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刺客
受聘专门对付高手名宿的主力人物。
西安城总算平静下来了,至少表面是平静的。
东关外官道一分为二,左至潼关右出蓝田。一早,石和尚与崂山双奇三匹健马,驰上至蓝田的官道。三匹马并驰,石和尚在中,今天,石和尚正式穿起僧袍,但未披袈裟,戒刀在鞍旁的插袋里,手中的拂尘权充马鞭。健马以轻快的小步小驰,三人一面走一面聊天。
“徐老二。”石和尚说:“那白衣修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百毒头陀为了这件事,很不高兴哪!”
徐仲耸耸肩,摇头苦笑:“我怎知道呢?简直无理取闹。他用百毒飞雾暗算姓林的,七步追魂针也劳而无功。因此迁怒于我,硬说救走林小辈的人是白衣修罗,咬定白衣修罗是舍侄女,岂有此理。要不是江湖客莫老前辈作主,在下真有口难辩哩!”
“这件事都得怪你。”老三徐季指着和尚说:“要不是你说在安阳遇到的白衣假书生是白衣修罗,怎会有这许多风波?”
“那可是绿姑说的,可不能怪我和尚多事。”石和尚说:“上次的事我不清楚,但这次头陀又说掩护葛老人逃走的怪衣蒙面女人,一定是白衣修罗,贫僧却决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那怪人竟能来去自如。就算白衣修罗真是慈云庵主炎阳雷上官兰之徒,也绝难修至如此境界,即使是上官兰亲来,也绝对讨不了半分便宜,头陀未免疑心太大。你们得小心,头陀在石统领面前红得发紫,他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我不怕他找麻烦,莫老前辈岂肯让他无中生有陷害我兄弟?”徐仲愤愤他说:“他是个输不起的货色,哼!”
前面不远处,出现两匹小驴。马的速度比驴快,不久便逐渐赶上了。看骑驴人的背影是一男一女,竟然可以听到弦声呢,大概那女的正在拔弄着琵琶一类乐器。
两匹健马迎面而来,越过两匹小驴,远远地,前面的骑士晦了一声说:“三位,早,去蓝田?”
“哦!是许护卫,早。”石和尚客气地打招呼:“到蓝田督税站传信。两位昨晚大概赶夜路。”
“从商州回来。”许护卫说,双方驻马说话:“听说神鞭太岁从湖广来,走这条路,兄弟奉命前往迎接,却等了个空,白耽误了十天工夫,只好返城报命。”
“神鞭太岁怎会从湖广来?年初他还在四川鬼混呢。两位请便,回头见。”石和尚一面说,一面策马小驰。
徐仲跟上,低声说:“和尚,他们是副统领王九功的人,你和他们有交情?”
“见鬼!谁与他们有交情?大家都在一起混,路上见面打招呼,不对吗?”石和尚反问。
“石统领一而再交代,少和副统领的人打招呼,可不能忘了。再说,副统领一向瞧不起咱们这些江湖人,他那些心腹全是心狠手辣,喜怒不现于色的阴险人物,少惹为妙,公私两便。”
“敷衍敷衍嘛!”石和尚说:“算来算去总算是自己人,小心些就是,你不觉得王副统领待人也不算刻薄……咦!是个卖唱的,看看她长得怎样?”
小驴就在前面二三十步,穿灰衣的男人戴了草笠,从背影无法看出身份相貌。后面骑小驴的女人也戴了草笠,宽大的青色村妇装不像是闺女。小驴慢吞吞地踱漫步,在驴背上弹琵琶毫不碍事。
铮铮琼琼一阵切切弦呜,村姑樱唇微启,银铃似的悦耳歌声在空间里飘扬:“……辇前十人带弓箭,白马嚼啮黄金勒;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箭正坠双飞翼。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清渭东流剑阁探,去住彼此无消息……”
石和尚的马首先到达,追上了村姑。马高,驴矮,村姑头上有草笠、和尚听到悦耳的歌声,已是心痒难熬,不看清村姑的脸容,岂肯甘休?拂尘一挥,啪一声掀起村姑的草笠前缘,兴奋地叫道:“小娘子……”
这眸问,电光一闪即逝。
石和尚练了金钟罩上乘气功,但未运功仍是平凡的血肉之躯,毫无戒心地计算他,一时大意便在阴沟里翻船。村姑用发钗当暗器,一击便中,奇准地射入石和尚的咽喉要害,一声未出翻身落马。
“你恶贯满盈。”村姑切齿叫,一跃下驴。
“又是你两个活宝。”前面的老村夫扭头叫。
第 九 章 恩怨难分
石和尚色令智昏,被村姑用发钗出其不意射中咽喉,死得真冤,一声未出便栽下马来。前面的老村夫掀起草帽前檐,向崂山双奇打招呼。他这一露脸大叫,可把崂山双奇吓了个胆裂魂飞。
冤家路窄,老村夫是四海游龙,村姑是小芝姑娘扮装的。两个家伙吃过苦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徐仲慌乱地兜转马头,想凭借健马逃命。
姑娘怎肯罢手?琵琶先一步脱手飞掷,人化狂风,猛扑晚一步兜转坐骑的徐季。
一声爆响,琵琶击中徐仲的健马后腿,马立即扑倒,把徐仲摔下地来。同一瞬间,姑娘飞跃而上,以迅捷的饥鹰搏兔身法猛扑徐季,手脚齐来声势汹汹。
徐季知道跑不了,惊骇地向下一伏,滚下鞍避过凌空一击,滚出丈外跃起狂叫:“二哥联手!”
怎样联手?兄弟俩各处一方,相距在四丈外。一个斗志全消的人,连拔剑都忘啦!
四海游龙一闪即至,鬼魅似地现身在徐仲身旁,一脚踏住了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徐仲腰脊,仰天狂笑。
笑声吸引了后面半里地的一名白衣骑士,健马突然放蹄飞驰。
姑娘一扑落空,反而平静下来了,一步步向徐季迫近,乡丽的脸庞不再可爱了,星目冷电四射,咬牙切齿他说,“你仆杀了林彦,必须用血来洗清你们的罪。”
“林彦不…不是我杀的。”徐季惊恐地叫,一步步后退手脚在发抖:“不……不要过来,不要……”
“凡是梁剥皮的走狗,都得血债血偿。”姑娘厉声说,一步步接近。
蹄声如雷,白衣骑士快到了。
四海游龙瞥了急驰而来的人马一眼,并未介意,脚下逐渐加力,被踏的徐仲拼余力挣扎狂叫:“饶我,请……请放我一马,我……”
徐季被姑娘的凶狠神色吓坏了,听到蹄声狂叫道:“快来救我……”
“老天爷也救不了你。”姑娘恶狠狠他说,急冲而上。
徐季顶门上走了真魂,一慌之下,居然突然记得拔剑,手一握剑把便往外拔,忘了压下卡簧,剑连拔数次都未能出鞘。“僻啪”两声脆响,两耳光挨了个结结实实,眼前星斗满天,脱力地后退,一不小心踏中一个小坑洞,狂叫一声仰面便倒。
“本姑娘说的,今后对付你们这些走狗,见一个杀一个,绝不留情。”龙姑娘说,急步迫进。
白衣骑士到了,喝声刺耳:“住手!”
声出马未止,狂驰而至,人飞离鞍桥,以美妙的平沙落雁身法飘落在四海游龙身侧,手一抄长剑出鞘,沉声说:“放了他,龙前辈。”
“咦!你认识老夫?”四海游龙颇感意外,脚力徐收:“你一身白,扮男装瞒不了老夫,是白衣修罗吧?”
“不要管在下是谁。那位小姑娘,不能再迫近了。”
龙姑娘哼了一声,向徐季一跃而上。
白衣骑士身形一晃,快得令人目眩,从斜刺里截出,左手大袖一挥,罡风聚发。
姑娘不甘示弱,双掌全力吐出,推山填海硬接挥来的大袖,硬碰硬功深者胜。
“啪噗”两声音爆,姑娘一声惊叫,连退五步方用千斤坠稳下身形,脸色大变。
徐季撒腿便跑,清醒得知道逃命啦!
四海游龙到了,沉喝道:“丫头退!”
姑娘脸色不正常,徐徐退下说:“爷爷,他的袖劲可震撼内腑,不要和他比拳脚。”
不远处,崂山双奇兄弟俩在争夺仅存的一匹坐骑,最后总算彼此尚顾手足之情,一马双驮溜之大吉,不理会救他们的白衣人了,让那傻瓜去对付四海游龙祖孙吧,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爷爷必须试试。”四海游龙说,目光紧吸住白衣骑士的眼神,脸色肃穆:“阁下为何要帮助梁剥皮的走狗,老夫要听你的解释。”
“没有解释的必要。你们可以走了。”白衣骑士冷冷他说,
“也是梁剥皮的走狗?”
“如果是,在下会让你们走?”
“那你……”
“特地郑重敬告你们,今后你们如果再与崂山双奇为难,休怪在下心狠手辣。”
“年轻人,你是否大言了?”
“龙前辈,你以为在下虚声恫吓?”
“未经证实之前,老朽确有此意。”
“那你就出手求证吧!”白衣骑士的口气相当狂。
“正是此意,请。”四海游龙立下门户说。
白衣骑士收剑入鞘,拉开马步说:“前辈如果胜得了在下,在下立即离开陕西。假使前辈失手,是否也……”
“老夫从不与人赌东道,你进手吧!”
白衣骑士不再多说,迫进,出招,右掌一翻,掌力疾吐,不徐不疾似乎是虚招。
四海游龙见多识广,向右一闪,左掌反削而出,攻左胁还以颜色。老人家不上当,对方切入出右掌抢攻,决不会是虚招,怎可大意?所以不拆招反而以攻还攻。果然所料不差,一股奇异的暗劲从身左掠过,只觉护体真气一阵波动,左半身有软麻无力的感觉。
“喝!你小子第一掌便下重手?”四海游龙半途撤招斜掠八尺变色叫道:“你练的是佛门奇学,居然想出手便伤人?”
“对付大名鼎鼎的四海游龙,不下重手怎占得了上风?接掌!”白衣骑士毫不脸红地说,一闪即至毫无顾忌地一掌捺出,潜劲山涌。
四海游龙有点冒火。一般说来,练佛门禅功的人很少主动抢攻,如非必要,不会出手便以重手伤人的。这位白衣骑士年纪轻轻,第一掌便以内家真力抢攻,必定是心术不正,不守师门戒律的歹徒。当然啦!替崂山双奇撑腰的人,哪还会是好东西?老人家一冒火,便不再示弱。功行右掌,捺出硬接。“啪”一声双掌接实,优劣立判。
四海游龙连退四步,脸色一变。
白衣骑士也挫退一步,哼了一声说:“再接我一掌!”
声落,人影闪电似地欺进,双掌急如狂风暴雨,展开了空前猛烈的快攻,不再一招招较量了。
四海游龙已发觉对方身怀奇学,心中暗懔,也就展开所学,一双肉掌左封右拆寻瑕蹈隙反击回敬,眨眼间,两人便换了四次照面,连拆带封换了七八招之多。
白衣骑士不但在内力修为上胜了一筹,在掌法上也占了上风,在速度上也主宰了全局,但见四面八方全是快速闪烁的掌影,把四海游龙压迫得八方闪避,有点手忙脚乱。
旁观的小芝姑娘看得心惊胆跳,苦于插不上手白焦急。
眼看四海游龙支持不了多久啦!道左的树林中灰影乍现,八荒神君拂动着那根古怪的夺魂索,一摇二摆向斗场接近,呲牙咧嘴向小芝说:“丫头,看清了没有?人家年纪比你大不了两三岁,不论内外修为都比你高明得多,你该下苦功哪!”
“单爷爷,这人是谁?”小芝紧张地问。
“是谁?呵呵!反正和你一样,即使练成天大的本事,早晚会下厨房的。”八荒神君的声音大得可以远传三里外:“喂!老龙哪!那是雨打残花十八掌,炎阳雷老婆子的宝贝,硬拆会吃亏的。”
四海游龙的确感到吃不消,一面游走一面说:“般若大真力也不错,这假小子已经有了五成火候。”
“你退下来吧,让我老不死的用夺魂索,套上她的脖子,牵猴似地牵她到山东,找那老尼姑算算总帐。”八荒神君一面说,一面向斗场接近。
白衣骑士突然飞退丈外,阴森森他说:“即使你们三人一起上,我也不在乎。哼!记住我的话,谁再想找崂山双奇的晦气,我便要埋葬了他。再见!”
见字余音未落,白影似乎破空而飞,三两闪便上了五六丈外在路旁吃草的坐骑,健马跃上官道,向北飞驰而去。
四海游龙摇头苦笑:“老单,看样子,这假小子真是上官兰的门人。”
“半点不假。”八荒神君说:“她说我们三人一起上她也不在乎,虽说是狂妄吹牛不像话,但咱们想留下她也不是易事,老尼姑的缥缈遁形术宇内无双,你我已经上了年纪,无法追上这丫头的。”
“你知道这丫头与崂山双奇有何渊源?”
“走狗们之中,盛传她是崂山双奇的侄女,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崂山双奇麻烦大了。”
“怎么说?”
“咱们先埋葬了石和尚,离开现场再说。”八荒神君说,拖起石和尚的尸体,拔出和尚喉中的发钗抛给小芝:“这次百毒头陀安排和尚与崂山双奇同至蓝田办事,用意就是要石和尚套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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