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宝钗缘
觑我的剑法,以为我的‘无情剑’乃是浪得虚名了!”冷笑声中,剑法倏的展开,剑光四
射,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当真是变化万状,难以捉摸!几招一过,
杀得楚平原只有招架之功,不禁暗暗抽了一口冷气,“怪不得辛芷姑得了个‘无情剑’的称
号,果然是名不虚传。幸亏我得到了杜伏威这把宝刀,还可勉强对付。”辛芷姑也吃了一
惊,“这小子年纪轻轻,怎的便这么了得?招数之妙,竟然似比他父亲还胜几分!我这‘无
情剑’的威名,莫要折在他的手里!”辛芷姑最爱面子,一交上手,不管是友是敌,就非要
折辱对方不可。怒气一起,出手越来越快,招数也越来越狠了。
眼看楚平原就要抵敌不住,忽地有个苍老的声音哈哈笑道:“辛芷姑,你这‘无情剑’
怎的向小辈使起来了,不怕人笑话么?来,来,来,别再打了,老叫化请你喝酒!”来的正
是疯丐卫越。
他随手拿过了石青阳手中的竹杖,轻轻一挑,只听得铮铮两声,一刀一剑,顿时分开。
这倒不是因为卫越的武功胜于他们二人,而是因为楚平原与辛芷姑的功力本来就盖不了多
少,卫越运劲使力恰到好处,故而一举就将刀剑分开,两人各无伤损。
辛芷姑见是卫越,任她如何骄傲,也不能不给他几分面子,而且卫越虽是号称“疯
丐”,说的话却是恰到好处,听来既是劝架,又是抬高了辛芷姑的身份,辛芷姑心里一舒
服,脾气也就过去了,当下趋势收剑,说道:“不是我欺负小辈,他却们要阻我正事。”
卫越将楚平原一推,说道:“不错,辛芷姑的正事只有我老叫化可以听得,你这小子别
在这里打扰我们说话。”他一手推开了楚平原,一手却拉着了辛芷姑。楚平原知道卫越一
来,辛芷姑更难摆脱,心里暗暗好笑,唱了个喏,说道:“如此,小侄告罪了。”自去与段
克邪等人会合,暂且不提。
辛芷姑恼道:“老叫化,你怎的也纠缠不清,我哪有闲功夫和你喝酒?”卫越笑道:
“你不喝我的酒,那么你请我喝你的酒!”
辛芷姑嗔道:“老叫化,你胡说什么,我当真没功夫和你歪缠,你要喝酒,你自己请便
吧,恕不奉陪。”卫越将她一把拖住,打了个哈哈,说道,“你还不懂么?我要你请的乃是
喜酒,不必你来奉陪的。你可知道,空空儿是和我打出来的交情,我和他气味相投,别人的
言语他听不进去,老叫化的话嘛,哈哈,他多少也得听我几句。芷姑,你和空空儿的事情就
包在我的身上了,老叫化最欢喜替人做媒!”
辛芷姑虽然不同于一般女子,她喜欢了一个人,绝不怕人取笑,但这时听得卫越挑明了
说要给她做媒,也不禁泛起一片红晕,低首自思,“空空儿屡次躲避,要追又追不上他。但
我知道他也并非对我无心,只是他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怕一旦成家立室,就难免要受束
缚。唉,他哪知道我现在的想法已经变了。”原来空空儿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和辛芷姑相
识,两人的性情都与众不同,倒也颇为投合。辛芷姑固然对他极是爱慕,空空儿也很佩服她
的本领,本来可以成为一对爱侣,但辛芷姑却不欢喜空空儿做妙手神偷,说是名声难听;空
空儿也怕辛芷姑性子大强,样样都要她来作主,成亲之后,难免要受管束,故而始终不敢和
她谈及婚嫁。到了后来,空空儿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只觉独往独来,乐趣无穷,更不想
成家立室了。而辛芷姑则因飘零半世,越来越想成家立室。尤其她因失意之后,性情流于孤
僻,在江湖上以心狠手辣出了名,弄得人人怕她,令她更加感到内心的寂寞,对空空儿也就
追碍更紧了。这么一来,一个想成家,一个不想成家,于是空空儿就索性采取“避而不见”
的法子,对辛芷姑竟是闻风而逃。
辛芷姑再又想道,“听说他这几年已经改邪归正,不怎么胡乱偷东西了。其实就是偶然
施展他的妙手空空绝技,那也算不了什么。只是我这番心意,却怎生叫他知道?看来是的确
需要一个大媒了。”想至此处,脸上红晕更甚,悄声问道:“卫老爷子,你既知道我两人的
事情,那我也不瞒你了,先多谢你的成全。只要我辛芷姑后半生有个寄托,决少不了老爷子
你这一杯。”
卫越哈哈笑道:“好,好,老叫化变作者爷子了。就凭你这一声老爷子,我还能不替你
尽心尽力吗?好,我现在就会见空空儿。
哎呀,他现在可真是在办着正事,可还得待一会儿。”
辛芷姑抬头一望,只见空空儿正冲入武维扬那队亲军之中,身法快得难以形容,当真是
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有隙即钻!进入大军之中,如人无人之境,刀枪剑戟,纷纷戳
下,却连他的毫毛都未伤着一根,说时迟那时快,他已闪电般的欺到了武维扬身边。
空空儿相貌奇特,武维扬早已问道来的是他,虽是吃惊,但却想道,“空空儿又怎么
样,在这千军万马之中,看他能奈我何?”心念未已,陡然间只见一条黑影,已是如箭射
来,武维扬身为宿卫统领,武功委实不弱,双钩一立,一招“龙蛇疾走”,便向那黑影扎
刺,这是他十二路护手钩中最厉害的一路,只听得“哎哟”一声,血光崩现,那条汉子已被
护手钩扎破胸膛,身躯软绵绵的垂下,皮肉还有一大片连在钧上。
武维扬大出意外,刚自心想:“空空儿怎的如此不济?”双眼一睁,蓦地叫声:“不
妙!”双钩还未来得及拨出,说时迟,那时快,空空儿已是一把抓着了武维扬的虎口,三指
擒拿,莫说武维扬的功力本来就不及空空儿、即使更大本领,被扣住了虎口,那也是不能动
弹了。
原来空空儿意在速战速决,在他冲来的时候,突然以迅捷无伦的手法,抓着了一个军
官,向武维扬扑去。空空儿身躯矮小,把那军官挡在他的前面,武雄扬看也未看得清楚。冷
不防的就着了道儿。
空空儿动作快极,一抓着了武维扬,立即喝声:“去!”振臂一抛,将武维扬抛上半
空,飞出人堆。空空儿也立即飞身掠起,从军士们的头顶越过,他拿捏时候,不差毫厘,武
维扬一落下来,空空儿刚好把他接住,又拿了他的穴道。这时空空儿已在武维扬亲军所布成
的圆阵之外了。
羊牧劳喝道:“空空儿,你既非绿林人物,与叛逆亦无干连,独往独来,何等自在,何
必惹此麻烦?快快把武大人放下来吧!”
羊牧劳本来是和武维扬在一起的,见武维扬被擒,慌忙赶来,却已迟了一步,武维扬又
落到空空儿手中。不过,羊牧劳号称“七步追魂”,轻功虽不及空空儿,在短距离之内,却
也差不了大多,空空儿再次抓着武维扬的时候,羊牧劳也已到了他的身后不及三丈之遥。
空空儿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有什么麻烦?”头也不回,抓着了武维扬拔步又走,羊牧
劳虽是对空空儿有所顾忌,但这时为了救武维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见空空儿一起步,只
怕追他不上,迅即使一记劈空掌打空空儿背心。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喝道:“老贼,往哪
里走?我和你是不死不散,快快接招!”
来的正是铁摩勒!
空空儿哈哈笑道:“羊牧劳,我的麻烦没来,你的麻烦却先来了。这一掌之仇,有人代
报,我也不屑与你动手了。”羊牧劳那一掌虽是用尽全力,对空空儿却是毫无伤害,空空儿
借他这一掌推动之力,去势更快,大笑声中,转眼之间,又是横过校场。
武维扬被擒,精精儿又因害怕他的师兄,不敢露面,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羊牧劳孤
立无援,十分害怕,幸而铁摩勒不肯偷袭。先喝一声。羊牧劳不敢答活,拔脚便跑,意欲逃
回官军阵中。
卫越、段克邪、独孤宇兄妹这一班人亦已杀到,卫越率领丐帮弟子,截住官军厮杀,羊
牧劳一见卫越,慌忙转过方向,扭头又逃。
铁摩勒喝道:“老贼,你还想依仗官军保护你么?你的威风哪里去了?”羊牧劳正奔跑
间,斜刺里又冲出一人,拦着他的去路,按剑怒视,冷笑说道:“羊老贼,我段克邪在这里
恭候了。”
羊牧劳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忽地回过身来,打了个哈哈,说道:“铁摩勒,你想恃多
为胜么?”铁摩勒道:“克邪,你不许动手。”说时迟,那时快,早已到了羊牧劳面前,朗
声说道:“老贼,铁某今日是为父报仇,与你算账,谁都不许别人帮手!
你有胆量过来斗我,没有胆量,我也要斗你!总之是不死不散,见血方休!”段克邪横
剑当胸,封住羊牧劳的退路,说道:“谁来插手,我就给他一剑,谁要逃跑,我也给他一
剑!羊老贼,只要你在我铁大哥剑下保得住你的首级,我段克邪决不与你纠缠。”
羊牧劳道:“好,我就来领教你的天下无双的剑法!”铁摩勒忽地插剑归鞘,厉声说
道:“你当年暗算我的爹爹,是用掌力伤了他的。今日我依样报仇,叫你死得心服!”
言下之意,即是也要凭一双肉掌来斗羊牧劳。
羊牧劳本来对铁摩勒甚为惧怕,听了此言,心中一喜、“你若然用剑,我是打不过你,
你如今舍长用短,要在掌法上与我较量,那可是太过狂妄了!”还不放心,又再问一句:
“咱们单打独斗,掌底见雌雄,可是这样?”铁摩勒道:“掌底判生死,就是这样!”羊牧
劳道:“好,我就是要你这一句话,君子一言……”铁摩勒接道:“快马一鞭!”段克邪嘀
咕道:“他算得是什么君子?”
羊牧劳大笑道:“你们也别在门缝里瞧人,把人瞧扁了。铁摩勒,今日阎罗王请客,请
的还不知是我还是你呢?看掌!”他故作豪语,自己给自己壮胆,但笑声颤抖,已是不能掩
饰他心中的恐惧。不过,他虽然恐惧,这一拿仍是凶悍非常!
铁摩勒反手一掌,只听得“蓬”的一声,双掌未曾碰击,掌风激荡,己是声如闷雷。羊
牧劳身形骤起,左掌骈指如戟,直点铁摩勒面上双睛,左掌横掌如刀,滚斫钦摩勒下盘双
足,两只手一上一下,形似少林伏虎掌中的“撑椽手”,但力雄势捷,比少林正宗的“撑椽
手”还要厉害得多。原来羊牧劳自知力不及对方,故而不敢硬接铁摩勒的掌力,却用奇诡狠
毒的招数,意图一举便挖去铁摩勒的眼珠。
铁摩勒掌已劈出,撤招不及,猛的身形一沉,一招“金针度劫”,中指翘起,对准了羊
牧劳掌上的“劳宫穴”,羊牧劳这一掌若然劈下,最多击碎铁摩勒的肩头横骨,但“劳宫
穴”若被点中,却是致命之伤。羊牧劳号称“七步追魂”,应变确是机灵迅速,脚未落地,
半空中一个翻身,顿时移形换位,到了铁摩勒背后,掌击铁摩勒背心的“天枢穴”。
铁摩勒虽然不以暗器见长,但“听风辨器”之术,亦已到了炉火纯青境界,一觉背后劲
风飒然,已是霍的一个转身,双掌齐出,碎击羊牧劳的命门要穴。羊牧劳身形微动,左掌从
右手肘底穿出,一招“倒打金钟”,反击铁摩勒的时尖。铁摩勒似乎早已料到他要使这一
招,抢前一步,五指收拢,掌锋有如利剑,倏然从羊牧劳肋旁穿过,虽然没有插个正着,羊
牧劳已是吓出一身冷汗。
说时迟,那时快,铁摩勒一声大喝,突然化掌为拳,一招“横身打虎”,猛捣出去,势
如巨斧开山,铁锤劈石,羊牧劳哪敢接招,拔身一耸,飞起一大多高,斜斜落下。铁摩勒喝
道:“哪里走?”跟踪猛扑,羊牧劳脚踏“坎”位,转迸“离”方,叵手擒拿,身法手法,
妙到毫颠,竟把铁摩勒这一招刚猛无伦的攻击解了。
段克邪看得呼吸紧张,心道:“铁大哥舍长用短,与他斗掌,这可是失策了。”心念未
已,只见铁摩勒与羊牧劳对抢攻势,一招一式,毫不放松,分寸之间,互争先手。羊牧劳的
掌法固然奇幻莫测,但铁摩勒出手迅若雷霆,疾如风雨,掌法中央着刀剑的招数,沉雄翔
动,兼而有之,掌法的高明,却也不在羊牧劳之下。段克邪暗暗奇怪:“铁大哥几时练成了
这套掌法?”
原来铁摩勒有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已准备好一套掌法来对付羊牧劳。这是他独
创的掌法,将磨镜老人与段硅璋所传的两门上乘剑法都化到了掌法上来,今番还是第一次使
用,谁都没有见过。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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