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花嫁:遗珠 作者:未语笑盈盈(晋江2014-02-06正文完结)





  “清儿,你也保重。”澹台铭斟满酒杯,回礼,仰头一饮而尽。
  多年后,澹台铭曾问自己,如果那天他将埋藏在心底的感受说出口,如果那年他没有离开水城,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拥有时不懂珍惜,错过了方觉可贵。
  澹台铭走了,水清浅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是空荡荡的,总觉得这水城的天空少了一缕阳光,不复往日的温暖。
  这天,如期而至的六封家书,另她低落的心情稍微好转。
  爹爹照样的肉麻,想念水儿,搜罗了一箱子的布娃娃云云;娘亲不厌其烦地唠叨,天冷加衣加被,记得多喝水云云;十八岁的少年哥哥学会了耍酷,妹,想你,通篇就仨字;公公照样的宠溺,水儿想要什么,喜欢什么,都跟公公说,公公立马叫人给水儿送过去;婆婆依旧很温柔,水儿不要累坏了身子,婆婆会心疼的。
  接下来就是这个最奇怪的小九了,仍旧是满满晦涩难懂的话语。
  浅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为夫天天想你,夜夜想你,想象你浅浅的微笑,想象你娇嗔的模样,想象你生气的跳脚,想象你感伤的泪光,想象你愤怒的眼睛……
  为夫每天都会为你折一只纸鹤,祈祷上苍保佑你平安长大,祝福你快乐成长。相信老天爷看到为夫的诚意,定会保佑浅浅长命百岁,幸福安康的。还有,为夫送你的玉佩有随身带着么?玉佩里面有为夫的名字哦,发现了吗?
  浅浅一定要快快长大,等着夫君来娶你回家,一辈子呵护你。待为夫来的时候,不但会看到一路的风景,也会看到一个人独有的笑容。
  落款处赫然写着两个字:夫字。
  已经懂得情为何物的十八岁少年的情诗,对于十岁的水清浅来说,的确是过于深奥了。她皱着眉头,看着信里面夫君啥的,娶啊啥的,为夫啥的,一脸的不明所以。
  说道玉佩,她的胸前确实挂着两枚玉佩,材质一样,一枚上面刻着她自己的名字水清浅,另一枚却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哪里来的名字?她曾好几次的细心观察许久,仍是没看出来那个小九的名字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久而久之,这件事也被她抛到了脑后。
  曾经,水清浅秉着“不懂就问”的学术作风,向欧阳夫子请教过这些问题:“夫子,‘夫君’是什么个东东?‘娶’是什么意思啊?还有这个‘为夫’是干什么用的,能吃吗?”
  每次,欧阳振东都面色古怪地盯着她良久,然后扔给她一句话:“等水儿长大了,自会明白的。”
  长大长大,又是长大,她要何时才能长大啊?水清浅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望着天上的朵朵白云,她第一次急切的渴望着快快长大。

  所谓夫君

  水清浅十岁生辰的前几天;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又收到了小九送来的礼物,但这次的礼物除了几个箱子以外,外加两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暗香/浮月参见小姐,小姐万福金安。”两个小美人给水清浅行礼,同时暗中快速打量了她一番,皆作出结论,小姐将来长大必是倾城之姿。
  她们二人原是天机阁培养的暗人,医术、毒术、暗器、奇门遁甲、易容术、蛊毒……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前些天有幸被九皇子选中,派来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保护眼前这位水清浅小姐,想来她在九皇子心中的地位定是非比寻常吧,联系几下顺带思虑一番,立马猜到了这位小姐就是倾国公主无疑了。
  想到主子如此器重,暗香浮月两人都下定决心,他们一定不负主子的期望,舍命相护她们的新主子。
  水清浅好奇的打量着这两个美人,“你们是小九派过来照顾我的吗?”
  小九?貌似主子排行第九,应该是他吧,两人齐齐点头。
  “那好,你们先随碧荷下去梳洗一番,今天就算是报过到了,先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来正是上任吧。”就这样,水清浅收了两个了不起的丫鬟。
  水清浅十岁生辰这天,澹台铭如约赶了回来。
  淼淼涺内,澹台铭为水清浅讲着战王沧海夜的平生事迹,讲述着九皇子的雄才大略,讲到了傲云康元帝的亲政历程,描绘着外面的大千世界,刻画了鬼斧神工的山川美景,介绍到形形色色的异地风俗,勾勒出迥异有趣的男男女女……
  水清浅听着听着便入了迷,沉浸在他所描绘的画卷内,慢慢失了心神。
  澹台铭看着她双迷离的美丽眼睛,也渐渐被勾走了心神,想入非非。
  “澹台公子,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府了?”暗香“好心”地提醒道,将两个神游开外的人拽回了现实世界。
  “咳,天色不早了,清儿,我先走了。”澹台铭抚着砰砰砰直跳的心房,仓促逃出了房门,奔出了淼淼涺。
  “暗香姐姐,外面的世界真有那么精彩吗?”水清浅仰望着天空,弱弱地问道。
  ……
  沉默,一时寂静无语。
  傻小姐,外面的世界的确精彩,但是却更加的危险!暗香在心里说道。
  淼淼涺,陶然阁,茗品轩,醉仙楼,水清浅的生活几乎围着这四个地方打转,只是她还没转上多久,就又收到小九的礼物。
  这次来的是一箱箱的野史书籍杂记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水清浅读着有趣的故事,研究着新鲜搞怪的玩具,第一次觉得,这个小九,人还不错。
  平淡之中透着充实,忙碌之间参杂清闲。
  水清浅的功课排的不是特别的紧张,闲暇时她总会望着天上的白云,思考着,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天空泼满青釉,粉色的衣襟在微风里飘拂着,阳光遍地,信手一捧,抬手笔落,转折勾勒出青春的天书。无法辨识的狂草,只短短一行,被飞快地写下,翻过……
  转眼,又是三年的时光。
  水清浅的琴棋书画日渐精湛,学问更是通过了陶然阁的结业考核,在她十三岁的时候,终于顺利地从陶然阁毕业了。
  淼淼涺内,要论起最近发生的新鲜事,非“薛刚追妻”事件莫属。
  前几个月,薛刚在陪水清浅游湖之时,意外邂逅了一位姑娘,闺名罗素,是个典型的小家碧玉。
  薛刚对她一见钟情,立刻展开了猛烈的攻势,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佳人点头答应嫁给他,无奈好事多磨,罗素的父母却嫌弃他年纪一大把了,都三十岁的人了,看不上眼。
  薛刚也是不气不馁,再三登门拜访,好话说尽,好事做绝,并明确表态,终生只娶罗素一妻。人家父母看他一份真心诚意,长得也是相貌堂堂,而且除了年纪大些也实在是挑不出什么别的毛病来,最终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薛刚抱得美人归,心情甚好,第一时间来向水清浅禀报,说要娶这位罗素姑娘为妻。
  水清浅一听眼睛就亮了,兴奋地问薛刚:“薛叔叔,娶是什么意思啊?”这可是困扰她多年的问题了,至今她都没搞明白。
  “嗯……这个……那个……哦!就是男人娶了女人,他们以后就要在一起生活过日子了。”薛刚终于想到了说辞,企图蒙混过去。
  “这么说,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们一起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你是不是已经娶了我呢?”水清浅纯真的问道,丝毫不觉得这话说出来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关乎人命滴好不好。
  “这个,我们的情况不太一样,等小姐长大了,自会有人来娶小姐的。”薛刚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急忙解释着,还好暗香浮月现在都不在,否则这话要传进了九皇子的耳朵,那后果……薛刚想到这,打了一个寒战。
  “有什么不一样?”水清浅的小脑袋继续刨根问底。
  “那个,小姐,我还有事,先告退了。”薛刚感觉自己挺不住了,溜之大吉。
  一个月后,薛刚与罗素成了亲,又过了几个月,罗素的肚子鼓了起来,水清浅算是看明白了,原来男人娶了女人,就会生小娃娃了。
  “啊——”月后的清晨,伴随着一声惊呼,水清浅迎来了人生中的初潮。
  暗香跟浮月悉心教导着水清浅这些女孩子的私密事,说的水清浅羞红了脸。
  赶走了暗香浮月,水清浅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心想,她这算不算是长大了呢?
  回想起来刚刚暗香浮月两位姐姐讲的事情,她恍然大悟,原来夫君与娘子之间是这种关系啊,怪不得欧阳夫子不肯告诉她夫君是什么意思,这事实在是羞于开口。
  十三岁的水清浅,豆蔻年华,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与所有的女孩子一样,都梦想着某一天会有一位白马王子来接自己,然后和他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梦想很完美,现实很残酷。
  水清浅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已是名花有主的人了,作为一个有修养有内涵的大家闺秀,她是不能见异思迁的。
  想到那位小九,水清浅不乞求他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但祈祷他千万不要是什么歪瓜裂枣,否则她找谁哭去?
  人家小九身为自己未来的夫君,可是每月一封家书,从不间断,而她这个无良的未婚妻,十三年来居然不曾给他回过一封信,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愧疚难当。
  于是,提笔,打算给那位小九写一封回信,却是绞尽脑汁蹦不出一个字来。
  哎!叹口气,她实在是不太了解那位小九的情况了,还是向人打听打听吧。
  “薛叔叔,薛叔叔,你在吗?”水清浅想到薛刚可能认识那个小九很长时间了,就找他打听打听吧,希望能从他嘴里套出些有用的信息来。
  “小姐,有何吩咐?”薛刚哄完孩子,便听到小姐在叫他,用轻功飞了进来。
  “薛叔叔,你认识小九多长时间了?”水清浅开门见山。
  “属下认识九皇——小九的时间,比小姐的年纪还要长。”这些年都是他给九皇子传信的,包括提醒九皇子注意澹台铭,否则澹台铭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地就进了军营,那是九皇子故意把他调进军营,远离小姐的。
  “那小九长的什么样子?”水清浅一脸的纠结,暗暗祈祷他千万别是什么歪瓜裂枣的。
  “小九长得貌比潘安,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看上去就像一块纯白的美玉……”天可怜见,公主终于开始关心九皇子的事了,薛刚感动的差点老泪众横,把他知道的好词语都堆在了九皇子身上。
  “原来他是一个小白脸,”不等薛刚夸完,水清浅就下定了结论。
  薛刚……
  “小九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呢?”水清浅觉得她不能做看重外貌的肤浅人,要做一个有内涵的大家闺秀,先来关心关心夫家的家庭情况吧。
  “他在家里排行第九,上面有五个兄长,三个姐姐……”薛刚尽量让自己的解说通俗易懂,免得这位小祖宗又说出什么不靠谱的话来。
  “哦,他原来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啊,那不是受欺负的份吗?将来财产都有可能分不到欸,哎!”水清浅为未来的夫君深深地担忧了起来。
  薛刚……
  “小九他可有什么一技之长?”水清浅想,就算夫君分不到财产,靠着一技之长,他们也能过得很好的。
  薛刚思虑良久,遂小心地回答:“小九武功高强,不但能骑马射猎,还能除暴安良;而且他文采出众,出口成章,妙笔生花;小九写的一手好字,绘的一手好画,弹得一手好琴,下的一手好棋,总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还……”
  “嗯,这琴棋书画的事,交给我就行了,他一个大男人,还是努力练好武功吧,当猎户也好,做捕快也好,能养家糊口就行,只要我们平日里节俭一些,再少生几个孩子,过日子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水清浅兀自规划着他们未来的生活,虽然她是大家闺秀,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她不应该嫌弃夫家生活穷困的。
  薛刚……
  “小九今年的年纪多大了?”水清浅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问题,那个小九该不会是个中年大叔或者老头子吧?
  “二十一。”薛刚利落的答道,祈祷这位小祖宗别再说些有的没有的了,否则他的心脏可是承受不起了。
  “什么,他都二十一了?”水清浅惊讶地呼出口,“我跟哥哥相差八岁,照这样来算,他的父母每八年生一个孩子,光这九个孩子就要生七十二年,再加上二十一年,哇!那他们得多大年纪了?怪不得他们自称公公婆婆,原来真是老公公和老婆婆啊。”
  薛刚……
  最终薛刚实在是忍受不了了,走为上策,又溜了。
  “喂,薛叔叔你怎么走了,我还有话要问你呢。”水清浅对着空气哇哇大叫,却是久久都没有等到薛刚的身影。
  “嗯,他今年二十一岁,等我及笄他就二十三岁了,刨去我要陪伴爹娘的几年,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