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几刀?+番外 作者:樽前月(晋江vip2012-06-01完结)





  
  天气不错?太仆挑眉望了望黑云压顶的天,他脸上划过一丝尴尬,随即竟清了清嗓子附和道:“今日的天气的确好的很啊!
  
  苏澈微笑着放下茶杯,“太仆大人刚刚打骂的——可是越国国君?” 
  “是,大人好眼力!”
  “我刚才离得远,没看清您是怎么打得来着?”苏澈一脸认真地从桌旁拿起了驯马用的皮鞭,神情严肃的对太仆比划起来,“是这样?还是这样?”
  
  太仆官的脸顿时瞬间苍白了下去,“下下官不知何处得罪了苏大人,还请大人明示?”
  苏澈冷笑一声,丢开皮鞭悠然坐回了椅上,“太仆大人没得罪我,却越轨做了自己不该做的事。”
  太仆诧异的瞪大了眼,“微臣不明白?”
  苏澈缓缓啐了口茶,不紧不慢,“王上把越王弄到吴国来,是让勾践来服侍他的。这要打要骂,也是王上说了算。太仆大人您今日却做了和王上一样的事,这——不是要越俎代庖?”
  
  说他越俎代庖,不就等同于说他造反!
  太仆顿时慌张挥手,“微臣可不敢啊!微臣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啊!苏大人明察!”
  
  苏澈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太仆大人何须惊慌,苏某也没别的意思,只是碰巧今日看到,就给您提个醒,免得日后王上知道此事怪罪下来,您的脑袋,怕是不够掉的。”
  
  太仆官缓缓睁大了眼睛,顿时感激涕零的起了身,“多亏苏大人啊!我还真一时没想到这一层,如今最了解王上心思的就是您了,以后您可要多关照点微臣啊!”说罢他将手纳入胸怀,取了一打厚厚的银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到了苏澈面前。
  也难怪他要拼命巴结苏澈,现如今,自从夫差身边有了他,莫说伍子胥和孙武这等功高老陈被这个年轻少年比了下去,就连那一向最为得宠的伯嚭也很少被召见了!
  
  苏澈莞尔一笑,淡然收起了厚厚的银票,“太仆官放心,不该知道的,苏某就不知道。不过你最好不要再让任何人看到‘此事’,若是有人心存不轨,向王上揭发了就不好了!”
  太仆官当人明白他说的“此事”是指辱骂越王,顿时连连点头保证。
  
  苏澈满意的悠然起身,冲众侍卫挥了挥手,“天色不早了,我也回府了,你先忙着。” 
  太仆官忙弯身行李,“微臣恭送苏大人!”
  
  ***
  
  而远处马厩里的范蠡听到了众人的行礼之声,也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他只能看到一个布衣长衫的背影,正迈着闲散的步子悠悠远去。
  不知为何,他只觉得这个身影异常熟悉,好似在何处见过!
  
  送走了苏澈,太仆官很快便从门口赶了回来。然而这片刻的功夫,他的态度竟莫名的发生了异样的转变。
  “你们刷完这几匹马就去歇着吧!本官累了!才无暇看着你们!”语毕他向一旁的侍卫交代了几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开。
  
  范蠡虽然不知这个太仆为何会突然对他们优待了起来,但想来应是和刚刚那位离去的布衣少年有关系,可无论如何努力,他也无法再脑海中搜索出那个人的名字。
  
  这时,他的思考被勾践悠长的叹息声打断。
  
  范蠡眼看勾践神情有些沮丧,便走上前沉声劝道:“主子,现在吴强越弱,我们只能屈身以侍吴王,徐图转机。今日只是开始,以后的日子将有百倍痛苦,若您现在都忍不下,又谈何复国?”
  勾践陷入深深的沉默,“范大夫说的即是,孤王——忍得!”
  “忍以持志,因而砺坚,君后勿悲,臣与共勉!”说罢范蠡淡然垂首,再度做起了粗活。
  
  天边浓云滚滚,大雁低飞,看似一场暴风雨很快便要席卷而至。
  
  ***
  
  苏澈回到家中时,曲徽羽正咬着笔杆子抱着一篇篇整齐的女诫等待检查,她扭了扭身子,“第七天了啊苏大人!再让我抄下去,你夫人我的手就要废了!到时画不了画!很快就会失业的啊!”
  听着对方喋喋不休的哀求,苏澈却只神色淡然的挑了挑眉,“娘子明日就可以出门了,看在你这几日表现还算不错的份上,为夫就奖励你些东西!”说罢苏澈从怀中取出了那一打刚刚太仆送来的银票,放在了厚厚的女诫上。
  
  曲徽羽的双眼顿时放射出了精光,“你受贿了!这么多钱,怎么来的?”
  
  “太仆寺的主管。”
  “那个管马的太仆寺?好好的跑那去做什么?咱家奔雷若是嗅到你身上有其他马的味道,定会伤心流泪好一阵子!”
  “去看了看勾践和范蠡。”苏澈淡淡抿了口茶,“他们被吴王安排做奴仆了。”
  “你帮范蠡解围了?”
  “算不上。”苏澈显得十分漫不经心,“略施小计让他能在吴国过的舒坦点罢了。”
  
  羽眉心微微一簇,将手中的银票轻轻推了开,“估摸那个太仆是着了你的道,又送了钱来巴结又稀里糊涂的帮你做着事。只是,就算你再欣赏那个范大叔,咱们好歹是吴国人,总不能帮着越国做事!”
  
  说罢他轻抚着下颚,淡然道:“范蠡是个贤臣良将,值得钦佩。只是,他不该是这么个死法。”
  
  “那他该怎么死夫君才觉得合适?”
  “能配得起他的死法,便是为国捐躯战死沙场!”




☆、二五章 三年吴国奴

  “看来相公很想和范蠡决战沙场嘛!”曲徽羽无奈的摊摊手,“不过你是无法如愿了,就凭越国现在的残兵败将,哪还有反抗的能力。”
  苏澈别有意味的摇了摇手指,“范蠡不死,勾践复国便是迟早的事。”
  
  这时,一记惊雷突然在不远处响起,直震得大地也随之颤抖,屋外的老槐树在暴雨中疯狂的甩着头,随即只听碎珠落地的声响接踵而至,雨声顿如大浪淘沙般滚滚而来,“噼噼啪啪”的砸在地上崩裂成花。
  
  曲徽羽抬头望天,眼睛突然有些红肿了,“完了,我上午晒在院子里的画作,好像忘记收了……”
  “什么画作?”
  曲徽羽吸了吸鼻子,幽怨的痴痴望着磅礴大雨,“春宫图。”
  “哦。”苏澈漫不经心的端起了茶盅,“那这是好消息。”
  
  曲姑娘心中正为那消逝在雨中的图谱而难过,听了此话更是愤而转身,“你说什么啊混蛋!”
  苏澈慢悠悠的端起了桌旁厚厚的女诫,“因为这件事让我意识到,夫人这些天原来一直在画春宫图,那么这厚厚一摞女诫,又是谁抄的呢?”说话间,他猛地揭去了最上面的几张,赫然发现底下这一摞纸上的字迹,全然是他人临摹的笔记。
  
  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曲姑娘倒呵了一口凉气,“我,是想看看我画图的笔力有没有进步。其实,春宫图这个东西是最考验技术的,又可以练人像,又可以练风景……”
  
  “还可以练动作。”苏澈施施然的将手中纸轻轻拍在了桌上,随即他拿起桌案前刚刚塞给曲徽羽的那堆银票,“这银子我暂时替你保管。”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曲徽羽无力的对那叠银票张了张手指,终究只得咬着牙别过头去。
  
  苏澈走到了门口,似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官员们送的礼夫人都收了吧,这些钱不可乱动,有一半要拿去救济穷人,至于另一半——”苏澈拿起了门旁的油纸伞,淡笑道:“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
  曲姑娘娇躯一震,“那……我这个月的月钱呢?”
  苏澈摇摇手中的银票,“为夫会代你捐给城中的穷苦百姓的。”
  
  曲徽羽睁大了难以置信的眼,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良人。
  
  感受到身后炙热的目光,苏澈淡笑着撑起了油纸伞,“别愣着了,夫人还不快去把残画收回。”他的话音随着他踏出房门而逐渐远去,只留下了满室的荒凉和惆怅,给那个劳力又劳财的曲姑娘。
  
  ***
  
  暴雨中下的空气中都起了水雾,迷迷茫茫的道路根本看不见人,正在屋檐下和牙赐一起喝茶的黄金贵隐约发现了屋前走来一个人影,他忙眯着眼睛探头望去。
  谁随着那沉稳的步子逐渐靠近了屋前,他竟然发现那个人正是他家公子。
  
  金贵慌忙举伞迎了上去,“公子,这么大雨天你怎么不在屋里好生歇着。”
  
  苏澈淡淡的走到屋檐下,收了伞抖了抖衣服上沾染的水珠,“金贵,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能让公子在大雨天特意赶来的事一定是大事!他黄金贵发挥作用的时刻到了!金贵忙正色聆听,“只要是公子开口,我万死不辞!”
  
  苏澈摆了摆手,“用不着死,你去太仆寺给马棚里的人送三件蓑衣就好。”
  
  金贵张了张几乎脱臼的下巴,“太仆寺?公子什么时候和那群养马的有交情了?”
  
  “嘘”苏澈微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事不可乱说,你去做就好,并且切莫告诉他们是谁派你送的。”
  做跟班做了这么久,金贵自然深谙谨言慎行的原则。苏澈连他都不透漏,想必这事也不是什么好事,好奇害死猫,他狠狠的按下了自己那颗好奇心,应了苏澈的命令,从屋内取了三件蓑衣,撑起油伞便匆匆进了去。
  
  空荡的屋内只剩下牙赐和苏澈面面相对。
  牙赐被他柔软而坚定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便缩了缩脖子扭过脸去。
  
  苏澈微微一笑,“怎么,女诫抄多了,也有小女儿家羞涩姿态了?”
  牙赐咽了口吐沫,僵硬转回了脖子,“大人——知道了?”
  “你总是帮她做这些取巧的事,实际可是害了她。”苏澈拂去衣袖淡然起身,“这是姑苏,规矩多着,由不得她胡来。夫人若还不知收敛那随心所欲的性子,怕是早晚会闯下大祸的。”
  
  这一次,牙赐从苏澈温润的笑容中看出了那么点无可奈何的惆怅,他似乎突然有些明白他的苦心了。
  
  ***
  
  在马棚刷马的范蠡和勾践夫妇,果断被暴雨困在了屋内,天气先前闷热了许久,这大雨积攒的不知是多少日的水气,如今下起来也是没完没了,丝毫看不出些许要停的迹象。
  然而,众人早都跑到屋里喝着小酒避雨了,哪有人管被困在马棚里的三个越国俘虏。
  
  勾践的夫人雅鱼轻轻的咳着,显然娇弱的身子已然抵不住这寒冷的空气了。
  勾践轻轻揽过她,心中无比担忧,“这雨怕是下个一天一宿也未必会停,若没人来,咱们难不成要一直留在这里?”
  范蠡抬眸淡然望向棚外,“雨势极大,距离居住的窝棚却还有一段距离,若是王上和王后淋了暴雨,在路上受了寒风,必然会病倒的。吴国巴不得我们君臣客死异乡,王上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说完他解□上仅有的外衫披在了勾践身上,“王上留在这里照顾夫人,等微臣出去找些遮雨的东西。”说罢,他运着内力抵御着暴雨带来的彻骨寒意便要闯入雨里。
  
  这时暴雨之中跌跌撞撞的赶来了一个身影,正要推门而出的范蠡也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金贵顶着大雨抱着蓑衣几个箭步便灵巧的跳进了马棚,棚内的三个人怔怔望着他,不知此人从何而降。
  金贵掸了掸衣衫的水珠,随即正襟对范蠡道:“您不用去了,我家公子让我送来三件蓑衣给诸位。”说话间他已经递上了手中沉甸甸的蓑衣。
  
  范蠡双手接过,眼中却显出一分诧异,,“多谢这位兄弟,不知你家公子是?”
  
  金贵憨笑着摇手推辞,“公子说了,他的姓名诸位无需知道。”说话间他已然退到马棚旁撑起了伞,“东西我已然送到,就告辞了。”说罢也不等范蠡致谢,黄金贵便嗖呼一声钻入了暴雨之中,瘦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勾践别有意味的沉吟道:“这吴国人各个恨不得你我三人死在这里,还有人愿意雪中送炭么?那人口中所说的‘公子”会不会咱们越国的卧底?”
  
  范蠡脑海中回响起了不久前那个离去的布衣背影,他淡淡摇了摇头,“怕是寻常人不仅没这个本事更没有这个胆量。这个公子,在吴国必定有着不低的地位。”的确,现在他们身为俘虏,多少人都巴不得立刻和他们撇清关系以免被连累,又有谁敢逆流而上,出手相帮?
  范蠡摩挲着手中的蓑衣,缓缓转过身,“不管怎么说,此人目前并无恶意,王上,王后,咱们穿上蓑衣先离开吧!”
  勾践深觉此话有理,便抬手扶起了一旁不断打着哆嗦的雅鱼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