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扇神剑续 作者:曹若冰
说着又转面向蓝玉珍微笑道:“小施主如此只身远游,将往何处?”
蓝玉珍忽然又觉得这位胖大和尚,谈吐虽然不俗,总是不像一个出家有道的高僧。而且,方才闪自己一掌横架,掠身飞护的功力看来,一身功力极为不弱,在疑心复动之际,姑娘就不愿意多谈了。只是淡谈地说道:“小生取道昆仑,便中遨游名山大川。不敢久耽大和尚,小生就此告辞了。”
蓝玉珍这“取道昆仑”四个字一出口,胖和尚禁不住微微一震,但是,立即恢复笑容。说道:“小施主取道昆仑,莫非是晋渴昆仑二子两位武林前辈吗?”
蓝玉珍本来就要转身回到新昌城内,一听胖和尚提到昆仑二子,这才霍然一惊,连忙问道:“大和尚认识昆仑二子两位老前辈吗?”
胖和尚一见蓝玉珍停下身问话,不由地喜上眉梢,故作镇静,压住心头的高兴。沉声说道:“阿弥陀佛,昆仑二子两位老前辈,为武林中的超凡入圣的人物,贫僧何许人,能够一识?
而且,两位老前辈久已不曾现身武林,武林皆以为已证正果。
只在月前,贫僧远下沂山之际,才听闻说,两位老前辈忽然远离西北边陲,竟来到鲁境昆嵛山。故而方才小施主言及要上昆仑,这才冒昧相问。“
蓝玉珍一听说昆仑二子竟南下昆仑,来到鲁境的昆嵛山,不禁大感意外,急忙问道:“大和尚此言当真?”
其实,这正是蓝姑娘江湖经验的不够,认人不深之故。方才胖和尚那一番话,只要略加思考,即可发现漏洞百出。奈何姑娘一心急于要知道昆仑二子的消息,竟然当以为真。
胖和尚呵呵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如何敢欺小施主。今日幸会贫僧,否则,小施主要千里迢迢白跑—趟昆仑了。”
蓝玉珍不觉深深地皱起两道眉头,心里也在想道:“昆仑二位老前辈,数十余年少下昆仑,今日如何会从西北昆仑来到鲁境的昆嵛山?”
姑娘心里还正在疑虑丛生,胖和尚却又呵呵的笑道:“小施主这真是有缘巧合,贫僧住地沂山,与昆嵛山只有极短日程之相隔。此次云游天下正待回程,不料巧遇小施主。如小施主不以贫僧诚意相弃,就请结伴同行,到沂山小寺稍作盘桓,再往昆嵛山拜谒二位老前辈,不知小施主意下如何?”
蓝玉珍一想:“先去昆嵛山一趟,倒也不失为是个主意,即使传闻失实,再转道西北,也还为时不迟。”
便拱手说道:“如此倒是有劳大和尚了,只是小生还没有请教大和尚法号上下。”
胖和尚又是一阵闷雷样的笑声,合掌说道:“真是罪过!
贫僧了空,能与小施主同行,贫僧之幸。“蓝玉珍听了空和尚这一阵闷雷样的笑声,震得心头一动,心里闪电想道:”这和尚功力确是不弱,别是另有用心,倒是不能不加防备。“
转而一念:“凭着自己一身功力,和腰中的聚莹短剑,即使有所存心,又有何惧?”
想到这里,姑娘复又豪气顿生,也报过自己姓名,说是“蓝玉”。
那了空和尚也不追问蓝玉珍和昆仑二子的关系,只是高高兴兴地,和蓝玉珍同转新昌,取道沂山而去。
从新昌到沂山,要穿过江南平原,这一僧一俗,就如此结伴而行。一路之上,了空和尚对蓝玉珍倒是关切备至,而且是百依百顺。时间一长,使蓝姑娘一份警惕的心情,渐渐为之松驰。还觉得自己是多疑,这了空和尚不失为一个好人。而且,出家之人会一身武功,也不是值得奇怪之处。
只是灰衣僧人却踪迹不见,了空和尚既未提及,蓝玉珍也无暇问到。
这天,蓝玉珍和了空和尚来到江苏边境海州城灵山附近。
照例的,投店住宿,各订房间。
在店里用晚餐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座客如云,在店内一角,蓝玉珍发现一人正在盯着自己,而且眼熟得紧。身材修长,长脸单眼,炯炯发光。蓝玉珍一时想不起何处见过此人。
再一转眼时,此人已经杳然不见。
蓝玉珍不觉心里一动,暗自想道:“这人好生面熟,自己记性如此之坏,竟想不起?看来此人分明是在回避着自己,难道存心有不良之意吗?”
如此警觉一生,回到房屋以后,聚莹剑放在枕边,和衣靠在床上,准备夜里万一发生事故。
一夜过去,秋毫无惊,蓝姑娘也觉得自己过于紧张,疑心太重,自己在江湖上行走,少结仇家,何至如此处处时时有人跟踪?
想到宽心处,便放开胸怀,和了空和尚并骑进入鲁境。一路平安无事,这天安抵沂水县城,此去沂山已不过一日行程。
了空和尚呵呵震天价响一阵大笑,亮着嗓门说道:“小施主,明天就可以到沂山了,今天在这安歇一晚,与你畅饮几杯,以洗数日以来风尘如何?”
自从新昌起程以来,了空和尚一直都是低声下气,起程安歇,都以蓝玉珍的意见为主。循规蹈矩,没有一点逾清规之态,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放纵狂笑,态度顿显骄横。
蓝玉珍皱了皱眉头,没有作声。
下了马,牵了缰绳,随着了空和尚走进一家客店,但见了空和尚呼汤唤水,指东骂西,要酒要肉,态度既粗且蛮,与前几日的了空和尚,迥然是两个人。
蓝玉珍心里不悦,推说旅途太倦,要了几色清谈的小菜,拿到房间里,独自用过晚饭后,坐在房间里烦恼。
姑娘心里想道:“为了拜遏昆仑二子,深研武功,才端程前往昆仑,不惜不告而别承哥哥、凤姐姐他们。如今为何听信一个不相干人的话,便改道入鲁,自己如此意志不坚,自找烦恼。”转而一念:“如今及时改道,也还为时不晚,看来了空和尚定非善类,与此人同行无异是自沾麻烦。也罢,明口起,转道西北……”
正想着,窗外轻微一阵衣袂飘风的声音,姑娘心里一动,从床上挺身一跃,贴切窗口,屏住呼吸,凝神听去。
此时,夜已二更左右,前店已经清静无人,上房左右更是寂静一片,方才分明是一阵衣袂飘风的声音,如何此时又没有了声息?
蓝五珍隔着窗户轻敲了一下,沉声问道:“何方朋友,深夜莅临,有事见教时,在下愿在此候教!”
窗外久久没有声音,蓝玉珍冷笑一声,故作不屑地说道:“既然有胆来到此地寻衅,又畏不敢出声,不如索性离去,免得搅人清眠。”
姑娘说着话,忽然突发右掌,掌心暗吐阴劲,疾推窗门,但见窗门微露一线,蓝玉珍惊鸿一掠,伏窗而过,落身未定,先自连环踢出两腿,阳罡猛烈之劲风,呼地两声,扫荡开周围五尺,才霍然收势停身,贴壁一落。
刚一停下身来,立即看见隔着院落站着一个身材修长,冷面森森的人物,蓝玉珍第—眼瞥见,立即发现是晚餐时分,在客店一角,眼光盯住自己的独眼汉子。
蓝玉珍立时冷笑一声,说道:“好朋友!白天就打好主意,阁下有何打算,不妨明白讲来,看你够不够这份材料。”
那人微微地一笑,似乎对蓝姑娘的话,没有听在意,当时却上前一步说道:“尊驾不认识在下了?”
蓝玉珍不由地一怔,紧接着满脸飞红,心想:“如果是一位熟人,那才丢人呢!自己眼力竟会这样差?”
想着,当时只有极其尴尬地问道:“尊驾何人?在下眼生得很!”
那人点点头说道:“这也难怪!装束不同,自然难认。”
说着立即飞快一翻外衣,伸手向脸上一抹,顿时眼前变了一个人:面戴人皮面具,独眼精光暴射,身披白色长衫,形态飘拂。
形象一变,蓝玉珍这才顿然想起,不禁轻轻地“哦”了一声!
那人轻轻笑了一笑,说道:“尊驾记起来了!五老峰下江面双残老大,单眼恶残阴展平。”
蓝玉珍“哼”了一声,昂首问道:“单眼恶残今日追踪到沂水,是否报当初五老峰惨败之仇?”
单眼恶残阴展平伸手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低沉地说道:“昔日五老峰下,多蒙尊驾惠赠武林圣药‘雪莲丹’一枚,不仅疗好内伤。更助长了我内力修为的火候。阴展平受恩必报,否则终生难安,今日,沂水城内巧遇尊驾,诚属天意。这才夤夜前来……”
蓝玉珍摆手说道:“过去之事,一概不谈!尊驾若无旁事,就请相别如何?”
单眼恶残阴展平摇头良久说道:“尊驾陷虎穴,如此竟不为意,是有万全之准备,抑或是毫不知情呢?”
蓝玉珍这才心里为之微微一动,连忙问道:“你说这话,系出何意?”
单眼恶残阴展平这才微叹一口气说道:“如此说来,蓝相公你是毫不知情的随着恶弥勒来到这沂山的了。”
蓝玉珍顿时心里往下一沉,立即想起新昌境内被灰衣僧人跟踪之事开始,确是令人生疑之处甚多。如此说来,这位化名了空的恶弥勒,是有心算计。
果然是有心算计,这恶弥勒真是一个老谋深算,阴沉毒辣的狠人,从新昌至今,能够掩饰得丝毫不露痕迹,用心可怖。
蓝玉珍不由地摇头说道:“恶弥勒是何许人?他与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如何深算于我,是何用意?”
单眼恶残阴展平闪动着那只精光四射的眼睛,向四周扫视了一遍,然后低声说道:“年前不久,沂山海惠寺突然来了三个和尚,赶走住持方丈,把持香火,破坏清规,无恶不作。
海惠寺佛家圣地成了绿林地盘。这三个和尚就是从东洋飘海而来的恶弥勒、胖弥勒、笑弥勒。这三个人来历没有人知道得清楚,但是内外功力都已臻于精境……“
蓝玉珍止不住生疑问道:“此事如何武林从未听见传说,何独你知道?”“单眼恶残笑了一声说道:”说来也是凑巧,五老峰离开之后,江面双残已是名不符其实了,沿江一带也就无须久留,这才北上,意欲出关。……“
正说到此处,蓝玉珍突然把脸一沉,轻声叱道:“房门外是谁在窃听?”
话声未了,门外一件闷雷样地嘿嘿笑声,院门呀然而开,单眼恶残忽然对蓝天珍点头说道:“蓝相公!我们回头再谈,你要多留神!”
说着转身躬腰一长身,“嗖”地一下,拔起两丈多高,飘然落到屋脊之上,不仅声息俱无,而且姿势悠然自得。蓝玉珍正惊见单眼恶残去得突然,耳边上就听得了空和尚,在笑声中叱喝道:“独眼龙!你胆敢生事,又如何撒腿就跑?在佛爷手里,你跑得了吗?”
人在说着话,胖大的身体,像是风吹柳絮,不知怎的使出何种身形,抬腿之间,竟然紧跟着单眼恶残身后而上。
蓝玉珍一见,止不住大吃一惊,心里闪电一转:“这胖和尚轻功如此了得,分明已经到了‘八步登空’的火候,单眼恶残轻功虽然可以,只怕逃不出了空和尚之手。”
正在想着,了空和尚以迟两步之差,竟然在一展身形之际,贴身追到。眼见得单眼恶残就要被迫上,而且了空和尚右手已经伸出,一式“懒龙舒爪”夹背抓去。只有分毫之差,就要抓上。
忽然,单眼恶残身形倏地向前一伏,霍又一挥,右手疾抬,六七点寒星,闪电而出。
了空和尚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着,双方相隔如此之近,再快的身形,也无法躲过,当时脚下一迟钝,身形一缓,单眼恶残早就闪身到五六丈开外。呵呵笑道:“恶弥勒!这七根‘冰骨寒针’够你受的,虽然你海惠寺有药可解,也够你消受十天半月,咱们回头见。”
活一说完,人已经越过三四幢屋顶,折身下落,踪迹不见。
蓝玉珍正待转身回到房里去,恶弥勒了空和尚飘然落身回到院内,此时但见他脸色发白,嘴唇发青,眼眶发紫,依然强作镇静地说道:“这独眼龙的‘冰骨寒针’虽然厉害,却奈何不了我们海惠寺的人。小施主请回房安歇,我们明天就可以到达沂山。”
蓝玉珍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恶弥勒。便转回房内闭门休歇。
第二天,蓝玉珍及早起来,匆匆整顿完毕,用过早餐,便吆喝店家备马。
刚一跨出店门,接过丝缰,正待上马扬鞭,突然身后恶弥勒呵呵笑道:“小施主竟独自一个人要走吗?”
蓝玉珍本来不想回头应话,没想到与这同时,顿觉有一股劲风,猛袭右肩头。
姑娘猛一塌肩,柳腰向左一拧,右手立即上探,一式“拨云见日”,连卸带拨,正向那股劲风迎去。同时脚下移宫换位,疾进五步,旋身一转隔着一匹骏马和恶弥勒相对。
恶弥勒偷袭一招未逞,他深知道蓝玉珍功力高强,他自己“冰骨寒针”寒气未除,功力未能全力发挥,便呵呵笑道:“小施主!不是讲好的,同往沂山吗?如何又生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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