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沧海 作者:思往天阔(晋江2014-05-12完结)
此轻易,多年来的悉心部署,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反而得不偿失。第一次,他暗问自己值不值得。
“你胜在无牵无挂。”沐珩戎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平王来打,他便不会让敌人入城,威胁了他全家老小。
“他比我快活得多。”
第 133 章 得报
转眼便到了正午时分,静安仍是一片宁静,百姓确是怨声载道。无缘由地封了城门,阻了贸易,又不见时局动荡,不少百姓暗骂朝廷无德。街上全是巡逻的士兵,无人敢出门一步。
忽听静安西北高空鸣炮三声,自平王府内涌出一队人马,与城中士兵相抗起来。宫内不知从哪冒出了许多人马,将中宫围了起来。孙应鸣还在北宫内守着孙贞懿呢,却听外面闹哄哄的一片,只管出门去看,却见士兵跑来报信:“不知从哪降下的神兵,将宫内控制住了!如今盈娘娘与王妃都被困在了中宫之中!”
孙应鸣大慌手脚,却觉脖上一凉,回头一瞧,自己的数十人已被控制了,而那甄冗,正将长剑搭在自己脖颈之上!
“你,你们…”
“偌大北宫,机关重重,将军何以大惊小怪?”甄冗笑道,“殿下吩咐了,若将军还念骨肉之情,便多留将军片刻。若将军执意杀子,立斩不赦。将军有命得见午时的太阳,可见将军人性未泯。”
一番话说得孙应鸣心痛不已。孙贞懿难产,就那么□□了一上午,仍不见平安诞下孩儿,如她母亲一样。“能否让我看看贞懿的孩子,再押我走?”
甄冗有些为难,李念去从里屋走出,“让他守着太子妃吧。”
甄冗见她如此,放了防备,答应了下来,让手下人捆紧了孙应鸣,自己也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殿下可说过他何时回来?”李念去看着站在北宫之中,向远方天空看去。
“未曾说过。想是马上就要回来了。”甄冗随口一答,又听她问,“怎么不见罗均来?”
“罗均随了殿下去城外。”
没有理他的话,李念去向中宫走去。
万玑领了军队在外不知如何是好。她心中早知胜券在握,可她完全不了解宁岁寒的心思,更不知道该拿屋中人如何是好。
当初她向他示好,表示愿成其大事之时,他不过告诉她动手时刻,其余完全没有交待,是以她才如此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会儿,忽见一瘦削男子自北宫方向走来,万玑本不想理睬,却惊觉他身份,待他走进证实心中所想,忙惊呼:“司空茗?!你竟没死?!”
司空茗挑眉看她,顿时明白个中缘由,“你我也算扯平了。我害你,你安好无损,你害我,我虽是受了些苦,如今也站在了这里。”顿了顿,又道,“我替你处置其中的人吧。”
“不。我自是要等殿下回来…”
“那边孙贞懿都要生孩子了,你还不去瞧瞧热闹?王后一位,若是不出意外,应是她的了。”司空茗按捺住内心的感怀伤心,向她说道。
“罢了罢了,便让你进去。”万玑拿她没办法,又不敢明着对她动手,想着若是她做了什么惹恼宁岁寒的事,与自己无关。
司空茗向那主厅走去,心里还是叹她不懂宁岁寒的性子。从没有人能扼住他的脖子,他也不会在乎什么名声。也许正因如此,他才赢得如此彻底。
她低着头推开了门,内里的人惊慌失措,盈妃忙用剑胁迫了淑妃,淑妃险些吓昏过去,又见王上瘫倒在一边动弹不得,王妃倒是还正常些,却也只知道坐在一旁。
这四个地位尊崇的人,如今,都是她毫不费力就能捏死的蚂蚁。从哪一个开始呢?出手打昏了王妃后,司空茗低头向盈妃走去,忽的跪下道,“这样久的日子没有见了,不知盈娘娘可安好?”
盈妃不知缘由,也不答话,手片刻未敢放松,司空茗抬了头,满意地见了她惊诧表情,“你,你竟未死?!”
“曦流,福大命大。许是上天收了我的孩子,却注定不让我死。”
“你是来报仇的?”盈妃自以为探了她的目的,又笑道,“你既是宁岁寒的人,就不该进来。本宫手上捏着宁岁寒母亲的命…”
“那又如何?殿下若是在乎,又怎会放孙应鸣进来呢?”
盈妃咬唇不语。她心里不是不知,不过自我安慰罢了。
“若不是你害了我,或许他不会杀了宁初阳的。”司空茗柔柔地盯着盈妃,轻轻道,“盈娘娘,你害我,我并不恨你。这世上,恶待我的人多的是,我恨不过来。”
盈妃并不答话,等着她下一句出口,“可是你杀了我的孩子。那是我的第二个孩子。他本可以好好地活着的,他若是活着,此刻都能见着暖和的太阳了。”司空茗泪水盈眶,却没有一滴掉下来,“我还是不想杀你。如今你比我痛苦,我反倒高兴。”
淑妃在盈妃臂弯之中只知哭闹,却不想司空茗并不理她,径自向王上走了过去。
“小女子司空茗,前宰相,”司空茗摇了摇头,“前宰相也已死了。我是司空向黎的女儿。”她才没有心思细瞧王上如今的神态是恐惧或是淡然,只将刀插入了他的心脏,眼睁睁看着他的血喷涌而出。她皱着眉忙躲开,不要他的血脏了她的衣裳。
仇也算是报了,她有一些轻松。淑妃的哭喊声又凌厉了几分。吵得她耳朵疼得很,司空茗掏出另一把刀,反手射入淑妃颈中,顿时没了声响。
“姿娘娘,您可以进来了!”司空茗嗅着空中那一些咸腥,面无表情地向门外喊道。
万玑带人冲了进来,只听得司空茗道,“盈妃孙氏,犯上作乱,刺杀王上淑妃…我不晓得而后该如何了。”
万玑没有搭理她,她看出来司空茗此刻有些不平常,心思不在这里,却也感叹她敢为自己不敢为,忙让手下人处理这些事,又问道,“平王妃该当如何?”
“我与她没有恩怨纠葛,我也不知。”
万玑浅答了,又忙碌起来,转眼便不见了司空茗踪影。
第 134 章 新生
孙应鸣焦急地在屋中踱步,屋内情况并未好转。不知不觉已半个时辰了,甄冗见司空茗回到了北宫,也松了口气。
殿下仍未知晓她还在人世上,许是她怕他慌乱欣喜才瞒着他,可是殿下的苦,他全看在了眼里。还好他们快要见面了,所有的磨难已是完结。他着实高兴。
“我进去瞧瞧她。”司空茗小声一句,甄冗并未听清,却也未曾阻拦。
司空茗小心翼翼地撩开门后的帘子,走向屏风后那榻上满头大汗的女子。
她见证了她的所有幸福。成亲之日,生子之时,好巧不巧,她全都看在了眼里。每一次,都足以让她心碎千百次。
产婆也已满头大汗了,想是束手无策了,忙跑向门外,却一把被司空茗拉住。
“有什么事问我。”
产婆见他衣饰华贵,忙道,“小的不知,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司空茗慢慢转了头盯着她,淡然道,“孩子,母亲,一个都不能留在世上。”
“啊?”产婆似是怀疑自己的耳朵,疑惑看她,又听她淡淡重复了一遍,“孩子,母亲,一个都不能留。”
正当此时,一声婴儿啼哭划破天际,一个丫头笑道:“主子生了!是对龙凤双生儿!”
孙贞懿虚弱躺在榻上,已再没有力气说话,只淡淡喘息着。司空茗未曾多想,又吩咐道,“孩子交给我,母亲是时候离开了。”话毕,她大步上前自丫头手中抱过那两个孩子,本想摔在地上,手臂却感到一阵沉甸甸的温暖。
孩子在她怀里,并没有哭闹,反倒对她笑了。两个孩子笑得天真懵懂,纯美无瑕,司空茗看得出了神,仿若她怀抱着的,是她自己的孩子。
她也应该有两个孩子的。或许也是一双儿女,天天打闹着,有着曾经姐姐,她与萧儿一般的快乐。她没有任何权利剥夺他们的喜乐平安。
司空茗看了孩子出神,一旁小丫头拉了拉她的袖子,才把她唤了回来。许是把她心底的善意也一并换了起来,她忙走出去,把孩子抱到孙应鸣前。孙应鸣挣扎了片刻,想要抱一抱孩子,奈何双手被缚,动弹不得。
“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是一对龙凤呢。”
孙应鸣慈爱地看着他们,“相宜相安最好了。”
“名字也取完了,走吧。”
“我只想知道,那些人都是自哪儿出来的。”
“襄王殿罢。”司空茗道。谁能想着,王上幽会情人的地方,有一日竟能藏了进去一支军队。
怀中两个孩子有些不安地扭动着,司空茗忙哄了起来。粉嫩嫩的两个人倚在她怀中,安静地睡了去。那边小丫头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子妃娘娘…薨逝了!”
“恩。”司空茗浅答了一声。北宫,不,这哪一个宫殿,会是属于她的呢?
她真的想要吗?如今,连她自己都不晓得。报得仇了,她渐渐迷茫起来。
恰这时,宁岁寒进的北宫来,见厅中一人抱了两个孩子哄着,大喜着跑了过去,欣喜幸福,不知所措。接过来一个便逗弄起来,又问道,“贞懿呢?她可好?”
司空茗没有答话。此刻她觉得,在这宫中,再无她立身之处。将孩子交给了一旁的丫头,她偷偷地听着他呼唤的声音:“贞懿,贞懿。”
“回太子爷…主子她,难产死了…”
她没有看他,也能想着他如今眼中的疼惜与叹惋。
太子掀开帘子走出来,司空茗闪到一边待着,只听他怒道,“是谁照顾太子妃的?”
宁岁寒转过身,却见司空茗微低了头站在一旁,眼眶微红。
她比从前更瘦弱了,如今穿了男装,更不像男子。
宁岁寒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还活着,我比胜了还要高兴。”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有了一双儿女,我失了一个孩子。”
他疼惜地摸摸她的头,“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有我在。”
“贞懿的孩子,孙应鸣取了名字。相宜、相安。”司空茗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心里想着旁的事情。
第 135 章 烹犬
转日,太子登基,昭告天下盈妃、孙应鸣、姿贵妃犯上作乱,致使王上驾崩,淑妃薨逝,太子妃难产而死。
又翌日,蓝图缀月公主因病暴毙。
兔死狗烹,差不多了。
宁岁寒没有杀王妃,反倒将她放了出来。平王府中人死的死,逃的逃,早是空空一片了。一个弱女子,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司空茗坐在从前沐璎灵住的风菲宫大厅内,细品着宁岁寒送来的好茶。
忽的看邵姻姻自外面走进来道,“王妃自城楼上跳了下去。”
司空茗放下杯子不语。
平王府内,缀月漾月心怀鬼胎,裴瑾瑾一众姬妾贪慕虚荣,谧女又是无奈嫁进来的,唯有王妃一人真正的把平王放在了心上,可她从未入过平王的心内。情之一字,无奈至此。
还好她临死都不知平王心意,或许是个圆满。
“裴瑾瑾怎么样了?”
“那个女子,自以为弃暗投明荣华富贵得保,被王上赏给了罗均了。”
“罗均?”
“可不是。罗均心知肚明,日日将那裴瑾瑾当试药人,弄得她生不如死的。”
司空茗没有答话,反而拿起宁岁寒予的令牌,一把拉起邵姻姻就走。
“你与向磊快些离开静安,带了我妹妹念离一起走。”
“去哪儿?”邵姻姻疑惑看她,却听她道,“去方都,找牧羊,留在蓝图,永远不要回来。”
与向磊回合了,三人到了宫门口,司空茗塞给邵姻姻一块香料,又握了她的手,道,“拿了这个去瞿府拿银子,领好马。照顾好我妹妹。”
“这是,能让鸽子闻着的香?”
司空茗点点头,又向向磊道,“宁岁寒初登大宝,手上事多,来不及处理咱们几个。你们快走。”
邵姻姻不语,又听得司空茗道,“逝者已逝了,不要再念着宁初阳了。你要好好的,才不枉这几年经受的波折。”
姻姻看了她没什么血色的面颊,忽的生出不舍。她早就把她当成姐妹了,也忘了她将她与牧羊手足分开的事,如今心中只有感怀。又是分别之时。
“你之前做的事情...有许多是无用的,白白害了人性命。你可曾后悔?”万般不舍,她只能问出这一句来,却听她道,“我这不是,在赎罪么。”司空茗低下头去,“我没了两个孩子,是我应受的惩罚。”
邵姻姻再不多言,紧紧拥抱了她,回头站定,再不看她眼中的泪光。
“保重了,去去。”
司空茗点点头,冲他们一招手,自己转身走回了宫里。
宫中牢房内,果囚着方宗。
司空茗踏入那阴湿之处,却见方宗独自在牢中站了,呆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