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情花
那剑无情与鬼丐,虽然单打独斗决非老主人的敌手,但老主人想在三五十招之内获胜也非易事,而怪人却一剑伤鬼怪,一招吓破了剑无情的胆。
举目莽莽江湖,数天下剑道名家宗师,谁能有此超凡入圣的造诣?不是菩萨的使者是什么?
韦家开始戒备,严防意外。
公孙云长也准备离开,当然不能在南衡居士伤危期一走了之。第三天一早,他探望过危险期已度过的老主人,向主人辞行。
主人嘱长子云鹏替客雇舟,并表示伤愈之后,再决定择期出山。老人家真火了,不在武力胁迫之下低头。
在病榻房,公孙云长不好多说。
云鹏领着客人出外厅,一面走一面说:“云长兄,乘船下武昌,顺水顺流应该很安全,但仍得小心在意,恶贼们决不会就此罢休的。兄弟即派人秘密雇舟,船一早便可启程。”
“这次为尊府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兄弟万分抱歉。”
公孙云长闷闷不乐地说:“听令尊的口气,似已决定伤愈后,去找万家生佛商讨复仇大计,找剑无情算账。”
“家父的确有此打算。”韦云鹏愤愤地说:“剑无情只是鄢奸的一个小走狗,竟敢冒大不韪向我韦家下毒手,可知他们嚣张到何种程度了。”
“云鹏兄,兄弟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忝为知交,云长兄有话不妨直说。”
“恶贼们失败了,决不会就此罢手,他们会卷土重来,重来的人,决不会是剑无情一类二流人物了。令尊如果与万家生佛联手,尊府由你主持大局,能应付得了倾巢而至的大批恶贼吗?”
“这个……”韦云田语气犹豫。
“只要令尊在家坐镇,恶贼们便有所顾忌。或许他们知道令尊不敢离家,对他们没有威胁,便不会向令尊下手,尊府便不受威胁了。”
“这件事须由家父决定……”
“但令尊不至于忽视你的意见,对不对?”
公孙云长诚恳地说:“令尊不幸受伤,激忿在所难免,但你是明白人,当能冷静地权衡利害。不瞒你说,经过这次变故,兄弟心中凛惊,怎么说我也不敢请令尊出山了,万一再生其他变故,兄弟罪过大矣!”
公孙云长的分析在情在理,把没经过大风大浪的韦云鹏说得毛骨悚然,不住颔首说:
“我会把这些事向家父陈明,至于家父是否打消去意,谁也不敢断定,家父不是一个容易改变决定的人。”
公孙云长次日一早便离开了韦家,韦家总算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小云飞左背琵琶骨挨了一只箭,幸而被骨头挡住未伤内腑,剑口用韦家的金创妙药一敷,要不了一两天便毫无大碍了。
送走了公孙云长,小家伙一拉乃姐纯纯的手臂,不走庄氏返家,径往至庄家的小径走。
“你要拉我往那儿走?”纯纯满腹狐疑急问。
“去找庄怡平。”韦云飞大声说。
“找他?找他有事吗?家里还在忙……”
“姐,你不感到奇怪吗?”小家伙抢着说。
“奇怪什么?你这人说话没头没脑的,你在打什么歪主意,是不是?”
“记得那天我陪你到烟雨亭找他,他要我们家这几天要多派巡更守夜的人,晚上要警觉些。当时你我都没在意,回去以后也就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出了事。姐,你说巧不巧?”
“这个”
“他凭什么知道我们家要出事?”
“他刚从江湖回来,知道不少江湖事……”
“他回来不是也回得巧吗?”小家伙竖眉毛瞪眼睛:“谁敢担保他不是剑无情先派来的暗桩?”
“咦!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纯纯一惊:“他如果是剑无情派来的人,何必先期向我们示警?”
“所以我要问问他,他必须给我满意的答复。”小家伙气冲冲地说。
“你对他有成见,我不和你去。”纯纯不走了:“就凭他向我们示警的好意,我就敢担保他与这件事无关,你可不要无礼地得罪人、”
“你不去我去。”
“小弟…”
小家伙撒腿便跑,不理会她的叫唤。
姑娘正想追,后面已传来二哥云翼的叫声:“大妹,快回来,爹在找你。”
她向已奔出百步外的小弟背影摇摇头,转身回家。
如果她跟去,尔后那会生出无穷风波?
有经验的江湖朋友,对三种人特怀戒心:方外人、妇女、儿童。
儿童应该是纯真的、可爱的、无邪的。但是有些性格特殊、或者深受不良环境影响的儿童,即使仍然保有童真,却潜伏着原始的野性,发作起来相当可怕,比成人更暴烈、更残忍更不知死活、更不可理喻。”
这位小霸王韦云飞,虽然没具有那么多可怕的劣根性,但由于么儿获得特殊的宠爱,自然而然地养成了横蛮、骄纵、霸道、不讲理、自以为是等等劣根,让外人无法忍受的可厌性格。
他上身裹了伤巾,不能快跑,心理已是万分不自在,好不容易看到了庄家的宅院,却又碰上几个附近村落的邻人。
这些人对这位小霸王畏之如虎,碰上了乖乖避在道左,全用那畏缩而又不齿的目光冷眼旁观。
这一来,他心中更感不快,怒火更炽。
真巧,庄怡平恰巧与一位长工相偕走出村口,看光景,似乎正打算到城里办事。
庄怡平看到了气冲冲急步而来的小霸王,脚下一慢。
那位长工很机伶,低声说:“这有娘养没娘教的小畜牲来意不善,四少爷,我们躲他一躲。”
“不能躲,躲解决不了问题。”庄怡平泰然地说:“这些日子来,有关他的乖谬传闻我已经听得太多了,真该有人替韦家管教管教这个祸胎,不然早晚他会闯出不可收拾的大乱子来。你退在一旁,我来对付他好了。”
“四少爷,千万不可。”长工焦急地劝阻:“这小畜生力大如牛,拳脚甚重,我们武馆的师父们怕定了他,他不会和你讲理。你看他那要吃人的鬼相,准是来找麻烦的,可能是我们村子里那一家中的羊,践踏了他韦家的庄稼了。”
“他是来找我的,你赶快走,我等会儿再赶上你。”
长工摇摇头,绕路旁的草地走了。
怡平背手而立,静候小霸王走近。
小家伙盛气而来,原以为怡平会见机走避的,岂知大谬不然,怡平竟然神态悠闲屹立路中相候呢,怒火更是有如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终于碰头了,相距不足八尺。
大眼瞪小眼,久久,双方都似乎不愿先开口打开僵局,像一对斗鸡。
小家伙怒目而视,不可一世。
怡平也冷然注视,不言不动。
“你做得好事。”小家伙终于忍不住了,咬牙切齿:“你瞒不了我的。”
“我做的事当然好。”怡平冷言冷语:“你说话未免可笑,你一个小孩子管人家的事干什么?你在韦家是老三,在我庄家你算老几?”
小家伙勃然震怒,疾冲而上要动腿了。
“站住!”怡平沉叱,声如乍雷,震波直撼心脉。
他这一发怒,威风八面,虎目中神光似电,气势迫人,有如天神当关。
小家伙吓了一大跳,骇然止步。
“我曾告你。”怡平沉声说:“你已经不算小了,从此以后,你要给我安份些,在我面前你得循规守矩,不然我要你哭爹叫娘,你信是不信?”
小家伙破天荒第一次被人教训,竟然愣住了。
“你听着。”怡平的日气温和了些:“要来讲理,你就把你的理由有条不紊说出来,要来打架,你随时皆可出手,我保证你得不到任何好处。”
怡平的口气温和了些,小家伙神气起来啦,由于站得太近不宜用腿,不假思索地一拳捣出。小拳头攻向怡平的小腹,居然虎虎生风,不象是左肩背受伤的人。
怡平又高又大,手又长,手一伸,便抓住了小家伙的手肘,无名指半分不差扣入肘骨缝的麻筋。
小家伙如中电殛,深身一震,挣扎之下,牵动了创口,身躯一软,哇哇大叫:“放手,放……放手……”
怡平手一挥,小家伙踉跄后退。
“知道厉害了吧?”怡平说:“下次我拨出你的麻筋来。”
第四章 威迫利诱
鬼怕恶人蛇怕赶,小家伙尝到苦头了。
麻筋被重重一扣,必定半身麻软,滋味真不好受。
小家伙活动发麻的右手,惊疑地说:“你……你比你家那些武馆师父强多了。”
“夸奖夸奖。”怡平微笑说:“现在你要讲道理了吧?快讲啦!我洗耳恭听。”
“你……”
“你不满意我和你姐姐接近,对不对?放心啦!我即将带一批货下洞庭,三年两载不一定能回来。”
“你……你是跟踪公孙大哥的恶贼,你……”
“哦!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怡平这才恍然大悟:“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找错人了。小霸王,有一件事你回去请转告你爹,说那些人前来的目的,本意就是阻止你爹出山,能够把你们杀掉当然是最好,杀不了他们会再来的,除非你爹从此以后闭门谢客。
你爹不出山,他们的目的便达到了,按理他们不会再来生事,但问题是他们未能获得你爹不出山的确实保证,他们必会卷土重来,重来的人恐怕就不容易对付了。
如果你爹不向他们保证脱身事外,为免波及家小,唯一的办法是主动去找他们算账。这一来,他们的注意力皆放在令尊身上,全力对付你爹,便不会来此地行凶了。”
“你……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我并不真懂得很多。”怡平客气地说:“真能完全懂得就好了。别忘了告诉你爹,必须登高一呼,号召湘南群雄起而自卫。
来路不明的人决难在湘南立足,躲在家里等灾祸降临,灾祸当然会接二连三而至。还有,我不喜欢你韦家的人,你最好也少来我家惹是生非。”
“你……”
“你看我不顺眼,我避开你,够了吧?”怡平恢复了先前的冷淡,大踏步走了。
小家伙站在原地发怔,最后垂头丧气返家。他背伤不宜活动,再加上肘麻筋挨了一扣,总算明白怡平并不如他想像那样稀松,动起手来决难占到便宜。
一个时辰后,韦云翼带了乃妹纯纯登门拜会庄老太爷。
老人家不胜烦恼地告诉他们,怡平已经离家,到下江经商自创基业去了,船可能已远出三十里外啦!
怡平是乘船走的,但不是到下江经商。他带了三百两银子作盘缠,雇了一艘小船下放衡山。
他本来就从江湖回来,重新返回江湖,见闻广博经验丰富,江湖门槛甚精。花了一天工夫,他在衡山城摸清了九绝神君那些神秘人物的去向。
乃师灵怪告诉他,不必计较九绝神君余化龙那些人祝融峰袭击的仇恨,但他却耿耿于心。
反正这次重出江湖独自闯天下,并无一定的目标,闲着也是闲着,何不追踪那些家伙的动向?有机会便出手替乃师出口气,岂不公私两便?
那些人已走了好几天,他得加快赶下去。
在衡山城动身时,他有了一艘六成新的小渔舟,独自一人驾起双桨,不分昼夜顺水流放赶道。
小渔舟比客船快多了,既不需在各埠停留,更不必载客上下货,而且可以任意夜间顺流下放,小舟在浩瀚的江流中,也比大船的速度快得多。
岳州府,扼洞庭出水口的咽喉,最繁荣的商埠,历史的名城。
从长沙府来的客船,未牌左右泊上了西门码头。船远在数十里外,便可看到西门城上形如十字的三层岳阳楼。这座天下名楼已屡修,最近一次大修是三年前的事。
码头分为两部份,以南停泊湖广九条江水来往的船只。以北,专泊上下大江的远程客货船。堰虹堤至扁山一带,则专泊木排。
河泊所、钞关文武两个专管水运的衙门在北码头,江湖朋友皆知道避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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