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帘
网友上传章节 第九折(第九场) 纳妾
更新时间:2009…1…9 21:57:46 本章字数:3653
谈判的结果是,曹娥秀如愿嫁进了阿塔海家。
纳妾当天,萨仁娜的表现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她居然亲自操办,给自己的丈夫和曹娥秀举办了一个隆重的婚礼。所以虽是纳妾,场面铺得很大,宾客盈门,连戏班的人都被请去整整吃了一天酒。
本来萨仁娜是单纯请他们去吃酒的,没说要唱堂会,但戏班的人一合计,还是由秀儿领着大家唱了一整本《望江亭》以示祝贺。一个戏班,除了能唱出戏给东家增添一些热闹外,还能送什么好东西呢?
看曹娥秀坐在新房里那满脸幸福的样子,戏班姐妹也很开心。后来给大房敬茶的时候,还没跪下去萨仁娜就让丫环搀住了,然后含着笑说:“你是有身子的人了,就别拘礼吧。”
一句话,说的曹娥秀感动不已,戏班的人更是欣慰,就连阿塔海都多看了自己的夫人几眼,那份满足得意就甭提了,妻妾和洽不正是男人魅力与能力的体现吗?尤其当这个妻是出身不凡、能给他带来巨大利益的权门千金,妾又是万众仰慕的顶级红伶的时候。
堂上的宾客就不用说了,连声颂赞夫人贤良淑德,再引申到左相大人教女有方,甚至太后母仪天下的盛德上头去了。
不知为什么,看到萨仁娜的笑脸和如此“贤良”的行为,秀儿心里反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有点怪异,不真实。因为萨仁娜她不只见过一次,萨仁娜和阿塔海在一起时是如何互动地,她也看得很清楚,那绝对是娇妻和无限纵容的丈夫。至少从他们相处的情形来看,在萨仁娜面前,阿塔海是做小伏低惯了的。他娶妾,萨仁娜会贤惠成这个模样。秀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对任何人说,因为触目所及一派喜庆,当事人更是幸福得不得了。这个时候你倒神神叨叨说些让人扫兴的话?
她只能把那些隐隐的不安放在心里,陪着笑脸跟大伙儿一起吃喝玩乐,末了,醉醺醺地回家去。
他们乘坐的马车才到南熏坊的寓所门口,在家留守地黄花就迎上来说:“秀儿,今天你们刚出门。就来了一个远客拜访你,你猜是谁?”
“谁?”秀儿歪歪倒倒地扶住车辕。翠荷秀笑道:“就她现在这脑子,你还叫她猜猜看?快爽快点告诉她吧。”
黄花说:“就是你在杭州认的哥哥,漕帮的二当家程金城啊。他到大都来办事。顺便来看看你,见你不在,坐了一会子就走了。”
秀儿虽然醉了,还知道问:“那他下榻在哪里的,我明天去回拜。然后送他几张戏票。黄花手里抱满了师弟师妹们给他带回的喜饼喜果喜糖。嘴里也没忘了答:“他明天还要来的。叫你下午不要出去,就在这里等他。他上午要去拜客,中午估计就在那家吃饭。吃过饭就奔这边来了。”
“知道了,黄花师兄。”秀儿也把手里的喜饼喜糖塞给他,然后晕乎乎地回房睡觉去了。
彻底进入梦乡之前,她听见窗外有人说:“俏枝儿又托人带信来了?信上都写些什么呀?”
“我也没看到,不会又说她落难了,让师傅带钱去赎她吧?”
“那等到她头发白了,看师傅会不会去。她也是,走是自己走的,又不是师傅赶走的,要回来就自己回来呗,搞这么多名堂干什么。”
“谁知道她怎么想地。反正不管编什么由头,想让咱师傅掏钱,比登天还难。”
“你小声点啦,给师傅听到就不好了。”
秀儿迷迷糊糊地想:等明天见了程金程,再向他打听一下,也许,他可以帮忙去查查底细。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师傅那人,要他的钱比要他的命还难,信写得再悱恻动人又怎样?他就算感动得落泪,可到拿钱地时候就把口袋捂得死紧,有什么用呢?
俏枝儿跟了秦玉楼那么多年,难道连这点都没看穿?
程金城第二天果然吃过中饭就到芙蓉班寓所来了,先到秦玉楼那边寒暄了几句,然后就到了秀儿屋里。因为他和秀儿认了兄妹,可以不避那些忌讳,一般的男客,是不可能进入秀儿的闺房的,当然十一除外。
秀儿见到程金城问他的第一个问题是:“杭州真地三个月没下雨了吗?”
“不只三个月了”,提起这个程金城直摇头,“从你们回来到现在就没下过一滴雨,再这样下去,西湖都会干。”
“啊,不会吧?”秀儿发出一声惊呼,脑海里闪过那浩淼地湖水,垂柳依依地十里长堤,她实在无法想象西湖干涸的情景。
程金城摊手道:“就算不干,也会臭啊。你想想,一城的人吃喝拉撒都指着它,用地时间长了,没有活水注入,不臭才怪。”
“陈知府去祈雨了吗?”这种情况下,地方官好像都要祈雨的。
程金城冷笑:“他不祈雨还好,他越祈雨越不下,本来就是因为他枉杀无辜,冤死的孝妇到天上申诉,玉皇大帝才不让龙王给杭州布雨的。前些天他又摆了香案要祈雨,被百姓当街拦住官轿,后来人越聚越多,连他的官轿都给人掀了。”
秀儿惊讶地问:“那他有没有以聚众闹事的罪名抓人?”
程金城道:“他还敢抓人,所谓众怒难犯,连他的官轿都敢掀,他吓都吓死了,后来躲在官衙好几天不敢出门。最后是蒙克大人出来主持祈雨的,可惜还是没用。“
秀儿在心里嗟叹,想不到才离开杭州几个月,那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既然陈知府失去民心,那,“谢吟月呢?有没有受到此事影响。”
“你说呢?本来打擂输给你,就已经失掉了一半的人气,现在陈知府成了过街老鼠,她更是雪上加霜,听说已经离开杭州去外地了。而且她走的时候好像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还是她的邻居发现她家门上老是一把锁,好几天都没人出门,这才知道已经悄悄搬走了。她这些年肯定存了不少钱,要敲锣打鼓地离开也不见得是好事,容易让贼惦记着。”
秀儿低头不语,不知为什么心里觉得很难过,这大概就是十一说的“兔死狐悲”的感觉吧。一代名伶,只因当官的一句戏言,被迫跟一个后辈打擂飙戏,竟意外地输了。本想养精蓄锐扶植徒弟徒孙,偏偏靠山也靠不住了。她只好悄悄离开,这样,也许还可以借在杭州时未彻底丧失的名气在外地重新开始。有时候,外来的和尚比较好念经的。
“谢吟月悄无声息地走掉,肯定还有别的内幕。”程金城忽然说。
“什么内幕?”
“这是我们私底下猜的,有两种可能吧,但不管哪种,都和陈知府脱不了干系。”
见秀儿安静地等着听他讲解,程金城伸出一根手指说:“第一种可能,就是树倒猢狲散,大难到时各自飞。她见陈知府处境不妙,人也一年老似一年,所以不想再淌这趟浑水,在陈知府彻底倒台前先走人。因为,陈知府如果被朝廷问罪,真追根究底查起贪腐来,谢吟月也难逃被官差请去问话的可能。”
“第二种可能呢?”
“第二种,这两个人果然有情有义,善始善终,所以陈知府让谢吟月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说不定还把自己的私房钱也托付给了她,让她先去别的地方盘个窝,等他的事结束后再去找她。陈知府这样的案子,问斩的可能性不大,多半是削去官职,最严重也就是抄家发配了。那时候,他们就可以去投靠谢吟月了。”
秀儿摇着头说:“如果真是第二种可能的话,陈知府一家可就惨了。”
程金城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我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最大,因为,如果只是自己正正当当地搬家,没必要遮遮掩掩的。这样怕人看见,多半是带着陈知府托付的家当走的。可怜陈知府当了这么年的官,搜刮了那么多地皮,结果都被一个相好的戏子给全部拐跑了,那才是活报应呢。”
秀儿不吭声了,因为她也是“戏子”,所以对这个词有点敏感。
不过她也赞同程金城的说法,陈知府这次多半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是说谢吟月人品有多坏,而是,她才二十多岁,陈知府却是耳顺之年的老人,脸上只有褶子和橘皮,谢吟月跟着他难道是因为爱他?不过是迫于现实环境的无奈选择罢了。既然本无所谓情,现在贪官主动把家财托付给她,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不拿白不拿。
只有一点秀儿想不透:“陈知府那样老奸巨滑的人,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险,把家产给一个外人?”
程金城一笑:“你说是外人,他以为是内人。别忘了谢吟月是干什么的,她能以外室身份得宠这么多年,说明她很会演戏,很会哄男人。男人的耳朵根子一旦被女人哄软了,什么都肯的。”
“你也是吗?”秀儿开了一句玩笑。
“你肯哄我,我就会。”
网友上传章节 第九折(第十九场) 谈戏
更新时间:2009…1…10 17:43:24 本章字数:3466
曹娥秀嫁人后,秀儿成了芙蓉班当仁不让的头牌。可是这样一来,肩上的担子也重了,以前芙蓉班主要靠曹娥秀撑着,现在变成了指靠她。
一切荣誉和尊严背后,都横梗着义务与责任。秀儿不由得回想起曹娥秀上轿之前说的那句话:“小师妹,以后就要辛苦你了。”
当时的曹娥秀,在怅然与不舍之外,也有一份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吧?做人的妾,把一生幸福交托给别人,固然多了一份不确定,但也少了一些辛苦和负担。世间事总是有得有失,选择不靠别人,那就只能自己多承担一点。
转眼春节就到了,戏班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最忙的,大伙儿都指着这个时候挣一笔外快呢。许多乡下草台班子,平时在家务农,春种秋收,汗滴禾下土。等谷子进仓,天寒地冻,才开始在火塘边咿咿呀呀地拉着胡琴排戏,到腊月后才拉起班子到处走乡串户唱戏,一直要唱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后才回家。据说,行情好的时候,年尾唱一个月戏的收入抵得上家里种一年的田。
城里也是,春节请堂会的特别多,给的红包也比平时丰厚。虽然家里现在已经不需要秀儿拿钱回去养家了,秀儿还是能接则接。因为太忙,春节只在家吃了个团年饭,然后再抽空去关家和左相府拜了个年。
九夫人接着秀儿。又是一番唏嘘,说着说着眼圈儿就红了,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也不知道我地帖木儿现在怎样了。”
秀儿趁机问:“帖木儿后来一直没消息吗?”
九夫人摇头,秀儿说:“大过年的,桑哈也该回来看看家里吧。”
九夫人说:“你不知道,后来相爷索性派人把桑哈的家眷都给送到襄阳去了,就怕他分心挂念。派去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呢,等他们回来就知道消息了。”
娘儿俩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说来说去都是帖木儿的事。因为听九夫人说窝阔台进宫去了,秀儿便问了一下太后对帖木儿之事的意见。果然如帖木儿说的,太后还是念念不忘给他娶一个蒙古女人,只可惜他人不在,外面又传说他瘫痪了,这才暂时没有赐婚。
从九夫人家出来,秀儿顺路去了关家,刚好十一出门拜年了,两个人没遇上。秀儿借口晚上还有堂会。只稍微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自从秀儿跟帖木儿定情后,再见到关家的长辈总觉得有点别扭,对方应该也是,以前几乎每天都到她家串门地关太太们。如今也很少露面了。一来,现在隔得比以前远;二来,亲家没打成,彼此都有点尴尬。秀儿去关家没见到十一,十一去朱家拜年也没见到秀儿。再赶到芙蓉班寓所。秀儿又出去唱堂会了。一去二来。从年前到年后,两人竟然隔了二十多天没见面。这是他们自认识后分开时间最长的一次。
一直到正月十四,十一起了个大早。才算是把秀儿堵在被窝里了。
待秀儿梳洗好了出来,十一站在门外的皂荚树下说:“我都快成为那什么石了。”
“什么石啊?”秀儿晚上睡得晚,到这会儿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一个春节,她就像被鞭打的陀螺一样,一直连轴转,根本没好好休息过。
十一细细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微笑着轻叹:“我收回,我不跟你争这个称号。”
秀儿这才明白他说的是“望夫石”,又说不跟她争,那他刚开始说的“那什么石”就是……那什么石了。
悟到这一点,秀儿也忍不住叹息。记得她去关府拜年的时候,关太太们就有意提到过,关老爷正在紧锣密鼓地替十一物色媳妇儿,只可惜他提出的好几个人选都被十一否决了。于是关老爷发狠,拿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堵儿子地嘴,结果差点气到吐血,因为关少爷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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