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沧海 作者:思往天阔(晋江2014-05-12完结)





  走至北宫门口,远远听见女子的呼救声,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听声音较近,恐有心之人栽赃嫁祸于北宫众人,于太子不利,便忙循声赶去。
  只见小花园湖中亭内一身着湖水蓝的女子被一高大的男子压在身下,正欲不轨。再定睛一看,那不是那阳灵郡主和那恶心的丞相公子嘛!
  缘是那璎灵喝了酒,当时不觉得异样,只出了一身汗,便说更衣离开宁明宫。可巧那边丞相少爷探姐归来,见一女子身着湖水蓝宫装,也不华丽,不似贵族,便尾随上去,至了离北宫不远的小花园。今日宫内摆家宴,下人也赐了宴,宫内巡逻侍卫本身便少,更不用说北宫周围,太子的人都去守了宁明宫,只有些太监在。丞相少爷见四下少人,便露出了本性,在湖中小亭压住璎灵便欲行不轨。璎灵酒劲上来四肢酸软,推他不动,只断断续续地喊叫。
  沐璎灵心中知晓此刻宫人稀少,本不怀何希望,只无助地哭着。绝望间却突然觉身上一轻,眼睛睁开便见那淫贼被一个侍卫擒在身下。看到自己衣衫不整,再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羞愧难当。更何况沐璎灵出生于武将之家,性情刚烈不懂婉转,受此大辱便不愿偷生,转身便要跳入湖中。
  初春,湖面只飘着些许浮冰。
  何人山见那边不好,便用丞相少爷的腰带束了个扣,又脱了他只鞋塞进他的嘴中,然后两步奔向那边,刚好双手搂住沐璎灵的腰向后一仰,两人摔倒在地上。
  何人山见她绝望至极,还想赴死,便附耳轻声道:“一心人还没找到,不可往死?”
  沐璎灵闻言,身子一震。
  是那一日,何人山巡逻归来,路过御花园,忽地一枚纸鸢没头没脑的栽了下来,便那么栽在他的头上。
  上书“愿得一心人”五个娟秀的小字,透着浓浓的向往和羞涩。
  远处,便见阳灵郡主翩翩而来。何人山低头请安,再多无话。阳灵取了纸鸢,笑道了句“多谢。”便缓步走去。
  思绪还在回溯,沐璎灵并不记得何时见过此人,更不记得何时有过交集,抬头只觉一张温暖的面庞注视着自己,心下生出一种安全之感。何人山将沐璎灵扶好,走远了几步,那边侍卫便过来了。
  
  家宴散后。
  娴郡主与郡马自是留宿宫内。
  北宫,丞相艾敬站在一旁,满脸的恨铁不成钢,王上淑妃面色严峻。
  沐璎灵哭着将事情诉毕后,见那边丞相少爷艾玧琥不以为意地笑笑:“不过一个女子而已,一个已死的武将的女儿,我艾玧琥没有什么配不上的,过几日王上赐婚不就得了。”说罢,他抬头看了阳灵一眼,又将眼睛瞥开。
  沐璎灵听闻这羞辱之言,恨得咬破嘴唇,看那边艾琉珑面色均是不屑,心里更是羞愧愤怒。手脚恢复了力气,士可杀不可辱,沐璎灵猛地奔向一旁的柱子狠狠撞去。何人山眼疾腿快,忙挡在柱子上,被沐璎灵一撞,只闷哼了一声,嘴角便渗出血丝。
  沐璎灵抬眼一看,见何人山面色苍白,晕倒在地。
  太子命向磊和邵牧羊将其抬走,又见父皇一脸的愤怒,摸不清意思,不好多说什么。
  “艾敬,你便是如此育子的吗?对郡主欲行不轨不说,还在王上面前视皇家颜面不顾!早就听说丞相公子以调戏良家女子,流连青楼为乐,做出了一桩桩的荒唐事。这样的人,于国无益,活着只是祸害。”
  艾敬一下子跪在地上颤抖着,头一个又一个地磕,口中还不停地为逆子求着情,不一会儿头就磕红了,微微鼓起了一片。
  艾琉珑得了消息,也忍着不适匆匆赶来,帮着求情,又皱着眉对阳灵道:“我不再怪你害我失了孩子,只望你饶恕了我弟弟!”
  阳灵偏头,自不看她,内心虽不想一条人命白白的没了,但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还望王上念妾身失子之痛,莫要再添一重丧弟之痛了!”
  宁岁寒在一旁冷冷看着,忽地又跪下道:“儿臣绝不偏私,但赐死处罚也过重了。且艾琉珑失子,起因虽是自己寻衅,可璎灵也太没规矩了些,该好好磨一磨锐气。儿臣看来,不如艾琉珑降为侧妃,璎灵、艾玧琥闭门思过,如何?”
  王上皱眉,挥了挥手,允了他,甩了袖子回了寝殿。
  一旁李念去观色察颜,只觉这事并不单纯。艾玧琥毫无惧色,太子微微笑着,心下细想已明白大半。
  不过平衡势力,巩固王权而已。竟是早都盘算好的。
  
  祭祖后,金琬瑭又携父母进了几次宫。金琬瑭心细如发,发觉柳氏与王上几次宴会均是目光相接,笑容相融,心里生出几丝奇怪来。
  这次,金琬瑭一家与淑妃共聚,宴上王上久请不来,柳氏也借口不适告辞。金琬瑭轻轻拨开覆在她肩膀上的瞿荇阳的手,向淑妃请辞片刻,尾随柳氏出去。
  昆穹国国家风情大方,繁文缛节少,庭院不失玲珑有致却也大气简洁。柳氏左拐右转进入御花园中的山石后便不见了。金琬瑭心下觉得疑惑,细想了想,又细细观察了山石,在一条蔓藤后发现了一个隐蔽的红细绳。轻轻一牵,那边石头下陷,现出一条小道。金琬瑭循着下去,那条暗道的墙壁浮尘极少,想必是常常有人打扫。
  瞿荇阳尾随她身后,见她毫无防备地进了去,暗自笑笑这女子聪明虽有,处事经验却不足,跟了下去后,便寻找暗道内的机关将入口恢复原状,并将脚印抹了抹。金琬瑭闻声向后瞧瞧,恰好见到一丝雪白飞速藏在暗道弯曲之处,心中明白几分。故意放重脚步向入口走去。瞿荇阳屏住呼吸,脑筋飞转想着应对的措辞,又转念一想对她何须措辞!念头一出惊了自己一下,脸竟然有些微热。
  金琬瑭佯装左右注视一下,却猛地回头向瞿荇阳所处地方看去。此时密道深处传来巨响,金琬瑭忙快步向深入走去。
  走了片刻,一座庞大的地下宫殿出现在她面前。一块牌匾落在地上,想是方才巨响的缘由。从宫殿走出一对男女,金琬瑭忙躲在宫殿的柱后。男子看了眼牌匾,安慰身边的女子道:“没事,只是年久失修罢了。”女子舒了心,才跟了男子进殿去。金琬瑭尾随其后。
  过不久,瞿荇阳来到宫殿,见到牌匾上书:襄王殿,看来已有长久的历史。
  瞿荇阳回忆起曾有本古书上写道,昆穹国首代王上曾有如襄王一般的经历,遇心仪的女子却不得,就建一襄王金殿掳了她来藏于其中,那女子自缢而亡,首代王上便烧毁了宫殿。见此情形,原来当时的王上并未烧毁宫殿,而是将它原封不动的转入了地下。那么那女子的结局便也不真实了。只这宫殿竟真的存在!
  荇阳慢慢走进宫殿,这座宫殿虽然奢华绝顶,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气氛。虽金光熠熠,却一片死寂。若说是宫殿,倒不如说是华贵的陵寝更为贴切。走了片刻,旁边一间房内传来重重的喘息声音,瞿荇阳将窗推开一条缝,金琬瑭面红耳赤躲在屏风后,又见床上一片旖旎。那对男女不是王上与柳氏又是谁!
  欢爱过后,两人向屏风走来,金琬瑭慌乱无助中看到瞿荇阳,瞿荇阳笑笑,装傻,金琬瑭双手合十摇一摇,瞿荇阳头颅转向一边,手指却指指屏风后面的帘子;再转脸一看,金琬瑭已然钻到了帘子后。
  两人共用香汤沐浴,瞧起来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沐浴后,两人披上薄衫走出房间。瞿荇阳翻窗进去,将金琬瑭拉了出来,尾随着两人。
  
        
第 10 章 秘事
  两人走到一泓清泉旁,王上扶着柳氏坐下,哄的她甚是高兴。
  柳氏道:“宁郎,为何你如此心疼淑妃,甚至将琬瑭封了郡主呢?难道你就这样疼爱那个妇人么?”
  “哎!琬瑭乃是你我的女儿,疼她是应当的。”
  “若说,金琬瑭不是你我的女儿呢?”柳氏眼波流转,谄笑着说。
  王上搂着柳氏的腰肢,眼神中透出一丝疑惑。
  “宁郎可还记得那去世的菲菲公主?那孩子生下转天便去世,追封为菲菲公主,我却知道,那孩子不是死了,而是丢了。”
  “莫非琬瑭乃是…”
  “正是。当初宁郎负我,我又怀了你的孩子,嫁给了金老头。那孩子命苦,生下来就是死胎。几日后宫里诞下了菲菲公主。我便让宫里的我的姐妹盗来当我的孩子,把我的女儿放进了宫里。其实金老头早想将我扶正,休了那正妻。可那孩子实在是太像你了,我只怨你,自也恨她,更恨你身边的莺莺燕燕。平白让她受了许多苦。可你我能重逢,实在还要谢谢那孩子…”话音未落,便挨了一个耳光:“贱人!”
  瞿荇阳内心唏嘘不已。纵他年轻,也是知道当年菲菲公主“早亡”,其母,也就是王上最宠爱的妃子露贵妃也悲痛而去之事的。露贵妃之父因此没了顾及,发起了动乱。若不是平王的母妃盈妃家出力,便是国也要覆了。后来子凭母贵封为平王危及太子之位不提。这一切的缘由竟只是一个女子的妒忌。
  而这帝王究竟对这些倾心于他、因爱生恨的女子有无一丝感情?便无人知晓了。
  若是自己,寻到了倾心的女子,心中定只装她一人!
  金琬瑭却不知去了哪儿。
  瞿荇阳满宫殿的找,却连影子都没看见。回到入口处,并不见有金琬瑭的脚印。片刻,王上拽着柳氏离开了襄王殿,瞿荇阳跟随着一起,可那机关再打不开了。
  瞿荇阳平静下来想想,回到那条泉边,思索半天,跳入水中,顺着上游游了过去。
  不知多久,只觉眼前豁然开朗,泉水托着身体上了水面,便来到一处幽静的山谷。
  初春,山谷又身居山中,天气很冷。可深山中已经有了鸟鸣声。这里的天似乎都比静安城的蔚蓝些,白云也更自由些。静安城绿树甚至不敢晚些抽芽,早早的顶着绿随风飘动,卖弄风姿,取悦路人。沾染了世俗的景便不是景了。
  若有幸,携着所爱之人在此隐居,一定比在人堆中摸爬滚打幸福百倍。瞿荇阳有些出神,周正的面庞上笼了一层柔情。
  一阵寒风吹过,瞿荇阳拾柴钻木生了一小堆火,又从怀中掏出一枚烟花,向空中抛去,一缕黑烟飘在空中久散不去。
  火堆燃尽,桑栀子带着仆人赶到山谷。瞿荇阳忙吩咐下去四处寻找金琬瑭,自己骑马回了宫。
  
  一日下来,金琬瑭毫无音讯。瞿荇阳心中竟有些着急。已然分不清是哪种着急,连忙跨上一匹马疯了似的到处寻找。
  又两日过去,仍然杳无音讯。瞿府已然跟着乱作一团,亏得桑栀子尽力才维持这表面的平静,没出现什么大乱子。瞿荇阳急得几乎未进水米,整日在大街上寻找,心中也愈发焦急,冷静荡然无存。猛然回首看到街头的孩子们躲猫猫,心情稳重下来。找过山谷周围,宫中,金府。琬瑭身上没有钱,并没有法子走太远。
  躲猫猫。
  他调转马头,回了府,命人搜查全府,终于在小院一个废弃的柴房找到。
  瞿荇阳赶到时,只见金琬瑭蜷缩在角落里熟睡,哭着口中呢喃着什么。
  瞿荇阳令下人退下,走近金琬瑭蹲下,“娘…娘不要瑭儿…娘不要瑭儿了…”睡梦中她被娘亲推开,摔到冰冷的地上,而一切都有了缘由,“瑭儿乖…瑭儿好难受…瑭儿不嫌苦…娘不要走啊…”可无论如何,也唤不回她的娘。她本不是她亲娘,怪不得。
  瞿荇阳双手张开,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摸着她的后背。她抱住他的手,紧紧搂在怀里。
  “娘亲…抱抱瑭儿…不要松开瑭儿的手…”
  瞿荇阳叹了口气,哄孩子似的抚摸女子的头,“瑭儿,我不走,咱们回家。”话毕,将她拦腰抱起,出了柴房。
  吩咐下人帮她沐浴更衣后,他盯着沉沉睡着的女子玉容,发呆许久。无人晓得他在想什么。
  金琬瑭虽沉睡,神情却还恍惚着,口中一直说着什么。瞿荇阳忽然开口问道:“为何你不去金府,不回王宫,不逃走,要回这里?”
  她没有回答,瞿荇阳低下眼来,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金母失踪几日后,金老爷突然放弃找寻,息事宁人。
  
  风平浪静,夏好时节,静安城一派繁华。北方邻邦蓝图国也蠢蠢欲动,侵犯边境。边关将领沐珩戎英勇守关,反攻下蓝图五座城池,直到了双平。
  蓝图派使臣携缀月公主来到昆穹,寻求和平之路。
  太子出城迎接,亲将使臣及公主迎至驿站。
  转日上午,使臣上朝朝觐,晚上,王宫举行宴会。除娴郡主抱恙并郡马未至,王族全部出席宴会。
  蓝图使者借口出恭中途退席,宁岁寒使个眼色,邵姻姻向磊会意,尾随跟了出去。
  向磊盯着前方使者的行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