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鲜妻 作者:桂仁(起点vip2012.04.03完结)-冲喜姐妹篇





  
  张蜻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半是哀求半带威胁的道,“夏大夫,我们家的事情你是最清楚的。我两个哥哥都不见了,你若是不让我去找找看,我也不活了!”
  
  这……夏仲和哽了几哽,到底把劝解的话咽了下去。他想了一想,对那守卫道,“放行吧,我随她去找人。”
  
  什么?张蜻蜓愣了,又重新表叙了一番,“夏大夫,我要是找不回我哥哥,我可是不回来的!”
  
  夏仲和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寻了笔墨唰唰写了封信,交给随他前来的小兵,“一会儿你把这信送回去给军营里的覃大夫,他看了自会明白。”
  
  那小兵懵然点了点头,夏仲和转身来到张蜻蜓的面前,压低了声音,“你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出去的,让我陪你走一趟吧。”
  
  可是……还没等张蜻蜓辩驳,夏仲和已经跟那守卫笑道,“正好,军营里有些药材也不太够了,我且出城去寻一寻,兴许耽误个一两天,到时可记得给我们开门哟。”
  
  “那当然,别人不放行,夏大夫您能不让进来么?那您出去自己可小心点,别走太远了!”
  
  吊桥终于放了下来,夏仲和上了车,理所当然的坐在了车外,除了将一块用药煮过的面巾递给张蜻蜓,示意她用来捂住口鼻之外,一路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张蜻蜓也不再多话,马车急速的飞驰着,把南康的国土一寸一寸的抛在后面。
  
  
  天,从墨般的黑,一点一点转淡,呈现出一种深深的蓝,然后慢慢变淡,再淡,直到吐出那一抹鱼肚白。
  
  打开车帘,张蜻蜓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终于敢放肆的呼吸。
  
  方才,夏仲和一直让她坐在车里,不让她出来,并不代表她就一无所知。就算是在黑灯瞎火里,空气里也还充斥着浓厚的血腥与肉体腐朽的味道,呛人心脾,几欲作呕。
  
  那样的一股味道,是人都不愿意回想的。直到闻到了干净的泥土气息,张蜻蜓才敢出声,“好了,夏大夫,就到这儿了。谢谢你帮了我,不过剩下的路,恐怕要你自己走回去了。”
  
  夏仲和转头睃了她一眼,“你就是这么报答人的?”
  
  张蜻蜓一噎,却见夏仲和体谅的笑了,“开玩笑呢!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既然碰上了,总不能让你一个年轻女子四处乱跑。没事的,你方才也听到了,我已经请好了假,就陪你在这周边找一找吧。”
  
  “可是……我找不到他们是不会回去的!”张蜻蜓再次强调,用认真的眼神提示,她不是在开玩笑。
  
  夏仲和苦笑,“你就不能不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么?都出来了,多说无益,咱们还是先找人吧。”
  
  迟钝如张蜻蜓,也分明从他方才那样苦涩的笑容里感受到一丝异样了。
  
  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
  
  
  第244章你把你弟弟害死了
  
  “你说什么?她走了?她一个人就这么走了?”郎世明性子急,跳起来问。
  
  祝心辰红肿着眼圈,却已经擦干了泪水,收拾利落了,“是。她一早就走了,她交待我说的话,我已经带到了。现在我要去找她了,表哥那儿我就不去辞行了,麻烦你们帮我说一声吧。二嫂当我是朋友,我不能让我的朋友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你站住!”蒋孝才把人拦住,又着急于张蜻蜓的不辞而别,又生气于她不懂事的添乱,说起话来也不那么客气了,“你当是在玩击鼓传花啊?她把话传给你,你再传给我们,再让我们传给谁去?”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祝心辰也火了,“你以为我愿意让她走的?她都拿刀架在脖子上了,我不让她走,还能怎么办?看着她死么?”
  
  “够了!”胡浩然厉声喝止了二人,“现在吵架有什么用?人都已经走了,不想想办法后面该怎么办,在这儿吵翻了天又有什么用?”
  
  郎世明急忙道,“咱们赶紧找去吧,要不就她一个人,这可怎么办?”
  
  “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夏大夫陪她去了。”刚从城门口那儿打听消息回来的董少泉掩不住满面担忧之色,“我已经跑出二里地了,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想来,定是走得远了。故此只得先回来,跟你们商量下。浩然,我是一定要去的。姐姐脾气不好,现在心里又憋着火,夏大夫一定劝不住她,我得去把她劝回来。”
  
  “你先坐下!”胡浩然把他摁到椅上坐着,不悦的瞥了一眼他冻得青白的脸色,命人把早上给他留的热粥端来,“要找人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大伙儿先听我说!”
  
  胡浩然心里已经有了个初步的计划了,“人咱们是一定要去找的,不仅是要把云豹媳妇找回来,还有云豹和云龙大哥,他俩丢的憋屈,要是真的找不回来,这场仗就算胜了,也没什么意思。”
  
  “那还等什么?走哇!”郎世明当即跳起来,“这才是咱们兄弟一场的本分,都赶紧收拾行李,马上追去!”
  
  “老四你别急,听我说完!”胡浩然有个主意,“咱们不能就这么去,若是这么去了,名不正言不顺的,万一有什么事情,反而让二殿下为难。二来,咱们的人还是少了一点,万一云豹哥俩真给人抓了,单凭咱们几个人,就是知道了,也救不回来,那也是白搭!所以,我昨晚回去就想了个办法。咱们可以找二殿下请旨,就大大方方的打着收复失地的旗号,带兵深入西戎。一来可以搜寻云豹他们的下落,二来也可以趁机勘查下西戎的地形,顺便揍揍丧家之犬。仗既然赢了,总不能没有点好处孝敬过来,白让我们折腾一番的。不管是上贡求和,还是献牛羊马匹,西戎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那就是和谈了!”蒋孝才已经明白胡浩然的意思了,迅速补充着,“现在西戎兵败,必然人心是散的,咱们此时若是派出使团,招安一部分驯良的,打击一部分顽固不化的,也能暂时分化一下西戎的各方势力,让他们不敢乱来。若是其中遇到谈不拢的,咱们不如彻底清剿,也算是师出有名了。顺便寻人等事,也就好操作了。”
  
  “还是老三脑子最活!”胡浩然听他说得更加细致,觉得更有了几分把握,“二殿下如今虽然仍在养伤,但性命是没有大碍的,潘叔再过些天也能醒过来,那些困守已久的士兵也已经解救了回来,现在边关有这么些人马守着,断是无碍的。天已经快入冬了,若是等西戎人跑到边陲深地,大雪再一封山,咱们想找也找不着了。倒不如趁他们现在没有还手之力,打铁趁热,赶紧把事情敲定,说不定还能多占些便宜回来。”
  
  就这么办!蒋孝才郎世明立即跟胡浩然一起去请命了。走前,胡浩然拍了拍董少泉的肩,“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去把行李打点好,回头我带你一起去!”
  
  祝心辰这下子也走不了了,得等着消息,可他们前脚走不多时,后脚就有人来急报,“谢家来人了!”
  
  迎出来一瞧,前几日去到谢尚贲府上的原班人马又都回来了。他们听说边关大战已然结束,潘家兄弟失了踪,便急急的又赶了过来。
  
  董少泉没空解释,把这拨人全丢给祝心辰了,他得赶紧打点出门的东西去。
  
  西戎深处。嵬项族禁地。
  
  阴暗的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熊熊燃烧的火炉如可怕的妖魔,张牙舞爪的跳动着,映着对面那人的面,更加狰狞而狠毒。
  
  火辣辣的鞭子破空而来,带着无法想象的疼痛落在被铁链紧紧束缚着的人身上,又留下一条鲜红的长长印迹,与之前纵横交错的鞭痕共同勾勒出越发惨不忍睹的画面。
  
  等了一时,见鞭子仍未落下,潘云龙微眯起眼,带了几分轻蔑的笑意看着眼前那个累得气喘吁吁,似乎已经发泄完怒火的人,用无比虚弱的声音调侃,“这就累了?如此的不济事,怪不得会打败仗,啧啧!”
  
  宇文朴本就暴虐的眼神里更加多了一抹阴寒,一个箭步上前,长鞭勒着他的脖子,恶狠狠的威胁,“潘云龙,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你当然……不敢……”呼吸一旦受阻,话说得更加断断续续,但潘云龙心里头却是雪亮,“你若是……杀了我,拿什么去跟南康交换和谈的条件?这一场仗,你们嵬项族……应该损失不少吧?如果得不到有利的补给,这个冬天,你们要怎么过下去?若是……若是你不能带领族人们平安过冬,他们又怎会服你……继续当头领?所以你不敢杀我,就算心里恨死了我,也不敢……”
  
  脖子上的皮鞭骤然勒紧,让呼吸为之一窒,宇文朴真的很想就这么一下子结果了眼前这个让他无比痛恨的人的性命。可是他知道,潘云龙刚才说的全是实话。他也知道,潘云龙故意激怒他的目的,就是想让他杀了自己。只有他死了,南康的军队才会无所忌惮的踏平嵬项族,不需要一丝半点的顾忌。
  
  所以,宇文朴的鞭子到底还是松开了,只用那充满仇恨的目光盯着他,“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你想做英雄,你想一死以全忠义?我偏不让你如愿!不仅不会让你如愿,我还要你身败名裂,受万人唾弃!”
  
  他忽地冷冷一笑,“对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你引来的那场大洪水,确实是把我们西戎的军队冲垮了,不过这其中还有个跟你同样姓潘,名叫云豹的人在其中。那个人,好象还是你弟弟吧?”
  
  潘云龙心头一凛,但随即释然道,“你不必巧言令色,哄骗于我。不错,我是有个弟弟叫潘云豹,但他不过是普普通通一个新兵。就算是丢了,也不可能传到你的耳朵里。”
  
  宇文朴嘿嘿冷笑,“普普通通一个新兵?你可知道,这回带队攻打我们大军的先锋官就是他!你们兄弟倒是有志同心啊,你引来珠母湖的水,他呢,弄些画得乱七八糟的猪牛装神弄鬼,你们潘家是不是都有歪门邪道的传统?从你爹开始,就没一个好东西!不过这回,总算是苍天开眼,让你引发的大洪水,冲走了你自己的亲弟弟。你说,你算不算是你们家的报应?兄弟手足自相残杀,潘云龙,你就是到了地狱,恐怕也没法子面对你弟弟吧!哈哈!”
  
  他狞笑着走了,却给潘云龙的心头抹上一片阴影。
  
  云豹,莫非真的是云豹出事了?生平做事从未后悔过的潘云龙忽地有一丝不确定,他引发的那场大水,真的会伤到他至亲的弟弟么?
  
  苍天在上,若是引来洪水造成的杀孽要怪罪,就怪罪在我一人头上,可千万不要连累我的弟弟!
  
  否则就象宇文朴所说,他就是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云豹,去见娘?更别提,该怎么面对他的弟妹了。
  
  给敌人打得遍体鳞伤,都不觉得疼痛的硬汉,此刻竟是难受得蜷缩成了一团,心象是被最锋利的小刀一下一下挑着肉似的疼。
  
  稀薄的阳光,透过阴沉的天空洒下浅淡的一线。却比一点都没有,还让人觉得更加冷清。
  
  “云豹!潘云豹你在哪儿呀!”张蜻蜓剧烈的咳嗽着,嗓子都快喊出血来了,可是四下里到处都没有回应。
  
  “少奶奶,你快别这么喊了,伤了嗓子不说,也唤不回人来的。”夏仲和驾着车,实在是不忍心再听下去了。
  
  他们这一路西行,地方开阔。有人没人,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了。可是张蜻蜓就是不放心,生怕小豹子受了伤,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听不到,所以拼了命的大声叫喊,怎么也不肯停下。
  
  夏仲和见劝不动她,只得另想他法,“对了,你会吹笛子么?咱们可以去买一支,若是有什么他熟悉的曲子,你吹一吹他不就知道了?”
  
  笛子不会。不过张蜻蜓也自觉嗓子确实有些受不了了,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另一样东西来,“你且等等!”
  
  她从车上跳下,寻了半天,才寻出两片还未凋零的耐寒灌木绿叶,“我就会这个,从前在家,他倒是听过,还让我教了他几回,希望他能记得吧”
  
  放在唇边,轻轻吹奏,悠悠的叶子歌带着无尽的惦念与担忧,在天地间回荡,闻者欲落泪。
  
  夏仲和想问她的话,也问不出口了。沉默的赶着车,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是有人来了。
  
  “那儿有辆车,快抢!”
  
  第245章迷路
  
  大厅里,一片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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