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扇神剑续 作者:曹若冰
苍须老者接着说道:“说起老夫胡柴青,你们必然是毫无 所知,若是说起百毒尊者,谅你不会不知道。”
肖承远闻言精神一振,但是,立即播头说道;“胡老朋友! 你说此话,井非我肖承远怀疑,但是有一件往事,你恐怕不 知。三年前,我与这位渔老师兄远走邛崃之时,在西南边境, 曾与百毒尊者相遇。在他万蝎之阵,徒劳无功之后,他声言 退隐山林,深忏前非,不闻外事。……”
胡柴青没等到肖承远况完,便惨然一笑,摇头说道:“你 错了!百毒尊者有真有假。”
绿忆姑娘在一旁接着说道;“承哥哥!在洞宫山正邪大会 上,那位假的百毒尊者,在黑风帮助纣为虐。后来真的百毒 尊者也及时赶来露面,真假相对,果有此事。”
老化子此时也皱着眉头说道:“玉扇老前辈现身之时,群 魔隐去,这位假百毒尊者也是其中漏网之一。如此说来,如 今再出武林的,都是当年漏网之人了!可惜!可惜!”
渔礁翁慨然叹道:“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此 而已!”
肖承远也颇有感触,沉吟了半晌,向胡柴青问道:“胡老 朋友与这位假百毒尊者,究竟有何关系?既然老朋友愿意秉 诚相告。可否就请为在下一释疑团。”
胡柴青点说道:“自然!就凭你方才那一招神奇无比的扇 法。使老夫自愧不如,你有何求,老夫也自无不允之理。其 实所谓假百毒尊者,也就是我师父干毒神君卞言的化名而已。 你一定会问到,为何我师父舍去干毒神君名号不用,而要借 用百毒尊者的名号,潜入中原?那是因为……”
绿忆一见胡柴青一顿话头,便笑吟吟地接着说道:“想必 你—时还不便出口,说出你师父那种不太光明的用心,就让 我来猜测一下如何?”
胡柴青望着绿忆,苦笑一下说道:“姑娘天仙化人,自然 心机灵窍。”
绿忆姑娘微笑着说道:“你师父在边陲潜心苦练,集干毒 于一身,存心要横扫中原,独霸宇内。但是,你师父毕竟是 聪明人,也深知中原能人辈出,自己虽然干毒在身,究竟能 否如愿以偿,尚难确定。万—一朝失手,数十年辛苦,岂非 毁之一旦?于是,正好假借百毒尊者之名,彼此虽有千百之 分,却都是以使毒见长,如此来到中原,—探虚实。”
胡柴青点头说道:“姑娘说的一点不差!我师父存心一探 虚实,成则归还住地,再以千毒神君之名深入中原,一遂所 愿。不成则从头再来苦练,而名声受损者,只是百毒尊者,并 非千毒神君卞言。”
肖承远叹道“你师父能将如此用心,用之于武林正道,岂 止自求多福,抑且苍生有幸。”
老化子在身后呵呵笑道;“那样一来,武林岂非无正邪之 分了吗?自古有忠必有奸,人间有坏人也有善者。有人专心 一志为苍生谋福,也就有人挖空心思,为害于人。古如此,今 尤然啊!”
老化子这儿句话,说得胡柴青面容为之一动,深深点了 点头说道:“有人愿意留芳百世,也就有人愿意遗臭万年,一 念之间罢了。”
肖承远觉得胡柴肯这两句话,说来极多感慨,正如渔礁 翁所言,此人能有羞恶之心,尚不失为可救之人。当时心里 已经对他存了一份好感,不由地点头说道,“胡老朋友说得对, 善恶只有一念之间,而祸福也只有一念之间。当时令师自洞 宫山回去之后,难道毫无觉悟之心吗?”
胡柴青说道:“不到黄河心不死,就如同我胡柴青,若不 是今日在临死边缘,一线彻悟,岂能如此和你佩佩而谈?我 师父在洞宫山轻易遁回之后,决心苦练,决心十年有成,再 下中原,以偿夙愿。”
肖承远说道:“洞宫山正邪大会,至今犹只不过三年,距 离十年之期尚远,为何又要再到中原,掀起风浪。”
胡柴青慨然说道:“你岂不闻:‘有女怀春,吉士诱之’这 句话吗?男女私情尚且如此,立身处世又何尝不是?我师父 有了这种用心,就不免有同路人前来蛊惑相诱了。”
谁能引诱干毒神君这样老奸巨滑的魔头放弃自己原有的 决心,而又冒险掀起武林风浪呢?肖承远、绿忆姑娘、老化 子和渔礁翁,大家几乎都一致地在猜想,无法想到在边陲知名的魔头当中,有谁能有这种能耐。
胡柴青却说道:“说这个人,正是你所熟悉,而且一度误 认为是我的同伙,阿修罗教的活骷髅怪熊琨。”
揭开这个谜,大家又不禁为之恍然,这倒真是骑在驴背 上找驴。除了骷髅怪,还有谁会如此深藏祸心,记恨中原,尤 其恨着肖承远有关联的这—群人呢?
胡柴青接着说道:“我师父究竟是为活骷髅怪所说服,或 者是为活骷髅怪所利诱威胁,老夫不知实情。就在三个月以 前,我师父携带四大门人,从北祁连的秘密隐地,南奔青海 喝达素齐老山。”
肖承远闻言一惊,回头向渔礁翁和老化子问道;“渔老师 兄!老化子哥哥!这阿修罗教昔日在青海的老巢,不是被中 原武林,各大门派扫荡清除殆尽了吗?活骷髅怪如今又到青 海,难道昔日除了活骷髅怪漏网之外,尚有其他之人不成?”
渔礁翁摇头说道:“昔日各大门派扫荡阿修罗教,本是各 捐成见,联于而行的盛事。但是,是否真如他们所言,没有 一个漏网?是否他们没有一点夸大其词?本是值得怀疑。何 况,阿修罗教又是诡诈多端,难保其中无诈。这漏网者,除 去活骷髅怪,果真还有他人,则这个人一定是阿修罗教昔日 不可一世的人物。”
胡柴青点头说道:“这位老朋友倒是明察秋毫,说来入木 三分。噶达素齐者山如今已经是阿修罗教扎根之地,活骷髅 怪虽然是以阿修罗教的后起教主自居,但是,实际上阿修罗 教还是受制于一个不知名的高手之下。”
肖承远抢着问道;“胡老朋友和令师在阿修罗教里,究竟 处于何种地位?”
胡柴青的削瘦脸上,不由地泛起一层羞愤的红色,顿了 一下说道:“我师父以千毒神君一派掌门之尊,在噶达素齐老 山,比活骷髅怪还要低上一等。否则又何致于独派我们四师 兄弟风尘仆仆,奔走于江湖?”
肖承远忽然心里—动,连忙问道:“除了胡者朋友这一起 到君山之外。还有……”
胡柴青忽然露出尴尬的笑容,说道;“老夫应该及早告诉 你们,安徽的九华,浙东的括苍,还有太湖之滨,都是这次 南下中原的目标。”
言犹未了,肖承远和绿忆姑娘几乎是同时惊得跳起来丈 余,厉声叱道:“太湖之滨?你们去找寻何人?”
胡柴青沉静如常地点点说道:“活骷髅怪在这三年之内, 把当前武林大势探访得了如指掌。他知道要震服武林,应该 从何处何人下手。” 老化子拦住肖承远和绿忆姑娘说下去。他却趁隙问道: “胡老儿!你这句话有些可疑的漏洞,我老化子不敢说你存心 相欺,至少我要说你对活骷髅怪的诡计阴谋,了解不深,认 识不够。”
胡柴青点头说道:“我此时此地,所言所行,不仅是违背 了活骷髅的戒律,而且更违犯了我师父的门规。叛逆之人,随 时可以遭受制裁而死,死尚不惜,尚有何种语言,愿于此时 落个相欺二字?”
老化子也点头说道:“胡老儿!你是忏悔之遮盖,求得心 安,相信决不会相欺于人,如此我老花子有两点疑问不明之 处,也就坦诚相问,休怪我出语不敬。”
肖承远小侠此时已经急得心如火焚,他担心着大湖之滨 故里,两位身怀有孕的姑娘,两个人都是急于要问胡柴青,去 太湖之滨的是何等人物?但是偏偏老化子此时拦住他们说话, 使他们不便启口。
肖承远和绿忆都是极明上下,极晓尊卑的人。虽然心里 急如火焚,老化子一经拦住,也只好按住心头火急,默默地 站在一旁。
老化子的为人,肖承远和绿忆都是素为景仰。虽然小处 不拘,而大事却是一丝不苟的。他此刻拦住肖承远和绿忆的 追问,必有他的打算,所以,肖承远和绿忆也带着—份希望, 在静听着老化子的问话。
胡柴青一张瘦削脸,也顿见光彩,一双暴眼略具光芒,望 着老化子说道:“你这位老化子倒是句句说得人情人理,我胡 柴青年逾花甲,已不是年稚后生。我要说明所知道的一切,是 因为我此刻悬崖勒马的顿悟,聊表忏意。若认为我是失挫受 制,畏死而言,则老夫尽可闭嘴不作一声。”
老化子点头说道:“老化子要问你这—件事,你们领活骷 髅怪之命,南下中原,是为了算计中原武林这些高人吗?未 免自视过高,也未免将别人估计过低。活骷髅怪即使不明了 中原大势,也不致如此愚蠢。何况你老儿说到,活骷髅怪早 在三年之内,将中原情势,调查得清清楚楚,这件事岂非无 法自圆其说吗?”
胡柴青突然嘿嘿笑了起来,说道:“老化子你也是聪明一 世,糊涂—时。活骷髅怪命我四师兄弟,分道南下中原,目 的只在搅乱武林,使你们先自乱了章法。其次,能得手则得 手,不能得手也无妨碍。何况千毒神君四大门人,武功—道 虽然不能自诩一流,但是这施毒的功夫,却不次于阿修罗教。”
肖承远此时已无可再忍,他知道老化子已经用话扣住了 胡柴青,不怕他不说真话。连忙接上去说道:“如此说来,在 九华山中途,暗伤于我渔老师兄,是你们同伙?”
胡柴青点头说道:“那是老三在九华空手回程,顺便的一 着。”
肖承远紧接着问道;“括苍山青龙帮总坛,纵火伤人,也 是你们?”
胡柴青点头应道:“那是老四从容得手。”
这会肖承远和绿忆同时厉声抢问道;“去太湖之滨的是 谁?”
胡柴青依然不变声色地应道:“那是老大施毒使者支古 冬。”
肖承远此刻手心紧捏,汗出如雨;绿忆姑娘更是汨水盈 眶,浑身微颤,他们深深知道,若仅凭一招一式的硬拼硬斗, 蓝玉珍姑娘一支聚莹短剑,可以睥睨武林,任凭什么施毒使 者支古冬,又何在话下?但是,如果暗中施展放毒的手脚,蓝姑娘 就凶多吉少了。
肖承远和绿忆都在紧闭着嘴,不敢张口就问。唯恐胡柴 青答覆出来的是晴天霹雳,月夜焦雷。但是胡柴青却先他们 而说出了结果。他说道:“太湖之滨,施毒使者却是迟迟未行。”
肖承远稍喘一口气,抢着问道:“那是为什么?”
胡柴青笑道:“连老夫在回程中途闻到‘苍虚秘笈得主’。 尚且要斗上一斗,何况老大是专程前去的?”
绿忆抢着问道:“如此他为何迟迟不行?”
胡柴青说道:“老大心比天高,人比蛇毒。要在太湖之行, 满载而归,如此他要妥为准备,志在必得。”
肖承远说道:“你是说你大师兄施毒使者支古冬,尚未启 程?”
胡柴青摇头说道:“旬日以前,确是如此.”
肖承远没等他说完,立即一拱手说道:“火焚括苍,毒伤 石老帮主,无端挑衅于渔老师兄;胆敢乱闯君山清修之地,诸 多罪愆,念在老朋友你能苦海回头,一念归真,肖承远均愿 不作细算。你我今日在湖上萍踪一会,但愿他日再相逢时,俱 是仗剑行道江湖之人。请了!”说着话,便回转身,对渔礁翁 拱子说道:“渔老师兄!洞庭八百顷,小弟此刻恨不能插翅飞 渡。请老师兄立即张帆乘风,登渡彼岸。让小弟早日兼程,赶 回太湖故里。”
渔礁翁单手支撑住舵柄,慢慢地沉下颜色,说道;“最难 苦海回身,无异屠夫成佛。胡老朋友这等朋友不交,将是终 生憾事。小师弟!你何能如此撒手就走?”
肖承远本来是一心急得着要赶回太湖,探看故里平安与 否。此时一听渔礁翁如此—说,一收奔放的心神,不由地顿 时脸上一红。
渔礁翁接着说道:“老渔尚要请教胡老朋友两项问题,小 师弟暂时稍加忍耐。”
肖承远红着脸应是,转身一跃,落到对面船上,起手运 用如飞,连拍两掌解开胡柴青左肩井右曲池两大穴道,左手 及时掏出一颗丹药,递到胡柴青面前说道:“在下一时情急, 有失江湖道理,胡老朋友幸勿见责。”
胡柴青站起来活动着双臂,笑呵呵地说道:“人非圣贤, 孰能无私?老夫虽然生长边陲,也知道圣贤尚且讲私情。你 岂不闻:亲亲而后仁民,仁民而后爱物。私情即是常情,胡 柴青即使再不敏,也不能蠢到如此地步。”
有人说,人的面貌和谈吐,和人的心地有关.心地良善, 虽相貌丑陋,读书无多的人,也使人觉其可亲,而谈吐中节 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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