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情花
,谁的家当少于两三万银子?比那些兢兢业业辛辛苦苦赚卖命钱的人,劳碌八辈子所赚的钱还要多。去年在杭州,我和神掌翻天万和,查获泰和栈私相买受的一千小引盐引,攀上了绍兴四大行号,公公道道赚了他们三万两银子和八色礼物。如果心黑一点,赚五万他们还不是一样照给?光是五家行号本身,也付得起这么多,用不着多攀几家。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公门人,所以万家生佛那些自命侠义的蠢才,奔走呼号大声疾呼,说我们做奸臣的走狗,要为天下人主持正义,叫得声嘶力竭,枉送了不少性命,结果如何?名不正言不顺,有几个人肯听他们的?这小伙子初出江湖闯道,绝对经不起大总管三哄两吓,加上四夫子们鼓如簧之舌说明利害,再加上生死大事由不了自己,他能拒绝吗?”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绿魅蔡凤脸一红:“所以我想先劝劝他……”
“你少动歪念头,蔡小妹。”销魂菊格格娇笑:“他把你师父彭泽妖婆打得凄凄惨惨,你师父恨他恨得要死,容许你转他的念头?嘻嘻……这件事该由我来办。”
“你?你算了吧!”绿魅蔡凤也笑得暧昧:“他不是也把你整得凄凄惨惨吗?好像他曾经剥光了你,没错吧?你不是也恨他恨得……”
“嘻嘻!你不懂。恨,也是爱的一种呀!”
“还有,有多少人吃醋?他们肯吗?至少,玄同护法恐怕第一个不愿意。”
“正相反,老道从不过问我的事,他的鼎炉多得很;他对女的胃口是多方面的,而且看得开,其他的人,哼!哪一个配?”
“唷!好像你要定他了?”
“不要跟我争,蔡小妹。”销魂菊开始解百宝囊:“当然,我很大方的,反正你我在这方面看法相同,男男女女就是这么回事,大家分享反而没有利害冲突。”
“菊大姐,这可是一言为定啦!”
“那是当然。”
一颗丹丸塞人怡平口中,销魂菊毫不扭捏地嘴对嘴吹口气,将丹丸送入。
“蔡小妹,我认为这小伙子比公孙云长有出息。”销魂菊一面等待一面欣然说:“只要把他打扮起来,人是衣装、佛是金装,不论是人才或是体格风标,他至少比公孙云长强一倍。”
“也许不止一倍。”绿魅蔡凤眼中涌现异彩:“可是,菊大姐,我却喜欢他现在的模样,不装模作样,洒脱自如,有另一种吸引人的风华流露,比公孙云长那伪君子真小人德性,何止好十倍?”
“唔!说得也是。”销魂菊点头表示同意:“这件事以后再说,人是会变的,如果作长远打算,我不希望他变得像个绣花枕头。唔?药力行开了。”
怡平睁开双目,目光在两女的脸上游移。
“记得我吗?”销魂菊昵声笑问。
“对一个自己亲手剥光,大饱眼福的漂亮女人,怎会忘记?”他笑笑,已发觉自己无法动弹:“我终于落在你手上了,活剥了我出气吗?”
“不要说得那么严重好不好?告诉我,那天在客店,你心中所想到的和眼睛所看到的,是不是高嫣兰?”销魂菊笑得更媚更甜了。
“我承认,是的。”
“你是个可爱的诚实的男子汉,我猜得不错。”
“利用高嫣兰将我引出来,是你销魂菊的主意?”
“不是,另有其人,可惜在你表明态度之前,我不能告诉你,日后你就会明白的。”
“周夫子?”
“不是。你明白你的处境吗?”
“这比青天白日更明白,是吗?”
“拔山举鼎和两位夫子……不,三位夫子,对你非常非常的赏识。”
“在下深感荣幸。哦!你制了我的督脉……唔!还有异物在体内。销魂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啦!我在听。”
求生,是人的天性;希望活得像个人样,也是人的天性。面对生死抉择,大概选择死的人微乎其微。
“你怕死吗?”销魂菊提出主题。
“老天爷!这还用问吗?”怡平怪腔怪调说:“多笨的问题!连一只蝼蚁也怕死。”
“你想荣华富贵吗?”
“销魂菊,我给你打睹一文钱,你一定说我不想,你准输。”
“唔!我看有点不对头。”销魂菊眼神一变,变得锋利如刀:“据周夫子说,他曾经用酷刑逼你,你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坚强固执。哼!现在你油嘴滑舌,态度暧昧,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已经是俎上的肉,还有什么主意好打?人总是会变的,彼一时此一时,这期间,有不少人去见了阎王,有些人刚出生。当然,周夫子是个男人,他引诱人的手段有他的一套理论,我不吃他那一套,也是很正常的事。你是个标致的女人,你的一套当然与他不一样,不一样就有不一样结果,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是想乘机用美男计。”
“你算了吧!销魂菊,你看我像个美男吗?”他呼出一口长气苦笑:“我连一个黄毛丫头高嫣兰也追求不上,她把我看成不屑一顾的可怜虫。除非你瞎了眼,不然哪看得上我一个江湖穷浪人?你瞎了眼吗?”
“高嫣兰才瞎了眼,我不会。”
“这可不一定哦!”
“你现在还想高嫣兰?”
“不会了,我算是作了一场恶梦。她腰间那只小如意香囊,到底藏了些什么药物?手脚突然虚脱,气散功消,连心念都来不及转,便失去活动能力。”
“散魄香。”
“散魄香?没听说过,并不香呀?”
“无色无味,霸道得很。”
“你给她的?”
“咦!你怎么会猜到是我给她的?你好可怜,是公孙云长给她的。”
“这……不会吧?”
“她已经是公孙云长的情妇,你明白情妇的意思吗?那贱丫头表面上骄傲高贵,骨子里又贱又荡,在恋奸情热之下,公孙云长要她拿剑去宰她老爹天马行空,她也会毫不迟疑把剑磨利些。”销魂菊说得又刻薄又恶毒。
“胡说!你胡说!”他冒火大叫:“她不是这种女人,她……”
“她是圣女,可以够资格建贞节牌坊,嗤!”销魂菊嗤之以鼻:“可惜昨晚你不在那间小茅屋里,没有眼福看她和公孙云长演神女会襄王,她比我这种名荡妇还要浪。庄怡平,你怎么这样蠢?”
他心中一动,有点毛骨悚然。
“你看到了?”他不动声色:“抑或是想当然耳?不害臊。”
“嘻嘻!看你一脸聪明相,怎么问得这么蠢?”销魂菊脸上的煞气完全消失了,神情又妖又媚,动人极了。
“像你这种大方大量的女人,的确少有。要不,你就是什么都不在乎,甚至连情人都可以出让的怪女人。”他表面上装得泰然自若,但他知道,内心中正汹涌着万丈波涛,心潮激荡。
他正在找出一直怀疑,一直不愿承认的重要事实真相。销魂菊让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道夺目的光华。
“这又有什么可怪的?”销魂菊大发谬论:“天下间有一半男人一半女人,情投意合就在一起,不合则离。各人有各人寻找欢乐的自由,一加限制就无情趣可言。我不限制人,也不愿被人限制。不客气地说,一个黄毛丫头,还不配与我竞争,我又何必在乎?”
“如果威灵仙杀了公孙云长,你也不在乎?”他大胆假设,向问题的核心跨进一大步。
“不会的,威灵仙如果要杀他,不过举手之劳。闲话少说,我问你,大总管要聘你任副大总管,你愿意吗?”
他终于明白了七八分,走狗们如果真的要杀公孙云长,不过举手之劳。
“这得看他的态度了,见面之后就可以决定。”他仍不愿放弃探索:“他两人呢?我是指高嫣兰和公孙云长。”
“不知道,以后的事与我们无关。”销魂菊一言带过,钉牢主题:“不是见面后才能决定,而是你现在就得决定。大总管有雄霸之才,脾气不太好,你如果事先没有准备,说错一句话就可能遭殃。”
“只要条件谈得拢,我当然愿意。”
“你有什么条件?”
“当然是名利的条件罗!”
“这倒容易。名,是副大总管,地位在我和蔡小妹之上。利,一万两银子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找好了门路,三年两载,你赚个十万两银子家当轻而易举。”
“呵!这倒是怪动人的。在其位谋其政;又道是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大总管当然也有相对的条件,告诉我我好在心理上有所准备,好吗?”
“我曾经听他说过,十二色珍宝,可能已被灵怪窃走了,只有你才有对付灵怪的能耐,他会要求你将灵怪引出来。其次,希望你把南衡的女儿弄到手。”
“什么?你们把南衡的儿子弄到手还不够?女生向外,女儿早晚是人家的人,儿子不比女儿重要?”
“南衡的儿子,不知被什么人弄走了。”销魂菊苦笑:“为了这件事,大总管对两位夫子相当不满。所以,才希望你把南衡的女儿弄到手。这些湖湘骡子相当讨厌,上次公孙云长去唆使南衡出山,南衡就慨然答应了。湘南群雄以南衡为司令人,南衡不出山,咱们可以省掉不少麻烦,少树不少强敌,大总管就可以专心对付暗中支持万家生佛的北岳霸剑常宗源,今后就没有人敢管咱们的事了,你将是咱们的财神爷和保护神。”
“哦!我有那么重要吗?好,我愿意合作。哦!能不能把我体内的针拔掉?”
“不行,大总管会替你拔。为了定计捉你,我受了不少委屈,出手也留了情。如果我不留情杀死你,你什么都得不到了,你何以谢我?”
“你说吧,我该怎样谢你?”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销魂菊白了他一眼,居然粉颊泛霞:“你说,我不比高嫣兰美?不比她懂得风情?不比她……”
“你当然什么都比她强,一身媚骨,一见就销魂,再见更蚀骨,你才是女人中的女人。奇怪,既然你喜欢我,为何要让我承受痛苦?”
“咦!你这没良心的,我怎么让你……”
“我背上的针。”他脸上有痛苦的表情:“手脚麻痹,针在四椎下方的厥阴俞;胸腹抽痛、寒热交侵,痛搐心胸,针在七椎的至阳穴。把针拔掉,还怕我跑得了?督脉已被你封了七处要穴,你对你的封穴制脉绝技没有信心?”
“这是大总管交代的,我不能拔。”销魂菊断然拒绝:“他说你的艺业深不可测,内功修为已臻化境,很可能以本身真元打通经脉攻开穴道。为了减少你的痛苦,我只能带你赶回去。蔡小妹,准备走。”
“不等他们了?”绿魅问。
“不等了,我背他走……咦……”
前面十余步外,竹丛旁踱出一个黑衣人,佩剑已挪至趁手处,衣襟上,黑丝线光闪闪的黑飞鹰图案清晰可辨。
“鹰扬门的飞鹰!”绿魅蔡凤吃了一惊,脱口惊呼。
销魂菊脸色大变,放下怡平抢前两步挡在怡平身前。
“敝长上的十二色珍宝,确是……”
“锵!”那只鹰拔剑,冷然向前迈步,剑向前一引。
同一瞬间,后面的绿魅蔡凤大叫一声,向前一栽。
销魂菊回头看,吓了个胆裂魂飞,对方的剑向这一面一指,相距十余步的绿魅便倒了,这还了得?生死关头,千紧万紧,性命要紧,顾不了绿魅的死活,立即向侧一窜,老鼠似的钻入浓密的竹林,亡命飞逃。
绿魅扑倒在怡平身上,可把怡平害惨了,恰好触动背部的制穴针,痛得他眼前一黑,痛昏了。
后面草丛中钻出一个人,迅疾地从绿魅的背部,拨出五枚针,将仍在抽搐的身躯塞入竹丛隐僻处。
怡平一觉醒来,只感到浑身痛楚难当,是痛醒的。除了痛之外,浑身动弹不得,饥饿的感觉也令他感到不好受,想移动一只手也力不从心。
“噢……”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相当美丽而又憔悴的面孔。
“啊!谢谢天!你可醒来了。”憔悴面孔涌起欢欣的神情:“你再不醒来,我也得躺下了。”
“哦!沙姑娘,你……你还没离开岳州?”他有气无力地问。
“我又不是没有心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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