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帘
秀儿忍不住想:难道大都的案子果然是他派人做的?现在人虽然躲到这里来了,可到底不放心,又偷偷跑到外面打听消息,布置各种善后事宜。
但仔细一想也讲不通,他这样的人,杀个把人是小事,何况善后收尾工作,哪里需要他亲自动手,自有人替他办好。
大家坐在一起聊天喝茶等吃中饭,就在这时,门口给窝阔台送来一张拜帖。窝阔台看了诧异道:“江浙廉访史卢挚?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
萨热娜笑道:“爹,不会是那次我们去戏院看戏,被人认出来了吧?”
九夫人也颇感意外:“这个卢廉访史据说是最廉洁,最肯不巴结权贵的一个,看来传闻有误啊,人家不仅鼻子灵敏,也会来事得很,躲到这里都找来了。”
她一面说一面顺手拿起那张拜帖看了看,很快就笑着说:“老爷,这拜帖不是写给你的,是写给阿塔海的。”
窝阔台拿回去看了看,也点头道:“还是阿九细心,果然是写给阿塔海的。”
萨仁娜说:“可是阿塔海不在呀,要不阿爸帮他接待一下?”
窝阔台有点不乐意:“那我在这儿的事不就传出去了?”
九夫人思衬了一下说:“也不要紧,这会儿快到中午了,就留他在这里吃中饭,下午老爷再留下他问问江浙那边的情况。还有他历年来的查案心得什么地,晚上索性再留下他吃晚饭。这样就算他出去告诉别人我们在这里,等明天那些人赶来拜访时。我们已经回大都了。”
窝阔台一拍大腿:“好主意,那就这样办吧。”
很快。卢挚被人领了进来,抬头看见大厅主位上坐的人,吃了一惊,连忙跪下见礼:“下官卢挚见过相爷!”
窝阔台做了一个手势:“起来吧,左右。看座。”
卢挚道过谢,在客位上坐下,随即欠身道:“原来相爷微服私访到了通州,恕下官不知,不曾前来拜见。”
“你这不是来了吗?”看来窝阔台对后进官员还是很好的,并没有搭什么架子。
“可是下官……”卢挚倒吱吱唔唔地。
窝阔台问他:“你是来找阿塔海的对不对?”
卢挚点头,四下张望道:“嗯,达鲁花刺大人不在家?”
“不在,他一大早就出门了。“那……”卢挚似乎找他有很紧急地事。甚至有点坐不住的样子。
窝阔台可不管这些,依然神情悠闲地说:“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饭吧。兴许等会阿塔海就回来了。”
丞相大人开口留客吃饭,卢挚除了连连道谢。还能说什么?
此时。已经退到后堂的秀儿在帘后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只是琢磨着:要是卢大人肯留下来吃中饭和晚饭。说不定可以找个机会跟他说一说扬州骗子的事。
正想得出神,帖木儿走到她身边问:“你有什么事要找这位大人吗?”
“没有,没有。”秀儿急忙否认,不知道为什么,竟像被他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一样慌乱。
卢挚这天剩下地时间还真的没走成,一来这边盛情留客;二来,他要等的人,阿塔海,始终没回来,甚至吃完晚饭,又坐着喝过茶,阿塔海还是没见人影,卢挚只得告辞走了。
他到底找阿塔海有何要事,秀儿也不好意思打听,毕竟是官老爷之间的事,小老百姓怎好过问?再说就算打听了,帖木儿也未必知道,他对这些,历来不关
至于那扬州骗子,更是没机会跟他提起了。一整天卢挚都跟窝阔台坐在一起高谈阔论,看得出,窝阔台很欣赏这位年轻后辈,卢挚平时大概也难得和朝廷第一权臣这么面对面促膝长谈,这对他,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吧。
卢挚走后,秀儿随后也走了,九夫人想留她住下来,说这样免得明天早上又赶过来给他们送行。秀儿自然不可能答应,很坚决地走了。
回去的时候,帖木儿要送,秀儿也拒绝了。不为别的,就怕九夫人她们笑话,两个人你送过去,我送过来……再说,他们明天要回大都,帖木儿多半会随戏班南下,这样一来,他与她以后相处的机会多,与他父母相处的机会反而少了。就一晚上地时间,她于情于理都应该把帖木儿留给他们。
回到胡家别宅,晚上睡下后,秀儿忍不住把爹娘被人骗光钱的事告诉了同屋的翠荷秀和解语花。
翠荷秀随即问她:“这事你有没有跟关家地十一少爷说说?他家门路广,认识的人多,兴许能帮你家要回那笔钱呢。”
秀儿在黑暗中叹息一声道:“还是算了,我以后自己想想办法。”
解语花急得劝:“别傻了,你自己能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拖得越久,那人越不认账。而且时过境迁,本来有地人证物证也找不到了,你听翠荷姐地,趁早跟十一少合计合计,他家虽然只是医家,但他父亲是太医院总头头,认识多少高官那,肯定能帮上你的。”
秀儿还是固执地说:“多谢两位姐姐,你们说地我也想过,但实在不好开口。反正我们戏班马上就要去杭州了,我想到了那边,看能不能报官,循正当途径把钱要回来。”
翠荷秀兜头给她泼上一大盆冷水:“你太天真了,告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俗话说,衙门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你去了人家的地盘,手里又没钱,你告他?他还反告你诬告呢。”
秀儿仓促道:“卢廉访史大人就在杭州巡按,我打算去找找他。”
解语花问她:“那好吧,就算你衙门里有人,请问这事你手里有多少证据?”
“这个……”秀儿沉默半晌,才心虚地说:“不瞒你们,爹娘手里好像一张票据都没有。”
“嗤”,两个人同时发出同一种怪声,对她的异想天开表示强烈的鄙视。
然后翠荷秀劝道:“你就别逞能了,还是跟十一少爷说说。”
解语花则说:“你不是还认识什么柯公子的?上次他去后台的时侯我瞄过一眼,一看就是个很有来头的人,你也可以跟他说一下,人多好办事。”
“嗯,多谢两位姐姐提醒,那我试试看吧。”
口里虽然这样应着,不过就是敷衍她们的话,不想她们不高兴,觉得她不识好人心,不肯听人劝。其实,她在最初得知这件事的时侯就考虑清楚了,这事不能跟十一或帖木儿说,因为这不是别的,事情一旦涉及到钱,就变得非常敏感。
如果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说,她的钱都被人骗走了,那是不是可以解读成:我没钱了,我需要钱,或者,直接就是跟人家要钱的暗示?
甚至,还可能会怀疑她家的钱是不是真的被骗走了,是不是故意这样宣称好问男人要钱。因为什么凭据都没有啊,就空口一说,别人怀疑也有道理。
当然十一和帖木儿都不会这么认为,这点她绝对相信。但她自己,不能有丝毫的嫌疑。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有嫌疑的事,她不沾。
钱被骗走了,可以另想办法。实在要不回来,她了不得以后多辛苦点,多接点堂会,多上几场戏。
钱丢了就算了,她不能被人瞧不起。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折(第一场) 南下(一)
更新时间:2008…11…1 8:42:03 本章字数:2513
三天后,戏班乘船南下。走的那天,秀儿没有通知十一,也没有通知帖木儿,当他们先一天分别找到她,问她到底哪天走的时候,她只是含糊地答:“快了吧,就这几天了。”
不说具体时间的原因,同样也是不想留下暗示的嫌疑:我某月某日走,你跟我一起走吗?
她不想那样明目张胆地邀他们同行,而且理智地讲起来,她认为他们俩都不该跟她同行。他们都是家里的独子,父母的命根,容不得一丁点闪失。如果因为追随她而出了什么意外,她付不起责任。
而且,跟他们两个的关系,最近都变得有点微妙。跟十一好像在冷战,连朋友都只是在勉强维持。至于帖木儿,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奇怪的心理,总不甘心他永远那样不温不火。她甚至故意不说几时走,因为她想知道,当帖木儿到了胡家别宅,发现戏班和她已然悄悄消失的时侯,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和心情,会不会立即买舟南下去追赶她?
这些,她都不能给自己肯定的回答,也许,帖木儿发现她竟不告而别,一气之下就回了襄阳,去继续求仙问道,再也懒得搭理她。这样是很遗憾,可如果连这点小脾气小手腕都不能容忍,他对她有多少情感,有多少真心,也就可想而知了。大不了,今生她就和他双修吧,让他的诺言提前几世实现。
站在船头,任衣裙翻飞,她嘴角露出了一抹感伤又幸福的笑:如果他不来,十年后。她就入山找他去。既然他不够爱她,就让他去修行,她也放下这俗世情缘。一旦对家人的责任已了,就去山中陪他一起修真。
他们会在一起的。她早就打定主意和他在一起了,只是究竟以何种方式,取决于他地态度,也就是,取决于他爱她的程度。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时,几乎与他们地船齐头并进的另一艘船中,有个男人正坐在窗前奋笔疾书,身边磨墨地小童说:“少爷,你既然知道他们今天走,为什么不索性跟他们一起,非要自己找条船,然后赶得这么辛苦呢?”
“别吵!”握笔的手写得更快了。
船在微微摇晃,砚台里的墨汁也在轻轻摇荡。风大的时侯,立着磨墨的人和坐着写字地人都有点摇晃,但写字的人仍然聚精会神地在纸上写着。
船舷外。阳光正好,照见那雪白的宣纸上几行龙飞凤舞的字:
南吕一枝花
轻裁是万须。巧织珠千串。金钩光错落。绣带舞蹁跹。似雾非烟,妆点就深闺院。不许那等闲人取次展。摇四壁翡翠浓阴,射万瓦琉璃色浅。
写完一阕,他放下笔,望着临船船头那风中楚楚而立的身姿,看得呆了过去。
菊香忍不住劝道:“既然这么喜欢她,为什么那天老爷和十一太太来了,你不让他们索性跟朱家提亲?名份定了,你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她同进同出,不让别人骚扰她。唉,总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不知道那面子值几文钱。”
十一斜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这种事,一定要水到渠成才行,来不得丝毫勉强的。”
菊香也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是哦,水到渠成,你还没水到渠成,别人先水到渠成了,看你哪来的水,哪来的渠。”
“你说什么?”少爷的声音已经大大地不爽了。
“没说什么,你继续写吧。”少爷不爽了,小书童自然不敢再嗦,赶紧鸣锣收兵。
但嘴多的人总是闲不住的,过不了一小会儿,他又开口道:“少爷,小菊有个主意,保管你开心。”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菊香眉飞色舞地说:“等你地曲子填好了,就在上面绑个什么东西丢到那边船上去,给秀儿看到。让她知道少爷在这里,到时候她向这边嫣然一笑,少爷得佳人眷顾回眸,不就开心了。”十一笑骂:“就会出馊主意,我辛辛苦苦写的,你想丢江里去啊。”
“这个”,菊香想了想,很快计上心来:“把纸条放在香囊里,再绑个绳子,隔船甩过去,那边接到了自然好,接不到再扯过来。”
“咚”,菊香头上挨了一颗暴炒栗子,“用绳子扯过来?别把秀儿扯到水里去了。”
菊香道:“怎么会呢?我们用很细地线就行了。”
十一还是有顾虑:“那万一甩到别人身上了呢?让她误会我在向她示爱,那就糟糕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菊香很快又有办法了:“这好办,你在抬头上写明给秀儿地就行了。”
十一朝宣纸上看了看,还是摇着头说:“算了吧,我这曲还没填完,才几句。”
菊香的态度很坚决:“有几句赠几句,意思到了就行了,说不定秀儿还给你续上呢。你们俩合写一首情诗,那可就成千古佳话了。”
“哟,陪读了这么多年,还有点用,都知道千古佳话了”,十一也掌不住笑了起来。
“嘿嘿,小地都只为了让少爷开心。”菊香趁机拍马屁讨好主子。
“好了,马屁精,什么烂主意!”口里这样说,手里却真的提起笔,在南吕一枝花后面写上:赠珠帘秀。
写完,自己走到一旁的摇椅上坐下。接下来的事情,就该小书童上场了。
…推荐分割线…
推荐圆不破的新书《富贵逼人》:
有道是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既然为商,奸一点又有何妨?
坑蒙拐骗敛聚钱财固然是各凭手段,但闹出人命可有点说不过去,要知道缺斤少两与三聚氰胺存在着本质本我的绝对不同。
什么正义自有天定、人贱自有天收,纯属扯蛋?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