的以为,小姐病在旦夕,不能不救她!”
狄仁杰道:“小姐的病当然要救,你先将火狐送回药宫……”
劳典举步欲走,展鹏飞却道:“劳前辈!火狐一刀便可毙命,超过半个时辰内丹就委缩成废物,狄仁杰在逛你!”
劳典道:“启禀主公!小姐是小的自小亲手带大,情逾骨肉,倘若展少侠此言不假,小的岂不断送了小姐一命?”
他的声音有点硬咽,显见他对狄可秀的情份,委实非可寻常。
狄仁杰心知狄可秀一生下来,在劳典的身边比在他的身边还要长久,劳典这一动了真情,情势于他大是不利。
因此他急道:“劳典!你怎可听信展鹏飞胡扯?”
劳典的脸上疑信参半,展鹏飞遂道:“劳前辈,晚辈之言假与不假,一问天池药宫雷芙君姑娘便知!”
雷芸君却道:“劳典!你自己先考虑一下,要不要我说实话……”
劳典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心中压不住两股交战的意念。
万一雷芸君证实了展鹏飞之言,数十年来他对秋仁杰的崇敬,将为之崩溃,这种打击,他承受得了吗?
然而,没有雷芸君的证实,他又无法得知狄可秀性命有无保障。
劳典心中涌起阵阵绞痛,两眼呆视,咬着牙大声道:“雷姑娘!请你将实情说出来!”
雷芸君上前一步,道:“劳典!你冷静一下……”
她的言语柔和,有一股逼人的劝服力。
劳典怔了怔,垂下了头,缓缓道:“雷姑娘!你知道小姐从小在我怀中,我亲手抚养她,尤其主母忧郁以终之后,我身兼严父慈母二职,俯视着她成人……”
说到此处,他的泪眼纵横,忍一忍又道:“我不想对主公不忠,但不能对小姐不义,雷姑娘!我……我该怎么办?”
雷芸君叹了一口气,道:“你此刻的心情我了解,唉,狄仁杰昔年一念之仁,得到你这一生死心塌地的追随,他也该满足了……”
她美眸睇视着泪痕斑斑的劳典,又道:“我现在就将真象说出来,好不好?”
劳典垂下头,微声的道:“好的!”
雷芸君终于道:“展鹏飞说得不错,火狐内丹取出之后,不须半个时辰,就会委缩成无用的废物!”
劳典心中虽已将雷芸君这句话猜得了几分,但是乍听雷芸君此刻亲口说出,仍然骇得目瞪口呆。
他软弱地退了两步,这个威名仅在狄仁杰之下的武林高人,看来竟是那么孤独无助。
他抱着怀中的火狐,毫无表情的走向展鹏飞。
狄仁杰急道:“劳典!你要干什么?”
劳典生似未闻,一步一步地挨进展鹏飞,终将火狐交给了展鹏飞。
展鹏飞向他轻轻道谢,他仍是恍若未闻,转身呆立在一旁。
展鹏飞将火狐抱牢,道:“晚辈立刻将火狐送去给狄姑娘,稍待必有佳音回报前辈!”
劳典呆滞地点点头,展鹏飞略一抱拳,就要辞去。
秋仁杰却道:“等一等!”
展鹏飞止步道:“老前辈有什么事?”
狄仁杰道:“你这一去可知道老夫康复的希望,就此全部破灭了吗?”
展鹏飞心想:那是你自寻绝路,活该如此。
但他却道:“老前辈如需要服火狐之血,可以亲自前往绿谷向令媛求取。”
狄仁杰道:“火狐就在你的身边,不能行个方便吗?”
展鹏飞摇摇头,道:“要晚辈再将火狐交给前辈,此事绝无可能!”
狄仁杰迅即道:“咱们可不可以做次交易?”
展出飞道:“什么交易?”
狄仁杰道:“老夫用天魔令的武功口诀,交换你的火狐!”
展鹏飞道:“老前辈不用费心,晚辈不用你代做天魔口诀!”
狄仁杰讶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成为武林第一高人?”
展鹏飞道:“想成为武林第一高人,晚辈也不会如此不顾道义,不择手段地达到,何况……”
他顿了一顿,突然提高声音,道:“何况天魔令已落在晚辈手中了……”
这句话出口时震撼所有在场的人。
展鹏飞缓缓自怀中取出一个黑亮的三角令牌,道:“这三角令牌是不是武林人物做梦也想得到的天魔令?”
狄仁杰颓然而叹,道:“是的!那正是老夫投人寒潭之中的天魔令牌!”
展鹏飞笑笑道:“老前辈昔年走火人魔,深恐消息外泄,怕有人抢夺你的天魔令,遂将之投人寒潭,刚才老前辈又宣布谁能从寒潭捞获它,天魔令便属谁……”
他向众人扫了一眼,又道:“如今,晚辈就不客气地将天魔令收为己有了!”
场中诸人,除了裴宣,涂森和狄仁杰三人之外,莫不露出欣喜之色。
展鹏飞向众人一拱手,继续又道:“晚辈还得赶去绿谷,恕不多留……”
雷芸君向前一步,道:“我陪展少侠走一趟!”
展鹏飞称谢道:“正要劳烦姑娘一趟,在下对这用药之事,可是外行!”
雷芙君微笑着道:“咱们学医之人,志在活人之命,医治狄姑娘之病,是我应该效劳的……”
展鹏飞称谢不已,正要皆同雷芸君离去,裴宣叫他道:“展兄,且等一等!”
展朋飞道:“裴宣!你有什么事?”
裴宣走了过来,若笑着道:“展兄!你这一去,三阴教和七星教的人,立刻就会收拾我和涂森,我……我……”
展鹏飞笑道:“你也知道后果?”
这时涂森也走了过来,道:“请展兄看在这一路来的情份,我和裴宣虽有不是之处,但请展兄饶恕!”
展鹏飞道:“你们在寒潭设计害我和白爷爷,还想要我饶你们不死?”
裴宣道:“我知道错不该如此!所以才厚脸皮求展兄饶命!”
展鹏飞沉吟一会,道:“要我饶你们可难了……”
但他心中暗暗忖道:裴宣和涂森两人虽然阴险奸诈,但并非不可救药;他们在寒潭之时,如想杀我,本是轻而易举之事,但他们却留下一条供我逃生的枯藤……
展鹏飞心念疾转,又想道:“再说他们将白爷爷推人寒潭之中,如先将它击昏或点住穴道,白爷爷哪有活命之理?
由这两件事看来,这两人对我还不忍使出阴狠手段来,难道说不能饶恕他们?再说,白爷爷若是没有落人寒潭,我怎能得它之助,取得天魔令呢?
他一想到这些事,再回忆他们三人结伴幽灵谷途中和衷共济的患难情形,心中想处死他们的念头,也就消了一半。
这时涂森正好道:“展兄!兄弟不信你会放弃一名已有悔意的朋友,请你三思!”
裴宣也道:“倘若展见认为我们两人该杀,我们有个要求……”
展鹏飞道:“什么要求?”
裴宣毅然道:“请展兄亲自下手!”
涂森也道:“对,请展兄亲自杀我们,我们能死在展兄宝刀之下,心里也好受点!”
展鹏飞哈哈一笑,道:“你们以为我不敢下手?”
裴宣道:“不是不敢,是不忍……”
展鹏飞废然一叹,道:“裴宣!你若不是生性虚伪,委实够资格当我知己!”
他一说出这句来,裴宣和涂森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互相作了一个眼色,双双上前拱手道:“多谢展兄不杀之恩!”
展鹏飞道:“你们不必谢我,应该谢谢白爷爷!”
涂森惊道:一那只老猴子居然没有死?”
展鹏飞道:“白爷爷天生异秉,所以才能活那么长久,区区寒潭之水也冻不死它!”
他顿了一顿又道:“再说,没有白爷爷我也得不到天魔令,更不会饶恕你们!”
涂森问道:“白爷爷天生异秉,不畏寒潭之冰,可是……”
他没有接下去,但展鹏飞知道他想些什么,乃道:“我已服下紫毒蟒血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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