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记 作者:华玫(晋江2014-01-0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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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贵嫔一愣,随即明白了慕容麟的意思,这让她更加心慌,身上的冷汗冒得更多,“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臣妾父亲曾助陛下一臂之力的份上,饶了臣妾这一回吧。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知错了,陛下!”
  不提陈侃还好,一提陈侃,慕容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错,当初的确是陈侃打开了城门,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地进了城。但就算陈侃不开城门,假以时日,他自己一样可以攻破乾安。打开城门,不过是陈侃够识时务,变计求生,为自己留后路而已。
  再说,自己也没亏待陈侃,得了江山后,他给了陈侃高官厚禄,还按照先前的约定,娶了他的大女儿,也就是此刻跪在他脚下痛哭之人。倒是陈侃,自以为帮了他大忙,居功自傲,几次三番地在朝堂之上,口出不逊。
  今天,新帐旧帐,他要跟他们父女,好好算算。
  想到这儿,慕容麟弯下腰,凑近陈贵嫔,叫了她一声,“陈婉。”慕容麟的声音很好听,天然的温柔中,带了点磁性。
  陈贵嫔马上不哭了,眨巴了几下哭红的眯缝眼,她又害怕又痴迷,又渴望地望着慕容麟,渴望能从他口中,听到赦免之词。
  慕容麟对陈贵嫔微微一笑,“自作孽,不可活。”
  抑扬顿挫地说完这几个字,他坚决地掰开腿上的双手,直起腰,迈开大步,昂然向外走去。
  他身后,陈贵嫔趴在地上,哭着喊着,向着他远去的背影,直直伸出一只手去,徒劳地想要抓住他,她不想死,她还没活够。
  半个时辰后,陈贵嫔迎来了一道圣旨。圣旨夺去了她的贵嫔封号,将她贬为庶人,打入永寂院。
  永寂院,后宫一切有罪之人的最后归宿地。溜/达论、坛
  无论你是宫人内侍,还是皇后嫔妃,只要进了永寂院,就休想再活着出来。
  一听说自己将被打入永寂院,陈贵嫔顿时两眼发直地瘫坐在地。
  她后悔了,不后悔旁的,只后悔自己嫁给了慕容麟。
  如果嫁给旁人,或许自己不爱那个人,但是,应该不会像嫁给慕容麟一样,一天天地见不着,一天天地独守空房,一天天地守着冷被子,冷枕头。
  是,她是偷人了,说到底,她只是想有个男人能陪陪她,只是想让自己的身边不再是空荡荡,冰冷冷的。
  结果……
  当晚,慕容麟派人给陈贵嫔送来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盏金屑酒,一条白绫和一把匕首。
  陈贵嫔选了白绫。
  金屑酒会让人七窍流血,五官变形,她不要;匕首会弄破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意损毁,她也不要。
  白绫,既不会让她变形,也不会弄坏她的身体,能给她留个完完整整的尸身,很好。
  双手揪着白绫的两端,陈贵嫔直着目光,把脑袋伸进了白绫围成的套子里。深吸了一口气,她一咬牙,一闭眼,踢倒了垫在脚下的小胡床。
  套子随即收缩,紧紧勒住她的脖子,勒得她两眼鼓突,舌头外伸。短暂地手刨脚蹬后,陈贵嫔停止了挣扎,耷拉着脑袋,伸着舌头,直条条垂吊在房梁上。
  两串眼泪,从她死不瞑目的眼中直直落下,无声无息地砸在地上,洇进地上的灰尘里,湿了黄豆粒大的两块地方。
  她上吊的屋子很小,经年没有人住,屋里灰土落尘,蛛网遍布,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烂之气。
  她上吊时,除了对面监刑的内侍,就只有窗外的残月和屋角的一盏破油灯,伴她上路。
  油灯,放在一只积满灰尘的如意几上,如意几和灯盏,统一的又旧又破。灯盏里,只燃了一根灯草,放不出多大的亮来。
  陈贵嫔死后,按着慕容麟的旨意,尸首被连夜送去了陈家,这对陈家乃是一份极大的羞辱——嫁出去的女儿,生在夫家活,死葬夫家冢,除非被休。
  数日后,灵台令入奏,星相出现异常,荧惑逆行入太微端门,恐国有大难。
  原本,慕容麟是不大相信星相的,不过最近这一年,星相频现异常;相应的,从民间到宫里,状况也是接连不断,这让他不由得信了几分。
  在咨询了几位博士后,慕容麟作出决定——择一黄道吉日,前往许州境内的嘉定山,禳灾祈福——为黎民,为社稷,也为他自己。
  临行前,慕容麟去看了杨欢。他告诉杨欢,他要去许州禳灾了,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等他回来,他们去卧龙谷住几天,散散心。说完这些话,他送给杨欢一枚戒指,对戒,他一枚,杨欢一枚,金精石的,寓意:情比金坚。
  他亲手把戒指戴在杨欢左手的小指上,“等我回来。”他紧拥着杨欢,脸贴着她的头发,轻轻蹭了蹭。
  “好。”杨欢在他怀中柔顺轻应。
  慕容麟出发后不久,杨欢的右眼开始跳,不住地跳。
  要出事了吗?她心神不宁地想。
  对,又一场天翻地覆,正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回 禅位

  两个月后,金墉城,一间满是潮腐之气的小室里。
  慕容麟躺在陈旧的榻上,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声。窗外黑夜沉沉,雨声渐渐。湿冷的雨气,顺着闭合不严的窗子,悄无声息地溜进室内,让本已潮湿的小室,更添了几分凉意。
  世事难料,一点不假。慕容麟怎么也没想到,不出五年,他便又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而制造这场天翻地覆的人,竟是他的五弟慕容超。
  兄友弟恭,在他们慕容家,根本是痴人说梦。
  对,慕容超夺了他的权,夺了他的位,还夺了他的……阿璧。
  两个月前,他率领两千步兵,两千骑兵,连带一干朝臣,前往许州禳灾。离开乾安城的第二天,他收到了一封来自慕容超的信,随信而来的,还有一只不大的乌漆匣子。
  临行前,他下了道诏旨,将军国重任托付给慕容超,让慕容超在他前往许州禳灾这段期间,暂摄国事。他对慕容超素不设防,因为这位五弟,从小到大,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野心。
  当年,在定州起兵,也是因为实在看不惯慕容德的骄奢淫逸,倒行逆施。不过,在得知自己也起兵后,他很快归顺了自己,听从自己的调派,并没有要和自己一决高下。
  收到信的时候,他还有些纳闷,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五弟在他离京仅一日后,就火烧火燎地给他送信来。及至把信粗粗看完了,他眨了下眼,脸上带着点困惑的表情,仿佛不能领会信中之意。
  于是,他凝重着面容,低下头,把信又看了一遍,这回看得仔细,一点一点地移动目光,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看完了这遍,他懂了,彻底懂了。
  直着眼睛,盯着信发了半天呆,他把信放在一旁,伸手取过随信一起送来的小漆匣。漆匣不大,方方正正,里面放着两样东西:一个不大的赭色锦袋,一只不大的青釉瓷瓶。
  拿起锦袋,抽开绊绳,他的手有点抖。绊绳完全抽开,他探手进去,从里面抽出了一缕头发。
  头发乌黑柔软,凑到鼻间,微微闭上了眼,鼻间有幽幽暗香传来,是了,是杨欢惯用的沐发膏的味道,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除了头发,袋里似乎还有东西,硬硬的,带着点份量,他再次探手进袋,这回,从袋里掏出枚戒指来。他盯着戒指,半晌不动,一眼不眨。戒指,正是一天前,他亲自戴在杨欢手上的那枚。
  当时,他对杨欢说,这戒指叫“同心戒”,象征着他们的感情,他一枚,她一枚,戴上之后,至死不除,杨欢答应了。
  而现在,他的那枚,还安然地戴在他的小指上,另一枚,却已躺在他的掌心。
  微一眨眼,放下头发,他拿起了瓷瓶,拔掉瓶口的软木瓶塞,随即,从瓶中倒出了两粒药丸。药丸不大不小,棕黑色,每粒能有他小指甲盖大小。药是毒药,服用后,若无解药,一个月后,服药者全身关节肿大,七窍流血而亡。
  慕容超以杨欢的性命相挟,逼他服药,逼他禅位。慕容超在信中说,他要是不想吃药,不想禅位,想回乾安城收拾他也行,有杨欢陪他一起死,他不遗憾。
  慕容麟明白,慕容超能给他写这封信,那就说明,京畿一带,甚至京畿之外的其它州县,慕容超怕是也已作出相应布署。
  多少人附逆,他不清楚。
  但他清楚,目前,自己身边只有区区五千人而已。
  就这么一声不吭地乖乖把药吃了,把禅位书写了,他不甘心。可是不吃,不写,万一慕容超真对杨欢下手呢?虽说,从小到大,慕容超和杨欢的关系一直不错,但人心难测,他既能对自己下手,焉知不会对杨欢下手?
  慕容超给他限定了时间。一日之内,得不到回复,杨欢性命不保。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信,是中午送到的,慕容麟整整想了半天,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黑暗之中,他命人掌灯,取水,然后,就着那杯不冷不热的水,平静地,把药送下了肚子。随后,他又命人取来纸笔,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下了禅位诏书。
  写好诏书后,他把它交给了送信之人。那人接了诏书后,却并不急着走,而是跟他道了一声“小臣得罪”,请他把手伸出来,要给他号一下脉。
  他一皱眉,随即明白过来,那人定是慕容超的心腹。药也吃了,禅位诏书也写了,他又怎会在乎多号这一次脉。他伸出手,把手腕递给送信之人。
  那人也不客气,伸出三根手指,按在他的寸关尺上。片刻之后,收回手指,对他微微一笑。慕容麟猜,那人大概是在检验,他是否真的服下毒药。想来服药之后,脉象上,当是有所表现。
  送信人拿着禅位诏书走了。那人走后不久,慕容麟“突发”急病,下令即刻班师回京,不去禳灾了。
  五千人马,马不停蹄地往回赶,终于在第二日巳时时分,慕容超限定的时间前,赶回乾安。
  进了宫城,慕容麟没去太极殿,而是直接回了后宫。去了也是白去。就算他在朝堂之上揭露了慕容超的行径,又能如何?
  慕容超是大司马,拥有燕国的至高兵权,全燕国的兵都归他管,都在他手心里攥着。
  文臣光有嘴,没有兵,武将倒是有兵,可是那些兵也没在朝堂上,说白了,还是等于没有。整个宫城的禁军,想来不是被慕容超收买了,就是已被他换上了自己的亲信。当众揭露慕容超,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极有可能,再搭上几条人命。
  一进后宫,慕容麟就感觉到了异常,到处都静悄悄的。虽说,平常宫里也不大热闹,可是此时的后宫,比照常日,更显静寂。
  静悄悄的宫巷,静悄悄的宫院,静悄悄的花草,静悄悄的树木,偌大的后宫,静得连一丝人声也听不到,静得让人倍感压抑。
  他既没去陆太妃的崇训宫,也没去杨欢的庆春宫,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乾元宫。他在乾元宫静静地坐着,心平气和地等着,等着慕容超来见他。
  果然,没过多久,慕容超来了。
  二人全都很平静。
  慕容麟既没有蹦起来去掐慕容超的脖子,也没慷慨激愤地指斥慕容超的小人行径,就只是静静地看着慕容超排闼而入,转身关上房门,向他稳稳走来。
  慕容超静静地站在慕容麟的面前,表情平静,心里也很平静。既无喜悦,也无愧疚,一点也没有。
  慕容麟坐在一张矮床上,微微仰着头,慕容超站在离他两步之遥的地方,微微垂着眼。
  兄弟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
  房中,静寂得仿若无人。
  过了一会儿,慕容麟淡淡的开了口,“阿璧还好吗?”
  慕容超的声音和他的一样平淡,“还好。”
  慕容麟接着问,“崇训太妃呢?”杨欢和陆太妃是他最关心的人。
  慕容超语气平和,“还好。”
  慕容麟垂下眼,眨了一下,随即重新抬眼,盯住慕容超的眼睛,问出了第三句话,“为什么?”
  慕容超毫无愧色地回盯回去,“为了我母亲。”
  慕容麟微感疑惑地一皱眉。
  慕容超似乎看穿了他的疑问,平平静静地告诉他,“不是王氏,是我的亲生母亲。”
  慕容麟怔了一下,随即想起,是了,王太妃并不是慕容超的亲生母亲。慕容超的母亲,他皱了下眉,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慕容超的亲生母亲,似乎是名宫女,很早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