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纵鹤擒龙
玉手又向万小琪呵了过去。
敏哥哥这回听清楚了,他瞧着两个如花解语,如玉生香的美人,不由从心眼上直乐出
来!
一宵无话,翌日清晨,渡过黄河,由许昌折入晋城,已是山西地界。再经潞城,昔阳,
一路上果然不时发现拏云手的标记。四人晓行夜宿,马不停蹄,第五天申牌时光已赶到南
台。南台原是一个镇甸,但四面一找,却不见了拏云手的暗记。大家先前还认为已经到了五
台山下,也许拏云手把记号画到比较隐僻所在。寻了一会,仍然不见丝毫踪影。那末自己一
行,连日赶路也许赶过头了。不如先找宿头,休息一宵,谅来拏云手他们最多不过一天半
天,也可赶到。
岳天敏正想开口,忽见路旁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全身紧扎,一脸精悍之色。
一手牵着马匹,双目炯炯的向自己四人打量了一阵,突然抱拳笑道:“三位少侠,敢情
是开封安义镖局的贵宾?褚老镖头已在山上恭候多时,兄弟奉副教主之命,专司接待,此处
非待客之所,请到山上奉茶。”说完,不待岳天敏答复,翻身上马,说了个“请”字,就朝
前驰去!
岳天敏给他说得十分胡涂,安义镖局褚老镖头,那不是金刀褚瑞芳老庄主吗?他怎的也
到五台山来了?他回过头去,却见尹稚英正和万小琪并骑而行,暗暗的咬着耳朵。
一面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纤手连挥,意思似乎叫自己尽管先跟下去。英妹妹江湖经验较
丰,也许已瞧出什么端倪来了。当下一夹马腹,就遥遥的朝着前面中年汉子所去方向,奔了
下去!
尹稚英催马跟了上来,走不一会,万小琪也已赶来。
岳天敏不知她们两人葫芦里卖什么药?看看和中年汉子距离较远,就悄悄地向英妹妹闲
话。
尹稚英浅浅一笑,低声说道:“五台山周围四五百里,玄阴教分坛,设在何处,我也没
听说过,这大地方,上那儿去找?既然有人带路,将错就错有了向导,不是很好吗?何况褚
老庄主,对你有赠剑之义,他现已上山,可能和五台有什梁子,前来拜山,他既然有事,我
们那能袖手?我是叫琪姐姐沿路留下记号,万祝两位前辈瞧到了,也好追踪寻来呀!”
这一段话,听得岳天敏十分佩服。英妹妹心细如发,设想周到,不由轻声的道:“英妹
妹,你真是我的好帮手!”
尹稚英心头一甜,“嗤”的笑道:“琪姐姐才是你的好帮手呢!得啦!你瞧!人家已经
在等我们了。”
岳天敏只顾说话,没往前看。这时经英妹妹一说,纵目望去,果然那中年汉子已在策马
相候。等双方距离渐近他又纵马疾行。一前三后,四匹马蹄声得得,渐渐转入了峰峦深处。
天色逐渐昏黑下来,山道也逐渐陡狭。中年汉子的坐马,却越跑越快。这段路,转折极多,
不时的拐弯抹角,峰迥路转。对方是老马识途,照样急驰。自己路生马不熟,自然要慢得
多。
双方距离,越拉越远,几个转弯,已不见了中午汉子踪影。
岳天敏冷哼一声,暗想:“凭你这点伎俩,也想施什么诡计不成?”即忙一抖缰绳,扬
鞭直追!
行不多远,忽见前面中年汉子去势又缓了下来,待自己赶到切近,他忽然勒住马头,说
道:“前面不远,就是敝分坛临时设置的接待站,因再往前去是有名的百折坡,天黑夜行赶
路不便。三位少侠,请迳往前面打尖,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好了,恕兄弟不再奉陪。”说完
略一拱手,就向另外一条小径上奔去。
岳天敏心中虽然狐疑,但既然来了,岂能示怯?前面就是龙潭虎穴,也得见识见识!心
念一动,便领先提缰向前面冲去。
尹稚英和凤儿同乘一骑,紧跟身后。
万小琪因到处留标记,稍为落后。但她所骑玉狮子,乃是一匹罕见良驹,翻山越岭,如
履平地,是以虽然落后一步,也相差无几。三匹马首尾相衔,一阵急驰,才翻过山头,便觉
眼前一亮。果然在半山腰上,露出几间房屋。外面高挂着四五盏气死风灯,在晚风中摇曳生
辉!
四人三骑,才到门前,早有一个彪形大汉,迎着过来,态度极为恭谨,接过马匹,一言
不发的退了下去。屋内既无主人出迎,也没有招呼的人,那彪形大汉,也不再来理会自己。
这确实奇怪,到底他们玩的什么花样?不错!方才那中年汉子讲过,这里是临时设置的接待
站,需要什么,叫自己尽管吩咐。
显然这里只有一两个下人,伺候宾客,自然不会再有人出来招呼。
岳天敏想到这里,就看了万尹两人一眼,大踏步往中间一间客堂上走去!
这间客堂颇为宽敞,陈设虽极简单,倒也收拾得十分干净。
四人才一坐定,又有一个大汉,端着香茗进来,恭恭敬敬的放在四人身边,也是一言不
发的退去。
万小琪是个性急的人,看了这番情形,那里还忍耐得住?方要开口把那大汉喝住,问个
清楚。却被尹稚英拉了一把,附耳说道:“别理会他们,且往后瞧!”
这时,山路上响起了得得蹄声,似乎又有人朝这里奔来!荒山静寂,听得分外清晰。
不一会,蹄声越来越近,及门而止,忽听有一个人大声说道:“郭师傅,那小子把我们
引来,怕不怀好意!”
另一个口音笑道:“本来,我们是为朋友卖命来的,既来之,则安之,樊老哥,走!到
里面瞧瞧去!”说话之间,大踏步走进两个人来。前面一个中等身材,两道浓眉,特别粗
大。稍后却是个瘦个子,看上去都是四十上下的人。
那两人一眼瞧到岳天敏等四人,脸上微微一怔,只见前面一个抱拳说道:“在下兄弟,
适才蒙贵教派人相迓,邀来此地,不知有何赐教?”
这倒好!他们竟把自己当作了五台山的人?这时恰好彪形大汉又替两人端上茶来。
万小琪冷哼了一声,直冲冲的道:“贵教?五台山么魔小丑,谁是五台山的人?”
端茶的大汉,横了万小琪一眼,脸露怒意,可是不敢作声,依旧一言不发的退了下去。
那首先发话的人,被万小琪这一抢白,不由微露愠色,脸上显然有点挂不住了。
岳天敏连忙抱拳笑道:“在下昆仑岳天敏,这两位是在下义弟,也是刚到不久,由五台
山派人接引来的。”
两人闻言,登时脸露喜色。
浓眉粗眼的那个,呵呵笑道:“久仰久仰!原来是昆仑四老的令师弟,独斗枯木大师,
名闻武林的岳少侠,真是幸会!兄弟河北鹰爪门郭璞,这位是保定府过天星樊青松樊师
傅。”要知太行山大雄寺的枯木和尚,在江湖上辈份之高,武功之强,声威之隆。数十年
来,首屈一指,谁敢和他抗衡?
岳天敏独上太行山,救走乌蒙派两个门人,还接了枯木和尚三掌。这件事,却早已轰动
武林,传遍江湖,大家把岳天敏绘声绘影,捧上了天。真是树的影儿,人的名儿。
岳天敏这一报出万儿,立使鹰爪郭朴,过天星樊青松无限惊喜!人家是昆仑四老的师
弟,大有来头,他们自然极力拉拢。
岳天敏正因上山之初,接待的人把自己当作安义镖局的贵宾迎来,说什么褚老镖头已在
山上等候等语,这会又碰上了鹰爪门的郭朴和过天星樊青松两人,而且,玄阴教五台分坛,
还为他们临时设置接待站,可见侠义道来人颇多,声势不小!这些人纷纷上五台山来,到底
为了什么?
自己正好乘机探探口气。心念一动,就含笑问道:“郭师傅樊师傅连袂前来,不知山上
可有什么盛会吗?”
此言一出,郭朴和樊青松同时一怔,齐声问道:“难道岳少侠三位,不是应安义镖局褚
老镖头之约助拳来的吗?”
两人这一反问,却又把岳天敏等三人绝怔住了。
“褚老镖头?两位所说,可是金刀褚瑞芳褚老前辈,他和五台结了梁子?”岳天敏望着
郭樊两人,急急的问了一句。他因褚老庄主义赠龙形剑,对自己恩深义重,如今人家有事,
那得袖手?
鹰爪郭朴点头笑道:“谁说不是,褚老镖头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已有多年。去年他们
安义镖局接到一笔红货,听说是一串价值连城的珠项炼,当时是由褚老镖头的哲嗣神箭金刀
褚耀庭褚大镖头亲自押运。那知就在太行山脚下出了事情,褚大镖头失手丧生。这档事岳少
侠大概总有个耳闻吧!”
岳天敏点了点头。
鹰爪郭朴接着又道:“那时镖局中的趟子手赵腾彪背了褚大镖头尸体,和一块从树身上
削下来的黑龙帮标记,回转开封,他一口咬定劫镖的是石臼湖黑龙帮。后来褚老镖头亲上黑
龙帮,查问清楚,才知可能是黑龙帮叛徒双头鼠王三元、水蛇何成蛟两人贾祸之计。这两人
又是太行山大雄禅寺赤发尊者的门徒。褚老镖头这又赶上太行山去。”
岳天敏一听他提到双头鼠王三元,水蛇何成蛟两个杀父仇人。登时眼前现出血淋淋的一
幕回忆,亲仇未复,何以为人?自己空有一身武功,连仇人的影踪都找不到。霎时之间,热
血沸腾,陡的剑眉一竖,星目露煞,急急的道:“郭师傅所说的事,那时在下正从九华山下
来。因褚老镖头人单势孤,才一路追到黑龙帮,又追上太行山去的。不过当时据大雄寺的人
告知,王三元、何成蛟这两个贼子,确实不在手中。只不知这次褚老镖头亲上五台山来,可
是这两个贼子,托庇在五台山吗?”
鹰爪郭朴眼看这俊美少年忽然满脸杀气,双目威棱不可逼视,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个寒
噤。略为顿了顿,才道:“褚老镖头太行山回去,又向趟子手赵腾彪详细讯问了当时情形。
据大家推测,前面三个蒙面人,使降魔杵的可能是赤发尊者的大弟子黄面头陀,使鬼头刀和
分水刺的两人,正是王三元何成蛟。但这三个都没有得手就败退了,褚大镖头是伤在后来一
个人手上,那人使用的兵器,是一口蓝汪汪的狭长缅刀。江湖上使缅刀的人已经不多,缅刀
上喂毒,武功又要胜过神箭金刀褚大镖头的,为数自然更少。这时大家才想到五台山内三堂
堂主粉蝶追魂楚天行身上。后来传说那串价值连城的珠项炼,确实在五台山,而且有人亲眼
见过,还带在万妙仙姑的一个女弟子身上。褚老镖头得知确息,才邀约昔日好友助拲,亲上
五台山拜山。兄弟因得信较迟,所以才今天赶来。”
他说到这里,却见两个彪形大汉,已陆续端上酒菜,在桌上摆好,一言不发的退下身
去。大家一瞧,正好放着六付碗筷,分明是为自己六人准备的。热腾腾的菜肴,倒也水陆俱
陈,十分丰盛。大家都尚未进食,此时早已饥肠辘辘。
过天星樊青松笑向岳天敏等四人说道:“岳少侠,他们既然准备了,我们落得受用,来
来!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气。”
说着就连连让坐。鹰爪郭朴,不愧是老江湖!坐定之后,从身边取出一支银针,小心翼
翼的在酒菜中一一试过,看看并无放毒迹象,才笑着道:“我们身入虎穴,不得不处处小
心,岳少侠不要见笑!”
岳天敏忙道:“郭师傅经验丰富,在下还要多多讨教呢!”
和岳天敏说话同时,窗外“嘿”的一声冷笑,清晰传来!
“是谁?”过天星樊青松倏的站起身来,要待追出!
岳天敏摇手笑道:“樊师傅,且请坐下,这人已去远了!其实他来了多时,在下因他并
无行动,才让他偷听了一阵。”
过天星樊青松,在北五省夙以轻功见称,才赢得过天星这个雅号。此时听说人已来了许
久,怎么自己会一点也没察觉出来,心中还有些不信。但人家是昆仑四老的师弟,而且又是
近日在江湖上轰传一时的人物,只好笑了笑,依旧坐下。
鹰爪郭朴,杯到酒干,谈笑风生的大吃大喝起来。江湖人物,自然不拘俗礼。一阵吃喝
之后,鹰爪郭朴正夹了一大块鸡肉,要往口中送去。突然浓眉一绉,急叫了声:“不好!这
酒菜……啊哟!”
他酒菜有毒,连“有毒”两字还没出口,一手紧掩着胸腹,脸色骤变,猛的向后倒去!
“啊!不对!”过天星也左手按着小腹,浑身颤抖起来。变起仓猝,岳天敏一时可真给
慌得不知所措。
“快给他们喂乌风散,迟了就来不及啦!”尹稚英忙从怀中掏出药来,拔开瓶塞。
向鹰爪郭朴仔细一瞧,只见他脸色铁青,两眼红丝满布,睁得像铜铃似的。鼻孔、口
角、还在流着紫血,看样子,人已经没有救啦!
过天星樊青松敢情中毒不深,但也神志昏迷,满地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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