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天香飙
她心中从未想过这样多,只感千头万绪纷至沓来,腹中千言万语不知先说哪句才好。
只听一阵沉重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似是已有人进了竹篱,到了屋外。
万映霞、苗素兰,都已暗中运功戒备,手中扣着暗器,谷寒香却圆睁星目,望着那两扇室门。
只听门口响起了一个沉重的声音,道:“夫人在吗?”
谷寒香正待开口,却被苗素兰摇手阻住。
但听两扇室门呀然大开,一个劲装佩带着兵刃之人,大步冲了进来。
苗素兰一振玉腕,突然飞出一条白绢,直向那冲入室中的大汉击去。
她手中白绢还未击中那人,谷寒香似已看出来人是谁,大声喝道:“快停手啦!”忙站起身子奔了过去。
苗素兰一挫腕收回击出白绢,道:“夫人,这人是谁?”双肩一晃,抢先奔了过去。
只见那进门大汉,踉跄移动两步,突然跌倒。
万映霞亦看出了来人是谁,惊叫一声奔了过去。探臂扶起那跌倒之人。
苗素兰觉得情势不对,凝目看去,只见一个四旬左右的大汉,面色惨白,紧闭双目,嘴角间鲜血汩汩而出,分明是被人用内家重手法所伤。
苗素兰低声问道:“这人是谁?”
万映霞道:“与盟主交情甚深的江北五龙之一入云龙钱炳。”
谷寒香缓缓举起手来,两行清泪顺腮而下,用衣袖抹去钱炳嘴角间的血迹,柔声问道:
“钱兄弟,什么人打伤了你?”
她一连问了数声,仍不闻钱炳回答之声。
苗素兰轻轻叹息一声,道:“夫人,他的伤十分惨重,已是奄奄一息,快些把他放下休息一下,贱妾略通医道,看看是否能使他保得一口真气……”
谷寒香道:“大哥医道精深,只要没有绝气,他都有能救得,唉!
可惜他不在谷中!”
万映霞缓缓把钱炳放在地上,苗素兰蹲下身子,伸出纤纤玉手,在钱炳身上推拿起来。
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钱炳气息忽然转重。
苗素兰已累得满头大汗,低声对万映霞道:“妹妹,快点倒一杯热水,让他服下。”双手突然加力,推拿他前胸三穴。
但听入云龙钱炳长长吁了一口气,忽然睁开双目,满脸痛苦之情,望着谷寒香道:“夫人……”刚刚叫出二字,室中微风飒然,烛光摇颤复明,面蒙黑纱的钟一豪突然出现厅中。
此人来的甚出人意外,室中诸人无不被吓得微微一怔。
苗素兰长长吸一口气,站起了身子,说道:“钟代盟主功力深厚……”
钟一豪不容她把话说完,已接口说道:“医术一道在下毫无素养……”
口中虽然在谦逊,但人却缓缓低下头去,似在查看钱炳的伤势。
谷寒香轻轻叹息一声,道:“可怜他连被何人打伤,都不能讲啦!”
钟一豪蹲下身去,伸出右手,一把抓在钱炳右腕,暗中运集真气,右腕一抬,钱炳突然翻了一个转身,由仰面而卧,变成伏地而卧。
谷寒香吃了一惊,问道:“你要干什么?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啦!你还要这般对他……”
钟一豪左掌举了起来,迅快异常的在钱炳背上拍了三掌,纵身退开。
说也奇怪,钱炳被钟一豪在背上拍了三掌,忽然一个转身,坐了起来,他缓缓移动目光,把室中诸人打量了一遍,道:“夫人,大哥回来之后,要他别再栈恋绿林盟主之位……”话至此处突然一阵急咳,喷出来四五口鲜血。
钟一豪冷森森地问道:“钱炳,提一口气,把话说完再死。”
谷寒香心地纯善,目睹钱炳脸上痛苦之色,又不禁流下泪来,从怀中摸出一条雪白的手帕,拂拭去他口角边的血迹。
只听钱炳重重的喘息一声接道:“我内腑已被震得支离破碎,只怕……难再……撑下……
去……了……”
钟一豪大声喝道:“是什么人打伤了你?”
钱炳双目已自闭上,听得钟一豪大喝之声,突然重又睁开,断断续续地说道:“是一个……”
忽闻一阵急风,扑入室中。
钟一豪身子忽然向旁侧跨了一步,反臂拍出一掌。
只听一个沉重声音喝道:“钟兄怎么出手就要伤人。”一股暗劲,迎面撞来。
钟一豪冷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那人也被钟一豪反臂劈出的一股强猛掌风,*得跨进室门的左腿,重又退了出去。
这时,谷寒香、苗素兰等都已看清楚了来人正是罗浮一叟霍元伽。
但见霍元伽身子微微一停之后,重又举步跨进门来。
钟一豪突然疾进两步,一把抓住钱炳的手臂,提了起来,问道:“是哪一个伤了你,快说呀!”
他一连问了数声,仍不闻钱炳答复之言,探手摸去,竟已气绝而死。
谷寒香突然向前奔了两步,举手一掌,拍了出去。
但闻砰然一声,钟一豪脸上着了一记耳光。
这一掌打的甚是着实,钟一豪竟然被打的晃了一晃,因他脸上蒙着黑纱,无法看清他神色如何,只见他缓缓放下钱炳,说道:“夫人,属下有什么不对吗?”声音平和,毫无怒意。
谷寒香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出手打人,打完之后,才抬起头来,说道:“他已经身受了极重的内伤,你还要那般的折磨于他……”
耳际间响起了钟一豪爽朗的笑声,道:“这个属下怎敢,他实是受了极重之伤,已非任何药物能救,我以本身真气拍击他身后三大要穴,使他即将散尽的真气,回聚于丹田之中,原想让他借此一点回光返照之力,说出被伤经过,哪知竟然未能如愿,唉!属下举动莽撞,事先未能对夫人说明,也难怪夫人误会了!”
霍元伽忽然冷笑一声,抬头望着钟一豪,满脸轻藐不屑之色。
谷寒香本已相信了钟一豪解说之言,但听得霍元伽冷笑之声,心中突然又生了怀疑之态,眨眨动人的眼睛,叹道:“要是大哥在这里,我就用不着去想这件事了!”
苗素兰道:“夫人!钟代盟主说的不错。”
钟一豪回头望望霍元伽,冷冷道:“霍兄冷笑什么?”
霍元伽道:“兄弟的事,钟兄也要过问,不觉着管的太多点吗?”
钟一豪怒道:“霍兄早不笑,晚不笑,怎么刚好在兄弟说完话时,冷笑起来,不知是何用心?”
霍元伽脸色一变,双目中暴射出恶毒的光芒,缓缓*了过来,慢慢举起右掌。
钟一豪低声说道:“夫人快请闪开。”一提丹田真气,双掌平胸戒备。
谷寒香心头大急,高声叫道:“不要动手。”急奔过去,站在两人之间。
霍元伽脸上闪掠过一抹杀机,冷森森地说道:“夫人不肯让开,属下万一收势不住,那时候,伤了夫人……”
突听一个威严宏亮的声音,起自室外,接道:“万一伤了她,你觉得该怎么办好?”
谷寒香一听那声音,已知是什么人,急急叫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唉!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要愁死了。”
霍元伽收了掌,回头望去,只见胡柏龄满脸风尘之色,缓步进了室门。
谷寒香急步迎了上去,说道:“大哥!钱兄弟死啦,你如早回来半个时辰,他也许就不会死了。”
胡柏龄伸出右臂,扶住了谷寒香的娇躯,目光投注在钱炳的尸体之上,黯然问道:“他死了多久啦?”
苗素兰插口接道:“不足一刻工夫。”
胡柏龄蹲下身子,伸手在钱炳胸前摸了一阵,说道:“没有救了!”重又缓缓站起,回头望着霍元伽、钟一豪道:“击鼓召集兄弟们,我有要事宣告。”
钟一豪抱拳一礼当先退了出去,霍元伽却站在原地不动,沉吟了良久说道:“今夜咱们‘迷踪谷’中来了强敌,连闯四道暗卡,伤了一十二位兄弟。”
胡柏龄道:“知道了。”
霍元伽又道:“属下率人赶去,曾和来人对了一掌,彼此竟然势均力敌,难分胜负,大概强敌见我后援高手赶到,和属下对这一掌之后,抽身逸走。”
胡柏龄“嗯”了一声,没有追问。
霍元伽顿了一顿,又道:“对方轻功火候造诣甚深,去势如电,属下追之不及。”
胡柏龄笑道:“霍兄可曾看清敌人装束么?”
霍元伽道:“来人似早已有备,和属下对掌之人身着长衫,头包黑巾,叫人无法看出年岁面形……”
他微一停顿之后,又道:“不过当下武林之世,除了几个自诩正大门派中人之外,绿林道上高手,大都在盟主统率之下,一二漏网高手,亦必是盛名甚著之人,属下纵然没有见过,亦必闻名甚久了,此等之人来咱们‘迷踪谷’,其志亦在盟主之位,大可堂堂正正找盟主一较长短,绝不致暗中偷袭,故而属下推断今日来袭强敌,必是自诩正大门派中人。”
胡柏龄道:“推论之言,颇有见地……”
霍元伽朗朗笑道:“属下之言,决非无的之矢。”
胡柏龄摇手阻止他再说下去,接道:“目下大事正多,霍兄还是先行退下,待会在聚义厅中再谈就是了。”
霍元伽面不改色的微微一笑,抱拳告退。
万映霞瞧着霍元伽背影去远之后,说道:“此人跋扈嚣张,只怕另有阴谋。”
胡柏龄轻轻叹息一声,道:“幸得我预感到谷中有事,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谷寒香轻轻叹息一声,道:“自从大哥走后,钟、霍两人大有水火互不相容之势,事无大小,必起争执……”
胡柏龄微微一笑,道:“此事早在我意料之中,倒是想不到他们竟敢明目张胆的出手相搏……”
谷寒香突然举步走了过来,和他并肩坐下。
胡柏龄甚感娇妻动作突然,不禁回过头去望了她一眼。
只见谷寒香流下两行泪水,说道:“大哥,你这绿林盟主之位,别干了吧,这几天来,我常想到很多凶险之事,心中害怕极了。”
胡柏龄低声慰道:“你怕什么,可是觉着霍元伽要背叛我?”
忽听三声鼓响,遥遥传入耳际。
胡柏龄站起身来,轻抚着娇妻秀肩说道:“回房去休息吧!我去去就来。”随手抱起入云龙钱炳的尸体,直向聚义厅中走去。
大厅中早已燃起二十四支儿臂粗的巨烛,照得满室通明。
胡柏龄长长吸一口气,登时精神大振,大步走入厅中,放下钱炳尸体,走向盟主之位。
钟一豪首先抱拳作礼,江北群豪纷纷行礼参见。
胡柏龄虎目放光,冷冷的望了霍元伽一眼,霍元伽立时垂首抱拳,高声说道:“拜见盟主。”
胡柏龄一挥手,道:“罢了。”
霍元伽道:“属下有事启报。”
胡柏龄道:“可是为了释放那两位武当道人的事吗?”
霍元伽怔了一怔,道:“盟主神目如电……”
胡柏龄微微一笑,接道:“霍兄领袖江南群豪,一向唯我独尊,此次屈居兄弟之下,心中只怕常存着一股不服之气。”
霍元伽目光缓缓由岭南二奇脸上扫过,道:“属下不敢。”
胡柏龄笑道:“霍兄如想代兄弟出掌盟主之位,眼下倒有一个大佳的机会。”
霍元伽怦然心动,忍不住脱口问道:“不知什么机会……”话出口,方知失言,赶忙住口不言。
胡柏龄神态轻松,朗朗大笑道:“明晨午时,有人到咱们‘迷踪谷’中来,霍兄如能胜得那人,兄弟甘愿以盟主之位相让,而且立时携眷速走。”
霍元伽对年前比武败在胡柏龄手中一事,心中始终存着一股不平之气,听胡柏龄口气认真,似非虚言,当下反问道:“如若属下不能胜得来人,不知该受何等责罚?”
胡柏龄突然一整脸色,满脸庄严地说道:“如你不能胜人,从今之后,就要循规蹈矩,少生妄念。”
冷笑一声,又道:“如你出手不胜,本座再出手给你开开眼界,免得你心中对年前争夺盟主之战,败的不服。”
霍元伽冷哼一声,缓缓向后退了两步,垂下头去。
胡柏龄目光环扫了厅中群豪一眼,站起身,走到钱炳尸体之前。聚义厅上群豪的目光,一齐投在胡柏龄身上。
只见他伏下身去,一手把钱炳的尸体托了起来,说道:“诸位请看他是被什么武功所伤?”声音低沉,充满着悲伤。
钟一豪当先走了过去,仔细的在钱炳身上瞧了一阵,道:“属下之见,似被大力金刚掌,或小天星重手法所伤。”
胡柏龄淡淡一笑,默然不语。
江北群豪紧随钟一豪身后,缓步而过,看了一遍,但却再无人提出钱炳被伤的意见。
罗浮一叟霍元伽待钟一豪率领江北群豪退下之后,才缓步走了过去,仔细在钱炳身上瞧了一阵,道:“属下之见,和钟兄不同,钱兄似是被武当派中绵掌之类的武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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