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天香飙
冲和自己势不两立,同时其他觊觎三妙遗珍的人,也必明抢暗盗,甚或谋害自己的性命,果然如此,倒不失一条借刀杀人的妙计。”
谷寒香这面暗自猜疑,天觉大师却继续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金阳道长道:“老衲的天明师兄,业已仔细考究过三妙前辈的生平,得知这位武林前贤,非但仁慈万端,而且行事缜密万分,他留下的东西,必然是有益于后世之物,能够得到他的遗珍之人,也必是生性善良之辈……”
金阳道长见天觉大师讲得如此肯定,自己心头,虽然不无疑议,但知多说无益,而且无论好坏,谷寒香终是天明大师的记名弟子,与天觉大师渊源非浅,再来“寒犀刀”也是天觉大师之物,自己亦不便多作主张,于是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天觉大师突然由怀中抽出手来,将那个破布小包塞入谷寒香掌内,低声道:“赶快收好,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谨防因宝丧生。”
谷寒香虽是疑心天觉大师使的移祸江东之计,但听他语声诚挚,句句如出肺腑,心头亦感到怔忡不安,才将那小包揣入怀中,场内业已情势大变。
只见那庞士冲双目大张,凶神恶煞一般,掌掌凝聚真力,记记找二人硬拼。
要知酆秋与毒火成全二人,皆是名动江湖的人物,尤其酆秋的武功,在江湖上已是少有对手,庞士冲以一敌二,能够支持不败,已是震骇武林的事,要想击退二人,那真是谈何容易。
蓦地,庞士冲抡手一掌,毒火成全避无可避,迫得举掌一挥,硬接一记。
双掌一交,“啪”的一声脆响,毒火成全双足移动,噔噔噔连退五步,胸腹之间,痛如刀割,嘴中发甜,满口血腥气味。
庞士冲功力虽厚,也被震得血气翻腾,大退一步,人未立稳,酆秋业已掌如电掣,猛地击了过来!
他本是姜桂之性,何况此时因“问心子”与“寒犀刀”一起落入了谷寒香手内,只怕她趁机遁走,取得三妙遗珍后,再想制她,定然希望渺茫,激愤填膺之下,凝足八成功力,回身一掌,直对酆秋的手掌击去。
“砰”的一声暴响,两人脚步同移,齐齐朝后直退,每踏一步,地上便是一个深达寸许的足印。
庞士冲毕生的心力,便是花在这“问心子”与“寒犀刀”上,无奈变生肘胁,意外重重,致令他到手的宝物重又落空,长久的积忿,此时突地全部爆发开来,使得他神情大变,状如疯狂一般。
但见他霍然一声暴喝,后退之势未竭,立时涌身一纵,腾起丈余,飞身向谷寒香头顶扑去。
谷寒香目射神光,凝注庞士冲的身形,玉臂双举,不待庞士冲的手掌临头,径自反击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两股内家掌力一撞,狂飚顿起,回旋激荡,仿佛巨浪排空,海立云垂一般。但见谷寒香双足连移,以细碎的步法,直退八尺之外,玉面苍白,了无血色,庞士冲则凌空一阵翻腾,泻坠于一两丈外,落地之后,满头银发,尚在颤动不休。
瞬眼之间酆秋双眼发赤,只见他左手捏住一个诀印,右手微扬,陡地朝庞士冲身后欺近,神情狞恶,形同鬼魅似的。
庞士冲身形一转,忽见他目光之内,充满了森森的怨毒,不禁心头一凛,飘然斜闪数尺,顺势往谷寒香身前逼近。
酆秋陡然张口低啸一声,右手一挥,霍地向庞士冲肩上拍去。
这声低啸,仿佛出自一头垂死的野犬口中,众人听后,齐皆为之一怔。
庞士冲闪目一看,酆秋右掌齐腕之下,突然变得猩红如血,鲜艳欲滴,怵目之极,急忙横闪数尺,让开这一击,一面运气行功,匆匆调理体内的真气。
在场之人,多半是武学行家,目睹酆秋的“血手印”练到了这等境界,无不心头骇然。
毒火成全暗暗忖道:“那妞儿讲,‘问心子’落入了她的手内,瞧这姓庞的如此拼命,此事八成可信。”他人海翻腾,见多识广,眼珠一转,心内业已有了主意,当下朝谷寒香道:
“谷盟主就在一旁督战,这姓庞的交给成某便了。”
话音未落,早已双手齐扬,白磷臂银芒闪耀,脱手飞出。
庞士冲刚刚见过他暗器的威力,瞧那满地磷火,犹未全灭,知道托大不得,于是身子一侧,闪电般的贴地一掠,直往毒火成全身畔欺近。
毒火成全第二批暗器尚未出手,忽觉一阵重逾山岳的潜力暗劲,霍地涌近身前,不禁暗暗咒骂一声道:“这个老怪物!真他XX的……”双足猛蹬,急往一侧暴闪。
庞士冲岂肯容他缓手,举掌一挥,口中鄙夷不屑地道:“小辈别逃,老夫这就交给你了。”说话中,陡觉身后有人袭到,旋身一顾,正是黑衣蒙面,掌红如血的酆秋,急忙一招“烘云托月”,还击过去。
毒火成全暗暗忖道:“酆秋的武功虽在,灵智却已迷失,那批自命侠义之士的男女,决无脸夺小妞儿的宝物,眼下之局,只有这个庞老怪讨厌,干掉这厮,何愁不能人宝两得。”
他利欲并起,不觉雄心万丈,血脉偾张,忘了内腑已被掌力震伤,大喝一声,抡掌便向庞士冲袭去。
忽听曼陀老尼道:“范公子,这种分赃不匀窝里反的事情,老尼看着就恶心,天时不早,大伙回庄去吧。”
这老尼对谷寒香印象恶劣,谷寒香不喜欢此人,耳听风言风语,不禁怒气暗生,目挟霜刃,转眼望了过去。
她这面目光一转,发觉范玉昆正向自己望来,四目一接,范玉昆急忙移转目光,向着金阳道长与天觉大师二人道:“夜尽更残,两位老前辈请回庄歇息吧。”
金阳道长亦感留在此地无益,瞥了恶斗中的三人一眼,转面向庄门走去。
天觉大师忽以传音入密的功夫,遥遥向谷寒香的耳畔道:“刚极易折,兵凶战危,谨记!
谨记!”说罢扭头自去。
谷寒香冷哼一声,暗暗忖道:“你的移花接木之计已售,如今该沾沾自喜了。”她心中充满了仇恨,只觉得人人都有可死之道,因而凡事皆往坏处着想。
转眼工夫,范家庄一面的人全部撤回了庄内,两扇门重又紧闭,庄寨之上的火把,顿时熄灭,只剩地面一层稀薄的磷火,碧光闪闪,明灭不定,照得当地像是一片森森的坟场。
谷寒香闪目一看,场内除了殊死恶战的三人,只余三眼雕章恩和毒火成全的三名弟子,另外一个,却是阴手一魔。
突然间,她的玉容之上,掠过一丝飘忽诡异的微笑,转朝阴手一魔道:“你当真不想分一杯羹吗?”
阴手一魔微微一怔,道:“不知你指何而言。”
忽听毒火成全纵声道:“谷盟主勿须性急,谅这庞老儿逃不出酆兄与在下的手掌。”说罢招式一紧,连连抢攻。
庞士冲切齿咒骂道:“无耻匹夫,老夫先毙掉你。”双手连变,忽击忽指,逼得毒火成全连连后退,若非酆秋招招不离他的要害,迫得他无法缓手,毒火成全势必丧命在他的掌下。
阴手一魔深目闪动,朝谷寒香偷眼望了半晌,欲待猝起发难,出其不意的将她制住,连人带宝一起挟走,却又担心一击不中,反惹杀身之祸,又怕成为众矢之的,逃不出众人的围攻。
谷寒香忽然面庞一转,似笑非笑的望他一眼,道:“瞧你举棋不定,似是万分作难,依我相劝,你还是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否则咱们杀了庞士冲之后,必然转而向你下手。”
阴手一魔闻言一愣,明知她是在使弄狡狯,无奈目迷美色,心贪重宝,舍不得就此离去。
他沉吟良久,突地把心一横,暗忖道:“不是福,就是祸,管他恁多则甚!”
心念一决,立时闪身上前,挥掌向庞士冲攻去。
庞士冲怒骂道:“谷寒香贱婢!老夫不将你碎尸万段……”
一言未了,三双手掌,业已同时袭近身前。
庞士冲怒发如狂,左掌一挥,化解阴手一魔袭来的一掌,右掌一招“雷动万物”,直击酆秋,飞起一腿,猛向毒火成全踢去。
忽听谷寒香冷冷说道:“庞士冲,中原武林,容你不得,你再不见机,只恐回不得天池了。”
庞士冲陡使一招绝学,身形原地一转,将酆秋等三人同时逼退一步,口中恨声道:“老夫拼着暴尸异域,也不让你这贱婢如意。”
谷寒香冷笑一声,道:“我原无杀你之心,怎奈你口齿伤人,我纵然有意行善,也管不住自己了。”
阴手一魔忽然冷冷一哼,打出一记阴风掌力。
掌风凌厉,啸声盈耳。
这一掌乃是蓄势所发,一股强猛绝伦的暗劲,排山倒海般直撞过来。
庞士冲眉端一耸,眼看酆秋的“血手印”如附骨之蛆,正在自己身侧晃动,只得施展“金鲤倒穿波”的身法,斜斜激射而起,向后跃退了八九尺远。
他身形刚要沾地,忽见碧芒一闪,一道冷焰直向自己立身之处射来,时间部位,拿捏得恰到好处。
只听“砰”的一响,那道碧蓝焰击在地上,火光一闪,直向庞士冲下落的身子烧去。
庞士冲心神一凛,猛吸一口真气,凌空一翻,横曳丈余,忽见袍角业已着火,急忙随手将袍襟扯落下来,顺手向毒火成全扔去。
但听“呼”的一声,一片带火的衣襟,竟被他掷得去势如箭,劲力惊人。
毒火成全欲乘机施放看家暗器,以“惊天魔火弹”向庞士冲击去,忽见火光扑面而来,只得双足一挫,横飘数尺,纵目一望,酆秋又与庞士冲斗在一起。
他暗暗忖道:“眼下之局,多除一个高手,自己便多一份希望。”
想着恶念顿生,右手一扬,即将“惊天魔火弹”朝庞士冲打去。
庞士冲与酆秋激斗正烈,阴手一魔则巡梭未进,这一粒魔火弹出手,庞士冲与酆秋二人俱都难逃性命。
蓦地谷寒香双肩一晃,快如电掣,霍地一掌向毒火成全肋下拍去,口中冷冷地道:“成兄,还不快上,酆秋一人,不是老怪的对手。”
毒火成全骇然汗下,他这魔火弹系以内家真力,逼使弹中的火药自行爆发,此时内力业已贯于弹中,再也无法收回,危急之下,猛地将魔火弹往右旁一扔,纵身向左侧跃开。
但听轰然一响,火光闪耀,地面被炸得斑痕累累,沙土飞扬中,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庞士冲见状,恨得肝胆欲裂,舍下酆秋,拧身朝成全扑去,人未到,猛恶的掌力已自涌到。
只听谷寒香冷声道:“庞士冲,记着我又救了你一次性命,不过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挟惠相求,要你报答什么。”
庞士冲漠然道:“你不过恐怕酆秋死了,失了保驾之人,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老夫岂是三岁小儿。”呼的一拳“直捣黄龙”,朝毒火成全当胸袭去。
毒火成全身子一侧,避过一拳,骈右手食、中二指,疾点庞士冲肋间,心头却自暗忖道:
“这女人,当真合了美如天仙,毒若蛇蝎的俗语。”
谷寒香忽向阴手一魔道:“阁下鼠首两端,到底作何打算?”
阴手一魔浓眉一轩,望她一眼,突然目光一黯,道:“老夫纵横半生……”
谷寒香冷冷说道:“纵横一世,晚景凄凉之人,你大概未曾见过。”
阴手一魔牙根一挫,死命盯她一眼,重又挥掌向庞士冲袭去。
谷寒香狞笑一声,道:“这就对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人生在世,岂能不碰碰运气?”
这次动手,庞士冲与毒火成全二人,都打得小心翼翼,庞士冲掌指连绵,绝不容毒火成全有脱身的机会,毒火成全则警觉出谷寒香手段之狠辣,因而不愿用掌指硬封庞士冲的攻势,更不愿硬拼内力,以俾保存元气,免得毁了庞士冲后,自己功力耗竭,遭受谷寒香的宰割。
阴手一魔的戒怕之心,更为严谨,虽然随众出手,却是步步为营,完全是先求自保,再求伤敌的打法,酆秋懵懵懂懂,“血手印”虽是凌厉慑人,却使得极有分寸,进退趋避,无不恰到妙处。
但见四人的掌势由缓而慢,二三十招后,双方一快全快,转眼之下,各个抢制先机,穷极变化,又成了舍死忘生状。
这时,谁的手上略慢丝毫,顿时便横尸当地,除非四人同时歇手,否则便是一个欲罢不能之局,同时谁若最先气馁,谁便最先送命。
但见双方的掌指攻出即收,绝无招式用老的事,四条人影交错盘旋,游走不定,但却始终将庞士冲围在垓心。
片刻之后,双方力搏已三四百合,澎湃震响的掌风之内,渗入了细微的呼吸之声。
转瞬之间,喘息之声,业已清晰可闻,原来毒火成全与庞士冲硬拚一掌后,五藏受了严重的震伤,力战一久,已自伤势发作,内腑痛如刀绞,同时体内的真力,也开始散乱起来。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