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帘
说到“嫁妆”二字,秀儿低下头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只得一面道谢一面接着。
这时十一笑着对秀儿说:“你才病了一场,身体还没复原,不要坐久了。进去歇着吧。”
秦玉楼也附和道:“是啊,这两天好好养一下身体,以后可就要忙起来了。本来这两天就有堂会的,我都给推了。但后天那个堂会地帖子还留着,秀儿你看……”
“留着吧。以后凡是堂会,只要跟戏园子的不冲突,都接着。”出来就是为演戏挣钱的。有堂会不接,难道背井离乡跑这么远是来玩的?
十一叹道:“也不怕累死,接那么多干嘛?”
秀儿浅浅一笑:“现在也没啥新戏好排,我就多接点堂会了,反正也跟在家排一场戏差不多。等你的新戏写出来,我保证不接堂会,专心致志排你的戏,拜托你快点写吧。”
十一正要回话。。1@6@K@小说网。程金城已经站起来说:“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聊吧。”
几个人忙起身送客,让秦玉楼和十一感到意外的是,秀儿竟然一直送到巷子里,还伸手示意他们留步。因为顾虑到秀儿可能想单独跟程金城说什么。两个人只送到门口就一拱手停住了。
秀儿一直陪程金城走到他地马车前,这才深深道了一个万福说:“多谢二哥为我做的一切。大恩不言谢。以后,只要有用得着秀儿的地方,万死不辞。”
程金城大为感动,有点不置信地问:“你不怪我……那天晚上对你那样?”
“哪天晚上?哪样?”秀儿笑着反问他:“别的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二哥为我在杭州打开局面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有二哥一力成全,杭州城谁知道珠帘秀是谁?杭州百姓心目中的珠帘秀是二哥一手打造地。还有,我父亲被骗走的钱,也是二哥帮我要回来的,至于这个……”她从袖子里摸出那个据说是周碧海给她赔罪的小包裹:“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一包并不是周碧海给地,会骗取老朋友财物的人,不可能这么大方。这一包,是你给我的吧?我没被吓到,不需要压惊,赔罪之说更不敢当,还请二哥收回去吧。”
程金城呆了一会儿,才伸手做了一个推回地动作:“好,就依你,咱们既然是兄妹,就不说压惊赔罪之类的话,这些就当哥哥给你准备的嫁妆吧。”
秀儿还是摇头:“等我真要嫁人的时候,你再送我吧,现在就说这些为时过早。”
程金城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的。”
两个人站在巷子里推让了一番,最后程金城提议:“不如,我们结拜兄妹吧?我没有妹妹,要是有一个像珠老板这样的妹妹,我梦里都要笑醒了。”
秀儿很爽快地说:“好啊,我也正好没哥哥,家里只有几个姐姐。”
“那我们择个吉日,摆香案正式结拜,好不好?”
“好,就有劳二哥了。”
“不劳不劳,能跟珠老板……”
“既然是兄妹,就别再一口一声珠老板了,叫我秀儿吧。”
“好的,秀儿。”程金城露出了很真诚地笑。
那包珠宝推来推去还是推给了秀儿。程金城终于告辞上车后,他的师爷方弘辉向他道贺:“恭喜二当家收了一个妹妹。”
程金城得意地说:“何止一个妹妹!”
“是啊”,方师爷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主子:“还收了一个侯爷妹夫。”
“还有一个左相亲家。”
“还有当朝太后也是亲家哦。”
“是啊是啊,哈哈哈哈。”程金城得意地大笑。
此时的林家宅院里,十一却满眼失落地看着秀儿:“你现在都把我当外人了,什么都瞒着我。”
“我哪有!”秀儿委屈地喊。
“你没有吗?”十一盯着她地眼睛说:“柯公子的身份,你瞒着我,这还勉强可以理解,因为他地身份的确很敏感。但程金城的事,明明那晚的经过你都记得,为什么你要在我面前装失忆?刚才你跟程金城说话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后没走,基本上都听到了,我承认你表现得很大度,很得体,也很聪明。程金城这样的人的确值得笼络,我也赞成你跟他结拜,这样你在江南就有了一个大靠山。我难过的只是,你连我都瞒着!”
“我,我”,秀儿快哭了起来:“我那不是不好意思吗?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在他房里洗过澡,还穿着他的衣服躺在他床上……我拿什么脸见人啊。”十一又惊又怒:“该死的,他到底有没有侵犯你?”
“那倒没有,可是真的好险,就差一点点了。”秀儿眼圈红了。当天晚上她是头脑不怎么清醒,可第二天睡一觉醒来,都想起来了,当时只觉得后怕。
“好了,好了,都怪我,不该问你的。”十一赶紧道歉,又和秀儿一起打开那包“赔罪”的礼物。这一下,两个人的眼睛都差点晃花了。
十一惊叹:“这人还真舍得,件件都价值不菲。”饶是他这种富豪家庭出身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程金城出手真的很大方。
秀儿意味深长地笑道:“他不是送我的啦。”
名义上是送给她的,但如果她珠帘秀不认识帖木儿公子,程金城这一趟根本不会跑的。他去帮她要回被周碧海骗去的钱已经是大人情,就算要给她压惊赔罪也足够了。另外给的这些贵重珠宝,不过是借她之手向帖木儿和他背后的强大势力示好献媚罢了。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七折(第九场) 游湖
更新时间:2008…11…20 14:31:54 本章字数:3200
秀儿到杭州十天后,卢挚在他的府衙专门为她安排了一场宴会。当秦玉楼拿着那张请柬给她看的时候,秀儿感动地说:“他的父母家人都在大都,这里是官衙,连他自己也很少在的,据说他多数时间都在外面查案。他有什么事需要摆酒呢?想来,不过是为了让我多一个露脸的机会,多在杭州挣一些名气罢了。”
秦玉楼也点头道:“难得他如此器重你!秀儿啊,一个女伶能有你这样的机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就是你大师姐,也没这般幸运,她也是用了好几年才冒出头,然后又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有了今天的名气。上次的那件事,你就别再怪她了。”
“我没怪她啊,师傅,我也知道她不容易。我要求下乡巡演,本就是为了避开她,为了避免矛盾。她在大都继续一枝独秀,我在南方就算成名,也不会影响到她。”
“还是会的”,秦玉楼叹息:“你在南方弄出了这么大的名声,一样会传到北方的。现在南方这边谁知道曹娥秀?都拿你当杂剧界的第一块牌呢。”
秀儿有点不是滋味了:“师傅的意思是,我还避得不够,我这样还是抢了她的名气?那师傅认为我应该避到哪里去呢?”
秦玉楼急忙解释:“秀儿,你误会了,师傅不是那个意思。你们都是我的徒弟,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一样地疼,你们俩谁名气大对我都是一样的。我只是就事论事,你这次南下这么轰动,你又比她年轻很多,观众都是喜新厌旧的,你回大都后名气肯定超过她。一个戏班。头牌只有一块,是你就不是她了,这是谁都没办法的事。”见秀儿面色沉凝,秦玉楼再次声明:“师傅只是就事论事,你们谁当头牌对我都是一样的。”
秀儿依然不吭声,秦玉楼只好陪着笑自己找台阶下:“其实说这些还早,你也别放在心上。先把杭州这边的事打理好了再说。至于其他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嗯,师傅您去忙吧,我去看看十一。”秀儿也不是故意冷落秦玉楼,只是听了他的话。觉得心里难过,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头牌之争,看来是不可避免。秀儿突然想到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时地曹娥秀,对她又热情又诚恳,连跟阿塔海的隐秘私情都不避她。以后。只怕再也没有那样相知相惜的时候了,友谊一旦被名利污染,就会难以为继。即使勉强维持表面的亲密。仍味同嚼蜡。
十一见秀儿脸色不好,也不多问什么,只是亲手给她剥出一颗颗鲜嫩的莲子。他剥一颗,秀儿吃一颗,然后慢慢露出笑容说:“好香,好甜。”
十一低头问她:“带你去游西湖好吗?”
“嗯”,秀儿表现得很雀跃,“我们可不可以去那种小湖汊子。自己采荷花,摘莲蓬?”
“可以啊,今天难得你清闲,不如这就去吧。”
“好的。”
其实答应十一的时候,秀儿心里也有一点小小地不安。要是帖木儿知道她跟十一去游湖,会不会生气?可是她现在真的很难过。很想出去散散心,而找帖木儿陪是绝对不行的,她可不敢把他随意暴露在公众的视线里。
在西湖边找船的时候,十一问她:“船往哪边开,是去葛岭那边?还是去慈云岭?”
秀儿答:“哪里有湖汊子,可以采莲,就去哪里。”
船夫笑道:“小姐若只是想采莲地话,哪里都可以的,凡浅水的地方都有。”
“那还是去葛岭吧”,秀儿吩咐完,又对十一说:“我带你去看贾似道住过的地方,有点碜人哦,你怕不怕?”
十一斜了她一眼:“我会怕?笑话,本少爷从来天不怕,地不怕!咦,听你这口气,你好像已经去过了,谁带你去的?”
秀儿自觉失言,正找不到说辞,还好船夫插了一句:“那个地方,小老儿劝两位客官还是不要去地好。”
“为啥?”十一问。
“里面闹鬼哩。”船夫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们:“晚上月明的时候,湖上的人总看到那废墟里有白衣人飘来飘去。”
“每晚都有吗?”十一居然一副兴奋地样子。秀儿怀疑,要是船夫给他肯定的答复,他今晚就不肯回去了,会在这儿守着,别人赏月,他赏鬼。
好在船夫这样回答他:“几年前听说每晚都出来的。现在倒是有一段时间没听人说起过了,不过,那种邪气的地方,客官还是少去为妙。”
秀儿暗衬,几年前的白衣人,只怕就是帖木儿跟他师傅,至于“飘来飘去”,不过是危言耸听,或以讹传讹。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那里会闹鬼也正常。贾似道在那宅子里做过太多坏事,比如,只因一妾看到两个游湖的男子年少貌美,赞了一声“美哉,少年!”就被贾似道亲手砍下头颅。最可怕最变态的,还是他居然趁晚上跟众姬妾饮酒作乐的时候,命人把那个头颅拿出来,强迫众妾观赏!这样地事做多了,宅子里怨气太深,后来才遭致火焚之祸,也才有了闹鬼之说。只能说,凡事有因必有果。
这时船夫提议:“不如,我带你们去慈云岭那边的慈运观耍耍吧,那里面尽是女道士,也方便小姐进去求签。”
两人均点头表示同意,船夫又说:“慈云观虽小,前段时间还出了一个很有名的小道姑呢,不过这人现在已经脱下道袍还俗就是了。”
最爱听故事的十一忙问详情,船夫告诉他们,原来慈云观里有一个叫妙真的美貌道姑,名动苏杭,虽不肯轻易见客,仍为许多男人垂涎。其中有一姓杨地豪家子弟,多方设法求见,又让人上门逼她还俗,想纳为小妾。小道姑当时其实有心上人了,就是杭州府下桐庐县的县尹白大人。妙真见杨衙内逼得紧,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从慈云观地后门悄悄坐船出去,直接到桐庐县跟白县尹拜了花堂。
杨衙内知道后,气了个半死。到底不甘心,跑到京城去找关系,通门路,求人向皇帝递折子,诬告白县尹贪恋女色,污秽道观,不理公事。也不知道他怎么弄成的,最后居然要来了皇帝的御旨,不只要罢白县尹的官,还要砍他的头。
白县尹听到消息后一筹莫展,在县衙坐以待毙。妙真却安慰丈夫说:“事情因我而起,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杨衙内带着御旨去桐庐的途中,晚上将船泊岸同亲随饮酒。忽然来了一个卖鱼的女子,自称张二嫂,给他献上一尾金鲤鱼。杨见此女美丽异常,色心大动,拉着她一起饮酒,酒酣耳热之际,许诺要娶她做四夫人。酒席之间,张二嫂还和杨衙内一起对对子、填词、唱曲,喜得杨衙内抓耳挠腮,心痒难耐。张二嫂却非要正式嫁他了才肯让他那样,把杨衙内郁闷的,直得酩酊大醉。
妙真假意承顺,和他一起走入后舱卧室服侍他就寝,等杨衙内睡得像死猪后,把皇帝的御旨,甚至杨衙内的官印一起找着,半夜悄悄乘船走了。
杨衙内早上醒来不见了美人,才知道昨夜的事有些蹊跷,再一翻,大惊失色,跑到桐庐向白县尹求和:“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如今我饶了你,你也饶了我吧!”
此时妙真捧着杨衙内的官印现身,杨衙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张二嫂就是他垂涎了多日的道袍美人。
听完这个故事,秀儿感叹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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