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扇神剑续 作者:曹若冰
肖承远小侠秉性敦厚,生平最厌人猖狂自大。实在是由于今天这两个怪老人言词之间,
自视甚高,没有将肖承远放在眼里,才如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刻一听那高个子
老人说他猖狂,脸上自然地一红,立即摇头说道:“肖承远不敢小视天下,但是在两位小视
天下的谈吐之前,肖承远
不过是强附冀尾而已。”
那高个子老人冷笑说道:“好一个强附骥尾。”
那矮老人却抢着说道:“老大!寻找如此之久,还如此穷费口舌作什么?”说着话,便向
肖承远说道:“娃娃!拳脚兵器,任凭你便,由你选择,以免得说我们以老欺小,使你落败,
心头不服.”
肖承远此时并不是对两个怪老人的武功,不甚了解。他想道他们能将王秋绮姑娘点倒当
场,这份功力,已毋庸置疑,是他的劲敌。肖承远对此,并不介意于心,他相信自己虽然不
易取胜,保持不败,料无问题。
但是,使肖承远感到惶惑不解的,是这两位怪老人如迷的身世,他们究竟是何等人物?
在正邪未分之前,肖承远举手抬脚之间,难免有所顾虑。
那矮老人一见肖承远如此一沉醉,便不屑地冷笑说道:“ 若要是怕,便先告不敌,老
夫手下稍作留情,也就是了。”
肖承远闻言,豪气大振,立即说道:“既然两位是冲在下来,即使溅血横尸,也当无惧。
在下是在思考,如何使两位都不失望,都能指教在下几招,而又不陷以众凌寡之嫌。”
那高个子老人大笑呵呵,仰头说道;“好小于!豪情万丈,倒是可畏的后生。”
肖承远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承奖! 承奖! 两位既要在下自选,在下就只好遵命了。”
说着向矮老人一拱手,说道:“这位步履沉稳,眼神外射,这外练掌法,必是一绝,在下讨
教几招如何?”
矮老人脸上阴霾一扫而空,扬声啊啊大笑,说道:“虽然是管窥蠡测,倒也略有见地,
好吧!老夫和你娃娃空手对走十招。”说到“十招”,他脸上又遽地一沉,说道:“老夫看
你眼色倒有几分,才出十招之数,你娃娃不要小视这十招。”
肖承远连声说道:“十招之数足够分清高低了。”
转而又向那位高个子拱手说道:“这位神光闪蕴,三花想已盖顶,肖承远不揣冒昧,要
在内力修为上,讨教几着绝招。”
那高个子老人含笑点头,未曾作答。
那矮个子老人随着双脚一分,随意一站,说道:“娃娃! 你先上。”
肖承远此刻已经将方才口舌之辩,那种讨巧的心理,清除净尽,抱元守一,敛气艇神,
一点也不敢大意,道声:“如此在下有僭了。”
站在那里,疑眸而视,半晌没有出手。
挂理说,肖承远乍落之际,一掌之力,削飞两个怪老人的衣袖,功力高低顿见,肖承远
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说来这正是肖承远为人机智,识事聪明,不同于旁人之处。
一掌削飞四只衣袖,那是肖承远提足七成以上玄门神功,面对方却是旨在拦人,而非却
敌。—个是愤而出手,一个是随意拦人,情形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了。肖承远稍一冷静,不让
乍来的一着占先,而冲昏了心智,他心知对面这两个怪老人,虽然是他从未见闻,想必是隐
居山林多年不出的高手,他
何敢等闲轻易视之?
那矮老人一见肖承远沉桩敛气,凝眸注视,不妄动,不粗浮,他也知道这娃娃是名不虚
传,顿时他心里也有了重新的估计。
两个人如此对视半晌,忽然肖承远右掌斜托向上,左掌顺势外翻,身形一折,两脚交叉
一动,走偏锋似缓实急地推出一掌。
这一掌,是肖承远极少出手的绝学。
右掌斜托,导力左臂左掌外翻,力道蓄而不散,内收可以护心,外发可以推山毁石,脚
下“苍虚缥缈步”,全身上下,似实还虚,似攻还守。可是,在功力上,七成大乘玄门神功,
烘托着“天旋手”,对方是躲是封,是接是卸,都要付出极大的功力,否则,就此一掌之间,
面前倒人,沙地留尸。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对面矮老人一上眼,便识出肖承远这一招厉害,无论是攻是躲,都脱不出肖承远的掌力
范围。当时停步沉桩,不迎不避,双掌分拦上下,护顶遮睛,护心守阴,半蹲身形,昴然不
动。
肖承远这一招暗藏九天玄门大乘神功的天旋掌力,本可以藉足下“苍虚缥缈步”凌空变
式,别走空隙,再变换第二招掌法。但是,他一见矮老人沉桩不动,显然以逸待劳,伺机反
击,肖承远当时竟不禁为之心头一动,他知道这一招如果失去机先,只怕立即就落个缚手缚
脚。
同时肖承远心里立即又随之而发的一种念头:“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功力?”
虚式化实,掌心吐劲,振腕干推,力化阳刚之劲,单演一招“五丁开山”,五指似放还
收,照准矮老人当胸一掌推出。
肖承远小侠自归隐太湖,啸傲风月以来,少有这样出掌印实,硬拒千斤。如今一则是觉
得这两位怪老人,自视甚高,二则王秋绮姑娘横躺一旁,生死未卜。肖承远才陡起却敌之心,
推出这一招“五丁开山”的硬招实式。
那矮老人沉桩不动,本是存心硬接肖小侠一招,如此两人就在这一瞬之间,各自翻掌互
印,只听得“噗”声未了,陡地激起一阵劲道,卷起四周野草披靡,松针乱坠。远达两丈开
外,依然是黄沙滚滚,虎虎有声。
肖承远一条右臂,震得一阵酸麻,掌心发热。由于他是作势而扑,桩步不稳,当时一个
身形收之不住,腾、腾,一连退后三步,才勉力沉下身形,落在桩脚。
肖承远当时的一惊,非同小可。自从当年在孙宛虹的茅舍之内,恩师七日开顶,使九天
玄门大乘神功,尽得精髓之后,肖承远从没有遇到这种情形,居然有人还能一掌震退他三步
之远。肖承远不仅是有着惊讶,而且还有着无比的惭愧。
再抬起头来,向前看去,只见那位矮老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灰白,微闻气喘,
脚下双足深陷七八寸,使他站在那里,顿时矮了许多。
肖承远心神一振,正待张口说话,那高个子老人突然喝道:“不要张口说话。”
肖承远方自一愕,那高个子老人冷笑道:“你娃娃能使老四落桩八寸,这份功力可以自
豪武林。但是,你如今内腑受创,伤于无形。只要你一张口,元气一泄,便要喷血满地,岔
血错经,饶是你娃娃内力如何深厚,相信你在一个月之内,难得复元。”
高个子老人说着这一段话,肖承远半信半疑。心里止不住想道:“我若不是隐居山林,
不问世事,与凤姐姐她们一情四好,如今还怕不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早就练成金刚不坏
之身吗?如今虽然不是如此,相信一掌之下,尚不能震得我到如此地步。”
他心里如此闪电一转,立即暗自提气,顿时觉得情形有异。心潮翻腾,渐起波涌,颇有
收敛不住之势。
肖承远这一惊匪浅。但是,他心里又紧接想道:“这高个子老头,他指明此点是何用心?
是炫耀他的才华功力;还是有意讽刺我的道浅功粗?”
肖承远如此一沉吟,对面高个子老人已然察觉,接着冷嘿嘿地笑了一阵,说道:“如果
你如此一掌负伤,纵然不死,也无法与我对剑过招,你的约言无法实现,老夫的愿望也要落
空。老夫现在与你顿饭时间,自行调息,你根基本佳,内力深厚,如今元气未汇,仍可化逆
为顺,聚散为凝,顿饭时
间,足可恢复。”
肖承远此时实在越发地分不清对面这两个老人,究竟的来意如何?到底是好是坏?如果是
无恶意,他为何如此拦截? 如果他无好心,他为何要指明自己,为何不趁危出手,一举成功?
当肖承远想不清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对面的矮老人,竟然站在那里,闭目不动,吐纳行
功。
肖承远如此一瞥之下,心里才仿佛一宽,又仿佛有了一些安尉,当时顺手掏出大还丹,
服下一粒,缓缓地而坐,调息行功。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场面,究竟四个人之间,是敌乎? 非敌乎? 除了当场的人,心里有
—种微妙的感觉之外,局外人无从知晓?
这样宁静地过了顿饭时间,肖承远运行周天,睁开眼睛—看,对面一高一矮两个老人,
双双并肩而立,站在当面。显然那矮老人功行一周.比肖承远苏醒得早。
肖承远此时神清气爽,抱拳当胸,说道:“这位果然高明,一招之下,肖承远落三尺之
外,令人心服。只是尚余九招,若不周旋到底,肖承远有失信言。虽然此时此话,稍有不自
量力之嫌,肖承远尚有余勇可逞,难能如此就罢。”
那矮老人忽然呵呵一笑说道;“你小于也毋须如此一变而为自谦,一掌之下,老夫并未
占先.其实倒是颇出老矢意料之外,年轻如你,竟有如此内力,这余下的九掌,更要乐于对
手过招。”
矮老人说到此地,忽然一双肉泡眼又闪起慑人的光凌,对肖承远看了—眼.接着说下去:
“不过! 像是如此招招对实,十招之后,倒是真的流血五步,伏尸两人。”
肖承远闻言一震,这个矮者人说话突然一变如此,显然对方才肖承远那一掌之力,颇有
心服之意。
矮老人又呵呵笑道:“你小于休要闻听我这样一说,而感到得意。如果十掌不是招招对
实,情形就不会如此。我说此话,你未必信其是真。但是,老夫也不求得你小子相信。”
肖承远此时心里倒是有些相信,这矮老人说话看来倒是句句实言。方才一掌接实,是互
较内力,究竟彼此掌上功夫,还是未知高下。不过矮老人能有如此内力,掌上功夫,不问可
知。肖承远此时未敢坚信,苍虚三十六式,能否在十招之内,将这位怪老头击败手下。
肖承远豪气未减,胆色依然,双掌一护腰眼,朗声说道:“余下九招,各凭功力,互取
胜端。在下即使不敌,奈何不就此讨教,而错失良机乎?”
矮老人本来是暴躁如雷的此刻却又祥和无比,摇着手说道:“小子! 你休要如此的豪气
万丈,壮志凌云。老夫秉性如此,一经决定,万难迁移。你小子岂不知惺惺相惜的谚语吗?
老夫掌下功夫,自诩无敌,你小于能够震我深陷桩步八寸,气血一时为之翻腾,老夫行年九
十,你是所遇到的第一人。因此这剩下的九招。决定不再此时此地打了。好在此时此地你小
子也不是老夫契约之中的人物,你若念念不忘这剩下的九招,来日定有机缘。”
矮老头子如此干静而祥和地说着这些话,肖承远听起来有些茫然。
若说一掌较功,惺惺相惜,此情此理容或有之。但是,他为何又说肖承远不是契约之中
的人物,这“契约”二字,确系何指? 准又是契约之中的人物? 是王秋绮姑娘吗? 是否还有
他人?
另一个疑问,肖承远感到不解的,矮老头子声言此时此地不打了,何时何地要再相拼?
难道已有预期了吗?
面对这位毫无一识的矮老人,肖承远是有无限的茫然。对于他说的这一大段话,肖承远
实在一时无从说起。
矮老人撤步退身,后退八尺,然后笑道:“掌上内力,已经较量,剩下兵刃一项,且看
老大如何交待了。”
那高个子老人飘然上前,逼近肖承远身前数尺,肖承远昂然拱手说道:“尊老让贤,肖
承远静候尊驾先亮兵刃。”
那高个子老人看着肖承远,忽然摇头说道:“兵刃不比掌力,偶一失误便要流血伤人。
方才掌上一招,几乎酿成伤亡,如果兵刃也是如此,只怕不是调息行功可以了事。”
肖承远应声说道:“印证武学,点到即止,较量高下,非死即伤。武林之常规,江湖之
陋习,素即如此。尊驾如以在下为印试武学,自当放心一斗,尊驾如以在下较量高低,也当
毫无惧色。在下悉以尊驾之意为凭,不卜能否先行决定。”
那高个子老人掀须大笑,说道:“愈是桀傲不驯,老夫愈是宽容忍让。娃娃! 你且先说,
你是使用的什么兵习?”
肖承远从袖笼中取出描金白玉折扇,横在手中,也不过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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