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天香飙
群豪一听天觉拦住去路,用意只为献宝,刹那之间,各人的眼睛同时一亮。
天觉大师略为一顿,又复言道:“贫僧除了有物呈献外,尚有一点不情之请,亦望贵盟主俯允。”
罗浮一叟心想,老和尚乃行脚之人,有什么希世的奇珍,因而声色不动,只将双眼朝和尚望住。
天觉大师环视群豪一眼,正色道:“贫僧所有之物,武林之内,人人梦寐以求,兹事体大,请恕贫僧不能让诸位过目。”
此言一出,群豪脸上俱露愠色,同时亦大起好奇心。
麦小明嘻嘻笑道:“老和尚,那东西是拳经剑诀吗?”
天觉大师摇了摇头,目注车帘,道:“谷檀越,可否容老衲自将宝物奉上?”车内戚然无声,显然谷寒香不愿与天觉大师见面。
天觉大师摇了摇头,眼望车帘,道:“谷檀越,其实老衲所求不多,谷檀越坐失良机,只恐他口后悔莫及。”
罗浮一叟忽然冷笑一声,道:“大师的目的,昭然若揭,敝盟主非是贪婪之人,大师不必枉费唇舌了。”说罢将手一拱,飘身落至马上。
麦小明闻言一怔,脱口道:“和尚,你说来说去,可是想我师嫂将白阳牛鼻子和姓范的放掉?”
忽听天觉大师道:“贫僧之意,只想以怀中至宝,换范玉昆一人。”
罗浮一叟坐在马上,道:“换一人也罢,换两人也罢,大师不将宝物先让霍某过目,这交易是谈不成了。”
说罢双拳一抱,接道:“我等尚要赶路,相烦大师借道一行。”
天觉大师寿眉微扬,静静地凝视霍元伽一眼,突然双目一合,竟不声不响的坐在当地。
罗浮一叟暗暗忖道:“老秃驴与天明、天禅二人,被武林道称为‘少林三僧’,其武功绝非小可,我若独自上前,一个不好,势必弄得灰头土脸,让那小狗和姓钟的笑话。”
心念电转下,朝拘魄索宋天铎一施眼色,纵声道:“大师强阻道路,难道是要我等硬闯!”
天觉大师充耳不闻,依然闭合双目,盘腿坐于道中。
只见罗浮一叟脸上一红,怒喝道:“大师既然恃强,休怪霍元伽无理!”
语音未落,忽听“呀”的一声,谷寒香那辆篷车的车门,缓缓地打开来。
忽见谷寒香由车门探身出来,道:“两位退下,待我亲自会一会这位师傅。”说话中,莲步姗姗,直向天觉大师走去。
群豪见她下车,顿时纷纷下马,钟一豪和巴天义二人,亦由车座跃下,各自举步,往她身侧移近。
天觉大师双足一弹,振衣而起,未待她走近身前,先自双掌合什,低眉垂首道:“老衲卤莽,冲撞了谷檀越的玉驾,尚祈海涵一二。”
谷寒香目凝神光,冷冷地打量天觉一眼,只见他身著灰布僧袍,赤足草鞋,肋下悬一布袋,衣履破旧,满脸风尘,确有一副苦行僧的模样,不禁暗忖道:“这老僧英华深敛,不着皮相,倒是个难以打发的敌手。”
思忖中,人在天觉身前丈外一站,抱拳一礼,淡淡地道:“谷寒香草莽之人,失礼之处,老禅师万勿见罪。”声音一冷,道:“范玉昆重伤垂危,如今就在后车之内,未知老禅师与他何亲何故,何以甘舍重宝,换他一命?”
天觉大师见她单刀直入,不觉为之一怔,沉思少顷,道:“老衲与范玉昆素未谋面,亦无何等亲故,但念他代人受过,心有不忍,加以适逢其会,若不救他一命,自问心头有愧。”
谷寒香柳眉一轩,冷声道:“亡夫死在他的剑下,他代何人受过?”
天觉大师喟然道:“想胡大侠武艺超群,当年与老衲的天明师兄鏖战数日,始终未曾分出胜负,范玉昆年轻技浅,如何能伤他的性命?”
谷寒香冷冷一笑,道:“老禅师言之成理,其实谷寒香何尝没有此等想法,无奈范玉昆亲口自供,谷寒香也只好宁可错杀,以免错放了。”
天觉大师朗诵一声佛号,道:“胡大侠宅心仁厚,已是举世皆知的事,谷檀越错杀好人,岂不有损胡大侠的英名!”
谷寒香嘿嘿冷笑,斩金截铁地道:“谷寒香心如铁石,老禅师不必说法了。”
天觉大师道:“那么以宝换人之事,谷檀越是毫不考虑的了?”
谷寒香漠然道:“苟且偷生,尚要宝物何用!”
天觉大师道:“唉!那件宝物,对你报仇雪恨之事大有裨益,难道你就不知权衡轻重吗?”
只见谷寒香玉面一沉,怒道:“何等至宝,敢说对我报仇之事有助!”
天觉大师叹了一口气,将手伸入怀中,缓缓地摸出一物,举步上前,道:“此物关系太大,除谷檀越外,不能容他人见到。”
谷寒香秀眉一蹙,朝群豪一挥手,道:“各退十丈,未得我令,不许走近一步。”
群豪虽然好奇心盛,极想一知究竟,但知此时违令不得,钟一豪首先一跃而起,将那赶车的往肋下一夹,快步向一旁退去,转眼间仅剩天觉大师与谷寒香二人留在当地。
只见天觉大师将一个长约六寸,破布小包递了过来,神色之间,一片肃穆。她不假思索,随手接住,缓缓地摊开破布,向其中之物看去,但见那布中裹的,不过是半截小刀,通体乌黑,似是牛角制成。
瞧这小刀的形式,原来的长度,最多不过八寸,如今齐中折断,刀尖的一截已然不在,剩下这刀柄一截,统共长才四寸,看来看去,实无半点奇处。
谷寒香审视小刀半晌,突然双目一抬,阴森森一笑,道:“老禅师乃是有道高僧,谅必不会有欺人之举,谷寒香孤陋寡闻,无法看出此物的妙用。”说着将小刀重又包好,朝天觉大师递了过去。
天觉大师自谷寒香将布包拆开后,一双精光隐蕴的神目,就紧盯在她的脸上,似是惟恐漏掉了她丝毫的表情,这时接过小包,慎重其事的揣入怀内,一面讶声道:“女檀越当真不识此物的来历么?”
谷寒香摇了摇头,道:“谷寒香识见浅陋,看不出此物的奇处。”
天觉大师似乎大失所望,轻叹一声,自语道:“这么说来,是老衲估料错了。”
谷寒香满腹疑云,道:“我虽不识此物的来历,但如果对我报仇之事有所裨益,咱们的交易也未始不能谈成。”
天觉大师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范玉昆之事,老禅师最好是不用管了。”
天觉大师眼光一转,向囚禁范玉昆和白阳道长的那辆马车望了一眼,忽然心意一变,试探道:“这柄小刀虽只半截,但是锋锐异常,任何宝刀宝剑难以劈开之物,这刀只须轻轻一划,立时应手而开。”
话才讲完,突然转向西南方望去,双目之内,倏地射出两道亮如闪电的光芒。
谷寒香暗惊老和尚内功的深厚,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但见几丛杂树,数堆残雪,和随风翻腾的黄沙。
天觉大师突然转过面来,匆匆地道:“滥造杀劫,上失天和,但望女檀越速放屠刀……”
刀字出口,人已双肩一晃,飘出了十余丈外,几个起落,转眼间消失于牧虎冈后。
谷寒香惊疑未已,忽觉身后一阵疾风扑到,赶忙双足一挫,飘身闪出丈外,移目望去,原来那缠着自己,追讨“问心子”的无名老叟,风驰电掣的到了场中。
无名老叟目光如箭,朝四处乱射,口中道:“丫头,少林寺的一个贼和尚,是否刚刚离开此地?”
谷寒香莞尔一笑,道:“老前辈问的,是否少林派的天觉?”
无名老叟目射奇光,点头道:“正是那个贼秃,他找你何事?”
谷寒香一指马车,笑道:“我抓住了范铜山的儿子,和武当派的一个道人,那和尚拦路劫人,正要动手时,忽又不战而退,老前辈问他则甚?”
无名老叟脸色一沉,踏上一步,厉声道:“丫头!你敢在老夫面前弄鬼!”
谷寒香暗暗忖道:“老怪物色厉内茌,似乎惶急得很,难道天觉和尚与‘问心子’有关吗?”
转念之下,举手向四外一挥。
群豪散布在十丈之外,一见谷寒香的手势,顿时纷纷急奔过来,飒热风响中,时寅首先赶至,张敬安与麦小明同时跟到,分立在谷寒香两侧。
无名老叟冷笑不绝,环掠群豪一眼,道:“酒囊饭袋为数倒是不少。”
麦小明大喝道:“老儿何人?可是嫌命长了?”
无名老叟勃然大怒,右臂一抬,即待挥掌劈出。
谷寒香笑叱道:“小明不得无礼!”
麦小明笑道:“今日怪事真多,这老头儿大模大样,难道又有什么宝贝不成。”
此言一出,无名老叟双眼一翻精芒乱射,谷寒香眼内神光隐隐,两人各自盯注对方,似是都在揣测对方的心意。
麦小明大感不解,眼望二人,讶然道:“你们闹的什么玄虚?难道又是事关重大,不能让第三者知情吗?”
群豪有的老成持重,有的心机深沉,谁也不愿甘冒不韪,贸然开口,只他一人莽莽撞檀,放言无忌。
忽见无名老叟面色一冷,眼内凶光逼射,道:“丫头,快将东西还给老夫,否则这牧虎冈下,即是你毙命的所在!”
谷寒香暗暗忖道:“那‘问心子’明明是我大哥的遗物,老怪物偏讲属他所有,江湖中险诈重重,我可不能上他的当。”
只听麦小明大声道:“老头儿,什么东西还给你,瞧你老气横秋,想必不知我师嫂的厉害。”
无名老叟陡地冷哼一声,欺身直上,陡然一掌朝谷寒香袭去。
谷寒香看这一掌阴辣险狠,显然是蓄势而发,凛然之下,猛旋一个“摘星步”,闪电般的横飘八尺。
只听麦小明大喝一声,惊虹乍展,一剑刺向无名老叟的右腕。
无名老叟似是深知群豪的底细,一掌袭空,双肩倏地一晃,闪过麦小明的宝剑,衔身朝谷寒香扑去,瞧那焦急猛恶之状,明是提防群豪一哄而上,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将谷寒香制住。
倏地,疾风震耳,张敬安与时寅双掌同挥,齐向无名老叟袭去,这两人一个手掌猩红,一个手掌乌黑,单是颜色,已足令人心惊。
无名老叟咬牙一哼,顾不得追袭谷寒香,双掌一挫,同时迎向时寅和张敬安二人。
谷寒香再不怠慢,莲足微错,一掌拍了过来,口中冷冷地道:“你既言而无信,怪不得我不仁不义了!”
无名老叟才将时寅与张敬安的掌势逼开,忽感一股如山暗劲,直向自己肋下撞来。
只听他冷笑一声,左手一挥,击出一股凌厉掌风,对着谷寒香的掌力迎去。
罗浮一叟霍元伽看了两招,蓦地青龙夺一挥,不声不响,侧攻而上,麦小明宝剑忽出奇学,一招“挥马化龙”,撒出一片寒芒,这两人原是对头冤家,这联手一招,竟然丝丝入扣,威办奇猛。
无名老叟怒不可抑,暴喝一声,疾拍数掌,硬以强劲无伦的掌力,将一剑一夺震退。
谷寒香暗自寻思道:“他从不在人前提‘问心子’三字,此中必然大有隐秘,那天觉和尚与他避道而行,看来也与此事有关。”
她本是绝顶聪明之人,略一揣摩,已知其中的大要,同时暗忖道:“老怪物武功之高,堪称举世第一,若能得他效力,报仇之事,也就指日可待了。”
念起了夫仇,她的心肠,变得无比的钢硬,当下掌势一紧,峻声道:“各自当心,谁手下走脱了人,我取谁的性命!”
话声中,左手在腰间一探,将那柄淬毒匕首握于掌中,张敬安见她手抄兵刃,也将自己的金环撤了出来。
无名老叟被五大高手环攻,任他武功通神,亦感到力绌势穷,岌岌不保,左冲右突,闯不出五人的围困,急怒交加之下,打定擒贼擒王的主意,掌势一变,连连向谷寒香反击。
张敬安浑浑噩噩,独对谷寒香的安危反应敏捷,无名老叟心意才露,他的金环顿时如狂风骤雨一般,猛然向无名老叟攻去。
无名老叟逐渐感到自己掌上沉重起来,心中暗暗忖道:“这蠢才神智已迷,对那丫头死心塌地,看来非先将他击毙,或是重伤在掌下,才有伤那丫头之望。”
心念一转,杀机暗生,摆脱剑夺与时寅的掌招,朝张敬安连下十余招杀手,迫得他手忙脚乱,闪避不迭。
忽听谷寒香冷笑道:“老丈若不拼着自己伤亡,休想动咱们一毫一发。”话声中,淬毒匕首蓝芒如雨,挟着强凌的剑势,疾涌而至。
无名老叟厉声道:“老夫就拼着伤亡,先将你这丫头毁了!”反手一挥,倏地一掌击去。
但听时寅沉声道:“你先接我一掌试试。”“呼”的一声,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潮涌而至。
原来他生性好强,自念出道以来,单打独斗,从未遇上敌手,不料投身谷寒香麾下,初次出战,竟然合五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