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刺客
神荼有两位功致化境的保镖,那就是黑白两无常。九地冥君也有八名超尘拔俗的死党,号称四魂四孤。
他一声长啸,魔幻七散手神乎其神的剑术,以乾罡坤极大真力御剑发出,在沉重的剑山重压下,爆发出空前绝后的无量劲道,一发不可收拾。
“铮铮铮……”断剑漫天飞射,彻骨裂肌的剑气直迫三丈外。接着是惨号声摇曳,人体八方抛掷,烟尘滚滚。
他死死地握住冷虹剑,用似是来自天外的声音说:“快逃……”
“砰”一声响,他跌入扑来的龙姑娘怀中。
第二十一章 狭路相逢
生死关头,以全部精力行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自己体能的消耗是十分惊人的,有些人会从此一蹶不振,永远无法恢复健康。
林彦不得不作孤注一掷,他已经发觉围攻他的七男一女功力之高,为平生所仅见,自己如果冒险留一两分后劲,后果不堪设想,必定被七剑一杖粉身碎骨。
一击之下,他像是崩溃了,跌入抢来的龙姑娘怀中,用最后一口元气,叫姑娘快逃。
姑娘脸色铁青,飞快地将他扛上肩,像一头受惊的鹿,激发了生命的潜能,一蹦三丈,连她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不知何来的神力,三五起落便消失在下面的参天丛莽中。
斗场烟尘弥漫,草屑沙石四散纷飞,阻挡了视线,便宜了情急救人的龙姑娘。
七个男的断了四枝剑,老太婆的龙首杖也断成三段。
三个男的躺在血泊中,一个断了气。老太婆也不好受,右小臂裂了一条大缝,深及胴骨长有尺余。
七个男人只有两个是完整的,脸无人色像是惊吓过度,垂下剑远在三丈外发怔,也像是麻木了。
九地冥君夫妇不理会党羽的死活,带了人追赶龙姑娘去了,有十余名鬼卒打扮的人跟在后面,其中有大叫不要下令围攻的中年女人。
姑娘扛着林彦全力逃生,进入密林百十步,右前方一株古木后闪出一个穿草绿色劲装的女人身影,用焦灼的嗓音低叫:“从这一面走,下面去不得!”
姑娘听出对方并无恶意,而且饱含关切和焦急的感情,不假思索地向对方掠去。
“小心脚下,跟着我的足迹落脚,以免遗留痕迹。”绿衣女郎说:“不要走得太急,这种密林中一急就留下踪迹,请放心跟我来。”
绿衣女朗带着她左盘右折,不久便到了一座崖壁连绵不绝,坍崖绝壁处处的奇峰下,在一座草木浓密藤萝垂挂的断岩前止步。
“等一等。”绿衣女郎说,小心地向下一伏,慢慢扳起几株小灌木,轻轻拨开里面的山藤,让在一旁说:“爬进去,再小心地把林大哥拖入。里面有一条可以容人的石缝,折入十余步是一座八尺宽两丈深的石洞。你先进去,我进去后再燃亮火招子。”
石缝共三折,在第二次折向时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一座天然形成的石洞,但更像一条裂缝,里面居然很干燥,有一张以干草编成的床垫,一大捆油份十足的松明,由石缝插松明处的薰痕看来,这里曾经有人住过。
绿衣女郎点起一根松明插妥,一面解下草绿色的披风,卸下挂在胁下的包裹说。“这里是我打猎时的歇脚站,十分安全,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石洞。洞口本来就十分隐蔽,再用石板堵住,绝对没有人可以找得到。我来看看林大哥,他怎样了?”
姑娘把林彦安置在草垫上,忍住满眶热泪,熟练地替他拭净身上的血迹,林彦并未昏厥,但呼吸不正常,脱去上衣,可看到他左肩和左胁有两条两寸长的创口,创口并不深,血仍在缓缓涌出。之外,是他的皮肤出现一星星淤血般的血斑,那是用劲过度,真气突然受外力的重压,而压制迸发时的必然现象。这是说,受力的部位毛细血管因而进裂的结果。
“我带有最好的金创药和保命丹。”绿衣女郎从包裹中取出药物说:“外伤不要紧,内伤必须立即治疗。龙姑娘,后面壁根的石缝上方,有一只小口大肚瓷瓶,那是用来接水的,瓶内的水可以食用,劳驾去取来。”
她先喂林彦一颗保命丹,姑娘已将水瓶取来了,水送丹丸入腹,她又向姑娘说:“龙姑娘,你替林大哥上药敷伤,我用推拿八法替他疏通经脉。”
她先在双掌放些药未,再在一只小玉瓶中倒些有刺鼻香味的褐色油液调和,跪在林彦身侧,掌一下,她神色庄严地吸气运劲,立即指掌并施心无旁骛。
龙姑娘一怔,她看到绿衣姑娘眼中的泪光,看到颊肉因压抑心潮而呈现的抽搐。她已替林彦敷了药,这时,她可以定下心神打量这位在紧要关头,突然出现救助她和林彦的陌生绿衣女郎了。
这是一位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少女,脸蛋呈现玉红的健康色泽,五官出奇地透逸。
“好美好灵秀的姑娘。”她情不自禁地在心中暗叫。
绿衣女郎上自包头,下至小猎靴,一色草绿。这种衣着在森林中行走,如果不走动,不留心是很难发现的,是最理想的猎装。剑鞘也是绿色,是便于女性使用的轻灵饰剑。石洞里,幽香阵阵令人心神为之一爽。
接着,她心中疑云大起,一连串疑团令她感到十分困扰。
这绿衣女郎是谁?怎知道林彦和她的身份?为什么会在这紧要关头出现?为何对这座石洞如此熟悉……
久久,绿衣女郎替林彦盖上衣衫,吁出一口长气,沉静地说:“气机转旺,总算度过难关,要不了三五天,林大哥,你就可恢复体力了。”
林彦本想挣扎着坐起。却被绿衣女郎按住了。他感到浑身脱力,头脑仍有点晕眩,睁开无神的双目,有气无力地说:“姑娘,谢谢你,你怎知我练的是玄阴真气?你的推拿导引术十分高明,但如无相似的阴柔内力相辅,仍然无法助我导气归元,你练的是……”
“女性的先天秉赋不同,练的当然是纯阴气功。”绿衣女郎微笑着说:“如果与你交手的人内力再浑厚一两分,你的气机便永远无法复原了,你为何不珍惜自己万金之躯,冒万险作孤注一掷呢?唉!你真是……”
她的语气中的关切、责难和怨艾,眼圈红红地。林彦长叹一声,犹有余悸地说:“姑娘,那是身不由己,不得不作孤注一掷。正确地说,是被对方那可怖的杀气和压力所诱发的。老天爷!这八个男女剑势之威猛,内力之浑厚,委实惊世骇俗,我敢说,十一道如果一比一与他们任何一人相搏,百招之内绝对占不了丝毫上风。”
“哦!你以一斗八?怎么会有八个人?这……”
“的确是八个人,七男一女。女的是一位老太婆,内力之浑厚,比七个蒙面男人至少也强一倍以上。”林彦苦笑着说:“九地冥君夫妇果然名不虚传,能荣登一代凶魔宝座,号称魔中之魔,决非幸致。日后再碰上他们,将有一场惨烈的生死存亡决斗。哦!姑娘,失礼失礼,还没请教姑娘尊姓呢!临危援手之德,不敢或忘,感激不尽。”
“我……你猜猜看。”绿衣女郎在旁坐下微笑,脸上有动人的羞意,明亮的大眼中流露出慧黠的神色。
“这……晤!似曾相识……且慢。”他掀动鼻翼,笑道:“晚香玉,你是萧姑娘。”
“你的记性不坏嘛。”
“哦!好美,比男装更出色。”他由衷地称赞,叹息一声又说:“我好惭愧,又是你救了我。”
“咦!你们认识?”龙姑娘讶然问。
林彦将那晚为救云中鹤,卧龙寺中伏,恶斗四名功力奇高的蒙面人,被对方用迷香暗算,幸获萧姑娘援手的经过说了。
“我叫婷婷,你叫我姐姐好不好?”萧姑娘亲热地挽住龙姑娘的肩膀:“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日后你会明白的,不要多问好不好?”
江湖禁忌甚多,向陌生人盘根究底是犯忌的事。但龙姑娘是个坦率天真的人,忍不住仍然发问:“萧姐姐,你总不会是凑巧碰上……”
“真的,不骗你,真是凑巧碰上你们的。”萧婷婷真诚地说:“我家住在北面的峪口寨,西北距终南镇二十里。这一带数百里山区,是我游猎的地方。五年前无意中追逐一头虎,发现了这座壁洞,以后便成了我过夜的栖身处。我是前天入山的,今早到下面去查看兽阱。上来便在半途遇上九个戴鬼面具的人,知道这些人不好惹,赶快回到这附近,恰好碰上你们,所以叫你下面去不得。唉!真是上天保佑,总算替林大哥尽了一份心力。”
“你出来打猎都是一个人?”龙姑娘信口问。
“是的,怕什么?这一带我熟。不瞒你说,古老的传闻,说这一带妖魅横行,我就是不信,说是打猎,不如说来找寻妖魅来得恰当些。”
“哦!萧姐姐,你的胆子真大。”龙姑娘伸伸舌头,话锋一转:“我出去看看他们走了没有。”
“要出去?你……”
“去藏包裹的地方,必须把包裹取来,裹面有应用的物品和……”
“不行,他们一定在穷搜,请忍耐些好不好?”
“是的,小妹,千万沉着些,他们不会早早撤走的。”林彦也加以劝阻:“洞里有水,挨得过去的。”
“我包裹中还有肉脯和干粮呢。”萧婷婷欣然地说。
“萧姑娘,这里距你家峪口寨有多远?你前天入山,在外面可曾听到什么消息?”林彦问。
“远得很呢,往东沿河谷北行,绕过第六座山,便是峪口寨。再往北十里地便是官道。从这里走,大约有七十里左右。”
萧婷婷泰然地说:“大前天便有官兵到达峪口寨,但半天后就走了,要里正禁止村民出山,更不许到官道附近走动,如有陌生人出现,须派急足至官道附近向封路的官兵报案,至于为什么,谁也不敢问。我来的那一天,曾经在谷口看到一群穿青衣的走狗,有两个人我认识,他们是勾魂鬼手凌如峰和一剑三绝杨威。我避开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大举动是为了捉你们。”
“这么说,我们还不能往北走。”
“丁勇民壮全出动了,卫军也沿路布哨,道路已经封锁,往北走岂不是飞蛾扑火?”萧婷婷拍拍林彦的手:“安心养伤啦,我会留意的。”
第二天一早,萧婷婷带了龙姑娘外出,回来时神色不正常,她们发现附近有人走动,对方仍在大搜附近山区。
这一天好漫长,萧婷婷带来的食物告馨,幸而有水支持,饿一两天倒也无妨,如果搜山的人不撤走拖下去那就灾情惨重。
林彦已经可以走动了,受损的气机以惊人的速度复原,他本来就是一个顽强而深具自信的人。
次日,萧婷婷出去了三次,皆懊丧地空手返回;搜山的人扔未撤走。晚上她不敢外出,因为搜山的人派有伏桩,萧婷婷不愿冒险。
饿了一天,三人心中暗暗叫苦。
这天巳牌时分,萧婷婷欣然扛了一头死了的小鹿返洞,匆匆地说:“谢谢天,他们终于撤走了。”
“妙啊!鹿,我来剥,到外面弄一餐填五脏庙。”林彦跳起来说。
“你们自己弄吧。”萧婷婷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裹:“我得走了。”
“什么?你……”林彦惊问。
“我出来好些日子了,得赶回去看看,顺便打听消息。林大哥,你们要等我回来啊!”
“我们一起走好不好?”龙姑娘说:“萧姐姐,林大哥已经复原,可以赶路了。”
“这……如果封山区的人仍在,你们能出去吗?好妹妹,你就和大哥躲两天吧,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一来一去,两天尽够了。”
“好吧,我们等你。”林彦说:“沿途千万小心,祝福你平安去来。”
九地冥君夫妇,的确是一早撤走的,二十余名鬼卒浩浩荡荡东行,抬着伤者和死者赶路。黑无常死了白无常伤势沉重,另一个尸体已经变色,其他四个受伤的人也相当沉重。
入暮时分,他们到达一座奇峰的山腰小径,对面来了一大群垂头丧气的高手,毒龙大踏步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四十余名爪牙。
双方碰头,毒龙难下笑抱拳行礼,笑道:“万里兄,大嫂,怎么回来了?有所发现吗?”
九地冥君夫妇戴了鬼面具,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别提了。”九地冥君愤恨地说:“愚兄万分抱歉,未能将那小子毙了为老弟分忧。”
“哦!万里兄是说……”
“你看看愚兄的人就知道了。”
“这……抬着的人……”
“事情是这样的……”九地冥君将交手的经过说了,最后说:“愚兄真不明白,那小子的确受了重伤,按理那小泼妇带着人,绝对逃不了多远,但搜遍附近三十里方围的一草一木,就是不见人影。愚兄不能再等了,只好回来,恕愚兄不能再协助你了。”
“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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