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游龙
金老几道:“您二位知道了没关系,可是千万不能让家主人知道,否则老汉就砸了饭碗了!”
晏四厉声问道:“到底是什么?”
金老儿笑道:“老汉马上就可以挖出来了,您二位自己瞧瞧不是更用白吗?”
说着举起锄头,又开始挖土的工作,这土坑已经挖下几许深了,他又挖下尺寸,终于一锄头翻起一团带血的湿土,谢文龙神色一变叫道:“果然是尸体,你们杀了人!”
金老儿含笑继续翻掘道:“老汉象是杀人的凶手吗?”
说着锄头又带着一段肠子抛了上来,谢文龙叫道:“还说没杀人,这是什么?”
金老儿笑道:“谢大人见过长尾巴的人吗?”
锄头下刚好露出一段毛茸的长尾,使得谢文龙怔住了,金老儿笑道:“这是条大黄狗,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昨夜偷偷溜到园子里来,被老汉杀来吃掉了。”
谢文龙与晏四面面相觑,呆了半天,晏四才问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金老儿笑道:“您说跟家主人是世交,总会见面的,如果给主人知道老汉偷偷地杀狗吃了,一定会辞退老汉!”
晏四冷笑道:“你是凌家的老佣人,她会为这点事辞退你吗?”
金老儿道:“家主人近年来吃素念伟,连老汉从外面买点荤菜她还直说罪过,如果知道了老汉偷偷杀生,这还得了,再说这条狗是偷来的,被狗主人知道了,老汉也担当不起,因此才把皮毛五脏埋在这里,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偏偏又给您老爷子看见了,可见真不能做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
晏四冷冷地道:“你挖的少个坑真不小,这条狗有一个人那么大呢!”
金老儿道:“老汉吃了它的肉,自然要挖个大一点的坑,也算对得起它一点!”
晏四明知道他是在说谎,可是对方布置得太周密了,这坑中明明是具尸体,只怪自己大聪明,在外面耽误得太久,让他从容地移开尸体,还弄了一条死狗作为搪塞,呆了一阵才问道:“我们可以请见贵主人吗?”
余者儿笑道:“老汉曾经请示过主人,她说眼晏老爷子素未谋面,也没有什么世交。”
晏四道:“不管怎么说,我非见她不可!”
金老儿笑道:“可是她对晏老爷子的大名倒是久仰北斗,很愿意跟您见见面!”
晏四微怔道:“她愿意见我?”
金老儿道:“是的!她在寒芳阁上候驾,说是您老爷子再来的时候,就叫老汉请您上那儿去!”
晏四想了一下道:“我这就去见她!”
金老儿忙道:“您等一下,老汉得把这坑里的玩意儿挪挪地方!”
晏四道:“不必了!我见了凌寒梅,绝不提起这件事!你先带我们去,回头再慢慢收拾好了!”
金老儿道:“那真谢谢您了!”
晏四冷笑道:“不必客气,我只怕你肚里的狗肉不容易消化!一个人做了亏心事,不管掩藏得如何严密,总会被人发现的!”
金老儿笑笑道:“老爷子说得真对,老汉自打昨夜吃下狗肉开始心里就一直不安贴,下回绝不敢贪嘴了!”
晏四冷笑不语,等他将坑里的泥土随便掩埋了一下,就催着他带路,寒芳阁是园里唯一的高阁,建造在梅林中间,冬日赏梅玩雪,是最佳的去处。
谢文龙以前也去过,见金老儿带他们绕远路前去,不禁动问道:“由水池旁边过去不是更近吗?”
金老儿道:“那是小路,家主人说晏老爷子是贵宾,老汉不敢怠慢,所以从正路过去!”
晏四笑道:“不必客气,老朽腰腿不济,还是少走两步路的好,文龙,既然你认识路,咱们抄近路吧!”
金老儿十分勉强地道:“老爷子要走近路,老汉自然遵命,还是由老汉带头吧!”
说着转入小径,不一会来到池边,晏四故意靠近水池边走着,金老儿道:“老爷子小心一点,别失了脚滑下去,这池子挺深的!”
晏四笑笑道:“没关系,这片水池又清又凉,洗个澡也很舒服,即使掉下去起不来,也是个绝佳的埋骨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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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蛛丝马迹
金老儿听晏四语带双关,神色激动,却没有开口,绕过听篁楼后,折入梅林,已经看见寒芳阁的瓷瓦房顶了。
分枝拂叶,来到白石为阶,雕栏为柱的华楼之前,晏四道:“这座楼子这样干净,我们脚上全是泥,弄脏了地下殊为不敬,还是脱了靶子过去吧!”
金老儿连忙道:“没关系!您的脚上挺干净!”
晏四举起一只脚道:“这上面沾满了黄泥!”
金老此神色一动道:“那一定是您在坑边踩上的,您尽管上多好了,问头老汉再擦擦干净。”
晏四笑道:“那不是太劳神管家了?”
金老儿笑笑道:“这是应核的,谁叫老汉贪嘴吃狗肉呢?否则您老也不会沾上这脚泥了!”
晏四似乎被墙上的三幅大立轴吸引了注意,这三幅画正中的一幅彩色寒梅,笔意灵活,题着“寒芳独秀”四个大字,右边是一幅泼墨写意的山水,一株老松挺出峰际,题着“劲节傲世”,左边是绿色浅勾的几笔翠竹,题着“孤直凌风”,三幅画都没有落款,然而笔法苍劲,如出名家之手。
晏四将题跋在口中喃喃地念了两遍,目光移到金老儿的脸上,他正捧来了两杯茶过来,被晏四看得很不自然地笑道:“这都是主人的手笔!”
晏四笑笑道:“好!好极了!名家手法果然不同凡响,不过上面的题跋是男人的笔法。”
这时楼上走下一个淡装的妇人,发上别着一朵白绒花,姿色倒也平平,只是很清秀,年纪望去也不过兰十才出头,脸上带着一片忧郁的笑容,轻轻地道:“晏大侠果然好眼力,那是先夫的手泽!”
晏四笑了一下,金老儿已抢着高声叫道:“小姐!晏老爷子跟提督衙门的谢大人来看您了!”
楼上传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请二位在厅里用茶,我马上就下来!”
那声音十分娇嫩,象是发自少女之口,谢文龙一怔,低声问金老儿道:“贯主人多大年纪了?”
金老儿道:“家主人虽然五十多岁了,由于不常劳动,看起来还很年青,尤其是说话的声音,跟三十年前毫无改变!”
晏四连忙道:“内家功夫主能保颜益寿,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谢文龙被说得又是脸一红,金老儿笑笑未语。晏四一抱拳道:“夫人可是凌女侠?”
那女子敛衽还礼道:“不敢!未亡人凌寒梅!”
她别有一股慑人的气度,使得晏四为之肃容拱手道:“夫人果然驻颜有术,依然玉貌朱容。”
凌寒梅轻轻一叹道:“大侠见笑了!”
晏四连忙道:“老朽说的是真心话!”
凌寒梅无限感慨地叹道:“妾身果能有大使所说的玉貌朱容,先夫也不舍弃我而去了!”
晏四征了一怔道:“不知尊夫是……”
凌寒梅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道:“先夫罗上春。”
晏四与谢文龙都是一震,凌寒梅却悠悠地叹道:“其实我们只有婚约,还没有正式成为夫妇,在三十五年前,为了一点小误会,他弃我而去,多少年来,我一直盼他能回心转意,谁知却等到了他的死讯!”
晏四呐呐地道:“老夫在三十年前亲自送了罗兄的终,却不知他……”
凌寒梅连忙问道:“曼大侠确定他是先夫吗?”
晏四道:“不会错,老朽曾经见过他几面,而且也曾问过他,他无法抵赖才承认了!”
凌寒梅园中闪着泪光道:“这么说他真的是死了,那个小畜生瞒得我好紧!”
金老儿在旁神色一动,晏四也发现了,连忙问道:“夫人说的是谁?”
凌寒梅摇摇头道:“没什么,一个不相干的人,罗上春死的时候,可曾对大侠说过什么?”
晏四道:“没有,他死时十分潦倒,竟是贫病交迫,以老朽想他不该如此,可是老朽问他时,他只摇头不答!”
凌寒梅不信道:“他对自己弃武不用也役有解释吗?”
晏四道:“没有,不过他说了一句话,也许可以算为解释!”
凌他梅连忙问道:“什么话?”
晏四道:“他说深悔此生学了武功!”
凌寒梅一震道:“只有这句话?”
晏四点点头道:“是的!老朽想他一定是受了很深的刺激,才对世事如此灰心,否则一条生龙活虎般的汉子,断不至潦倒歧那个样子!”
读寒梅木然地流下眼泪,自言自语道:“他到死都没有原谅我,这个误会是永远无法解释清楚了!”
金老儿在旁道:“小姐!反正你问心无愧就够了,是他自己要钻牛角尖。”
凌寒梅将眼一瞪,厉声喝道:“哪有你插嘴的份?”
金老儿连忙低头垂手,站过一边,晏四又问道:“夫人与罗兄之间究竟有什么误会?”
凌寒梅神色一冷道:“这是我们的私事,晏大侠请不必追问,妾身也无可奉告!”
晏四碰了一个钉子,仍然不死心道:“老朽此来并非查探夫人的私事!”
凌寒梅笑笑道:“妾身的行踪从无人知,一定是徐广梁那老杀才多的嘴,晏大侠对先夫有埋骨之德,看在大侠的份上,我们对他不再追究就是了!”
晏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徐广梁的问题解决了,可是今天要解决的问题并不止这么一点,因此笑笑道:“其实徐广梁与夫人之间纯属不必要的误会,当年只是他一时多事代丁兆民出头……”
凌寒梅神色一沉道:“不错,所以我并不怪他,徐广梁可饶,丁兆民难恕,妾身与先夫之间的误会,他是罪魁祸首,晏大侠若是想替丁兆民说情,妾身万难从命!”
晏四眼珠动了一动道:“老朽无意替丁兆民说情,不过有许多事想找他问问明白!”
凌寒梅道:“晏大侠为什么不去问他呢?”
晏四冷笑道:“丁兆民两天前与老朽同时到达京师,可是立刻就失去了人影,一直没有找到他!”
凌寒梅道:“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晏四道:“丁兆民一定到此地来过!”
凌寒梅摇头道:“没有,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此地来!”
晏四道:“罗上春的死讯只有他知道,他如未曾到过此地,夫人怎么得知?”
凌寒梅冷笑道:“晏大侠这是言不由衷,罗上春之死是大侠在提督衙门内对徐广梁说的,徐广梁回镖局后告诉过很多人,妾身因此才得到消息!”
晏四又被堵住了嘴,可是他忘记问问徐广梁是否真的告诉过别人,此刻无法判断对方说的是真是假,而且他也胸有成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事探究,因此变更话题,手指讲文龙道:“这是舍侄谢文龙,系故人谢万里之后!”
凌寒梅笑道:“谢大人威震京畿名动四海,妾身久已闻名,追风铁骑有这么一位显亲扬名的后人,当含笑于九泉!”
谢文龙红着脸拱拱手道:“夫人既然知道晚生的行业,当然也知道晚生正遇上一件辣手的案子。”
凌寒梅笑道:“刚才老金说过了,谢大人是到这儿来缉拿飞贼,妾身虽然略谙技击,却不敢为非作歹,谢大人找错地方了!”
晏四笑道:“那飞贼擅长逆穴手法,这种手法只有罗尼一人得知,夫人既为罗兄……”
凌寒梅脸色一沉道:“不知道,罗上春虽是我的丈夫,对他在外面的行为我从不过问!
而且逆穴手法是先夫不传之私。”
晏四笑道:“不见得吧!贵管家不久之前就被人用道穴手法点在死穴上!”
凌寒梅回头问道:“老金有这种事吗?”
金老地笑笑道:“老奴旧病复发,曾经昏过去一下,这二位就硬说老奴被人点了死穴!”
晏四连忙道:“确是如此,老朽相信不会看错!”
凌寒梅笑道:“晏大侠恐怕是错了,这个老家人自己不会武功,连妾身会武功也不知道,相信不会有人用那种重手法对付他吧!”
晏四冷笑道:“老朽闯了多年的江湖,难道连这一点手法都看不出来?”
凌寒梅也冷笑道:“晏大侠见多识广,自然知道死穴被点后万无生理,何况是以逆穴手法施之于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可是老金好好的在这儿,大侠又怎么说呢?”
晏四被她说得怔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凌寒梅冷冷地道:“拿飞贼是正经事,妾身不再耽误二位的公干了,如果二位认为寒宅有问题,尽管放心搜查好了,可是晏大侠是江湖上成名的侠义道,谢大人又是一位远近知名的干练官差,如果在寒舍劳师动众而一无所获,传出去对二位的盛名都不大好听!”
说完话站了起来,接过金老儿端来的一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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