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飞燕
“晁凌风不是最没见识的人,飞燕也不是初出道混混。”那位佩了开山斧的中年人
冷冷地说:“昨晚到处行凶,指名追查他俩的一群神秘人物,更是可怕的武功超绝老江
湖,其中很可能有人前来寻找线索,你们留在此地的人千万不要大意。”
“闲话少说。”为首的青衣人不耐地挥手:“长上派人传下话来,晁凌风与飞燕杨
娟,很可能与昨晚大开杀戒那群神秘人物有关,咱们必须留意他俩的一举一动。你们留
驻此地的人,发现任何动静,皆需以急足向上察报,如无制服他们的把握,不可逞强贸
然出手,以免反而落在他们手中,知道吗?”
“晁小辈又没有三头六臂,上次不是被神针玉女轻易地擒获了?”一名大汉气虎虎
地说:“咱们这许多人,明枪暗箭齐施,难道就对付不了他?长上似乎有点反常,起初
并不在意晁小辈,现在却将他列为劲敌,是不是太抬举这初出道的小辈了?哼!”
“孙兄,你不要不服气。”为首的青衣人好言相劝:“各方面的人都在找他,近期
内将有不少武功超尘拔俗的高手名宿,应召前来对付他,咱们这些小有名气的人,还是
暂且避开他才是上策。长上传下话来,要通知咱们的人尽快撤离已经暴露的秘窟,孙家
大院正是其中之一,所以你们必须尽快设法撤走。”
“天一亮咱们就撤。”留驻的大汉悻悻地说。
“那就好。时光不早,咱们要到他处传讯,该动身了,这里的人必须千万小心,咱
们走。”
五个人喝掉杯中茶,离座而起。
门缝中突然传入一声怪啸。
声虽低但入耳清晰。
五人脸色一变,为首的人机警地迅速吹熄了桌上的灯火,厅中立即陷入黑暗中,全
宅寂静如死。
外面是一座供女眷游乐的后花园,栽了花木建了亭台,黑夜中似乎鬼影憧憧,夜风
一吹,花木枝叶摇摇。
尤其是竹枝发出的摩擦声音,最为令人心为之紧。
一个修长的黑影,屹立在花树棋布的草坪中心,不言不动鬼气冲天,像是刚从地府
深处来到阳世的鬼魂,阴森之气慑人心魄。
“你们准备得相当完善。”黑影的语音也充满了鬼气;“传讯的人具有自保的实力,
暗中另派高手保护,足以对付有意袭击传信人的狩猎者。你们已经发出警讯,打算里应
外合,反猎我这个狩猎人。在下等你们完成布网,现在该现身了吧?”
微风飒然,黑影一闪即至。
“阁下的蹑踪术真的不错。”现身的蒙面佩剑人也用带鬼气的语音说:“身法飘忽
如魅,定非泛泛之辈,乍隐乍现有如鬼魅幻形,江湖道上罕见你阁下这种轻功高手,亮
名号。”
“不久自知,该亮名号时,在下定亮。你们负责保护的人共有三位,反追踪的技巧
无与伦比,值得骄傲。”黑影的嗓音沉静从容:“何不一起现身?在下只有一个人,你
们不会害怕吧?”
“阁下……”
“在下知道你们害怕,蒙面巾一直不敢除去。”
“蒙面是咱们的标志,你阁下应该知道咱们并不害怕。阁下追蹑在敝同伴身后前来、
不知有何用意?”
“来找诸位讨消息。”
“甚么?讨消息……”
“正确地说,要口供。”
“大胆!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这种话?”
“不知道,在下也不需要知道。既然你脸上用遮羞布掩去本来面目.用意就是怕被
人知道身份底细,必定不是什么有头有脸人物,在下不必知道。”
“哼!等老夫把你弄得半死不活之后,再告诉你老夫是不是有头有脸人物。”
黑影疾闪而来,是穿裙的。
“尤老小心,他是晁凌风。”穿裙的黑影急叫。
可是.已晚了一步,尤老声落人已闪电似的扑上了,左爪前坤,右爪下沉,一前一
后一上一下,速度与劲道极为惊人,爪攻出才听到高速破空的气流激荡声,忿怒之下出
手.用了全力志在必得。
晁凌风早有准备,早就料定对方被激怒之后,必定用可伯的致命绝学一击。
他的手更快,似乎快了一倍,出手的劲道对方无法看出,奇准地斜搭上对方的左爪
背近腕处,马步向下沉向后侧退。
太快了,谁也无法看出变化。
五指一搭的刹那间,他感到对方手上传来的反震刚猛怪劲十分惊人,而且灼热如焚,
假使他不是手上运足了神功,手一搭上对方的爪背,五个指头可能被震碎,或者皮裂肉
焦。
像是玄门神功三昧真火.对方的一双手真的有似烙铁,爪下无坚不摧.被抓实那还
了得?
一声狂叫,尤老飞翻而起,平空中翻腾两匝,却未能安全着地,砰一声摔倒在两丈
外,几乎掼中那位穿裙的女人,摔了个手脚朝天狼狈万分。
女人既然敢抢出向尤老提警告,武功必定比尤老高明,但做梦也没料到尤老出手枪
攻,一照面便灰头土脸,因而大吃一惊,心底生寒。
还来不及有些反应,晁凌风已找上了她,一掌当胸长驱直入,现龙掌吐出便已及胸。
黑夜中拼搏,全凭经验与本能攻击防守,不可能完全避免被对方击中,问题是击中
的地方是不是要害,以及是否禁受得起打击。
女人经验丰富,晁凌风则禁受得起打击,双方势均力敌,一照面间,便电光石火似
的攻防了十余招。
经验是累积而获得的,晁凌风每搏斗一次,便多获一分经验。
女人虽然武功惊人,但在他手下仅能获得短暂的优势,十余招一过,便被他领悟出
反击的技巧。
一声冷哼,他的掌排开女人浑雄周密的防卫网,斜拍在女人的右肋下,如山劲道突
然进爆而出。
砰一声大震,女人倒摔出丈外,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呻吟着挣扎难起。
两人交手说来话长,其实为期极暂,女人被击倒,那位被掼飞的尤老仅来得及挣扎
着站起。
第三个黑袍蒙面人,刚好从另一角落,以令人震骇的奇速扑出。手中剑发出龙吟虎
啸般的慑人心魄振鸣,身剑合一比虹而至。
晁凌风身形如电,一晃之下便在剑尖前失踪,却出现在列站起的尤老身旁,毫不客
气地一掌将尤老重新击倒,信手拿了尤老的剑。
“阁下的修为已臻化境,剑上已经可以发出剑气伤人。”他拔出夺来的剑,去掉剑
鞘向青袍人叫:“居然蒙面遮羞,成了见不得人的货色,冲上来!”
青袍人正剑化电虹,无畏地向他冲来。
“铮!”震鸣刺耳,火星飞溅。
电虹在他的剑前震扬而起,而他的剑尖却长驱直入,到了青袍人的右胸前。
青袍人大骇,扭身闪避沉剑急封。
噗一声响,他的剑把云头,重重地反撞在青袍人的小腹上,贴身、转剑、反撞,其
快如电,一气呵成。
“嗯……”青袍人俯身拖剑急退。
“啪!”耳光声震耳。
“哎……”青袍人惊叫,仰面摔倒。
三位可怕的高手,全部躺下了。
“你……你这是什……什么赖皮剑术?”掩住小腹正要挣:扎站起的青袍人怪叫:
“简……简直是泼皮打法……”
“不错,这是赖皮剑术。”晁凌风拂动着剑说:“在下用剑接招,没错吧?一耳光
把你揍倒,也没错吧?你又何必计较对手用什么剑术?能击倒对方就是胜家,胜家就是
高明的人。”
“这……”
“你以为你是剑术名家?”
“二十年来,老夫剑下十战九胜……”
“你少臭美。把剑拾起来,在下用剑让你开开眼界,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青袍人咬牙切齿拾剑,似乎腹部仍感到不好受,俯身慢慢抓住了剑把,慢慢地作势
挺身而起。
“你如果再次突袭,在下一定杀死你。”晁凌风冷冷地说:“你既然自认是剑术名
家,就不能有刚才突袭的有失风度举动,在下不会原谅你这种人。”
青袍人的确准备创造第二次突袭的机会,知道诡计落空,只好迅速地挺身站稳,亮
剑立下门户。
剑气再发,杀气涌现,青袍人的内力驭剑极具威力。
“你准备好了吗?”晁凌风伸剑问。
至少,在声势上他就差了一大截,剑上连剑气也不能发出,更缺乏霸道的慑人气魄。
不论是出剑的气派,或者驭剑的功架气势,皆平平凡凡毫无过人的表现,比青袍人那种
气势磅礴的情景完全不同。
青袍人看破好机,立即发起雷霆万钧的抢攻,冷哼一声,剑虹射到,身到剑及,风
雷骤发。
他的剑毫无力道地楔入对方剑虹织成的剑网,可怕的剑气竞然排不开他伸入的缓慢
剑影。
青袍人的剑网非常的绵密,但似乎仍有一道几微的间隙,而他的剑,恰好从这一丝
几微间隙中楔入,然后剑势突然加速,加快了数倍,疾射青袍人的右肋。
“铮!”剑鸣震耳,人影乍分。
青袍人反应快速绝伦,居然在千钧一发中沉剑自救,险之又险地封住了这神乎其神
的一剑,同时疾退八尺脱出险境。
一幅袖桩,突然飞出丈外,翩然飘落尘埃。
是青袍人的袖桩,因沉剑自保而触及晁凌风的剑,不可思议地被削落了。
这是不可能的事,但确是发生了。晁凌风的剑并非是吹毛可断的神刃,柔韧的袖桩,
怎么可能一触即断的?
剑与袖接触的方向是平行的,袖根本不可能与剑锋相交接触,除非是在行将接触的
刹那间,剑锋恰好扭转,从直点改变为斜拂。—如果是扭转斜拂,这表示晁凌风的剑临
时改变目标,也就表示青袍人能逃出剑下,并不是幸运,而是晁凌风无意伤人,有充裕
的时间改变剑势更易目标。
青袍人骇然稳下马步,意似不信地瞥了自己的衣袖一眼。
“你驭剑的内功很不错,剑术也狂野泼辣。”晁凌风轻拂着剑向青袍人移步接近:
“但要想在晁某面前侥幸,无此可能。阁下,你愿意招供吗?”
一招受挫,青袍人失去信心。
“你……你要……”青袍人惊惶了:“要什么口……口供?”
“你们的长上是谁?”晁凌风沉声问。
“这……”
“你不招,在下会……”
“老夫迄今为止,还没看过长上的庐山真面目。”青袍人急急地说;“与老夫打交
道传口讯的人,全是戴了头罩的人。咱们这些人中,只认信记不认人。”
“你们的分辨信记是什么?”
“是……嗯……”
被击倒吐血的女人,本来侧坐在青袍人的右后方不远处行功调息,这时突然跳起来,
前掠八尺虚空一掌拍向青袍人的背影。
晁凌风想阻止,已无能为力。
青袍人身形前冲,向晁凌风冲去。
晁凌风飞跃而起,从青袍人顶门上空飞越,猛扑女人,不用剑而伸出左手,虚空向
下抓。
女人仅退了一步,晁凌风已飞越青袍人下降。
“啪!”女人一掌反拍在自己的印堂上,知道跑不了,因而自行了断。
晁凌风的破空抓劲慢了一刹那到达,女人已仰面倒下去了,印堂内陷,颅骨已裂。
青袍人也向前栽倒,挣扎了几下,再也爬不起来了,口中鲜血狂流而出。
晁凌风心中一懔,这鬼女人杀了同伴灭口,自己也自杀以免被逼供,显然地位比青
袍人高,很可能是直接指挥青袍人的人,他失去一个重要人物,得不到口供了。
他转身寻找被他击倒的尤老,可是,尤老已不知何时溜走了。
他不死心,迅速进入房舍,希望能拽住屋内的人逼取口供,他知道屋内至少还有五
六个人。
黑夜中屋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任何角落也可以躲藏,到何处去找人?想得到必定
白费劲。
※ ※ ※
辰脾左右,他才回客店,退了房间取走了行李,匆匆出了宾阳门,到了城东的郊区。
不能在城内闹事,城内活动不易,举动皆在对方的监视下,他必须出城找地方隐起
行踪,化明为暗方能办事,方能避免受制于人。
他在东湖的南岸一处小村落,向一家姓张的农户借住,还以为真的可以摆脱对方的
追踪。
小村仅有十余户人家,位于东行的大道旁,这地方不适宜隐身.他毕竟缺乏江湖上
的经验。
他打算午后再到东湖走走,或许能碰上一些人打听消息。
上次在东湖碰上了不少人,这些人应该可以供给他一些线索。
整理好借住的简陋客房,正想小睡片刻养神,门外已传来脚步声。
“晁公子。”主人张老农在外叩门:“外面来了七八个人,要求见公子爷。”
“哦!是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