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帘
要不去注意他放肆的目光就行了。可是她今天身体真地很不舒服,耐心也变得很差,看得不顺眼的人,就根本不想敷衍。
周文俊到底跟秦玉楼怎么谈的她不知道。后来太阳越升越高,磨盘也有点发热了,秀儿便回房去了。也许是怜她身体不好,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今天来的客人,秦玉楼都没有派人叫她过去陪。
回到屋里不久,秀儿不知不觉地就爬到床上躺了下来。
恍恍惚惚中,只听见门吱呀一声。她挣开眼睛,含糊地说了一句:“翠荷姐,现在什么时辰了?”
翠荷秀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立即惊呼起来:“天那,秀儿,你发烧了!这可怎么办呢?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偏偏今日病了,这下可糟了,也不知道戏院那边能不能改日子。”
秀儿只觉得头很昏,倒没发现自己发烧,现在翠荷秀一说,她自己也伸手摸了摸,虽然有点热,但也没像她咋呼的那么吓人,她虚弱地笑了笑说:“翠荷姐,你肯定是刚洗完衣服来的吧,手冷,其实我还好啦。”
翠荷秀拉过的手道:“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全身滚烫呢?你地手都这么烫了,哪试得出体温来。”
翠荷秀在屋里嚷嚷的时候,窗外正好有人经过,听到这个消息,自然马上跑去告诉秦玉楼了。秀儿现在是他们戏班的重点保护对象,说得再露骨一点,是他们地摇钱树,可容不得半点闪失。尤其这种关键时候,如果今晚珠帘秀不能登台,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们戏班在杭州城以后都不好混了。越是声势造得大的,越是不能放观众鸽子。一旦观众因气愤而倒戈,你事后再补他一万场也迟了。
秦玉楼匆匆赶来,黄花急忙出门请大夫,很快十一也来了。到了这个时候,十一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学医,弄得现在束手无策。
其实,像这种发烧感冒地药方他是能开地,可正因为躺在床上的是秀儿,他反而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不会看脉,只会根据一般地发烧感冒症状来判断,可万一秀儿不是一般的呢?
到底是繁华地段,医馆多,大夫很快就请来了。于是把脉,看诊,开药,抓药,一气呵成。戏班的人只要被指派上的,人人都变成了飞毛腿,大家都很担心,很着急。因为这不是秀儿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整个戏班生死存亡的大事。
一个多时辰后,药已经端到秀儿的病床前了。当时坐在床前的秦玉楼还问了一句:“熬这么短的时间,药味熬出来没有?”
翠荷秀把药碗端到秦玉楼面前说:“师傅你闻闻,很重的药味了,药汁也很浓。熬药当然是要微火慢慢熬,但第一遍先就这样给秀儿喝了再说吧,淡一点,总比不吃药好。反正一副药要熬三回,下次再慢慢熬。”
秦玉楼点了点头:“嗯,那你快给她喝。”
坐在床沿的十一接过药碗说:“还是我来喂吧。”
见有十一贴身照顾,秦玉楼遂陪着笑说:“那就麻烦十一少爷了,我先过那边去看看,黄花刚打发走了好几个客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得罪人。”
十一答应着:“秦老板只管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因为药还比较烫,十一先慢慢吹着,见秦玉楼起身要走,他想起来问了一句:“早上我家的菊香说,看见原来在通州时住在塔影客栈的周公子来访,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十一会问这话,只是担心这人也在打秀儿的主意,倒没想到别的。
秦玉楼告诉他:“他想给我牵线,让我带班子去扬州。”
“那你答应他没有?”
秦玉楼摇着头说:“没有,我如果想到扬州去演,直接把队伍拉到扬州,再去跟那些戏院老板联系就行了,何必通过他,让他赚一道皮条钱?如果我们在这里唱红了,还怕去别的地方找不到戏台唱戏,他们还要奉承我们拜托我们去呢。”
这时,一直昏昏沉沉的秀儿突然开口道:“难怪他早上非要我给他引荐,逼着我领他去见师傅的,原来打着这个算盘。真是个烂人。”
一屋子的人都望着她,十一惊喜地扶她半躺着,把药碗端到她嘴边,慢慢喂她喝着。等她喝了几口,秦玉楼才说:“他一进门就说跟你怎么怎么熟,是你在街上碰到他,请他为我们戏班找路子的。”
把秀儿气得:“真是服了他,这种谎也敢撒!当时我就在院子里,师傅只要喊我进去一对质就不穿帮了?”
秦玉楼忙安慰她:“别气别气,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再说我也根本没相信他呀,我们统共来杭州几天,你才上了一次街,哪里就那么巧,刚好就碰到他了?”
十一也劝道:“你只管喝药,喝完了好好睡一觉。你师傅老江湖了,还看不出这种人的把戏?”
翠荷秀说:“要是以前我们在通州的时候,他肯这么热心为我们打前站,帮我们在杭州扬州这边先接洽,找好戏院再让我们过来,我们还会感激,师傅也会甘心出这个中介费的。”
秦玉楼冷笑道:“他那时候怎么料得到我们会在南边红呢。他明知道这边的人喜欢看南戏,只怕他当时的想法,是想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吧。后来打听到我们在杭州居然这么红,就临时起意,想赚这个皮条钱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秀儿已经喝完了药,十一让她躺好,盖上小线毯,一行人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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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白痴又数错了,上一章该是(第十九场),这一章就是(第二十场)了。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折(第二十一场) 中毒(一)
更新时间:2008…11…14 13:06:15 本章字数:3090
大约半个时辰后,整个戏班再次鸡飞狗跳,这回,大家的神色更慌张了。待秦玉楼再次匆匆赶到秀儿屋里时,十一已经急得抱着秀儿哭了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十一少爷,你先放开秀儿再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秀儿昏过去了。”答话的是解语花。
秦玉楼忙拉开十一,先凑到秀儿耳边喊,怎么也没反应。他也慌了,伸手要给秀儿掐人中,十一挡住他的手问:“你要干什么?”
“掐人中啊。”
“我来吧。”
他自己亲自动手,可是掐来掐去,秀儿依然毫无反应。
大夫又急如星火地赶来了,这回,他也不说出个所以然了。
十一急得扯着他的衣领道:“你到底开的什么药?是不是有人雇你来害她的?是南戏的那帮人见不得北戏红?还是程金城的相好嫉妒程金城对她好?”
眼看那人的脖子被衣领勒住,秦玉楼上前好说歹说拉开十一道:“这个时候你要冷静一点,急躁不能解决问题。仔细想想你就知道,你刚说的那些都是不可能的,怎么会那么巧呢?就算他们想害秀儿,他们怎么知道秀儿正好今天会生病,正好会去那家医馆找梁大夫?”
十一颓然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秦玉楼便问那个梁大夫:“先生你给她把脉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到底是病得昏过去了呢,还是真像十一少爷说的,有人故意害她,给她下毒什么的?”
“下毒?”大夫看了秀儿一眼。疑惑地说:“如果是中毒的话,应该会有中毒反应吧,比如。嘴巴里往外冒血,或者鼻子眼睛往外冒血。再不。就是哪儿发黑,比如太阳穴啊,手指尖啊,等等。可是她都没有,只是像睡着了一样。”
秦玉楼根据他地话推断:“先生的意思。她还是病成这样的?”
大夫却又不敢肯定了,吱吱唔唔地说:“这个,我确实说不好,没见过这种情况。要不,你们在她耳边喊喊看,有人昏迷了,能喊醒地。”
十一实在忍无可忍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她只是昏迷,又不是老人临终。喊喊又能喊转来。呸呸……我这臭嘴!”
这时,外面又来了一个人,黄花先挡着不让进。说里面有大夫在看病。可是黄花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来人带地黑熊一样的保镖一把就他扒拉开了。他家主子三步两脚就走到了床前。
到了这个时候,十一自然不会再跟他争风吃醋了。主动把秀儿的情况说了一下。那人听了,立刻吩咐黑熊保镖:“桑哈,你快点过湖去把玉函叫来,要快,就说这边有人等着救命。”
桑哈领命而去,房中众人焦急等待。
虽然朝大夫大骂,十一还真的一直在秀儿耳边不停地喊着。当时会骂,主要是不能想像那情景:某人快过世了,亲人们围在身边喊,“你不能死啊”;“不能丢下我啊”……
还是一直没反应,不过也没有出现大夫说的那些中毒症状,比如七窍流血之类。大家虽然都六神无主,慌成一团,也还不至于绝望。
十一在床前不断呼唤地时候,帖木儿则在一旁闭目打坐,戏班的人先围在床前的,后来都被菊香和乌恩其赶了出去。各为其主的两个跟班这回倒是通力合作,成了一个战壕的战友。
屋里只剩下秦玉楼、十一和帖木儿,其余的人都在窗外站着,焦急地等着屋里的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玉函终于来了。
他朝床上一看就说:“估计是中毒了。”
经过一番仔细诊断,他再次点头道:“是中毒了。不过,下毒的人并没有要置她于死地,只是让她昏迷一阵子,就算不吃药,估计到半夜也醒过来了,醒了就没事了。”
十一问:“那不就跟蒙汗药一样了吗?”
玉函道:“差不多吧,只不过这种比蒙汗药又厉害一点,蒙汗药最多一两个时辰就能醒,这个要好几个时辰。”
秦玉楼已经气到脸色铁青,一叠声地朝外面喊:“去把俏枝儿给我找来!”
立刻有人应声去了,但很快就回来禀道:“师傅,俏枝儿不见了。”
秦玉楼气得手直抖,嘴里嚷着:“我带了几十年徒弟,想不到带出了一个白眼狼,她这是想害死我们整个戏班,心真毒啊!你们都去给我找,她早上还在的,这会儿肯定跑不远,你们去给我把我找回来,看我不打死她!”
这时黄花进来跪着说:“师傅息怒,俏枝儿地事能不能先放放?现在已经是申时,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要开演了,不能再把人派出去找人了。”
秦玉楼指着床上说:“你看能演吗?秀儿现在还是这样,你说能演吗?到时候是你上台,还是我上台?如果俏枝儿不做这缺德事,她还可以勉强替一替,可是她这老鼠一样的胆子,害了人就跑,给我留下个收拾不了的烂摊子。害人不利己地事,也只有她那种蠢猪才做。”
他的话音刚落,十一便冷冷地问:“如果俏枝儿不跑路,秦老板是不是就让她今晚替秀儿上台了?要照这样,贵班地人都下毒害人好了,只要想抢哪个地角,就把她毒倒,然后自己替上去,秦老板是不是这个意思?”
秦玉楼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中说错话了,忙陪笑道:“十一少爷,我万没有那个意思,我这不是着急么?今晚要是不能按时演出,我们戏班就完了。”
十一愤怒了:“到现在,你还只想着你的戏班完不完,秀儿就躺在这里,生死未卜,你连她地生死都不在乎吗?”
“我当然在乎啊,我只是怕……”秦玉楼不停地擦着汗。
“你怕什么,这里演砸了,还可以回大都,那里不是还有一个头牌曹娥秀吗?你继续捧她就是了,你把我给秀儿写的戏都擅自做主给她,你把秀儿当什么了,把我当什么了?那两部戏的润笔,你必须给我,回大都后就送到我家里去,一部戏该给多少钱,不用我说吧?”
“十一少爷……”秦玉楼汗如雨下。
“别吵了,再吵都给我出去!”一直沉默不语的帖木儿突然发话了。
玉函也说:“你们这样到底是为病人好呢,还是想害她?”
所有的人都不吭声了。玉函再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小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碧绿的药丸给秀儿服下。
十一急忙问:“这是什么药?”
“解毒丸,给她吃这个,应该很快就醒来了。其实不吃药也能醒的,就是要等。”“可是我们不能等啊,她晚上还要演出啊。”秦玉楼马上声明。
十一回以怒视:“她都这样了,你还想要她演出,你还是不是人啊?不管了,等秀儿醒了,我就连夜带她回大都去,然后去官府脱籍,从此不再跟你们戏班有任何关系。”
“你们俩,出去!都给我出去!”
帖木儿一开口,桑哈和乌恩其立即往外赶人,连十一都被桑哈连推带搡弄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十一怕影响诊治效果,也不敢乱打门,在门外面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走来走去。
其实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吵闹,不能暴躁,要沉住气,要安静,要耐心地等待。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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