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情花
“算了,我们又不是强盗。”神箫客说:“毒僧不在这里,岂能在这里浪费工夫?”
“这里是曾八爷的家。”
怡平也出言相阻:“曾八爷是碧湘老店店东洞庭蛟的族叔,地方恶霸在官府颇有势力,打进去将有麻烦,我们走。”
“庄哥哥,你……你的脸……”纯纯这才看清他脸上有些地方不对,不像化装易容。
“不要紧,皮肉之伤。”他将剑替纯纯归鞘,“我们时辰无多,快走。”
“庄哥哥,你中毒的事……”
“暂时无妨。”
“小怪是九死一生,他能活着,已经是老天爷慈悲,他祖上有德了。”
神箫客苦笑:“必须找地方让他好好休息,晚上还有破釜沉舟,有敌无我的一场生死恶斗等着他呢,走吧!”
走狗们人手众多,消息灵通。庄怡平并未中毒,一招击溃摘星换斗的消息立即传开了。
巴丘山下杨家,掌灯时分灯火辉煌。自从天都羽士走了之后,多臂熊怕九绝神君一群人再前来闹事,因此派出警卫,加强巡逻严防意外。
十余座房屋,钟鸣鼎食之家,傍晚时光,也是晚膳的时刻。
东院的一座雅室中,点起四盏明灯。外面还有一座小院子,也挂了两盏气死风灯笼。东院广阔,有亭台花圃厅,廊下有灯,走道有警卫。
雅室的格局很像花厅,两侧各有一间内房,除房门外,还有精美的绣帘,看不到房内的情景。
雕花圆桌上,摆满了菜肴与时鲜果品,精致的楼花酒壶,名贵的景德镇瓷食具。
菜香、酒香、还有脂粉香,当然也有汗臭。
主人多臂猿在下首相陪。上首,坐着眉骨特高,脸色泛青,头已秃顶,戒疤明显的老和尚,穿僧常服,拉开胸襟,露出胸毛稀疏的灰色胸膛。左右两座锦敦上,坐着两位千娇百媚,薄施脂粉的年轻女人,玉色衫裙几似蝉纱,里面的胸围子隐约可见。一女执壶,一女替和尚递酒布菜,一举一动皆流露出万种风情,一颦一笑媚态横生,一眼便可看出是风尘女人。
又是一个酒色和尚,鄢狗官就需用这种货色。话又得说回来,有道高僧又怎肯替狗官卖命?
毒僧百了,天下用毒四大宗师之一,大名鼎鼎的凶残恶毒佛门败类。
“大师对传来的消息,看法如何?”多臂熊忍笑着问。
“你是指哪一件消息?”
毒僧反问:“船来了的消息?周夫子应付不了人魔鬼母的消息?”
“晚辈是指庄小辈未中毒的消息。”
“贫僧又不是下毒人,不曾目击那小辈是否喝了有毒的酒,怎知是真是假?哼!贫僧的看法是;周夫子阴险得很,诡计多端,他要激贫僧亲自出马,对付神箫客老狗和庄小辈。”
“周夫子如果肯亲自来请……”
“贫僧才不会上他的当。”
毒僧拿起手中喝的一杯酒:“这不是贫僧的事,贫僧把毒物交给他的手下使用,已经够情义了。”
“晚辈听衙门里的人说,城北月城的白鼍池内淹死的那位僧人,很像是大师的知交游僧法元大师。”
“鬼话!法元兄功臻化境,水火难侵,会失足淹死在小池内?他接船去啦!”
“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少管。哦!你还有事吗?”
“哦!晚辈真该到前面照料了。”
多臂熊乖乖起身,以免妨碍和尚放浪形骸:“敬大师一杯,晚辈告辞。”
“请便请便。”和尚回了一杯。
出了小院子,绕至东院,刚接近院口的月门,墙根下人影长身而起。
“杨老兄,借一步说话。”灰影急急地说。
多臂熊的绰号由来,已表明暗器行家的身份。可是,灰影已经贴身,语音入耳,打击已猝然光临,耳门一震,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自从多臂熊走后,毒僧冷森的神情一扫而空,换上了另一张面孔,淫笑涌现,鹰目放光。
“来,坐到佛爷怀里来。”
毒僧淫笑着说,巨手一抄,把在一侧执壶的粉头挽过侧坐在怀中:“酒!”
另一粉头格格娇笑,敬过一杯酒,放下酒杯说:“活菩萨海量,何不就壶喝,小杯多麻烦。”
“对,对,佛爷量大如海,对女人也有海量,用壶喝。”和尚一面说一面向怀中的粉头上下其手,不片刻,粉头已是酥胸半露,淫笑连连。
“活菩萨,你比年轻小伙子更急更狂,不……不要……”怀中的粉头装模作样去推在胸间肆虐的毛手,反而半推半就解开了胸围子。
在一阵格格娇笑,气息咻咻中,粉头快变成一头白羊,毒僧的恶形恶相在酒气一冲下,真像一头狼,一头色狼,原始兽性一发不可收拾。
蓦地,他的头从粉头赤裸的胸部猛地抬起,右手从玉乳间离开,变戏法似的,手中多了一粒念珠,扣指作势外弹,鹰目中欲火全消,冷电乍现。
厅口,出现一位千娇百媚的小侍女,双手端着托盘,盘中有一只青花瓷酒壶。大概是被裸女的光景吓着了,脸尽量转侧不敢往里看,灯光下,可看到羞红得像是石榴花的半边脸颊,连脖子都红了。
“干什么?”毒僧问,戒意未消。
“老……老爷说。”小侍女闭着眼睛侧着脸回答:“敬……敬活佛……一壶回……回春酒,着……着小婢送……送来……”
“进来。”
小侍女转头张目,突又羞红着脸急急扭头,迈出的一步急急收回,不知该如何是好。
惊鸿一瞥,最为撩人。小侍女这一正一转之下,美得出奇的脸庞、羞红的粉颊、惊羞的神情……对一个经常在风尘女人身上找快乐的老色鬼来说,那简直是一颗炸弹,一颗可将灵魂炸上半天的炸弹。
而小侍女充满青春可爱气息的娇俏身材,发育得像欲绽放的蓓蕾,与肉弹型的粉头比较,完全是另一种新鲜的韵昧,具有更强烈的吸引力,更动人情欲。
贼和尚眼中欲火陡涨,收了念珠桀桀怪笑。
“过来,佛爷正需要这瓶回春酒。”贼和尚将裸女推回身侧的锦敦:“别害臊,快过来。桀桀桀……你家主人真是个妙主人,好!”
小侍女一阵迟疑,脸始终不敢转正,半闭着眼睛,一步步摸索着向前走。
“你走开!”贼和尚挥手制止另一粉头上前接托盘。
小侍女止步,再次转正脸,又再次转头,脸更红,更羞态可人。
“过来呀!绕过这边来。”贼和尚迫不及待举手相招:“小姑娘,没有什么可怕的,早晚你会习惯。”
小侍女羞答答地绕过来,一阵不属于脂粉香的女儿香,直往贼和尚的鼻孔里钻。走近之后,小侍女那晶莹如玉的粉颈肌肤、那可爱的纤纤玉手、那诱人犯罪的美妙酥胸……灯光下纤毫俱现。
贼和尚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大概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可人的少女。
小侍女始终不敢把脸转正,用发抖的纤纤玉手,将酒壶轻轻搁上桌面。
贼和尚欲火上冲,毫不迟疑地左手一伸,握住了小侍女放下壶的右手,右手一勾,挽住了小侍女的小蛮腰,桀桀怪笑着将人往怀里带。
“喂……”小侍女扭动着挣扎,惊惶地娇叫,失手将托盘掉落。
“当!”银托盘发出声响。
贼和尚的兴奋怪笑,与托盘落地声相应和。
突变乍生,俏佳人变成追命阎王。
小侍女莲足起处,靴尖奇准地斜挑在贼和尚的胸口七坎大穴,左手掌心飞出一枚百毒飞针,贯入贼和尚的右眼,乘势扭身左倒,挣脱和尚的左手抓握,倒地便向侧急滚,奇快绝伦。
贼和尚欲火焚心,毫无警觉。内家高手练气有成的人,不运气仍与普通人一样,血肉之躯并无特殊的抗拒力,只不过比常人反应稍快些而已,同样挨不起重击,也抗不了刀砍剑劈。
贼和尚的反应,的确超人一等。
一声怒吼,贼和尚双掌一分,右掌以分厘之差,掠过小侍女的颈背上空,左掌把食桌拍得飞出丈外,在杯盘碎响声中崩散了。
贼和尚胸被踢眼中针,竟然凶悍依旧,站起历吼一声,跨出一步,举掌作势劈向地面滚动中的小侍女。
人影从厅门扑入,一闪即至,掌如开山之斧,卟一声狠劈在贼和尚的左肩颈根,锁骨应掌而折。
接踵而至的是一连串凶猛暴烈的打击,每一记皆直撼内腑。
“啊……”贼和尚终于崩溃了,摔倒在地像是一团烂肉,口中发出快咽气的怪声。
两粉头惊倒在壁根下发抖,脸无人色。
又进来了两个人:神箫客和江南妖姬。
江南妖姬很懂事,将羞得脸红耳赤,掩面向壁的扮侍女纯纯姑娘,带出厅外去了。
“我老人家的妙计不错吧?”神箫客大笑着说:“美人计连江山都可弄到手,万试万灵呀。”
“老前辈这一招,也并不怎么合乎道义呢?”怡平拖起毒僧笑笑说。
“他们已不是武林人了,小怪。”
神箫客说:“贼和尚禅功盖世,运起功来宝刀宝剑也重创不了他,比游增强几倍,三两百招之内,你休想伤得了他。万一你毒发,就没人能制他了,我老不死也不行。”
怡平开始搜毒僧的身,在贴身的夹袋内,搜出三只扁身玉瓶。
“走!”他说。
“到何处去?小怪,你怎知哪一瓶是解药?不问清口供你能走?
“有人知道。”
“谁?”
“第一号用毒宗师,疫师班权。”
“哦!对,他该知道,走!”
他们走后不久,多臂熊方带着十余名家丁,吆喝着赶来善后,装腔作势追赶刺客。
毒僧只拖了半个时辰,断气之前一直就不曾醒。
三护法死了两个:两僧。两个功臻化境的和尚全死了。
走狗们大为震惊,两僧死在城内,城内大不安全,天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丢老命?因此,城内几乎走狗绝迹,只留下少数几个眼线活动,其他的人纷纷往城郊溜。
怡平与两位姑娘仍住在碧湘老店。
神箫客像个孤魂野鬼,来无影去无踪。
碧湘老店的东主洞庭蛟还没回来,这位仁兄大概已经躲起来了,满城风雨,脚踏两条船是十分危险的,暂时避开以免惹祸上身。
店伙们概不过问旅客的事,尤其是问题旅客的事。连茶水的供应,也由旅客吩咐之后,才临时送来,以免发生中毒事件归咎于店家。至于旅客的出入,店伙们更是装聋装瞎,晚上旅客到底在不在房中,谁也懒得理会。因此,一早怡平出房吩咐店伙准备茶水膳食,店伙丝毫不感到惊讶,虽然明知这二位男女旅客,昨晚根本不在客房内,早晨却从房里出来。这种事平常得很,店伙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早膳送到怡平的客房外间、两位姑娘前来一同进食。湖广鱼米之乡,早点都是扎扎实实的大米饭。恐怕除了真正荒年之外,有些人一辈子也不知道粥、稀饭为何物,旅店的早膳,比午餐还要丰富。
他们一面进食,一面低声交谈。两位姑娘是三更后悄然返店的,怡平则迟至五更方回店歇息。
现在,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是如何着手援救闯祸精小云飞。
“小弟没囚禁在枫桥杨家。”怡平忧心忡忡地说:“走狗们都分散藏匿,北至枫桥、七里山,南至南津港,都有他们的宿处,人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很难估计。枫桥镇名义上是他们的主力所在,周夫子的确在那儿坐镇,但小云飞也的确不在那儿。看来,在韦老伯到达之前,想查出小弟的藏匿处,十分困难。”
“庄哥哥,我爹真……真的会来?”纯纯慌张地问,脸色都变了。
“你爹不得不来,父子连心,任谁也不能置之不问。同时,你爹的声望地位,也不容许他退缩,名利二字害人不浅。沙姑娘。”
“庄兄,我的事?”
“是的。”他点头:“拔山举鼎可能即将赶到,至于是不是真的本人,就不易打听了。真正前来主事的人是何来路,走狗们居然毫无所知,反正比拔山举鼎重要就是了。周夫子所带来的礼金,数量不多,但价值连城。半点不假,他们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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