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情花







  厅门外奔人一名大汉,欠身行礼说:“属下听候吩咐。” 


  “去请追云拿月全诚兄,把韦老匹夫的家小押来。” 


  “是,属下这就传话下去。”大汉行礼退去。 


  南衡心胆俱寒,切齿叫:“姓罗的,你这算什么?你……” 


  “哈哈哈哈……”剑无情狂笑。 


  “对付你这种位高辈尊,死硬固执的人,这办法再灵光不过了。”鬼丐得意洋洋地说。 


  “另一个办法是,万一你将家小的生死置于度外,依然拒绝投降被擒,罗某就封锁食厅,放上一把无情火,你说妙不妙?”剑无情狞笑着说,得意已极。 


  南衡心中发冷,暗叫完了,厉声大叫:“你这恶毒的狗!” 


  “哈哈哈哈……”剑无情仰天狂笑。 


  如果等家小押到,大事去矣!南衡一咬牙,右手一扬,先前偷藏的一双竹筷,射向后厅门的三个人,同时飞跃而起,以空前快速的身法扑出。 


  他后面的一位田庄管事,也不约而同飞跃而起。 


  十二岁的小霸王韦云飞,像一只小老鼠,从桌旁窜出,贴地前射。 


  三人情急扑出拼命,说来话长,其实为期极暂,先后仅忽秒之差。 


  岂知在室内的八个人早有准备,正面的剑无情三个人,也算定他会情急拼命,几乎在同一瞬间,十一个人左手疾扬,暗器齐飞,破空锐啸惊心动魄。 


  “啊……”首先传出慑人心魄的狂叫,发自堵住后厅门的入口中,三个人倒了两个,竹箸直贯胸腹有如穿鱼。 


  “嗯……”是南衡居士的叫声,纵起刚越过桌上空的身躯,重重地向下落,砰一声摔落在碎碗残汁中,蜷曲成团猛烈地抽搐。 


  田庄管事一声未出,跌在竖立的桌顶端,被长子韦云鹏抱住拖下。 


  小云飞爬伏在桌角,吃力地向后退,一枚有倒钩的袖弩,钉在他的左背琵琶骨上,痛得他后退的力道也快要消失了。 


  桌面留下五六枚各式各样的暗器,墙壁上更是异光罗布,每一件暗器皆力道惊人,楔入青砖有两寸以上,可知每一件暗器皆是可破内家气功的歹毒玩意。 


  一个也没冲出,人都躲回桌后。 


  但南衡居士却无法退回,躺在碎瓷酒菜中挣命. 


  “哈哈哈哈……”剑无情的狂笑声惊心动魄。笑完大叫:“还有谁要试试?” 


  “在下要和鬼丐决斗。”公孙云长躲在桌后叫。 


  “你出来。”鬼丐沉喝。 


  “先丢一把剑过来。” 


  鬼丐举手一挥,在厅外把守的一名大汉,将一把剑入厅递给鬼丐。 


  “铮!”长剑抛落在厅中心,距护身的食堂足有两丈以上。 


  “出来拾剑。”鬼丐大叫。 


  公孙云长挺身站起,侧跨一步离开桌后。 


  老二韦云翼一把拉住公孙云长,急声说:“去不得,他们没安好心。” 


  “这个…” 


  “如果他们诚心给你决斗的机会,就不会丢这么远了。”韦云翼一面说,一面将公孙云长拉回原处。 


  “哈哈哈哈!你们还不出来就缚?”剑无情得意地大叫,主宰了全局,得意是在所难免的。” 


  韦云鹏将已经断气的田庄管事推开,拔出射中右腹要害的两枚白虎钉,扬了扬咬牙切齿地怒叫:“你们来罢,两枚白虎钉,必定有两个狗东西陪在下进枉死城。” 


  “老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剑无情沉声说:“来人哪!金老兄来了吗?” 


  门外抢入一个大汉,欠身说:“信号已经传出……” 


  “死人!为何不派人去请?” 


  “禀长上,胡班头是传出信号之后,再亲自去内院催请的,但迄今仍毫无动静。” 


  “该快来了吧?” 


  “不知道,正厅的灯火熄掉了,看不见后面的景况,也看不见有人走动。” 


  “快派人去催……” 


  话未完,厅外两个把守的人,突然直挺挺地倒地,其声隆然,倒下就不动了,象倒了两截枯木。 


  “咦!”剑无情掠叫,脸是向外的,所以看得真切。 


  高大的青影出现在厅外,当门而立象个门神。 


  青帕包头齐眉盖,黑墨画了吓死人的眼圈,鼻子却用白粉涂抹,象是没有鼻子的人。 


  血盆大口,毛茸茸的赤红色儿腮须根根见肉,右手中绰了一把长剑,左手抓了一件青袍。 


  “不用派人去催了。”鬼怪似的不速之客,用字正腔圆的官话说:“三十二个高手被俘,十八具空灵暗香管全部易了主,他们迷翻了满屋子男女老少,自己也嗅香太多躺下啦!算算看,只剩下这里的十三个人了。” 


  两侧两位大汉一声不吭,左手一扬,电芒破空而飞。 


  怪人左手的青袍一抖,暗器失踪。 


  “有多少破铜烂铁,全抖出来好了,免得太爷费手脚。”怪人说,迈步跨入厅内:“韦二哥,快脱下衣衫防暗器,先不要移动。” 


  韦云翼如大梦初醒;火速脱衣。 


  同时,他心中大惑,这位妖怪似的救星,怎么叫韦二哥叫得那么亲热,有谁会称他为韦二哥? 


  鬼丐奸似鬼,以为机会来了,突然疾冲而上,打狗棍闪电似的点出,左手的暗器也先一刹那破空而飞。 


  怪人这次不用衣衫收暗器,右手剑轻灵飘逸地上升,叮叮两声脆响,两枚三棱燕尾钻被震飞丈外。 


  长剑诡异地旋出,但见剑芒一闪即没,无声无息地将点来的打狗棍错偏半尺,接着光芒再闪。 


  “卟!”一声响,鬼丐的下鄂裂了一条缝。 


  “嗯……”鬼丐问声叫,仰面急退。 


  “再来再来,下一剑大爷要挑出你的眼珠子来。”怪人晃着长剑说。 


  所有在场的人,皆人吃一惊。 


  鬼丐名列江湖六怪之一,也是江湖上出类拔萃的少数高手之一,用的又是长兵刃,而且用霸道的暗器相辅。竟然一照面便挨了一剑,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没有人能看清怪人是如何运剑的,怪人出手大快了。 


  剑芒的闪动,也与众不同,似乎早已料中鬼与棍招中的空隙在何处,就从空隙中楔入。也像是逼鬼丐自造致命空隙,让剑登堂入室予取予求。 


  剑无情大骇,脸色大变,举剑立下门户叫:“你……你是谁?亮名号。” 


  “你管我是谁?”怪人反问。 


  “老夫剑无情罗光钦……” 


  “狗腿子!没出息的武林败类,你神气什么?” 


  “你……”剑无情气结。 


  “你不是叫剑无情吗?” 


  “老……老夫……” 


  “上啦!太爷得看看你的剑是如何无情。” 


  剑无情一咬牙,大喝一声,挥剑进攻,剑动风雷发,剑啸似龙吟,用内家真力御剑,剑气可迫八尺外,咬紧牙关行致命一击,招发绝招“天地交泰”,一招两式分攻上下盘,捷逾电闪,凶猛绝伦,真拼命了。 


  挨了三枚暗器,刚好清醒的南衡居士,被长子韦云鹏乘机挥动脱下的长衫抢出,冒险拖回桌后藏身。 


  这时将头伸出桌外,忍痛观看怪人发威。 


  怪人屹立不动,左手的青袍垂在身侧,右手剑信手上挥下拂,“天地交泰”狠招烟消云散。 


  怪的是剑无情攻招攻得快,他却突然变慢了。 


  “铮铮!”,双剑上下两次接触,爆出数星火花。 


  厅中四壁灯火通明,但仍难看清飞腾快捷的剑影。 


  剑无情被震得侧移一步,骇然疾退。 


  这位剑术大豪终于看出可怕的异象了,对方接招的手法大异剑术常规,认位之准,委实不可思议。 


  锋尖妙到颠毫地击中剑身的重心部位,完全勾消他攻出的劲道,这种命中的机会,决难超过万分之一,但怪人却轻而易举地办到了。 


  “再上吧,太爷在第三招后反击。”怪人冷冷地说:“但如果你左手的子午断魂钉一发,便是你注定流血之时。阁下,你的剑术凶悍有余,灵巧不足,不客气地说,你永远没有在太爷剑下侥幸的可能了,你老啦!” 


  剑无情控剑的手在发抖,脸色苍白,悚然地问道:“你……你这是什么剑……剑术?” 


  “邪门外道剑术。”怪人说。 


  “出于何人门下?” 


  “你少废话。” 


  “你剑上的诡异力道极为邪门,火候纯青,年纪不小了吧?” 


  “想套口风?” 


  “你……” 


  “你不上,大爷可要进攻了。”怪人说,举步迈进。 


  “你能接得下十三比一?”剑无情向后退。 


  “一比十二,鬼丐已痛得快上西天啦!”怪人仍在逼进:“外面卅二个人都摆平了,大爷如果对付不了你们这十几具家中枯骨,怎敢出面自讨没趣?” 


  “罗某今晚栽了。”剑无情打退堂鼓:“咱们后会有期,你跑不了的,皇甫大总管会剥你的皮。”声落,虎跳倒退到了后厅门。 


  “你如不留下子午断魂钉的解药。”怪人站在原地说:“大爷可以保证你一定看不见明日的朝阳。” 


  只要退出门外,便可溜之大吉。但剑无情打一冷战,竟然不敢逃命,从百宝囊中掏出一只瓷瓶丢在地下,咬牙切齿恨声说:“有种你就留下名号,擦掉你脸上的墨和粉。” 


  “你是不是想在嘴上逞能?好吧,你要看大爷的庐山真面目,有条件,你看大爷的眼,太爷就挖出你的眼珠子;看了太爷的嘴,太爷割掉你的双唇。你过来,你要看大爷那一部份说吧,大爷是很大方的,定教你如意。” 


  这不是废话吗?剑无情什么都不要看,发出一声暗号,招呼爪牙们退走。 


  有人背起了鬼叫连天,下颚被割裂的鬼丐,纷纷从后厅门撤走。 


  “别忘了把另外那三十二名仁兄带走。”怪人又说道:“他们全躺在正厅里,点起火折子就可以找到他们了。你会解脑户的昏手法制穴吧?千万下手不要过重,过重了他们会变成白痴的。” 


  剑无情恨恨地退出门外,死瞪了怪人一眼,方快速地脱身遁走。 


  怪人也同时退至厅门,丢下一个小瓷瓶说:“这是解空灵暗香的解药,赶快去救醒内眷。” 


  云翼急奔而出,大叫:“兄台请留步……” 


  怪人一闪不见,无声无息宛若鬼魅幻形。 


  云翼追出门外,院子里鬼影俱无,夜风萧萧,夜凉如水,一片凄清冷寂,那有半个人影? 


  “儿子,追不上他的。”南衡居士虚脱地叫唤:“快替为父起出胸胁的子午断魂钉,为父已支……支持不……不住……” 


  老人家终于昏厥了,剑无情三枚子午断魂钉三发两中,一中前胸一中右胁肋,如无独门解药,即使不射中要害,也将子不过午。 


  公孙云长怔怔地呆望着怪人消失的厅外,久久方喃喃地说:“这人是……是谁?他出手根本不象是运剑的手法,好可怕。” 


  正扶起小云飞的一位田庄管事听得真切,苦笑道:“应该说可爱才对,因为他是站在我们一边的。” 


  整座庄院忙了一夜,次日还得办丧事,因为一位田庄管事当时便被暗器所击毙。 


  老主人伤重,长公子云鹏主持大局。 


  查勘的结果,知道恶贼们早已摸清宅内的一切,有人住的内房皆用空灵暗香下手。 


  在内堂忧心忡忡,探讨老主人去向的婆媳们,被早已安置在佛座内的两管空灵暗香弄翻,大大小小十余位内眷一个也没幸免。 


  老夫人、云鹏的妻子葛氏、韦纯纯姑娘、姑娘的奶娘张氏,四个人已被捆了手脚。定然是怪人恰好及时赶到,把进入内室捆人的六名恶贼摆平了。 


  因为地面留下了六顶头巾,显然是后脑被击头巾掉下,所以知道进人内室的恶贼最少也有六名。 


  女眷们救醒后,茫茫然一无所知,反正糊里糊涂,片刻间便—一躺下了人事不省。 


  一家子忙乱之后。七嘴八舌猜测救星怪人的来历。 


  老夫人本来也是武林女英雄,但却信佛极为虔诚。 


  她说得好,那是大慈大悲观音菩萨派来救难的使者,根本不是人,人哪能神不知鬼不觉打昏了卅二名恶贼? 


  那剑无情与鬼丐,虽然单打独斗决非老主人的敌手,但老主人想在三五十招之内获胜也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