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玄录
心想天龙珠得到,野儿的腿伤即可治愈,高兴地笑道:“是师父留给我的。”
高莫野道:“大哥用珍贵的“豹眼”换一颗天龙珠,不心痛吗芮玮道:“再多的‘豹
眼’也比不上野儿的一只小指头。”
高莫野听到这话,心中感到无比的甜蜜。
李潮自阿史那都也去后,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芮玮抱拳道:多射李兄帮忙,若非李兄仗言一二,在下无法得天龙珠。”
李潮叹道:“芮兄为何非要天龙珠不可?”
芮玮将其中原委说出,李潮点头道:天龙殊确能将高小姐腿治好。”
芮纬心知史不旧不会骗人,但不解地道:世上天龙珠真只有颗?”
李潮道:“芮兄可知天龙珠是什么?’芮玮道:“想是一颗特别珍贵的珠宝。”
李潮摇头道:“天龙珠不是珠宝,是条天龙的内丹!”
芮玮恍然大悟,心想“龙”要看都看不到,定是突厥国遇到条天龙,射杀后,取出内
丹,这样难怪天下只有一颗了,而其能来治愈高莫野的腿伤,可想而知。
这时忽听外面“嘟”“嘟”牛角号声吹起,一只百人组成的猎队,开始向金山进发。
一路上芮玮和李潮越说越投机,两人皆有相见恨晚之感。走到黄昏,一个贵族少年将李
潮请去。
李潮回来后,愁容满面,不作一声,芮玮不便过问,天黑时搭起帐幕,大队全部愁息,
预备明日。
此去金山尚有数天的路程,芮玮和高莫野自有小型帐幕,跟着搭起,帐幕刚搭好,李潮
派人来请他俩人去吃饭。
李潮幕中早已陈设好精美的大食,除了李潮一人外,别无他人。
芮玮奇怪一日都没再见到过阿史那都也。
芮玮见李潮一番诚意,不疑有他,就座后便与李潮互相痛饮,高莫野只要没有阿空那都
也那种人在座,也委实很欣然的浅饮数杯。
所谓“酒逢知已干怀少”芮玮高兴交到李潮这样好的朋友,虽未饮干杯,但至少饮了数
十杯。
直吃到酒干菜尽,芮玮大醉睡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芮玮醒来,发觉四下景况全非,所在不是李潮的帐幕,而是个光线
幽暗的洞窟。
他大惊失色,第一个令他想起的是野儿,野儿到那里去了?心中一急,慌忙爬起,大呼
道:野儿!野儿!”
声音在洞窟中缭绕,只听那空洞的呼声,四壁震回,好象十数人在呼道:野儿!野
儿!”
芮玮叫了好几声,不见高莫野回应,忽听一人声音干枯道:醒来乱叫什么,惊扰老夫好
梦!”
洞内太过暗黑,又无烛火,芮玮见不着说话那人,惊问道:你是谁?”
那人冷冷道:“牢中囚!”
芮玮失声呼道:这是个地牢?”
那人叹道:你还不知身在牢中?”
这时芮玮慢慢恢复夜视的能力,要知他在简家墓中,没有一点光线亦能看清,现在尚有
些微光线,时间一久,视力不下在昼间所见。
只见这是一个十丈见方的岩洞,说话那人坐在一角,年纪苍老,颊下胡须雪白一把,眼
睛紧闭不开。
芮玮道:老先生,这地牢是什么地方?”
白须老人道:“金山!”
芮玮脸色候变,惊呼道:“金山?可是在突厥国内?”
白须老人道:世上只有一处金山,当然是在突厥!”
芮玮摇头不信道:不会!不会!我记得昨天还在伊犁河?”
白须老人道:昨天你一步也未离开这里。”
芮玮大惊道:那……那……我什么时候来到这里?”
白须老人道:三天前,你被抬到这里。”
芮玮大惊道:三天?”心想伊犁河到金山要四、五天路程,难道那晚酒后,一下就过去
七、八天”白须老人又道:“抬到这里时,你身上酒气狠重,当是吃了百日醉。”
蓦然,“砰”一声,响澈洞内,白须老人道:“是你在打洞壁?”
标题
古龙《剑玄录》
第二十一章 天龙珠
芮玮又是一拳击在壁上,“砰”声更重,白须老人赞道:“好功力!”
陡听芮玮厉喝道:李潮!李潮,好个鄙卑的小人!”
想到他假意与自己结交,怒气冲天,大步向洞外走去,转一个弯,眼前是道铁栅将洞口
封住。
铁栅外无人看守,只有一只牛油灯装在前面洞道上,洞道甚长,看不到外面,芮玮上前
抓住两只铁条,大喝—声:开!”
他现在两膀的气力何止千斤,然而那两只铁条纹丝不动,仔细看去,当非铁条,说不出
是什么金属制成。
要是铁条做成这个栅栏,芮玮不难一一拗断,他连用三次功,还是无法拉开,颓然一
叹,放下手来。
想到七、八天过去,野儿不知怎样了?李潮请自己和野儿吃酒,内中暗放“百日醉”,
显是有计划的陷阱,但不知他为何要陷害自己,是为了知道野儿是高寿的女儿或是为了野儿
的美色?
蓦然想起阿史那都也频频注视野儿,莫非他想染指野儿,便请李潮帮忙,回想当日情
形,李潮曾被一位贵族少年请去。
想到这里,芮玮恍然大悟,难怪那一日不见阿史那都也,定是怕自己疑心他,暗中指挥
李潮来骗自己,自己过于相信李潮,结果被骗饮下“百日醉”!
一想野儿也曾饮下“百日醉”那要落在阿史那都也的手上,后果不堪想象,不由得忧心
仲仲,霍然大呼:“有人没有?我要见李潮!
有人没有?我要见李潮……”
一面呼喊,一面双掌用出全力,一掌一掌向栅栏击去,栅栏被击“膨”“膨”直响,却
无一点损坏!
击到后来,芮玮双掌被震得红肿一片,声音也呼喊得沙哑了,但他仍不停歇,再无力气
时,身体软一团,跌坐地上……
忽觉身后伸来一手,拍在肩背上道:“年轻人不要糟塌身体!”
芮玮这时双掌仍在缓慢的击着栅栏,但那样子好象在轻拍着栅栏,相击声几不可闻。
那人叹道:“这栅栏用铜母做成,你不要妄想击断!”
芮玮调头望去,不知何时白须老人走来身后,听他同情自己,软弱道:老先生,我要见
李潮,问他为何陷害我?”
白须老人摇头道:“我不知李潮是谁,但我告诉你,你再大声呼喊,他也听不到!”
芮玮道:他虽听不到,总会有人告诉他。”
白须老人道:“这洞窟深在山中,除了一个又聋又哑的老突厥人给我送饭外,别无他人
来到此外!”
芮玮悲哀道:当真不会有别人来到此处?”
白须老人叹道:“我被关在这里快九年了,这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将你送到此处,此外再
没遇到过!”
芮玮暗暗胆寒,心想难道以后和白须老人永远监禁?父仇、师约、野儿的安危都不管
了?不!一定要管,当下雄心一发,大声道:
“我们慢慢设法,总有一日可以逃出这道栅栏!”
白须老人道:你想有什么法子?”
芮玮道:“铁杆亦能磨成绣花针,我们一点一点来,时日久后当不成问题!”
白须老人道:“九年来各种法子,我都想过,每件试来,皆都落空,我劝你不要多费脑
筋!”
芮玮哀伤道:不想法子,难道就坐以待毙?”
白须老人苦笑道:“若有法子可想,谁愿将生命白白浪费在这里!”
突听脚步声响,洞道走来一位佝偻老人,手中棒着一盘食物,走近栅栏,将盘上食物一
一递进。
递完最后一盘食物,芮玮倏地出手抓住他的手臂,厉声道:那都也在那里?哲别在那
里。”
佝偻老人连连点头,另只手指指耳朵、指指口,表示自己又聋又哑,芮玮废然一叹,放
手让他离去。
芮玮本想逼问他,开启这道栏栅的法子,见他可怜苍老之态,不忍下手,白须老人好象
知道芮玮的心意,叹道:“这栅栏唯有一人能开,任何人没有他的钥匙无法开启!”
芮玮道:那人是谁?”
白须老人道:“便是你刚才所说阿史那都也的兄长。”
芮玮大声一叹道:看来一定是阿史那都也的阴谋了!”
白须老人道:你和阿史那都也有仇恨?”
芮玮本还不确定“百日醉”,是否阿史那都也主谋,现听栅栏的钥匙在他兄长手里,便
确信不疑,思起野儿也一定落在他手中,心乱如麻,一时白须老人的问话,根本没有听进。
白须老人听芮玮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也不在意,就地坐下,吃起放在地上的食物,这
些食物还很精美,白须老人吃得津津有味。
芮玮虽然觉到饥饿难耐,但他那有心思吃东西,好象呆子一般,怔怔的坐着,脑中一片
纷乱。
白须老人忽道:咦!你怎么不吃?”
芮玮摇头低叹道:我吃不下!”
白须老人道:你不吃,我可要将它吃光了。”
当下他又吃起,芮玮心想这位老先生真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胃口还那么好,不由抬头
向他看去。
只见他吃饭时,双眼仍然紧闭,但动作却很迅快,仿佛闭着眼睛吃饭,已经习以为常。
白须老人将食物吃完一半,拍拍肚子道:“有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可不行
哩!”白须老人有意劝芮玮将另一半吃完,却听芮玮忽然站起,走回洞窟内,他也站起跟着
走回。
芮玮心中忧急,默不作声,白须老人却滔滔不绝地向他说话,好像九年没有跟人说过
话,今天可要说个饱。
说了半个时辰,芮玮已知白须老人因为不愿教阿史那都也兄长的武功,九年前被擒住,
便一直关在此地。
芮玮一句话也不回,白须老人却无所谓,只要有人听他说话就好,可不管别人是否听
进。
说到武功,白须老人更为来劲,大谈九年来内功的修炼如何了得,可惜无法试验,念头
转到芮玮身,笑道:“我听你掌声击岩壁,内功不弱,可否我俩来对掌一番?”
芮玮没有作声,他便一直要求,芮玮烦他不过,叹道:“我心中甚为烦恼,请你让我清
静一下好吗?”
自须老人笑道:年轻人有什么好烦恼,想开一点,否则你一日也不能在这里呆下。
芮玮道:我一人倒无所谓,实在是野儿令我放心不下!”
白须老人道:野儿是谁?”
芮玮道:野儿是个女子。”
白须老人想到他一醒来便叫野儿,显是心中时时在念着她,笑道:她可是你最心爱的
人?”
芮玮大叹一声,默然无语。
白须老人很感兴趣道:“你为何会被关到这里?”
当一个人郁闷时,总想对别人一吐为快,当下芮玮沉痛万分的将高莫野中魔蓝毒,向史
不旧求救,以及来寻天龙珠被“百日醉”陷害的经过,一一说出。
白须老人听完,好似听到一个哀艳缠绵的故事,同情万份,真想助一臂之力,将高莫野
救出魔掌,但一道栏栅,隔成两个世界,要想出去都不可能,如何去救人,唯有劝解芮玮
道:“目前慢慢等机会,你绝不会一生关在这里。”
芮玮苦恼道:“这机会何时才能来到?”
白须老人道:“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
芮玮苦笑道:也许几年?一年若不能出去,我将给师父背上大大不信之名,他老人家要
是知道,必定痛不欲生?”
白须老人脸色倏地变得苍白起来,只听他喃喃自语道:“一年后!
一年后!”霍而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芮玮道:“算来昨日刚好是中秋。”
白须老人大惊道:“昨天是中秋!那……那……只剩下一年蓦地,他拔身掠起,冲到洞
口,双手抓住两根栅条,一声喝叱,要想拉开,结果与芮玮一样,栅条纹丝不动。
芮玮跟出道:你想毁坏这道栅栏?”
白须老人决然道:“我早想将它毁掉,总是不成,快五年没试,今天一定要将它毁
掉!”
他蹬下身子,用手托住栅栏,暗暗运气,尽出全力,一声大喝,栅栏如故,动也不动。
但他毫不气馁,一次—次重新再试,只要每拔一次栅栏时,他脸上必定血红一阵,可见
用力之巨,已到极点。
芮玮看得暗暗摇头,有心上前相助一臂,可是自忖刚才力击栅栏,真力用尽,上去帮
忙,不但无用,反而碍事。
斗听白须老人一声极大的喝叱,这喝声震耳欲聋,十分惊人,跟着又是一声,这一声喝
毕,他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芮玮见状,慌忙道:“老先生!老先生……”
欲要上前扶住他将倒的身体,却见他摇头道:“走开!”
顿见他喝声又起,这下喷出更多的鲜血,但那栅栏也被他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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