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游龙
晏四神色一沉道:“菊娘,你再提这些事我可就生气了,我晏无影至今不娶,总算对得起她了,黄秋枫当和尚可不能怪我,你的事更怪不上我……”
周菊人脸色变了一变,但是忍了下来,轻叹一声道:“是的,不能怪你,在友请你是全无亏缺,我受苦活该,梅姊也是活该!”
晏四道:“你们都爱上了不值得爱的人,只得认命!”
周菊人忍住性子道:“我们认命,小一辈的年纪还轻,不应该再受苦,我求求你行吗?”
晏四笑道:“行,谢万里的孩子我还作得主,高人凤与谢玉茜是两厢情愿,如果你那对宝贝侄女钟情高师哥,我倒是没办法,难得她们互不冲突,我乐得玉成其事!”
周菊人道:“谢谢你了,把两个孩子托付出去,我就想到小孤山陪梅姊去,你……”
晏四连忙道:“你见着了她可别提我,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周菊人想想道:“好吧,我也有十年没见她了,不知道她是死是生!”
晏四道:“如果她死了,你托人捎个信到京师,我给她坟上去磕个头,如果她没死,你就什么都不提!”
用菊人道:“假如她问起你呢?”
晏四道:“那你就说晏无影死了,本来不是你提起,我也把晏无影当作死了。”
周菊人张口似欲有所言,晏四却道:“别说了,白菊花死了,紫海棠也死了,一支梅与一叶知秋都遁入空门,这就是四君子的归宿,我们上去看看孩子们吧!”
周菊人掌着灯,在前面引路,又重新上了小楼,晏四见屋子到处都很破旧,那楼梯走着还支支直响,不禁感慨地道:
“菊娘,我记得从前你最喜欢铺设的,我们合居的君子楼就数你的屋子最漂亮,现在你怎么不讲究了?”
用菊人苦笑道:“凡事得配合环境!”
委四道:“你又不是穷!”
周菊人道:“不错,我有私蓄,刘家的产业也盈千上万,我们就是高楼连云,也还住得起,可是要唱戏,总不能摆出那种排场!”
晏四笑道:“那真亏你受的,不过今天已经有了眉目,我们居然找到了龙尾狐盛九如,一本旧帐全在他身上翻了出来!”
周菊人道:“我听真真说了,可是秦守经没找到,我的责任依然未了!”
晏四道:“你跟秦守经也是亲戚,刘家夫妇遭变,你应该想到是谁在捣鬼!”
周菊人一叹道:“就是这只凤钗把我弄迷糊了,我知道师姊极厌弃秦守经的为人,完全是为了亲谊才庇护着他,绝不会把凤钗给他作恶的,可是刘半云的确亲眼看见凤钗在秦守经手中使用,还取下钗中的银针为证,叫我不知道相信谁的好,尤其是师姊糊里糊涂一死,我更莫明究竟了,这都要怪高人凤那小子,他不该偷藏那张字条,更不该到现在才告诉我,否则就不会闹出那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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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追本溯源
晏四连忙问道:“你知道那张字条是谁写的吗?”
周菊人道:“自然知道字条是师姊亲笔写的,也是写给秦守经的……”
晏四道:“那么她们的确有情?”
周菊人道:“谁说的,你听我说完了再开口行吗?字条是师姊替林上燕写的,林上燕是师姊的远房姨表妹,年轻时我们三个人都在一起的,那时我与师姊都看透了秦守经的为人,不齿交往,只有林上燕对他痴心迷恋,她看见师姊的凤钗铸工精美,仿制了一只,当然并没有其中的机括,也不能发射银针,所以师姊也不在意,后来她与秦守经偷期幽会,秦守经问她要这只凤钗为表记,她就央求师姊写了那张字条,包在凤钗外面送给秦守经……”
晏四忍不住插嘴问道:“这种定情的文字,怎能随便替人代写呢?”
周菊人一叹道:“你不知道,林上燕专心武功,对文字一窍不通,却又怕秦守经看不起她,所有的情书都是请师姊代笔的!”
晏四一叹道:“难怪事情弄得难以自明了,秦守经留着那张字条,倒是个有心人!”
周菊人道:“现在我才明白师姊为什么要自杀,她怕的不是这张宇条,而是那些代写的书信,如果秦守经都提了出来,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所以她只有一死了之,叫秦守经别再动歪脑筋来侮辱她!”
晏四道:“那时你也在她家,可以替她说明呀!”
周菊人道:“我虽然在,可是这些事我都不知道,连人凤藏起字条的事也不让我知道,这固然是他的一片好心,怕师姊真的有什么暧昧情事,辱及他师父的声名……”
晏四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不是今天凑巧碰上了老狐狸,这段公案永远也澄清不了!”
周菊人道:“我对刘半云自焚于火的事始终想不明白,今天才算想通了,那八成是秦守经干的好事,师姊的死,有三个人该负责,罗上春,林上燕跟秦守经,我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晏四道:“罗上春根本就不知情,而且也死了!”
周菊人怨声道:“盗钗的是他,他就难辞其咎,林上燕是存心陷害师姊的,更不可饶恕!”
晏四叹道:“林上燕只是想叫你师姊不去追究凤钗的下落,她自己也是受了人的骗……”
周菊人道:“不,这三个家伙,一个也不能饶恕!”
晏四笑笑道:“你执拗的脾气还是没改,而且越老越烈了!”
周菊人道:“如果我能改得了脾气,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一辈子都耽误了,现在改也迟了!”
晏四见周菊人态度十分固执,非找秦守经,林上燕,罗上春报仇不可,想了想劝道:
“罗上春已死,尸骨早寒,林上燕也莫知所终,你要替彩虹剑夫妇报仇,只有一个秦守经可找了!”
周菊人沉声道:“秦守经是必杀无赦,另外两个人我找不到,他们的儿子还活着!”
晏四道:“这种事报复到后人身上就没意义了!”
周菊人怒道:“怎么没意义,我认定了他,否则我怎会叫翩翩和真真她们出去帮忙!”
晏四一笑道:“原来你叫她们出去还是有用意的?”
周菊人道:“当然了,我听说京师闹飞贼,而且用的是罗上春独家的逆穴手法,想到此人一定与罗上春有关,所以才让她的姊妹参加,否则我们又不吃官家的粮响,何必多这事!”
晏四不禁默然,他们早已到达了门外,因为话没有谈完,所以只站在门口,里面的刘翩翩听见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掀开门帘道:“四叔,奶娘,二位请进来吧!”
高人凤躺在床上,赤裸着上身,人已经清醒过来了,身上还不断地出汗,谢玉茜拿着纱布,不断地替他擦拭着。
周菊人进门后,伸手按按他的额角道:“能出汗是好事,毒性散发得快一点,臭小子,这几年你在外面混得很不错,内功的底子扎得很结实,我倒是替你白担了一会子心,看情形你明天就可以走动了!”
高人风虚弱地道:“奶娘,你跟四叔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我很后悔以前没跟你商量一下,否则师母也许不会寻短见自尽的!”
周菊人一笑道:“那倒不能怪你,我躲到刘家来息养,就是想埋葬过去,所以你师父不告诉人,你不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不该把那些话告诉我,而且你藏着那些证据,一个人在外面探听消息,足见你心里没忘记师父母的恩情,对你混入下流的事,我也不怪你了!”
刘真真抬起眼睛道:“奶娘,你也是的,一直不告诉我们你跟她是师姊妹!”
周菊人苦笑笑道:“告诉你们有什么用呢?我到你家之后,就把白菊花三个字埋进了坟墓,不想再翻旧帐,再说你们姊妹也没有把我这个奶娘当作下人……”
刘翩翩连忙道:“那怎么敢,我们始终把你当作亲娘一样看待,我想娘就是在世,也不会比你更疼我们!”
谢玉茜屈膝跪下道:“菊姑,谢谢你救了我!”
周菊人一把拉她起来,指着高人风道:“别谢我,他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多报答他一点吧!”
谢玉茜红着脸道:“高大哥救命之德,小妹永铭心田!”
晏四哈哈大笑道:“没什么,你要感谢他,以后就少训他几句,这小子被你训怕了,连面都不敢见你……”
谢玉茜脸上一红,刘翩翩却问道:“谢姊姊,你怎么会到庙里去的,又怎么会受伤的?”
谢玉茜脸上一红,晏四笑道:“自然是跟着我们去的,她见到哥儿俩进了窑子,差点没气得发疯,把我老头子赶进去抓他们出来,她自己还是不放心……”
谢玉茜红着脸道:“我以为您也堕进风流阵里,乐而忘返了!”
晏四笑道:“这还成话吗?你把四叔看得这么没出息!”
谢玉茜也笑道:
“我在屋子上面瞧看两位刘姊姊的风流手段,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流连忘返的!”
刘翩翩不在乎,刘真真连忙道:
“谢大姊,我们是不得已,你别以为我们……”
谢玉茜忙握着她的手道:
“刘姊姊,我跟四叔是开玩笑惯了的,你可别多心……”
晏四含笑道:
“真真,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你可别太认真,玉茜是一张贫嘴讨厌,心里绝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把她每句话都听在心里,将来可有得气怄了!”
周菊人白了他一眼道:
“四哥,你在小辈面前倒是很随和,不象从前死木头的样子,如果你年轻时也这么懂风情,梅姊就不会……”
晏四尴尬地道:“菊娘,老古话,不提行不行!”
谢文龙也连忙打岔道:
“妹妹,还是说你的经过吧,你当真看见罗继春在屋子里吗?”
谢玉茜道:
“当然了,我还跟他对了几招呢,要不是有人放暗器救他,我可能已经宰了他!”
高人凤道:“奇怪了,他在屋子里怎么呆得住的!”
谢玉茜道:“他掀开铺板,躲在炕床底下!”
高人凤一愕道:“这小子倒是挺有心计的,我还以为他溜出去了呢!”
谢玉茜道:
“你们在大殿里谈话,我在屋顶上守望,那座庙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我想不会有什么地道暗室,没见人出来,判断他一定还藏在里面……”
晏四笑道:
“还是你细心,我们这些老江湖都叫人耍了,连老狐狸自己也没想到那小子还在屋里!”
谢玉茜又道:
“我等了一阵,不见有人出来,所以又溜到屋子里去搜了一遍,找了半天,发现没什么毛病,只好想个绝主意,到殿后房间里把老道一罐子灯油提了来,到处给洒上,然后点把火一烧,果然把他给烧出来了!”
晏四道:“这就怪了,你进进出出,我们一点声音听呀不见!”
刘翩翩道:“那是我们全神注意在谈话上去了!”
晏四道:“可是罗继春躲在屋子里,正好借机会偷溜呀,他留着不走干嘛?”
高人凤想想道:
“小侄的硝烟箭很厉害,大哥他们闻了一点都受不了,他自然更吃不消了,我想他躲在炕板下一定是闭过了气,昏着了,大妹子一把火,才把他烤醒了过来!”
谢玉茜道:
“一定是这样的,他从炕床里跳出来的时候,举着那柄剑乱舞,根本就不成章法,我为了要捉活的,才没有杀他,当时一刀砍了他倒是不难,后来我打了他一刀背,也被他还了一剑!”
高人凤连忙问道:“你伤着哪里没有?”
晏四笑道:“你这是瞎操心,那是一把宝剑,伤着了还会有命!”
谢玉茜感激地看了高人风一眼道:“我用另一把刀挡开了,可是刀被他削断了!”
高人凤道:
“不要紧,我找高匠再给你打两把好的,下次碰上他,一定不会给他削断兵器了!”
刘翩翩道:“师哥,人家说正经的,你别扯废话吧!”
晏四微笑道:
“这才是正经话呢,玉茜的性命比什么都要紧,如果下次再碰上罗继春,没有好兵器怎么行!”
谢玉茜的脸更红了,也因为晏四的玩笑开得太露骨,她赶紧接下,以免晏四说出更露骨的话:
“我断了一把刀,那一刀背却把他打昏了过去,我正要上前抓人时,窗外来了两个人,一个女的对我扬扬手,我感到胸口一麻,身子就撑不住了,那个男的进来把人救走了!”
谢文龙诧然道:“一男一女,那会是谁呢?”
高人凤道:“银针是凤钗里射出来的,凤钗在龙琦君手里,还会有别人吗?”
谢玉茜却摇头道:
“不,龙琦君是小巧个子,那女人的身材很高大,屋子里的烟火很浓,我看不清脸貌,可是敢断定不是龙琦君,至于那个男的,他进屋来救人我倒是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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