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千手剑





  “不大,和你差不多。”
  南幻岳紧接着问:
  “仪容想必不凡?”
  绿衣女子喃喃的道:
  “是的,相当不凡。”
  南幻岳哧哧笑了,道:
  “为了‘情’么?”
  绿衣女子咬着牙顿时脸色一变,道:
  “不要胡说,南幻岳,如果你以为你可以愚弄我.那就是一件大大的错误了,你休想套出什么话来!”
  南幻岳一笑道:
  “如果我不答应?”
  绿衣女子冷冷一哼道:
  “那是你的事,南幻岳,待你毒发而死亡之后,我有足够的时间去物色另一个可以利用的人,你该知道,我还不老,且颇知养生之道,我的日年还报长,我并不急着一蹴而就——怕的是,你却等不了太久!” 

  南幻岳突然大声道:
  “我如一发狠,现在就可以宰了你!”
  绿衣女子古怪的笑笑道:
  “杀一个救了你生命的人?而只因为这个人向你索取酬劳?南幻岳,据我研知,你并不是这样忍心的角色!”
  眼波流转,她又接着道: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武功虽不见强,但在你如今重创未愈的情形下,却仍可与你倾力一搏,如果打不过,我可以跑,只等一月之后回来收你的尸便成,你要知道,我给你服用的毒药,除了我之外,天下并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解得,包括我去叫你杀的那人在内,所以,你不用想出卖我以求和他交换条件。” 

  南幻岳沉默了一会,无奈的道;
  “看样子,我如不想死,就只好接受你的要挟了?”
  绿衣女子笑笑道:
  “怕是如此的了!”
  南幻岳长长吁了口气,万般不情愿的道;
  “好吧,他是谁?”
  绿衣女子自自然然的莞尔一笑,道:
  “你答应了?”
  南幻岳哼了哼:
  “我如不答应,还问那个人是谁做什?”
  绿衣女子静静的道:
  “有话先说在前面,你不能欺骗我,为了彼此的信用,我要你提着那个人的首级回来作证,证明你的确履行了诺言,我见到了首级,验明无讹之后,才能给你解药,你认为公平不!”
  南幻岳怒道:
  “怎知你一定会给我解药?当我履行诺言之后?”
  绿衣女子冷然道;
  “我的话就是保证!”
  南幻岳想了想,悻悻的道:
  “就这样说吧,反正到时候我虽体内蕴毒,外伤已痊愈,你若食言,我会把你这颗美丽的首级也一起给摘下来!”
  绿衣女子凑近了一些,吐气如兰:
  “我不怕死,南幻岳,我从来就没有怕过!”
  忽然,南幻岳似笑非笑道:
  “对了,我怎知也中了毒?我觉得如今一切都很好,甚至比未受伤之前还舒泰,说不定你是故意唬我!”
  绿衣女子轻轻的道:
  “看看你的十指指甲!”
  南幻岳有些愕然的从锦被中抽出手来,瞧向自己的十只手指指甲,这一看,他不禁微微变色,原来,他那原和常人无异的手中泛着淡红的指甲盖,现在竟然已完全变成了紫乌色!
  绿衣女子冷冷一笑,道:
  “指甲成了紫黑色,是不?不用怕,等你完成使命,服下解药之后,立即又会恢复原来的色泽了!”
  南幻岳咬牙道:
  “你真歹毒!”
  绿衣女子平静的道;
  “有什么更坏的评语,你全可以加在我身上,那对我并无伤害,我也不会生气,你尽情的骂吧!”
  南幻岳闭闭眼,忍着气道:
  “他是谁?”
  绿衣女子道:
  “你是问那个你要去杀的人?”
  南幻岳猛然睁眼,怒道:
  “我是问那个你想杀的人!”
  绿衣女子笑笑道:
  “不要急,我会告诉你的,他姓唐,叫唐丹!”
  南幻岳眉头一皱,道:
  “唐丹?‘大流索’唐丹?”
  绿衣女子道:
  “是的,我知道你会晓得他,他名气很大,是不?”
  南幻岳颔首道:
  “不错,他是川境数一数二的武林人物,也是个难惹难缠的角色,在那里,他是一块天!”
  绿衣女子接着道:
  “但他却不是你的对手!”
  南幻岳一蹬跟道:
  “别把我估得大高,我都不敢吹这个牛,你怎能代我吹?我和唐丹没交过手,根本不知道能否‘罩’得住他,我从不对不知的事情下评论—— 说不定我非他之敌,那时,就用不着你的毒药了,姓唐的自会替你省了事!” 

  绿衣女子无所谓的一笑道:
  “我想不至于这样,否则,那也是你的事,我的日子还长,我仍有机会再物色另一个人代劳,唐丹虽强,也总有敌得过他的人!”
  南幻岳恶声道:
  “算你狠!”
  绿衣女子平淡的道:
  “你的创伤十分不轻,在肩胛处的那柄深插进去的宽刃短刀,照刀刃插入之势,本来应该连你的肩骨都切断才对,但是,它只在戳进半寸之后即被你的肌肉紧夹住。
  “当然,这并非侥幸,此乃一种高超内力的自然反应——我深知你有一门内家功夫的绝学‘黑龙真气’,是吗?同样的,你后背那被锐器扎过肉里的一记也在将要透过腑脏之前被你体内那种真气的本能抵抗所阻遏,所以造成一条三寸长的血槽,比较沉重的是你臂膊加上腰肋处的撞击。 

  “那一次撞击,使你那部分的血脉破裂,肌肤瘀肿,更使你的内腑受到震荡,总之,这几处创伤,换了别一个人,就是不死也要成残,但你却不然,你只是受创不浅而已,不过,使你遇害最大的,却是因为伤后颠簸奔劳过剧,流血太多,如果你当时肯停歇找个地方先行止血裹伤,情况便不会糟到那样,当然,也就不会遇上我而发牛现在的事了……” 

  南幻岳伸出舌头舐舐唇道:
  “早知会遇上你,甘愿流血死掉还好!”
  绿衣女子嘲弄的道:
  “算了吧,我明白你还不想死,否则,你为何当时不停歇裹伤?这点医道上亡最粗浅的常识相信你总还有,当时定有强敌在后,才迫使你只好流血奔逃,由这点看,你显然十分珍惜自己的生命——”
  南幻岳怒道:
  “我当然珍惜我的生命,难道你不?我凭什么要栽在那些狗娘养的手里?凭什么就这样认了命?”
  绿衣女子冷峻的一笑道,
  “你所有的伤势.我已经用药物细心疗冶过了,甚至臂膊及腰胁处破裂的那些细小血脉,也用一种特异的珍贵药物投入,使其自行按身体内本能的生长机能接合,如今,你的创伤是毫无问题的,只看你怎么来报答我的辛苦了!” 

  南幻岳没好气的道:
  “我不是说过答应你去干这件伤天害理的事了?”
  绿衣女子道:
  “当然,你说过了,但我希望你能更坚定点,是不?”
  南幻岳道:
  “我的伤势,大约还要多久才能痊愈如常?”
  绿衣女子极有信心的道:
  “再有十至十二天的工夫,就还你一个比受伤前更健壮的身体!”
  南幻岳怀疑的道,
  “这么快?”
  抿抿那张丰搁又小巧的樱唇,绿衣女子道:
  “我对我自己的医术有绝对的把握,如你不信,南幻岳.到时候看吧,事实胜于雄辩!”
  南幻岳瞅着她:
  “看你的样子,听你的口气,大约也差不了多少,这样说来,我去收拾唐丹的期限,从痊愈以后算起,只有不足二十天的工夫?”


          




     柳残阳 》》 《千手剑》

        第十一章 娇媚狠毒翠蜘

  绿衣女子冷笑道:
  “你处处为自己的生命打算呀!”
  南幻岳怒道:
  “为什么不?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如果我就此毒发身亡,算是为了什么丢的性命?”
  绿衣女子淡淡的道:
  “放心吧,二十天的时间足够你往返了,从这里出发到唐丹那里,来回只需十天左右便行,你的期限绰绰有余裕!”
  南幻岳恨恨的道:
  “反正你全计划好了——”
  突然,他又急切的道:
  “对了,万一唐丹不在家.叫我怎么办?”
  绿衣女子冷冷的道:
  “他不会不在,因为你并不是到他家去找他!”
  南幻岳怔了一下道:
  “什么?不是到他家里去找他?”
  绿衣女子点点头道:
  “半个月之后,他要到距此五百里处的‘仙泉镇’参加他们几个结义兄弟每年一度的聚会,他就住在‘仙泉镇’的‘陛安客栈’里,你一去便可找到他!”
  南幻岳道:
  “你好像对于姓唐的情形,十分熟悉……”
  绿衣女子脸色一沉道:
  “不关你的事!”
  南幻岳吁了口气道:
  “好吧,这样倒省了我跑不少冤枉路。”
  绿衣女子道:
  “这件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否则,你将负一切后果责任!”
  南幻岳忿然道:
  “喂,你讲话就讲话,别这么颐指气使声严色厉的行不行?我虽受你钳制,但我们彼此间仍是相等地位,我并不是你的属下晚辈,你少用这种命令语气,加上要挟口吻,我不吃这一套!”
  绿衣女子无动于衷的道:
  “爱不爱听随你,这是你的事!”
  南幻岳忍住气道:
  “现在,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将我救活了,你认出了我是谁,而又判断我可以对付唐丹,替你充当刽子手,所以才如此大发慈悲,是么?换了个人,只怕你不会这么好心肠吧?”
  绿衣女子坦然道:
  “你说得对,却是些废话,我早已表示过,如对我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我岂会费这许多手脚,耗这许多心神?我不知道什么叫‘慈悲’,更不知道什么是‘好心’,我只晓得于我有利用的才用,否则,天塌下来也不关我事,死个人在我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南幻岳摇摇头道:
  “天下之大,你这种人可真少见,尤其是你这种女人,就更是少见了!”
  绿衣女子毫不动容的道:
  “你如今见了,也算是长点见闻!”
  南幻岳“嗤”了一声道:
  “不稀罕!”
  绿衣女子退后几步,指着小几上的碗盖:
  “里面的冰糖莲子粥,约莫快凉了,趁还有点温,喝下去吧,这对你伤后的身子是颇有裨益的!”
  南幻岳啼笑皆非的道:
  “我真是受宠若惊了,姑娘。”
  那绿衣女子的话并没有错,就在南幻岳与她谈话后的第十一天,他所道受的创伤果然已完全恢复如常了,他自己感到健壮得像头牛一样,甚至真的比他在伤前的体魄更来得结实强壮,连精神也那么振作,气息也如此清爽了,这简直是令人惊异的,她的医术竟是这般高超呢。 

  不错,南幻岳身体上一切的创痛果然都痊愈了——只有他的十个指甲仍是紫乌色的!
  今天,是他在接受了那绿衣女子所提条件后的第十二天,此刻,正是清晨,一个美好的秋凉之清晨……
  那翠绿色的门轻轻开启,绿衣女子翩然面入,她含着微笑,步履袅娜的来到橇边,像一位新婚娇妻那样俯下身来,悄悄扯了扯南幻岳的耳朵:
  “懒人,太阳都三竿子高了,还不起来?”
  语声温软柔腻,随着一股似兰似麝的幽幽芳香淡淡的袭向闭着眼的南幻岳,南幻岳睁开眼睛,微微一笑:
  “我饿了,心肝。”
  绿衣女子不以为忤的搔搔南幻岳的头发,柔和的道:
  “起来吧,早膳全弄好了,我们在外面小厅里吃,有你喜欢的‘炸酥饼’,‘小黄糕’,我还特地做了点春卷,配着小米粥和泡菜,、生米、淹黄瓜,一定会叫你吃得开心,嗯?”
  多么亲切,又多么甜蜜,让任何一个局外人看了,谁能说这不是一双新婚燕尔或浓情如胶的小夫妻?那每一抹软软的笑,每一抹脉脉的瞥,那种温柔,那种绮丽,那种缠绵法,叫谁瞧了不去羡慕?但事实上,却不全是那么回于事啊! 

  于是,南幻岳一骨碌翻身而起,绿衣女子殷勤的从后面给他披上一袭宽柔的罩衫,又盈盈蹲下,将一双粉底鞋摆在南幻岳榻前。
  穿着鞋,南幻岳凑过嘴去想亲那绿衣女子一下,她笑着十分技巧的闪开了,秋波横转,她轻轻的道:
  “别胡闹,快到后面去梳洗一下,我在小厅里等你来……小米粥可要先盛好凉着?”
  南幻岳伸了个懒腰,笑道:
  “好乖乖,其实我先看看你业已饱了,古人说:‘秀色可餐’,真是至理名言,一点都不错!”
  绿衣女子推了他一下,倩笑如花:
  “快去吧,别贫嘴了。”
  南幻岳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
  “喂,告诉我,你真是你么?”
  绿衣女子柔视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