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传奇
这第二道灵符,竟然幻化为一只无敌巨手,竟然无惧于对方化尸光气所具有的极寒阴毒之气,硬生生地将之提了起来。
由于这类化尸光气,早已与炼者心灵相结,蓝宛莹所出之大手,这一硬拉硬提,看似平常,而对当事者的心灵感受上来说,却有难以言传的痛苦。
以冯寒道行功力之大,这一霎竟是吃受不住。
耳听得他大叫一声,身子一个踉跄,“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所出青色光气,立刻炸开成片碎游丝,随风四散。
冯谷眼见兄长受害,心头大吃一惊,哪里还再敢逞强斗狠?慌不迭将出手之化尸青光收回,身形电闪,已来到了其兄身边,一伸手搀住了冯寒道:“你怎……么了?”同时右手扬处,发出了墨黑净亮的一道光华,直向着蓝宛莹所出的白色大手上迎去。
殊不知那道灵符所化大手,在完成任务之后,立即自动消失。
冯谷所出光华乃自扑了个空,绕空一转又收回,兄弟二人显然已为蓝宛莹所出的那道灵符吓破了胆,四只瞳子眨也不眨地直向蓝宛莹盯视着。
“二位道友,且莫逼人过甚,得罢手时且罢手,就到此为止吧!”
这几句话,蓝宛莹徐徐道出,透过她冰寒冷厉的眼神,确实具有相当的吓阻作用。
冯氏兄弟由于一上来即为宛莹所出灵符给吓住了,直到此刻还未能镇定下来。聆听之下,冯寒一面运施功力调护所受内伤,一面出声冷笑道:“你又是谁……我兄弟来此要人,君老头不讲交情,发动阵势,意图害人,我兄弟被迫出手,哪一个又错了……”
微微一停之后,他随即发出了一连串的冷笑之声,眼睛里怒火逼人。
“你这个女人不问青红皂白,一上来即毒手伤人,本真人行走天下十数甲子以来,从来也不曾为人暗算过,今天竟然在你这个女人手上吃了大亏,嘿嘿……你以为我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吗?”
蓝宛莹心中微微一动,的确,她倒是没有想到,所出灵符,竟然会对冯寒构成伤害。她当然知道寒谷二老的为人,是出了名的量窄,睚眦必报,此二人也是出了名的难缠,这等大敌,任何人避之犹恐不及,自己何以自行招惹,显然不智之极了,这么一想,不禁心中甚是后悔,然事已至此,也只得硬下去了。
当时冷笑一声,呐呐道:“我姓蓝,名宛莹,向居昆仑,想必你兄弟也有个耳闻。”
一面说,她遂即引见身边的杜铁池道:“这位是七修传人杜铁池,杜道友……我二人目前俱在这里作客,自不能袖手旁观。”
寒谷二老先时听见蓝宛莹其名,知道乃是昆仑七子之一,心里不禁一惊,再听见杜铁池竟是七修门下由不住又是一惊。
糊里糊涂地杀出了这样两个大敌,确是始料非及,寒谷二老由不住对看一眼。
冯寒方才伤势非轻,此刻不敢大意,心中虽把蓝宛莹恨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先行照顾所中内伤,当下冷笑一声,遂即盘膝坐下,暂时闭目不言。
二人手足情深,多年以来形影不离,由于是孪生兄弟,彼此心灵互结,常有互感。眼前冯寒受伤,冯谷自然也大大不是滋味,由于震于蓝宛莹上来之威,实不敢贸然出手,只是翻着一双怪眼,频频在蓝、杜二人身上转看。
“原来是蓝……蓝仙子……杜……杜真人……嘿嘿……失敬,失敬……”
能由他嘴里说出这么谦虚的话,实在是前所未闻,然而,在场各人却都能体会出他语意之间凌厉的杀机!
紧接着一连串的冷笑之后,冯谷紧紧咬着一嘴牙齿,声音颤抖复结巴地道:“怪不……
得……君老儿有……有恃无恐,原来……背后还有你……你们两个人为他在撑腰……哼……
好好……这件事……你们看应该怎么办吧!”
由于眼前阵势已为冯寒化尸神雷所破,一切幻象俱行消失,又回复到原有模样。
险象既已消除,洗星老人遂即又恢复到先时从容神态,哈哈一笑,飘身而前道,“纯粹是一场误会,各位道友稍安勿躁,·736·有什么话,我们坐下再说吧!”
冯谷冷笑一声道:“好!正……要打搅!”
随即在乃兄身边一张石座上坐了下来。随行弟子,那个形若僵尸的白衣少年李方,眼见二位师尊在对方来人身前都未能讨得好,心里大为惊骇,一时噤若寒蝉,一声不哼地走向冯谷身后站定。
杜铁池等各自相继落座。
洗星老人君也平这才手捋长须,微微笑道:“二位道兄请稍安勿躁……”
一面说目光转向冯寒道:“寒道兄想是一时心血上闯,受伤不轻,老夫这里尚有几粒敝门开山祖师留下来的‘玉玑丸’,功能还阳补虚,尚请谷道兄代请令兄服下为要。”
说时探手入怀,随即取出一个扁平的翠绿玉瓶,拔开瓶塞,即有一阵沁人心肺的淡淡清香,随风飘送面前。
各人俱知道“玉玑丸”乃洗星老人之师“星云子”当年搜集海内外一千三百余种珍贵药材,复以本身之“三味真火”加以烹炼所制成的旷世奇珍,功能起死回生,由于为数不多,多年来耗用几尽,剩下少许,向为洗星老人视为拱壁,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他舍得拿来赠人,此刻竟然主动地拿出来赠送冯寒,显然有示惠之意了。
冯氏兄弟自负为人,原是不屑受人馈赠,只是眼前冯寒受伤确实不轻,已然动了胎气,返回调养并非不能复元,只是一来耗费时日,再者他兄弟目前正有要务,不可后延。
因为这样也就并不坚持。
当时闻听后,冯寒遂即张开了眼睛,看了洗星老人一眼,只见他嘴皮翁动,也似说些什么,各人俱都没有听见,显然是在施展秘语传音。
果然冯谷自位子上站起来,转向洗星老人道:“我们……兄弟领了你这个情,只是有……有一点……先……先要向你交……交代清楚!”
洗星老人一笑道:“无妨,无妨。令兄伤势要紧,先把药吃下去再说不迟。”
“不……行?”冯谷冷下脸道:“先说清……楚……以后再吃药!”
洗星老人冷冷一笑道:“如此甚好,谷道兄有什么交代就请说吧!”
冯谷道:“好!”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桥归桥……路归路,你……你今天送药给家兄……这笔人情……我们领了……来……日必报!”
“那倒不必了,你我原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洗星老人微笑着说:“一点小意思,算不了什么!”
冯谷冷笑道:“我们兄弟过去从来不受人任何恩惠,这份人……人情,我……我们记住了!”
“只是,”他敢情还有下文:“恩归恩,仇归仇……除非你今天交出了……那个姓……
姓秦的……要不然,哼哼……我们绝不善……善罢……甘休!”
洗星老人呵呵一笑,摇摇头道:“谷道兄,这样你未免……太强人所难了,恕难从命了!”
冯谷瞪大了眼睛,方要发作,即见冯寒十分凄苦地又张开了眼睛,嘴角微动,似乎说了些什么,冯谷立时神色大为缓和:“你的药还赠不赠……呢?”
洗星老人原想借赠药之情,多少可以打消一些双方的仇恨,却没有料到对方态度如此蛮横,心中正思对策。
一旁的“飞花仙子”蓝宛莹却含笑道:“主人既已答允在先,总不便自食其言吧,寒道兄眼前正处在吃紧的关头呢!”
她一眼即已看出冯寒此刻气走玄关,绝非一时半刻之内所能打开,此刻正在尴尬关头,按说此时如有意向其出手,对方绝无还手之力,自不便乘人之危,反促成洗星老人赠药好事,用心不谓不厚。
果然冯寒聆听之下,立刻会意,睁开眼睛,看了蓝宛莹一眼,又即闭上,算是心照不宣。
洗星老人明白冯寒此刻之处境,情知时刻一过,即使对方服下所赠之灵药,也于事无补,倒不如现在成全对方人情的好。
想到这里,遂即由瓶内倒出两粒小小丸药,看来大如桐子,其色纯碧,一笑道:“谷道兄接好了,这物什沾地,药性即失了。”
手掌略翻,两粒小小的丸药化为两点碧星,直向冯谷面前飞来。
冯谷情知其兄伤势危急,以冯寒功力,虽不致便成不治之疾,到底要大费周章,这时见洗星老人慨然赠与,心中大喜,伸手将来药接住:“多谢……”一面弯下身来,就要往冯寒嘴边送去。
“慢着,”洗星老人含笑道:“谷道兄打算如何让令兄服用?”
冯谷红着脸道:“如……何服用?吃……下去不结了。”
“不然,”洗星老人摇摇头道:“玉玑珠药性太强,若是两粒一次服用,只怕令兄虽然是功力精湛,也是吃受不住,反倒受害更深了!”
冯谷愣了一下,冷冷哼了一声,他原是自尊心极强之人,被对方两句话一说,颇觉得脸上挂不住,顿时羞窘不堪,偏偏对于“玉玑珠”的药性不知,逞强不得,一时弄得面红耳赤!
他身边那个形同僵尸的弟子李方,忍不住插口冷笑道:
“这还不容易,那就吃一粒好了!”
冯谷嘴哼了一声,两根手指拈起了一粒,正待向冯寒嘴边送去,却不意洗星老人一声轻咳道:“这就又错了!”
冯谷气得几乎发抖:“怎么……错……了!”
洗星老人轻叹一声,微微摇头道:“不是这么个吃法,道兄稍安勿躁,待我说明服用之法后再吃不迟!”
冯谷冷冷地道:“怎么一……个吃法?哼哼…老儿,你若说……不出一个名堂来,存心取笑于我,我可是……不饶你!”
洗星老人冷笑道:“亏你还是成了名的散仙,居然连这点道理也不懂,也不看令兄此刻情况,你当是随便就能吞服的吗?”
冯谷被他几句话一损,真有些吃受不住。聆听之下,向着乃兄脸上看了一眼。一望之下,才知道果然对方没有说错,看来冯寒目前正自运气,走到所谓的“二气相衔”地步。
此时此刻慢说碰不得,即使出声略大,惊动了他,也必将遗害终身,自己原是行事仔细之人,想不到临到头上,竟然会乱了章法,反为对方轻薄取笑,一时又恨又气,一张瘦脸,顿时变得雪似的白,干脆便一句话也不说了。一旁的杜铁池看到这里,微微一笑道:“谷道兄不必担心,令兄伤势并不要紧,你何不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度过一时之难?”
冯谷心里一动,抬头打量对方一眼。由于方才只忙着与洗星老人对答,倒没有十分注意杜铁池这个人。这时间听之下,一打量对方,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只见杜铁池仪表堂堂,看来年当少年,只是一身仙风道骨,分明全真之士。由此不禁使他想到方才蓝宛莹介绍对方,这个姓杜的像是七修门下的炼士,莫非此人真是以前领袖群仙的七修真人门下独传弟子不成?
这么一想,冯谷登时由不住心头一震,暗中叹息一声,警惕到今日大势已去,一个洗星老人加上飞花仙子蓝宛莹,已令自己兄弟二人大感不敌,若再加上眼前这个七修门下传人,自己二人将更非其敌了,倒是对方言出至诚,全身上下正气逼人,不同于一般旁门左道,这一眼,竟使得冯谷对他大生敬仰好感。
当下面带微笑着道:“不是杜道友提起,我……我竟是忘了……”
一面说,随即仔细地在冯寒身上注视片刻,从其出息判断出血液运动之交合,再进而测知气行之方位,忽然举起手掌,直向着冯寒头顶正中拍落下去。
这一掌果然恰到好处。随着他手掌落处,只见冯寒全身大震了一下,倏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冯寒由于内伤过剧,胎息不足,气岔玄关,正当不能上下之际,痛苦万分,冯谷这一掌击下,正是时候,立时二气衔结,正如杜铁池所说,暂时度过了一时难关。
冯寒庆幸复汗颜地看了当前的杜铁池一眼,算是答谢了他的指引。当下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即站起身来。
冯谷乃把备好之一粒丸药送上,冯寒苦笑了一下,倒也不再作态,老实不客气地把这粒玉玑珠含入口内。立时一股芳香之气,上冲“百会”,下引“涌泉”,气量甚足。
冯寒识得药性,闭口屏息,共分三口,将满腔灵气咽入下腹,登时神情大爽,心内暗喜,悉知此番终算无妨了。
虽然如此,眼前已不便再多逗留。当下他转过身来,目注向杜铁池道:“杜道友仙乡哪里?以前何以未曾见过?失敬得很。”
他兄弟二人性情相同。于羞窘无奈之间,竟然双双都对杜铁池产生了好感,倒是杜铁池所未能料及之事。
聆听之下,杜铁池莞尔一笑道:“岂敢!”他深知寒谷二老道行深厚,若以从道年月而论,较之先师七修真人,也少不了多少,虽不便执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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