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玄录
去。”
芮玮冷笑道:“她想要七叶果却不让你活,没那容易!”高莫静道:“你盗得七叶果
啦?”。”
芮玮“嗯”道:“算不得盗,这本是家母之物。”
原来芮玮虽未将栽种花篮内的七叶树捧出,却一把将那一枚仅有的果子摘下,揣在怀中。
七叶树一长七叶果,不再长第二枚,等果子熟落,七叶树随即枯死。
如梦大师好不容易等七叶果长出,最近熟透就要采食,以延寿年,此果服下,如梦虽已
逾百龄仍可再活几十年。
不想辛苦等出的果子被芮玮摘去,怎不令她情急,早先她见花篮无恙,以为果子在内,
等再注意探看时果子不翼而飞,盗果的人仍在水牢内,当然果子一定仍在他手中。
如梦大师毒下心肠决心淹死高莫静他们,开翻板,只盼盗果人尚未淹死,然而芮玮却要
高莫静随同上来可为难了她。
如梦大师舍不得果子颇有意也让高莫静上来,只因脾性倔强,话既已说出,死也不准芮
玮让高莫静先上来。
芮玮更是倔强,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观念,忽然坚定道:“咱们潜下水去!”
高莫静感动欲泪道:“你要放弃这条生路?”
芮玮慨然道:“有另条生路,无所谓放弃不放弃!”
高莫静叹道:“那条生路可有危险?”
芮玮道:“求活命本就要冒危险!”
高莫静清泪涔涔道:“但这条生路于你却无危险。”
芮玮一笑道:“可不见得,别多说了,咱们潜下去吧!”
不等高莫静再说,当先潜了下去,高莫静无奈随即跟着下潜。
如梦大师在上面等得心焦,只怕芮玮淹死了,果子失而不得,终于捺下性子,呼道:
“好吧,芮玮,你先让姑娘们上来!”
可惜叫得晚了,芮玮他们已经听不到了。
放下如梦大师懊悔不已,只说芮玮潜到水口,回身抓住高莫静衣领潜进岩洞。
这出水岩洞并不宽大,高莫静不能夜视,若不被芮玮一抓,就许跟错了水道。
女孩子家胆小怕黑,进了洞被那流水暗劲所带,吓得紧紧抓住芮玮的手腕,一动也敢动。
芮玮站在岩洞内,稍一歇腿劲,抱过昏迷的白燕,用手暗示高莫静抱着他腰,三人互相
抱着,慢慢走进岩洞内。
流水的力量虽不大,却有沉重的压迫感,怀着夜鬼般的恐惧走了十来步就无法前进了。
水道越来越窄,到此已无法容身深进。
芮玮毫不考虑的掏出鱼肠剑在狭窄的道口四下乱划,鱼肠剑利断金,区区岩石被它一划
就裂。
水流势本来甚缓,这一划破天然的巧势,岩石失去阻止的力量,顿时水流的暗劲泉涌。
仿佛各处的流量齐集芮玮他们容身之点,势如万流归宗,一一下冲开狭窄的洞道,直把
芮玮他们三人随那冲碎的岩石,齐向深处冲去。
芮玮、高莫静被那无比的流劲冲得同白燕一般迷失过去。
但见水下滚滚泉流将他三人越带越远,不知带到了何处,其间三人身上被岩石创伤了大
小无数伤口。
三人只当一定死无完骨,本已昏迷的白燕冲醒了又昏迷过去。
高莫静内心深处觉得:“芮玮他俩陪自己冒这大险太不值得了,他们本可毫无惊险的。”
有了这点懊悔心,她凭仗天下无二的四照神功极力挣扎着,虽在昏迷中仍有内在惊觉
道:“有机会宁弃己命,不让他俩人死!”
天意能让她有机会救芮玮、白燕吗?且看!
标题
古龙《剑玄录》
第八十三章 有情谷
瀑布轰轰,如雷贯耳。
这贯耳欲聋的轰声,震醒了昏睡的人儿。
芮玮睁开眼来,天已大亮,他首先发觉自己已睡在软绵绵的沼泽地上,身旁背面躺着另
外一人。
他翻转那人——是仍在昏睡中的白燕,翘首从长长芦苇望出,不见第三人迹。
“咦?她呢?”
她——当然指的是高莫静,高莫静不在,三人本抱在一起的,怎么独独不见了她?
芮玮忍着浑身如裂的创痛站起身来,低首着身上的衣服支离破碎殆尽。
芮玮急忙伸手怀中探去,还好,放在夹层衣内的七叶果尚未遗失,也未被岩石划破,虽
然滚流中璨璨凸凹的岩石已经将他衣服撕裂成一条条破布,但那七叶果一一半个巴掌大,却
未被岩石碰碎。
这果子他看得很重,并非他要吃这果子,而是留着这果子将来奉给母亲吃。这果子有万
种功能,陈淑贞的脑病只要服下这果子当可痊愈。
芮玮深信这七叶果之能,有病治病,无病延寿,然而他这番侍奉母的孝心看来行不通
了,等他查实了目前情势,心里叹道:“完了,虽留一命又有何用?”
他本庆幸性命拣来,这时庆幸之心丧失,换来无比忧愁。
他为什么不因死里逃生而再高兴呢?看吧,四下削壁万切,仰不见天,身处之地被万侧
高峰围成一个死谷地。
谷地大半为一深潭,潭边高长芦杂草,草接山壁,壁削如刀,连个栖身的洞穴都无,全
然一壁的奇黑岩石。
潭呈长形,一端接着一匹白练似的大瀑布,那大瀑布十分壮观,下面的声势只听那如雷
水声已然骇人耳目,仰首上望瀑布的顶端只剩一点,可见瀑布之长,该叹为天下观止了!
从那高顶点流下大水撞击在潭边岩石上,力量何等之强,难怪听来震耳欲聋了。
芮玮看那瀑布暗暗咋舌,心想自己定从那瀑布顶点冲下,奇怪怎没被撞击在潭边岩石
上,要是真的冲在其上,只怕早已尸骨粉碎!
敢情瀑布下另有一股暗劲,将自己这凡俗之身冲出水外,不容自己死在水中。
“唉,连水都不容我,老天啊,你要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他发觉自己终身囚禁此处,那里还高兴得出来,再想到尘俗问种种未了之事,再也不能
去办,反而忧愁丛生,恨不得从瀑布冲下时撞在岩石上,一了百了,什么也不用去担忧了。
这当然是弱者的想法,但此时此地,怎不令他生此想法而抱怨苍天要他在此囚禁一生的
活下去!
人既活着终是要咬牙活下去的,目前的困境虽是定局,芮玮却无寻死之心,一生不能脱
离此地还是要生活的。
他想到生活问题,决意把高莫静找到,三人成群,多一个人活着的好,况且高莫静生死
关心甚巨,不找到她心不能安,纵然她死了也要找到她尸骨安葬。
但他走遍这谷地每一个角落,只差没到深潭里去找,丝毫不见高莫静遗留下的任何痕迹!
倘若高莫静死在潭中也应尸首漂浮,没有死得无影无踪的道理。
事实摆在眼前,高莫静神秘失踪了,象被这无情的瀑布吞噬,丝毫无存!
芮玮找寻高莫静的心完全绝望,他早已不指望活着的高莫静,只要能找到她尸首,此时
连找尸首的心也绝望了。
他暗暗在想:“为什么不让自己死,让高莫静活在世上?”
又想:“活着活受罪,焉知她并不比自己幸福?”
最后他看到白燕横陈昏睡的情形,却又想:“她为什么活着?老天让高莫静活着不比白
燕活着好?”
在芮玮心里,高莫静与白燕二人选择,他是希望高莫静能同自己活在这块死谷地上。
要是白燕知道芮玮有这种想法,只怕她气得不愿醒来。
没有死终会醒来,但芮玮没有自个醒来,已自动上去施救,他不指望高莫静活,也不望
白燕死,二个人活比一个人活又好多了,心想要自己一人一生活在这里,那当真不如一头撞
死。
白燕幽幽醒来,看到芮玮不知是撒娇还是害怕,一头钻进芮玮怀里,紧抱道:“咱们死
了没有?”
阵阵香气飞进芮玮鼻里,这番享受要高莫静活着适得其反,他芮玮该说:至少她两人活
着在这方面白燕胜过高莫静。
要他芮玮未解摄魂针之毒,只怕高莫静活在这谷内也难于相处,怎比得上白燕身上发出
的迷人气呢?
芮玮大难不死,所处又是绝境,心情绝非寻常,美人在抱,自是愉悦道:“死到没死,
只是咱们俩人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啦。”
白燕跳起道:“那再好不过,我本来就要命你和我一起生活一辈子嘛。”
芮玮索性大笑道:“别太早高兴,你先看看四周环境。”
白燕顾盼间“啊”的失声一呼,当下一路走去,越走心越凉,到后来颓然坐地道:“怎
么办,咱们要老死此地了!”
芮玮跟上道:“可不是吗,所以我说你不要太早高兴。”
白燕忽然格格笑道:“老天安排得太好了……”
芮玮一惊,以为白燕神经失常,仔细望去白燕正常得很,她盯着自己望,娇声道:“相
公,我怕这生不能把你心收在我身旁,现在我不怕了,老天安排咱们永不分离,我怎不高
兴!”
只见她张开双手,仰天飞舞起来,心中极端的愉悦不言而喻。
芮玮摇头暗叹道:“女人的心忒也奇怪,她本颓唐若丧,刹那间欣喜若狂,真是不可捉
摸。”
女人心虽不可捉摸,白燕高兴若狂却是很简单的道理,她在尘世间无忧无虑,活着好不
活着也好,只要能与芮玮相伴就是她的一切,死也好不死也好,只要芮玮不离开她。
她连生死都不顾,现在能与芮玮永久相伴,岂会在意目下仅仅不能脱困的环境?
她这种快乐愉悦的心情,男人们永不会了解。
芮玮不了解地看着她跳舞,白燕的舞姿甚美,她仿佛全身的创伤不痛似的,越跳越狂。
起先芮玮看得杂乱无章,一看久了,不觉被白燕的舞意迷住,血脉慢慢贡张。
白燕那舞本是祭香神的祀所跳的舞极尽邪荡的了。
白燕边跳边扯破衣,最后她和供奉的香神一样的完全赤裸,于是她赤身跳了一刻,忽地
整个人扑向芮玮。
芮玮神智已被迷惑,再经白燕赤身发出的吸鼻香气激起原始的性欲,照着白燕的舞起来。
白燕的心愿得偿,也借得了从未一借的种子。
不正常的狂欢后跟着是无比的惆怅,芮玮怕白燕冻病正要推醒她,忽想先把衣服穿起
来,免得赤身醒来,面面相向,彼此都觉难堪。
拿起白燕的衣服,那已破的无法穿了,仅能遮身而已,遮住身子也比光身强,到底不是
原始人啊。
忽从白燕那堆破衣中掉下一只香囊,精致的锦绣织品,上面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
芮玮好奇捡起。香囊拿到手中,熟悉的香气贯鼻而入,他大奇打开,里面装满碧绿色的
小小尖形叶子。
浓烈的香气正从那一只只小叶子发出,芮玮顿时明白白燕身上香的原因,竟是这小叶子
的功能。
芮玮穿上自己衣服把香囊与七叶果放在一起,然后替白燕穿上,自顾两人衣服实在破得
不象话,穿的问题首先要解决。
他早发现深谷内草地中有种奇怪的黑路鼠,行动甚快,身上皮毛很厚很长,倒可拿来制
皮服穿。
黑鼠行动再快,芮玮不难扣石射中,忙了半个时辰,打到几十只,足够做两件皮服。
芮玮摇醒白燕告诉她制皮服的计划,白燕睡眼惺松,懒慷慷道:“我不穿,你要穿自己
做吧!”
她倒干脆,打算用仅能遮身的破衣过一生哩!
芮玮笑道:“不穿总要弄点吃的吧?”
白燕早饿了,问道:“吃什么?”
芮玮指着死鼠道:“就吃它肉,真对不起,咱们既穿它又要吃它。”
那黑鼠又大又肥,烤起来一定香味啧啧,白燕拍手道:“好主意,我来弄,你等着看我
手段如何?”
芮玮笑道:“看怎行,要尝啊。”
白燕羞他道:“你放心,会让你吃饱的。”
芮玮烤了十来只只黑鼠,两人大餐一顿。
芮玮意犹未尽,仍在啃肉少的骨头,白燕却悄悄的刷洗剥下毛皮,晒干后就好制皮服了。
芮玮用鱼肠剑在平整的岩壁上凿开两个足可栖居的穴洞,他把两个洞穴一个开在东,一
个开在南,恰好隔着深潭,遥遥对望。
白燕道:“你怎么啦,费这大劲开两个洞作什?”
芮玮道:“睡啊?咱们总不能每天睡在草地上。”
白燕嗔道:“那一个就成,何必开两个,别吃饱没事做。”
芮玮不以为怪道:“你睡一个,我睡一个,一个穴洞怎够。”
白燕心里好不舒服道:“咱们还要分开睡,而且分得那么远?”
芮玮笑了笑没有答理,心想:“不分远点只怕你来骚扰我。”
他决定不正常关系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白燕是个聪明女人,当然也知芮玮此举的用意,聪明的女人不会在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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