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情花





笑,向他伸出双手。 


  中间隔了一张八仙桌,他必须站起来才能接住那双可爱的小手。 


  但他无法站起来,站不起来。 


  蓦地,房门内出现了公孙云长的身影,英俊、雄壮,有如玉树临风,傲视天苍的气概超尘拔俗。 


  他伸出的手僵住了,情敌见面,即使不份外眼红,也不是滋味。 


  公孙云长冷然到了桌旁,冷然注视着他,像是天神,而他却是小鬼。 


  “这傻鸟在做什么?”公孙云长说话了。 


  “他看到了他日夕思念的人,日夕思念的女人。”高嫣兰说,收回手,笑意更浓。 


  “什么女人?” 


  “高嫣兰。”高嫣兰说:“是不是天马行空的女儿?我不会听错,他咬宇很清楚。” 


  “可能是。”公孙云长点头。 


  “那丫头不错。” 


  “可惜一直没把她弄到手,一而再碰上意外。本来。洞庭王有把握接到她的,等了两天却依然落空。” 


  “你可以把他带走了。” 


  高嫣兰退至一旁。 


  “就这样带走?” 


  “是呀!” 


  “他会走?”公孙云长意似不信。 


  “会的。你说他是傻鸟,他就是傻鸟。你叫他跳井,他也会毫不迟疑地爬上井栏。” 


  “很容易嘛!你真了不起。” 


  “夸奖夸奖。” 


  “我把他带走了。” 


  “请便!” 


  “喂!傻鸟。” 


  公孙云长向他嘲弄地叫:“跟我走,你这比白痴更糟的傻鸟。” 


  他真像个傻鸟,目光迟滞,张大着嘴,伸着双手,真比白痴更糟。 


  “咳!他怎么没有反应?”公孙云长讶然叫。 


  高嫣兰一怔,伸手在他双目之前晃动几手,香喷喷温润腻滑的玉手,几乎擦过他的鼻尖。 


  他丝纹不动,双目毫无眨动现象。 


  “他大专情。” 


  高嫣兰笑笑收回手说:“已经听不到旁人的指示。” 


  “那……怎办?” 


  “必须让高嫣兰指引他。” 


  “要我变成高嫣兰?”公孙云长摆出拒绝的神态。 


  “只好由我来带他了。”高嫣兰慨然地说。 


  “那就谢啦!” 


  “来啊!我们走,手牵手。” 


  高嫣兰伸出一只手,媚笑如花,风情万种,说的话像唱歌,唱小调。 


  高嫣兰没有这种恶形恶像,没有这种荡妇的风情。 




  ? 


  他欣赏高嫣兰的绝代风华,超脱如仙的超凡气概,高嫣兰在他的心目中,绝不是别的人所能取代的。 


  他的手移动了,移向高嫣兰。 


  “这才对,站起来走。” 


  高嫣兰握住了他的右手说:“看来,你可真是个专情的男人……哎……” 


  高嫣兰惊呼一声,被他拉倒躺在膝上,左手叉住了咽喉,那高耸的酥胸矗立在他眼前。 


  “嗤!” 


  “啊……” 


  高嫣兰发疯似的挣扎,叫声微弱含糊。 


  “咦!”公孙云长讶然惊叫,抢进伸手抓人。 


  噗一声响,撕破拉下的长裙像渔网,扑上了公孙云长的头脸,成了裙中之鱼。 


  “嗤嗤……” 


  裂帛响再起。 


  公孙云长手忙脚乱,拉掉蒙住头面的破裙,大喝一声,一掌劈向他的耳门。 


  他用来撕衣裙的右手向上伸,奇准地扣住劈来的巨掌,猛地一挥。 


  他坐在中间,高嫣兰在他右首被他拉按在膝上。公孙云长在左面向他攻击,被他扣住了手掌。 


  “砰!” 


  公孙云长被拖起,飞过桌面,重重地摔掼在右壁上,反弹落地挣扎难起。 


  他挺身坐起,将高嫣兰向外一推。 


  “哎呀……” 


  高嫣兰尖叫,双手掩胸,发狂般奔向内问。 


  地下,破裂的罗衫、长裙、裘衣、里裤……七零八落,女人身上蔽体的衣裤该有的全有,仅缺少弓鞋裹脚布。这是说:高婿兰身上除了裹脚布和弓鞋,什么都没有了,难怪往内间躲。 


  女人到了这种地步,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 


  “哈哈哈哈…… 


  他狂笑:“销魂菊,你大概是刚到岳州,就冒冒失失来捉我,知己不知彼,失败自在意中。不过,你几乎成功了。我以为你菊中有迷魂药物,却没料到菊本身就有迷魂的作用,几乎着了你的道儿。我不知你身上还有些什么法宝,我怕你,剥光你,你就无所施其技了,我不信你敢出来大展魔功。 


  “我发誓,我绝不放过你。” 


  销魂菊在内间尖叫:“没有人胆敢用这种手段来戏弄我,没有人……” 


  “总该有人用这种手段来戏弄你,我就是第一个!” 


  他走向幻觉中误认的公孙云长,一把将人揪起:“阁下,你也变成了傻鸟?打起精神来,你贵姓大名呀?” 


  “我……我戈胜……” 


  那人的一身骨头似乎已被掼松了,无法打起精神站起来。 


  “哦!翻天鹞子戈胜,杭州的杭州一公子,难怪我把你看成武林一公子了,这小小的错误是可以原谅的。” 


  “在……在下认栽。” 


  “好吧!认栽就算了。你绰号叫鹞天鹅子,只能翻过一张桌面,绰号要改。” 


  他放手,翻天鹞子重新跌倒:“硬的不来来软的,你们真勤快是不是?一点都不肯放松呢?我猜,武昌来的人已经到了。识时势,明利害,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在下只好躲你们!走也! 


  说走便走,匆匆举步出房。 


  隔邻的院子里有九幽客几个人,是派来监视的眼线,不可能逞强动武拦截,所以他并不在意。来硬的,这些人占不了便宜。 


  脚步声杂查,廊口出现一群人,由店伙领着沿走廊而未,原来是有大批旅客落店。 


  他站在房门口,不走了,喃喃地说:“他们真来了,何其愚蠢?” 


  他认识一些人,对领先的那位脸圆圆、笑容满面、年纪花甲颇有气概的青袍人,不算陌生,虽然从未见过面,但一看后跟的人,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仁义寨万家生佛吴仕明,江湖朋友公认的武林领袖。 


  共有二十余人之多,男女都有。 


  这一院共有三排上房,二十余位男女旅客足以安顿。 


  万家生佛住在左侧的一排乙字第二号房。在经过他的客房时,每个人都本能地瞥了他一眼。 


  没有人认识他。 


  过去十年来,他随乃师灵怪邀游天下,多听多看少管闲事,当然没有任何高手名宿武林豪杰认识他,他却暗中留意某些人。 


  这些人当然是白道英雄;万家生佛便是白道人物的代表,众所皆知的英雄豪杰。 


  这两年来,万家生佛的领袖地位已摇摇欲坠。 


  据说,船将沉,老鼠都会预先知道,逃得精光。万家生佛与拔山举鼎不时冲突,追随他的人死伤惨重,声威日堕,将近日落崦嵫。 


  那些仍怀有侠义肝胆,敢与拔山举鼎拼骨的人,纷纷转投乾坤一剑公孙宙;因为公孙宙经常把拔山举鼎逼得手忙脚乱暴跳如雷,经常获得小胜。实力互相消长之下,万家生佛身边的人愈来愈少。人多人强,英雄是人捧出来的。事实上,乾坤一剑已取代了万家生佛的武林领导地位,再拖下去,要不了多久,万家生佛鞠躬下台,指日可待。 


  总算不错,总算还有一些够朋友重义气的朋友,仍然死心塌地追随在万家生佛身边,同甘苦共患难,不肯离去,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这局面能维持多久,谁也不敢预料。也许有那么一天,这些人也会像将沉了船的逃鼠,逃得精光大吉,转投乾坤一剑与拔山举鼎一众走狗周旋。 


  现在,碧湘老店虽然是安全的,但也可能更为凶险,反抗走狗的主将在此落脚,任何凶险的事皆可能发生。 


  总之,不发生冲突便罢,发生了,决不会是小冲突,而是大灾祸。 


  他不走了,叫来店伙,买来一些衣裙,打发销魂菊带了翻天鹞子滚蛋。 


  这些事,瞒不了有心人。 


  有心人只看到他房中有美丽的女人走出去,而这女人不是泛泛女流,不幸的是,知道这鬼女人底细的人真不少。 


  闭上房门,他留心外面的动静,坐在桌旁,颇为用心地察看到销魂菊遗留下来的那株怪菊花。 


  是用一种奇特的怪纸制成的,制得巧夺天工、花托内盛了水,纸制的花瓣徐徐吸满之后,束成花蕊花苞,放在通风的地方或阳光下,花瓣的水份挥发,逐层干燥,也就逐渐绽放,构成一幅奇妙的图案,令人注视久了,即发出催眠(离魂)作用。如果要加强效果,花蕊中可置放迷魂药物,双管齐下,威力倍增,触及花朵非倒不可。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他总算获得一次宝贵的经验,那就是:不要对奇异的事物好奇,也不要对不明的事物掉以轻心。 


  外面有人来来往往,人声此起被落。旅客落店,这是正常的现象。 


  久久,他听到了熟悉的语音,熟悉得令他心跳加剧,令他心中暗惊。 


  “老天爷!这白痴害人不浅。” 


  他悚然自语:“高嫣兰,你万花山庄终于被拉下水了,哀哉!” 


  来拜会万家生佛的人,赫然是公孙云长和高嫣兰。两人冲破封锁线回到城内;得到万家生佛抵达的消息,便相偕前来拜会。 


  乙字一排客房,全由侠义英雄们包下了,中间有一座小小会客室,作为旅客接见外客的活动处所。 


  通常,女客是禁止在客房接见外宾的,只能在会客室相见。 


  会客室中,侠义英雄们济济一堂。 


  公孙云长是武林后起之秀中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与万家生佛保有良好的友谊,与其他的人更是道义之友。 


  高嫣兰也不算陌生人,在座的人中,就有不少是眼看着她长大的武林前辈,与她老爹天马行空高骏交情不薄。 


  万家生佛也秘密派有先遣人员,和追综侦查走狗动静的眼线,对岳州的情势略有概念,但不够深入。 


  公孙云长花了不少工夫,将到达岳州后所发生的变故—一说了,等于是为万家生佛提供最可靠的消息。当然,他把自己灵智大开、武功突进的事隐下了。 


  有关姓卓的神秘少女与快活刀,逼公孙云长两人夜袭杨家的事,万家生佛大感诧异。其他高手名宿,也猜不透神秘少女的来历。 


  坐在万家生佛下首的一位长了一张朴实面孔,留了山羊胡的人,在引见自称姓何名方,一位藉籍无名的小武师,默默地听完诸人的意见,便以平静的口吻说:“其实,有人向走狗们袭击,不足为奇,天下问恨透了狗官,仇视助纣为虐的走狗,意在向他们报复的人,为数甚多。姓卓的胁迫公孙少堡主与高姑娘一同前往,可能要藉少堡主的身份,以便自壮声威。至于他们的来历,从快活刀上恐怕不易找出线索来。” 


  “何老弟,快活刀的传闻,人言人殊。” 


  万家生佛说:“真正的刀主是谁,世间知者聊聊无几,的确不易找出线索来。” 


  “但听公孙少堡主所说,快活刀不止一把。” 


  何方谈谈一笑:“而且人手一把,更不易查啦!不过,有关虎纹衣裤的事,兄弟倒有一点线索。” 


  “何老弟听说过”。 


  “不是听说过,而是见过。”何方一语惊人。 


  “见过?”公孙云长意似不信。 


  “那是三年前……不,四年前的事了。” 


  何方的语气毫不激动:“在下途经夔州,在一座断崖下发现一只遗落的包裹,里面除了一些山行的必需杂物外,其中就有那么一套虎纹紧身衣。” 


  “那并不能证明什么,任何一个人都可能遗失一个包裹,旅客遗失包裹更是平常。” 


  公孙云长提出反驳理由。 


  “但在那地方遗失却不平常,那地方不是旅客必经之道。包裹中的山行物品,像抓地虎快靴、爬山索钩、保暖背心、油缎防水衣、蒜头。盐……分明是住在附近深山的人,不小心失足掉落或被树枝勾落的。这是说,穿这种吓人虎纹衣的人,可能住在夔州附近的山区内。那一带人迹罕见,千山万峦猛兽成群,绝大多数是千万年来无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