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风云榜





  铁笔银刀早已听出危机,看出凶兆,凭经验与见识,便知道这次佩刀前来确是太蠢了。
  不等对方的话完,他身形乍起,闪电似的从右后方穿亭逸走,用上了平生所学,轻功打
破了空前记录,全力施展,志在脱身。
  这瞬间,他感到腰背轻微一震。
  身形再起,再远出三四丈,再一跃足有三四丈距离。
  摹地,一阵昏晕感无情地袭来。
  耳中,他听到陌生的声息。
  凭经验,他知道刚才飞掠而过的假山隐蔽处,有人钻出俯在他身后,腰背有异物人体。
  气血一窒,双腿突然不听使唤,脱力感莅临。
  “我真的好……蠢……”他嘎声叫,身躯不受控制,重重地向前栽倒。
  他真的很蠢,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但有第三个人在场,而且有第四个人,从背后打了他一针,一枚与击毙鬼神愁相同的
毒针。
  腰脊被人踏住了,他看到身侧站着三个朦胧的人影,其中就有与他打交道的人。
  他总算知道那人不仅是弓马不错而已,轻功的速度决不比他差。
  “快救他,我要口供,我要知道他到底泄露了多少底。”
  他听到那人急促的语音。
  “长上,来不及了。”踏住他的人说:“他全力逃命,血流加速,毒已进入心室,仙丹
也救不了他……”
  他全身一阵抽搐,气息渐绝。

  季夫子以学舍为家,他在社学的后院拥有一间宿舍,但为了安顿侄儿季小龙,另在街右
租了一座小院,平时大多数时间躲在学舍里。
  他不管季小龙,近乎放任,也管不了,季小龙自小就是不良少年闯祸精,根本就昼夜不
在家,在外面厮混。
  近来,则与鬼神愁混在一起。
  处乱跑。他与鬼神愁的交情,外人无从得悉。
  谁也没料到,一个学舍夫子与一个江湖怪杰会扯上关系。
  一文一武,先天上就极不相容,因此两人的交情外界一无所知,只有季小龙知道他们两
人的交情另有渊源。
  至少,季小龙知道老怪杰认识他老爹,而他的三叔季夫子,却从不提他老爹的事。
  薄暮时分,学舍中冷清清,小学生们早就散馆回家了,后院的宿舍只住了季夫子一个
人,两个看管照料的老佣人则住在西院的厢房里,距后院远着呢!
  因此两个老佣人从不理会后院的事,上了年纪的人本来就懒散,没事决不主动找事干。

  
   旧雨楼 扫描,jy OCR  旧雨楼·云中岳《龙虎风云榜》——第 十 章 夫子小子逃亡 
云中岳《龙虎风云榜》 第 十 章 夫子小子逃亡   斗室中一灯如豆,气氛沉闷。
  “我虽然不知道江南的事,也当然不知道四海盟的行事作风。”
  季夫子死板板的面孔,流露出淡淡的漠然:“但他们在京都所进行的拓展手段,应该可
以看出一些脉络来。为了示威,用杀鸡禁猴的手段显而易见,碰上仇家就摆出雷霆万钧的声
势,予以无情的打击,但决不会用暗杀手段达到目的,那会影响他们的威信。”
  “我也为了这件事犯疑,所以不敢断定是四海盟下的毒手。”周凌云同意李夫子的看
法,作冷静的分析:“因此我想到槐园赴约时,躲在雪中打了我一枚追魂毒针的毒阎罗,我
认为是冲着我而来的。”
  “你起出毒针了?”
  “没有,毒性不同,不是毒阎罗的追魂毒针。”
  “那就无法追查了,公羊老哥在江湖行道,得罪了不少人,天知道是哪一个仇家计算了
他?”李夫子长叹一声:“我一而再劝他收敛些……”
  “李老兄,这时说这些话已无意义。”周凌云显得有点激动,年轻人谈收敛谈何容易:
“敛谈那狗东西落脚在西山某处已无疑问,我会查,很可能与黛园有关。”
  “凭本能认定?”
  “不,凭事实。”周凌云肯定地说:“西山只有黛园招纳怀有奇技异能的名家高手。再
就是铁笔银刀平白失踪,是在我和公羊前辈离开之后失踪的,只有他知道我和公羊前辈的行
踪。
  我怀疑他已遭到可怕的变故了,他正在打黛园的主意,也很可能因此而遭到不幸。”
  “那……你去查,岂不硬往枉死城里钻?”季夫子显然反对去黛园冒险追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我本来就有进黛园的打算。哦!公羊前辈生前,曾经表示
与四海盟结怨的祸首是令侄,黄山文家的人恐怕更饶不了令侄,此中用意,到底有何玄
机?”
  坐在下首的季小龙,用充满期待的神情,待候乃叔揭开谜团,沉不住气的神情表露无
遗。
  “这……”季夭子欲言又止。
  “三叔,侄儿要知道向清。”季小龙忍不住大声说。
  “我不能说。”季夫子斩钉截铁地说。
  “三叔……”
  “再等几年,你二十及冠再告诉你。”
  “可是三叔……”
  “我对你爹有承诺,十年前的事……”
  “侄儿一定要知道!”季小龙跳起来:“自从侄儿懂人事以来,就不曾见过我爹,我爹
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侄儿有权知道。公羊老伯可恶,他不说,他要我问三叔,说只有三叔才
有权说。三叔如果不说,我要去找四海盟,去找黄山文家的人……”
  “你给我安静些,坐下!”季夫子大喝:“大人的事,你年纪还小,还没有辨别是非的
能力,所以不能让你知道。”
  “这”
  “黄山栖霞谷文家,主人黄山山君。山君,是猛虎的尊称,意思是黄山之虎。”季夫子
口气一转:“他与四海盟的盟主四海功曹张四海交情深厚,本来并没加盟,但只要四海盟有
摆不平的事,或者有了困难,他就会帮上一手,名义上双方各不相关,其实狼狈为奸。
  你既然与四海盟结怨,文家的大小姐恰好又在京都,这丫头替四海盟出头,当然饶不了
你,你明白吗?”
  一旁的周凌云有点恍然,也心中暗笑,这位李夫子显然有难言之隐,所举的理由未免牵
强。
  但他是外人,不便置像,知趣地离座告辞。
  他向外走,未开门,徐徐转身回顾。
  “两位最好避一避风头。”他语气中充满忧虑:“我相信四海盟的人,将会来得很快。
京都盟坛的毒手判官不是善男信女,天外神魔一家老少,都是眶毗必报的货色,他们不来便
罢……”
  “我正打算暂时离开。”季夫于说:“我哪有兴趣和这些牛鬼蛇神玩命?你呢?”
  “对方当然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对他们斯不现不过,目下我首先要做的事,是揪出杀
公羊前辈的凶手来,暂且不理会四海盟的挑衅。公羊前辈的死,我认为我有责任,因为他老
人家是被人在我身旁杀死的。”
  “其实,公羊老哥不需你替他铁肩担道义……”
  “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欠公羊前辈一份情,而且事故发生在我的身旁,我必须担这
份道义,你们读书人不争一时争千秋,我这种玩命的人根本不知道千秋是何意义,只好逞匹
夫之勇争一时了。再见,各自珍重了!”
  他掩上门,消失在屋外凛冽的风雪中。
  强敌来得比预计的快,十余名黑衣人毫无顾忌地破门而入。
  可是,找不到人。季夫子叔侄俩,已十万火急地远走高飞躲起来了。
  季夫子听从周凌云的劝告,周凌云走后片刻,叔侄俩就匆匆的溜之大吉,躲过了这一场
灾祸。
  一早,西山道上人鲁绝迹。
  绕过一座山尾,冰冻了的路面出现了脚印履痕,只留下十余双不同型式的履迹。
  这种便于在积雪凝结成冰地面行走的快靴,通常在靴底加上钉状物,利于稳下马步不至
于打滑,走动时必定留下清晰的痕迹。
  周凌云对这种履痕不陌生,一看便知有人比他更早经过此地,而且这些人九成九是武林
人,本地的乡民土著,不穿这种快靴。
  “会不会是赶在前面等我的?”他一面走一面思索:“灭杀的混蛋!他们像是我肚子里
的蛔虫,我想做的任何事,他们都会早一步市同张罗等候,怪事,毛病到底出在哪里?”
  当然,他怀疑是翻云覆雨在搞鬼,这家伙躲起来了,必定不会远走高飞,只要往京城里
某处小宅子一钻,躲上一年半载,连京都的地理鬼也休想查出线索。
  另派人出面,分派狐群狗党盯紧他施明枪暗箭,暗中主持大局,不难掌握他的行踪动
向。
  四海盟更可能计算他,毒手判官不是善男信女。
  人多人强,十几个有备而来的高下,先赶到前面设状等候,单人独力应付,的确风险太
大。
  “我得特别小心,不能再像上次瑰园一样上当,哼!我不信还有人能躲在雪底下偷
袭。”
  他自言自语,虎目中杀机怒涌。十几个高手如果布不成重围,就不可能发挥整体的围攻
威力,没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不逞强硬拼狠搏,小心意外的埋伏,他自信还能应付得了。
  他一挺胸膛,敞开羔衣外袄的前嫌,露出插在腰带上的钢刀柄,大踏步无畏地迈进,暗
中留意一切可疑的征候,随时准备应付意外变化。
  这里已经是卢师山山区,满眼白皑皑一片银色世界,冰封大地,雪覆山林。
  大道由于有人行走,积雪都变成肮脏的冰屑地面,不可能有人藏身在路下,他只须留意
路两侧的积雪与覆雪的树林便可。
  远出三里外,足迹突然向左折。
  路左的积雪山坡向下降,坡度不大,里外的凋林前,有一座小小山村,似乎不见人迹,
七八座不规则的农舍一览无遗。
  十余个人的足迹,向小山村延伸。
  没错,人是往小山村走的。
  小山村原来有一条小径,与大道会分,但由于没有人行走,积雪厚有三四尺,表面形成
一层厚壳一样的冰层,一脚踏下去,深陷尺余清晰可见。
  “咦!不是赶来埋伏等我的。”他戒心一松,自担心虚惊一场,想想不由失笑。
  可是,疑心仍在。举日打量四周片刻,他站在原处不言不动像个石人,罡风彻骨奇寒,
他毫不在意,目不转瞬,眺望坡下不足一里的寂静小山村,静观其变。
  雪男期间,似乎寒气也不再那么凛冽。
  寒潮爆发期已过,他忍受得了这种气候,不需走动活血,屹立如山不言不动,极为引人
注目。
  先后有四批往来的乡民经过他身边,部用困惑的日光向他注目。
  他仅露出双目,应该不会有人认出他的身分。
  不久,两个穿老羊皮袄,当地乡民打扮的人到了他身侧,是从东面京城方向接近的,在
丈外止步,目不转瞬地狠盯着他。
  这两个人,也仅露出双目。
  老羊皮大袄内鼓鼓地,必定携有兵刃和百宝囊。
  他从对方的双目中,看不出熟悉的眼神。他的记忆力惊人,有江湖浪人锐敏的洞察力,
对曾经是仇敌的人物特征:矽型、眼神。
  习惯等等,过目不忘很少错失。
  这两个人,他坚信过去彼此从未谋面。
  但他的戒心,却提升至颠峰。
  对两个近身冷眼旁观的陌生人,应该提高警觉的。
  久久,三个人似乎都成了冰人。
  “喂!你在等什么?”两人之一终于沉不住气了,用打雷似的嗓音问。
  他瞥了对方一眼,重新转首向坡下凝视,懒得回答。
  “不会是等天开眼,或者等天掉下来吧?”那人用嘲弄的口吻继续说。
  “没你的事,多嘴!”他冷冷地说。
  “浑蛋!大爷向你说话,是瞧得起你,知道吗?无礼!”那人的火气比他更旺,而且托
大。
  “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揍死你这狗王八……”声出腿动,滑进来一记高探马从正面攻击。
  他也用腿,慕地狂风乍起,用旋风腿反击,快得令人目眩,噗一声扫中对方的腿弯。
  砰一声大震,那人一腿走空,反而被他一腿扫跌出丈外,象倒了一座山。
  “你也上……”他向另一人点手叫。
  “喝!你还真有两下子呢!”
  另一人却没有火气,笑吟吟地,不慌不忙地向他接近,双手徐提,显然意在用双手攻
击。
  态度毫不恶劣,他的火随即熄灭。
  “没有两下子,我配到黛园作客吗?”他也笑吟吟地说:“你的同伴用腿,你用手,呵
呵!你老兄练的是龙爪功,所以手指特别粗大,你好像准备抓裂我呢?来吧!你可以一下子
我把我送上西天。”
  “哈!人人都认为我练的是鹰爪功。”这人将右手爪在眼前抓动数次。
  五个指尖抓屈的角度,与鹰爪功略有不同,锋尖早一刹那内扣,抓的功能与力道,也就
显得浑雄扎实些,抓扣时很可能立即将骨肉抓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