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有喜 作者:弈澜(起点2012-4-7完结)





  “是,如初姑娘。”夏夏和入秋齐声声应道。
  说完这几句话,何如初又站起来,复又看一眼楼梯口上站着的那几个人,心道:“要搁从前我真能拍手叫好,我这样虽然不能叫以德报怨,但好歹没有冷眼旁观。”
  等夏夏和入秋把事儿办妥,何如初就说道:“大夫应该快来了,我们走吧。”
  “姑娘,我们不在这家何老爷子和何太太吗?”夏夏以为照着何如初这软性子,肯定要等人来再走,可没想到何如初事事安排好后抽身就喊走。
  “等什么,到时候只怕会说为什么我要躲开,如果我不躲开她就不会受伤,难道我还站在这等着遭埋怨。当然,我走了回头人心里还得这么想,但我瞧不着就眼不见为净,要真为这么件事找上门来可就不是我站不住脚。不过我估计也就落个心里埋怨,我被埋怨得还少了,这天底下除了圣人谁能不招埋怨。”何如初说罢就要转身走人,但想了想却又回道看着躺在地上的何如云摇头叹气说:“如云妹妹,这世上靠山山且能倒,靠水水且会干,靠爹娘爹娘且易老,爹娘都不能靠一辈子,就更不要把自己这一辈依靠在一些虚妄上。托付得一生一世、海誓山盟,到头换来不过一场袖手旁观。”
  整个饭馆儿里的人都被清空,何如初这话声儿虽不高,但在厅里的人都能够听得清楚。
  在她身边的夏夏和入秋都有些意外地看着何如初,她们还都当何如初性子软呢,没想到也有这么硬气的时候。小胖侍女夏夏扭转身子看一眼楼道口上几个人,然后不免心中好笑:“看来真的只有公子爷才能让如初姑娘吃着亏都没地儿说话去,旁人若来如初姑娘也不是吃素的啊!”
  入秋更是狠,拍着手笑着说:“如初姑娘这话说得真好,托付得一生一世、海誓山盟,到来换来不过一场袖手旁观。不过姑娘,如果什么都不可靠那要怎么办,姑娘家这辈子总要托付个良人的。”
  “靠自己喽!”
  迈步走出饭馆,路下又薄薄积起一层雪来,原本被扫净得大街上获得此时又是一片白茫茫。夏夏和入秋小心地扶着何如初下台阶,转弯时夏夏忽然说:“如初姑娘心底可是觉公子爷也不可靠,总有一天也会这般袖手旁观?”
  使劲儿地摇头,何如初可不觉得盛淮南和那群人是一样的,也许本质上一样,但盛淮南身上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那几个不是可靠,盛淮南啊……是可靠不能靠,他这种人等闲的人收拾不了,只能被他收拾,我可一点儿也不欠收拾。”
  闻言夏夏和入秋都笑出声来,这时大夫已经急匆匆跑过她们身边进入饭馆里,入秋回望一眼说:“大夫到了就好了,如初姑娘仔细脚下,这边积着水防着脚底下滑。”
  这边仨姑娘走远,当她们声音背影都不见而大夫已来到时,楼梯口上站着的那几个人才折返,自始至终都没人看何如云一眼。
  进到包间儿里,有人开口说道:“那是何氏长女?”
  郑韶点头应道:“见过两面,正是何氏长女。”
  “倒没想到是这么个有趣味儿的,到底是正经的嫡长,气度终是不一样。刚才那眼神扫过来,半分怨恨不带,居然还透着几分悲悯之意。”
  “醒之,还娶何家的三姑娘吗?”问这话的是坐在正中间主位上的少年公子,约摸十八九的模样,形容相貌里透着股子贵气。
  而郑韶在听到这位少年公子的问话后脸上的戏谑之笑也淡许多,只微微一笑答道:“永城世子,三书六礼已定,我要的不过是个摆设。摆设嘛聪明有想法儿的才不好,何如云不是正好。”
  原来这主位上的少年公子便是建安城里那位端亲王的嫡子,端亲王一共三个嫡子,长子永容、次子永晋、三子永城,嫡长子称小王爷,余下的嫡子称世子:“看来以后郑府也不能多去,只怕会吵得人不省心。”
  “你说聪明有想法的不好,可我怎么听说你还想过易弦改聘呢?”这说的自然是郑韶开始想要何如初的这桩子事儿。
  只见郑韶一笑说:“要是有趣点的,聪明有想法儿也不碍,无非到时候多费些工夫。”
  此时楼下又喧闹起来,何富仁和何太太已经到了,厅堂里大夫正在跟他们说着何如云的情况,而俩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居然都没有提起何如初的事。何太太只是冷冷看着俩丫头,没什么好脸色,倒是也没骂没打,不过只怕以后这俩丫头在何府待不下去了。
  “没事儿就好,身上的伤回府让医婆处理,手腕上还麻烦大夫接骨才是。”何太太说道。
  大夫应声接骨,不过片刻工夫而已,等处理好领了诊金,大夫就极有脸色地走人。等到何府的人离去了,楼上那几位公子哥才各自离开。
  而何如初过后几天当真没怎么出门,一是雪越下越大,二是天冷家里最暖和,三是省得何府那些破事儿再把自己搅进去。
  “如初姑娘,今儿是如雪姑娘大婚,雪下得大,咱们得坐雪上飞过去。姑娘先准备准备,我去叫他们套上马。”入秋说着出门去,夏夏则留在屋里给何如初梳妆打扮。
  到何府时宾客们已经来了不少,何如初照例没受到太大的欢迎,丫头们还是那么幅皮笑肉不笑的态度。到花厅坐下,女眷们坐在一块儿说话,场面显得喜气洋洋,这样的场面何如云不会出来,这位还受着伤。何如云不在何太太是在的,端坐在中间受了何如初的礼也没多说话,既不会显得生疏,也绝对不亲切。
  何如初坐下后,不知道哪个府上的太太忽然凑近何如云仔细瞧了瞧,然后直在那儿啧啧称奇:“哟,如初姑娘擦的是紫茉莉粉吧,颜色好味儿也好。”
  摊手,何如初表示她对这些一点儿也不懂,夏夏给她擦什么就是什么:“不晓得,都是我身边的侍女夏夏准备,对这些我是不在行的。”
  那太太又看着夏夏,夏夏躬身一礼答道:“回这位太太话儿,不是紫茉莉粉,是京都芙蓉堂的合府紫珠粉,这香气儿是因数加了白兰花粉,这才显得气味儿不同一些。”
  “呀,闻着真是白兰花的味儿,我说紫茉莉粉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味儿,芙蓉堂的合府紫珠粉可得好上百两银子一盒呢,那一小盒半个月都不能用。”
  ……
  何如初瞪夏夏,夏夏眯着眼睛笑一脸无辜模样,何如初苦着脸叹气,她不是来找什么存在感的,更不是来打何太太脸的,瞅何太太现在那恨不能生吃了她的眼神儿。
  唉!
  

21.狗屁都不是
更新时间2012…3…18 8:00:38  字数:3142

 要说女眷间攀比的事儿何如初不是没见过,她见过的可比眼前这高段得多,在现代身家差不多的姑娘们坐到一块儿,谁也不会炫自己新近买得什么东西,也不会明摆着比穿戴,那没意义。都能坐到一块儿去,那只能说明水平都差不多,真要往上富几代那攀比的就不是那些个东西。
  俗话说得好,一代二代讲究吃穿,三代四代讲究文章,五代六代讲究作官,所以眼下何如初看着这些个人,真觉得索然无味。在这样的场面讲吃穿用度当真显得很小家子气,何如初也有法子,笑看着那位连连夸赞的太太说:“太太说笑,再贵的胭脂水粉也不如太太姿容天成,我瞧着太太这轻粉薄妆才好呐,配着这支宝珠簪当真是相得益彰再出彩不过。”
  说到底,何如初也是见过好东西的,这位太太头顶上的宝簪看着不起眼,可那宝簪只要有一点光线投照在上边就散发出氤氲宝气,怎么看也不是凡品。
  既然这位太太是个讲究穿戴涂抹的,那么就必定也好个炫耀,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长脸只怕心里不知道多高兴。何如初这一说,许多双眼睛都去瞅那位太太头顶别着好几个珍珠宝石的顶簪,女人对于这类东西多是识货的,只待多看两眼就能看出不一样来,何况有何如初说话在先。
  这位太太得着夸赞,不由得伸出手拂了拂鬓边的发丝,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哪有这么好,虽说是珍匣坊出的,所胜不过是巧夺天工。”
  真虚伪……何如初心里腹诽一句,然后又给陪着笑脸。
  接着众人开始各自讲究穿戴,何如初看着心里直叹气,这建安城里的女眷们难道素日里就只能比比这些个,这可比她还没出息。躲着众人,夏夏轻声在何如初耳边说道:“如初姑娘,跟她们比起来您算是有出息的。”
  原来何如初自个儿轻叹出声儿,夏夏听着大乐,总算何如初也知道自己没出息。
  被夏夏这么一说,何如初也笑起来,轻声说:“你不也是在京都长大的,京都里的姑娘们坐拢到一块儿也讲这些?”
  小侍女夏夏摇头,又低声说道:“也攀比,却只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份位高些的姑娘们矜骄些,份位低的姑娘们也不敢多露。如初姑娘要想听句实话的话,京都里的聚会还不如眼前来得有趣和热闹,那冷清清的场面时不时有人说几句话来能把人酸倒。”
  “就没例外的么?”
  “当然有,例外的可是新奇,早被人占着养在宅院里。”夏夏说完又捂嘴笑。
  入初也跟在一边低低笑出声来,花厅里热闹得很,所以三人小声说笑倒也不用担心被听去:“要是往后如初姑娘去京城,想必也是个新奇的,公子爷或就是喜欢如初姑娘这点儿。娇美如花倾城与国的见识过太多,所以如初姑娘这一脑袋撞到公子爷面前,无论公子爷怎么看都觉着合眼缘。”
  听着这话何如初不嗔也不佯怒,只瞥一眼俩丫头,冷冷静静地说道:“你们俩就紧着调笑我吧!”
  这时外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花厅外边跑进来个小丫头,满脸喜兴地说道:“诸位太太、姑娘,端王妃和郑提督太太已到中门,还请太太快些起身迎一迎。”
  花厅里的诸位太太和姑娘们赶紧起身到花厅外边的小园子里恭候着,何如初站在最边儿上不起眼的地方猫着,倒不是她想躲着什么,主要是太太和姑娘们都太过热情——端王府的三位嫡子及郑提督府上几位公子都还没成婚!
  要是能借着这个场面让端王妃或郑提督太太看顺眼,那可是天大的福气。
  等到端亲王妃和郑提督太太进来,大家齐齐行大礼,夏夏和入秋却扶着何如初只让她行半礼,好在她们仨儿在几株花树后边也没人注意。
  小侍女夏夏颇有几分傲气地说:“这可不是端亲王元妃,端亲王元妃去得早,要是元妃在如初这一礼无妨。这位是原先是侧室,不能算是三位世子的正经母亲,三位世子不会冲王妃行大礼如初姑娘也不用。”
  “这些人的算盘怕是要落空,这位哪里能做得三位世的主,便是元妃还在也要看京都的意思,尤其是小王爷,就小王爷的身份来说婚嫁可是桩任务。”入秋和夏夏都是盛淮南身边的侍女,对很多事都看得明白。
  而何如初则在想着任务这俩字儿,拆开来讲就是责任和义务,出身好果然是要牺牲一些:“盛淮南就是个小小的九品关外候,哪有行礼都不行全礼的道理。”
  小胖侍女夏夏听完颇有几分不屑地哼道:“品阶这东西对旁人来说重要,在公子爷那儿连狗屁都不是。”
  ……
  随着端王妃和郑提督太太进花厅,女眷们也个个前仆后继进去,何如初站门口一瞅说:“要不咱们不进去,到花园里看看去,我住的地方除却那株海棠,还有两树朱砂古梅,这时节应该开得不错。总是母亲留下的花木,能看一眼也是好的。”
  她可不会承认自己想去躲个清闲!
  仨人走了一刻钟才绕到何如初从前住的院子里,推门进去倒也没有生尘埃,这偌大的院子里就算没人住也是处处干净,仆役们平日里在洒扫上可从不敢懈怠半分,何太太是个讲究干净的人。
  院子里的东西一件也没动过都还在原来的地儿,夏夏抱了裘子出来铺在廊下,仨人也不讲究一块抱着手暖炉坐着。院里两株朱砂古梅开得娇艳至极,在雪地里时不时吐露着一缕冷香,倒是那株春日里开得跟胭脂云一样的西府海棠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在冷风里瑟瑟然不时抖着枝桠落下雪来。
  “如初姑娘,我看着这株古梅比京都里的还好看,不论是春天的西府海棠还是秋天的朱砂古梅都不是易得的品种,便是在京都里想求这么几株也千金难得。太太当初可谓费尽心思,足见何老爷子当初与太太也是极恩爱的。”夏夏以为何如初看着梅花发痴是想起何太太来,所以才有这么一说。
  说到底,何如初哪里是在想何太太,她就是纯粹发个痴,啥也没想:“嗯,长辈的恩恩怨怨我不去管,都已过去……夏夏,屋里还有人吗?我怎么听着里边有动静,会是谁跟咱们一样跑到这里来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