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情花
白无常身形被扫出的杖所带动,斜身向侧冲过,砰一声大震,带人带杖摔出丈外,倒地再向前滚转两匝。咽喉下鲜血像喷泉,喉管破裂,割断了大动脉,叫不出声音,仅喉口发出漏气的怪响。
黑无常则随刀下沉前倾,噗一声阎王令砍入地中近尺,人也向前一栽,扭动着厉叫:“补……补我—……一剑……”
右肋下裂了一个剑孔,穿透肝脏深入内腑,不片刻便会血满腹腔,已无可挽救了。这时急救,也救不了片刻,痛苦将非人所能忍受,最后仍是死路一条。
八名鬼卒大惊失色,骇然止步大惊后退,怎么两位使者一上去就倒了?可能吗?谁再敢上去白送死?
怡平的剑向前一指,滑进八尺。
八名鬼卒骇然急退,扭头狂奔。
四面八方白影飘然出现,十六名穿蝉纱的美女,右手剑左手纱巾,舞影蹁跹逐渐合围,香风四逸,剑幻电虹,舞动间,粉弯雪股若隐若现,妙相毕呈令异性心荡神摇,气血贲张不克自持。
八极仙姬的天魔大阵,剑与纱巾中皆藏有可怕的法宝,以色作为夺魄荡神的先着,以实力作为后盾。
怡平仰天吸入一口气,屏住呼吸向左挥剑突围。
“铮铮……”四支剑封架住他的剑,四支剑爆发出一蓬青磷毒火,被剑气一激,向四面八方爆散。
四条纱巾夭矫如龙,抖出一阵灰雾,齐向他狂野地缠卷,霸道绝伦。
只要被青磷毒火沾上身,便无法扑灭烧死为止。
如被一条丝巾缠住,必定被拖倒任人宰割。
“此路不通!”身后娇呼入耳。
剑气及体,纱巾破空而至。又是四个半裸女,四人举动如一,配合得恰到好处。
两组八极仙姬,堵住了四方,十六个人进退旋舞有章法,不论他向任何方向冲,皆会同时受到四女合击。聚力已经够份量,再加上青磷毒火和灰雾,威力增加三五倍,可怕极了。
他不能呼吸,等于气机受制,气窒则力散,能支待多久?
不能硬接,他向右掠走。
“留下!”右方的四裸女同声叫,剑、巾齐发。
糟了!再不呼吸就完啦!
即使不呼吸,那青磷毒火的恶臭依然刺鼻,掌风剑气对这种毒火影响也不大。
他成了困兽,有天大的本事也无从发挥。
再片刻,合围阵势逐渐缩小,眼看就要受到十六支剑,十六条丝巾同时攻击。
生死关头,他终于把心一横,要行破釜沉舟的生死一击。
持火把的十六名穿白骨衣怪人,正从八方逐渐以他为中心逼近。
他不再冲了,面向院门方向,剑向前一引,虎目中杀气涌腾。他明白,这一次全力一击,他会被青磷毒火洒中,而他的剑至少可以毙了对面的四个半裸女,拖四个半裸女垫棺材背。
功行剑尖,神功迸发。
就在他行将出剑的刹那间,剧变突出。
“啊……”左后方女人的厉叫声骤起,接着听到利器飞行的刺耳锐啸,然后是弓弦的狂鸣声入耳。
厉叫声此起彼落,火把陆续掉落。
他福至心灵,全力飞跃而起,后空翻连翻三匝,落地时已退后三丈左右。翻腾中,他发现原来堵在身后的四个半裸女,已经全部倒地不起,背心上鹰翎入目。
同时,他也看到门阶上门廊下,十余名穿虎纹衣的人,正以百步穿杨的神技,连续发箭射击那些狼奔豕突的怪人,半裸女、鬼卒……
中间,有四位白袍白衣裙男女,还有一位不算陌生的快活刀。
这瞬间,火把全熄,惨号声与哀叫呻吟声大起。
他脚落实地,仍能勉强屏住呼吸,神智已有点模糊,突觉耳门一震,神智立即不清,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醒来,首先便感到右耳门火辣辣地很不好受,接着看到了灯光。
他知道大事不妙,手脚不能移动,原来双肩并与双环跳被制住了。制他穴道的人很内行,显然并不想伤害他,这四处穴道即使下手劲道控制不当,也不会造成严重的伤害,复原也快。
如果碰上不管他死活的人,制督脉的身柱穴,就可以令他全身发僵任由摆布,劲道稍有差池,不死也将成为残废。
这四穴控制住四肢,但不影响其他躯体的活动。他转头一看,床头的妆台旁,小天罡在洗脸净手,洗掉了易容药物。
这是一间女人的闺房,设备普普通通,睡的大木床有床架有蚊帐、陶枕、草席、薄衾。
“你躲在短草中,火把全熄才现身,真够机灵的。”他用赞叹的口吻说:“快活刀的人没把你射死,你非常非常的幸运。”
小天罡用面巾拭面;转向他淡淡一笑,脸色恢复晶莹红嫩,回复女人的本来面目,显得年青美丽。
“人总不能次次失败。”小天罡向床前走:“况且我很少失败过。”
“你贵姓芳名呀?总不会仍是小天罡吧?”
“你听说过一枝浓艳露凝香?”小天罡坐在床沿上了。
“哦!乐芍仙,凝香仙史乐芍仙。”他呼出一口长气:“我孤魂野鬼真的不中用了,把江湖四大艳姬,大名鼎鼎的凝香仙史乐芍仙,看成了小流浪汉,栽得不冤。乐姑娘,是销魂菊请你出来对付我的?”
“是的,她的船在本镇补漏,恰好在街上碰到我,便拉来拔山举鼎求见紫虚大法师,请大法师留意你的动静。你在城陵矶养伤,大法师便派人暗中监视你的动静,他自己在本镇有事分不开身,便由我负责跟踪。你一到武昌,我便计算好要将你引来。大法师还不知道你厉害,也不信传闻,以致把命也送掉了。”
“你打算杀掉我呢,抑或是把我带给拔山举鼎领赏?”
“大法师死了,我不打算再回严府。”凝香仙子开始解衣,媚笑如花:“我哪在乎拔山举鼎那几个臭钱?你知道我的艳名。”
“对,你有收集健美男人的嗜好。”
“那不就成了?你我双宿双飞,并肩闯荡江湖,我不会亏待你,尊意若何?”
“你在征求我的意见?”
“是啊!我这人……”
“你这人尽可夫的淫妇。”他骂人了:“你既然征求我的意见,但不管我肯是不肯,你已经解衣卸裙了,就算你大胆吧!总不能像……像……”
“你少撇清。”凝香仙史也恼了:“你和江南妖姬在岳州混了一段时日,她并不比我贞洁多少,也不比我美多少,你还装什么圣人道学?”
“你可要嘴上留德,我和江南妖姬……”
“得了得了,你算了吧!不要越描越黑。像你这种年轻力壮稍为英俊的江湖浪人,哪一个配供在庙堂里供人膜拜,作为典范的?”
“胡说八道!”
“不要煞风景惹我生气,我一火可就不好说话了。天下俊美的男人多的是,宰了你我不会心疼的。”
“你生气?我才该生气呢!我一个大男人,被女人逼上床,想起来就恶心窝囊,虽然说自尊心不值半文钱,但毕竟脸上难看。你听我说,乐姑娘。你说过我不配上庙堂受香火,只是一个江湖浪人。你又不是母夜叉五八怪,没人要的老母猪。咱们大家先交个朋友,互相亲近,等到情投意合,再……”
“你少在我面前花言巧语,哼!我要你……”
“天杀的!见你的大头鬼!你不以为在我躲在屋缝中饿了一天,杀了大半夜,满身血腥令人反胃,死尸的臭味仍在鼻子里,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令人恶心的死尸,会有心情和你打情骂俏穷开心吧?”
“嘻嘻!你在用诡计。”凝香仙史放荡地在他的脸颊上拧了一把:“连销魂菊也上了你的大当,你以为我不知你肚子那几斤牛黄马宝?”
“你不笨,你应该听得进老实话。乐姑娘,男女间的事,你应该比我懂得多……”
“我懂得多,所以才知道怎样对付你这种定力强,口中胡说八道,心中有主意的人。我告诉你,你杀人,你肚子饿,但并不会绝对影响你的情欲。”凝香仙史将胸围子拉开一根挂带,酥胸半露:“我会利用我天生的优厚本钱,柔和的灯光,香味的刺激……”她从怀中掏出一只绣芍药花的香囊拍了一掌,异香荡漾:“来帮助你想入非非,诱发你的本能。那时,你就会求我了。”
“该死的!你……”
凝香仙子不再理会他,轻盈地下床到了妆台前,将那面海碗大新磨的菱花镜移至适当部位,恰好让他能从镜中看到上半身。然后,先用巾净面,巧笑倩兮不时从镜中向他送笑瞟媚眼,用最动人最轻柔优美的姿态解开发结,取木梳巧妙地梳那一头及腰长发。
看女人梳妆画眉,这是男人最着迷的时刻。
“我要用你那一头秀发勒死你。”他撤撇嘴说:“凭你这不上脂粉的发青脸蛋,居然想勾引我?哼!”
当然这是他违心之论,事实上凝香仙史的脸蛋肌肤保养得很好,虽然不敢说滑腻如脂,天然艳红,至少决不发青,天姿国色充满青春气息。
凝香仙史向他回眸一笑,媚极了。梳完发,站起对着菱花镜左顾右盼,半裸的酥胸发出诱人的乳色异彩,扭动的小蛮腰令人心动神摇。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在凝香仙史的心目中,她的经验极为丰富,认为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美色必定心猿意马忘了一切,不会去想手眼温存以外的事,气血贲张无法集中精神,终至理智崩溃接受本能的控制。
可是,怡平却能想其他方面的事,气血也没贲张,他在暗中聚气行功。
凝香仙史根本不考虑他能自解穴道的可能,全心意向他施展风流解数。
要修至能以真气自解穴道,至少也得下三十年苦功。三十年是一世,所以说至少要下一世苦功。
真气开始凝聚丹田,开始运转。
气机一发,就不能受到外界打扰,以免走火入魔毁了自己。但练气臻于化境的人,或者具有神奇内功的人,气行一周天的时间,可以减至最低限,仅需片刻工夫,真气便可直上重楼,迅速到达被制的经穴,很快地就可以打通被制的穴道。
他就有这种炉火纯青的修为。
“给我片刻工夫!”他心中暗叫。
凝香仙史娇躯半转,抓住了胸围子剩下的另一根挂带活结,只要往下一拉,酥胸玉乳便将暴露在他眼前。
“你的眼睛虽然闭上了。”凝香仙史腻声说:“但我打赌,你在用心灵看我,勉强不了的,还是睁开眼睛看我吧,我难道不值得你看吗?嘻嘻……”
娇笑声未落,身后突然传来陌生女人的语音:“你就让我看看吧!贱女人!”
凝香仙史大吃一惊,骇然转身。
一个白影站在房门口,本来已闩上的房门,已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
练了武的人,尤其是练气有成的人,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就是反应快。反应包括神意上的反应,和肉体上的反应。精神和肉体两种反应如果配合不上,算不得有成。
凝香仙史是江湖上有名的四大艳姬之一,她不但练武有成,而且成就惊人。同时,她是个离经叛道的荡妇,当然有做荡妇的条件,这也说明她有超越常人的智慧,一万个女人中找不出一个能与她相媲美的人。
第三十三章 黄雀在后
当她看到房中多出一个白影时,便知道是什么人光临了;古宅中突然出现的强敌中,就有四位白衣男女。
就在这眼角瞥见白影出现的刹那间,她急转的身躯突然下挫,右手一挥,掌风涌向妆台上的明灯。
只要把灯打熄,黑暗对她有利。这间内房是她在镇上租用的,房中的一切她熟悉得很。
她的反应可说快速绝伦,按理决无失败的可能。
白影的掌,已先她一刹那击出。
一阵阴柔而强韧的掌风掠过她的顶门,令她有头皮发麻的感觉。如果她下挫的速度稍慢一刹那,这阵掌劲不击中她的半裸上身,也将击中她的头部,好险。
而她击出的掌风,并未把灯打熄,被另一股掌风所震偏,明灯仅闪动几下,火焰摇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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