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 作者:秋李子(晋江金推vip2013.09.30完结)





  睐姐儿嗯了一声,就已沉入梦乡,车帘已经被掀开,陈铭远在车窗那看进来:“啊,睐姐儿睡了,我还想问她,想不想和我一起骑马回家。”曼娘刚要拒绝,睐姐儿已经睁开眼,看着自己爹爹欢喜地说:“要,当然要。”
  说着就掀起车帘出去,快的曼娘都来不及阻止她,曼娘不由白陈铭远一眼:“活生生就是被你宠坏的。”陈铭远已把睐姐儿抱到自己马上,笑嘻嘻地说:“还不到十岁,又这么乖,宠了些也没什么。”
  就知道丈夫会这么说,曼娘看着陈铭远身前身后都笑的一脸欢喜灿烂的三个孩子,无奈摇头,叮嘱陈铭远小心一些,别把孩子给摔下去了,也只有谨哥儿乖巧点头,慎哥儿还笑嘻嘻地说:“娘,我在爹和姐姐中间,要摔,也是姐姐先摔下去。”
  睐姐儿回头对弟弟皱皱鼻子,慎哥儿还是一脸笑嘻嘻,全然无视。这几个孩子啊,今日在宫中整整一日,是真被拘坏了。
  陈太妃的寿宴一过,也就离年下不远了,每年十一月中,曼娘都要准备各项年礼送回家乡,当然,也有家乡送来的各项年礼。更不会少了各家送来的年礼,这会儿赵妈妈手里拿着一张帖子进来,一脸的不可思议:“奶奶,方才收到门上送来的帖子,这称呼,还真稀奇。”
  赵妈妈不是平常下人,见识也不少,这会儿怎么一脸不可思议?曼娘接过这帖子,看向上下款,上下款都没什么稀奇,上款舅父,下款甥婿,陈家是个大家族,女儿嫁到各处的都有,陈铭远颇有几个比他年龄还大的外甥女儿,这种帖子曼娘也不是没接过,不由对赵妈妈笑道:“妈妈想是昨儿喝的酒还没醒,这帖子,有什么稀奇?”
  赵妈妈凑到曼娘跟前:“奶奶,门上原也不觉稀奇,可问了声,竟说不是三爷的堂外甥女婿,而是三爷的亲外甥女婿,三爷的亲外甥女,可只有那么几个,大表小姐虽说和朱家在议亲,可还没定呢。”
  剩下那几个,雅言连亲都没议,雪琳的女儿更小。曼娘的眉皱起:“只怕是哪个远房的外甥女婿,为怕下人们不接自己的帖子,这样说也是有的。”赵妈妈声音更压低一些:“他还往碧梧院那边递了帖子,写的是岳母大人。”说着赵妈妈把另一张帖子送上,果然是岳母大人。
  碧梧院临街那边虽也开了门,但常年关闭,来往都是走这边。往陈铭眉那边递帖子也是由这边收了送过去,门上见了这样的帖子,不敢自专,送到上面让人决断也平常。还有这种曼娘的眉皱起:“那人现在在哪里?”赵妈妈低声道:“这事不管是误传还是别的,都和表小姐名声有碍,把他请进倒厅里,现在一个管家在那陪着。”
  要紧的是先往陈铭眉那里问个究竟,曼娘让赵妈妈先去陈大太太那里回了,这就就往碧梧院去,进的院门就见陈铭眉坐在院里晒太阳,正瞧着弦歌雅言姐妹俩做针线呢。见曼娘进来,弦歌忙放下手中针线上前相迎,陈铭眉也坐直了身对曼娘笑道:“还说想让弦歌跟着弟妹学着怎么料理家务事呢,这孩子虽说有主见,可料理那么一大家子的事情,她就差了。”
  曼娘举目往弦歌面上瞧去,一年多来弦歌比原先开朗了些,听到陈铭眉这话耳根就红了,曼娘笑着和陈铭眉说了几句家常就对陈铭眉道:“上回听见姐姐这里有好花样子,想来姐姐这里寻两个给你侄女让她学着绣,我瞧啊,她再不好好学做针线,以后我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说笑着两人就进了屋,曼娘这才低低地对陈铭眉说了这蹊跷的帖子,刚说完就见陈铭眉脸色不好,曼娘忙扶她坐下,又给她端了杯茶,见她喝完才道:“姐姐你也别着急,这事甭管是谁应下的,天下也没有瞒着亲娘做亲的道理。”
  陈铭眉喝完一杯茶觉得气顺了些才道:“我晓得,只是都离了那边,想着带着孩子们过几年清静日子,谁晓得都不能,他们还不忘摆布我弦歌的婚事,真当我们是那样好欺负的?”陈铭眉在曾家那几年的日子,曼娘也曾听过,此时只有坐在陈铭眉身边宽慰几句。
  陈铭眉拿起那帖子看了眼就撇下:“果然是邱家,真是当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拿了帖子大咧咧拿来,以为我不得不认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忍不住狗血了,剁手。




☆、压人

  听陈铭眉气的话都说的有些不清楚;又一口说出是邱家,曼娘忙道:“姐姐先别恼;这邱家是个什么来历,还请姐姐告诉了,我让人打发了邱家的去,还的威吓住了;免得他在外乱说。”
  陈铭眉喘一口气才道:“这邱家,就是三叔公的亲家;邱家在那边也算大户人家,两年前;这人偶然见了弦歌一面;就回去求邱太太要弦歌为妻。若是品行良好;我也许了,可这邱大少爷连字都不认得几个,每日只晓得玩耍,这样的人我怎能让弦歌嫁过去?和你姐夫回绝了,哪晓得三婶婆此后就更不满,寻人来说服,说嫁进邱家多么多么富贵,真是眼孔比针尖还小,见过几个三家村出来的人,就以为他们是顶尖的富贵了?”
  曼娘还没说话帘子掀起,陈大太太走进来,对陈铭眉道:“这事你不必着急,也不用出面,只要个管家出去说了就是,再告诉门上,再有人拿了这样帖子来,就全给我打出去,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他们撒野?”
  陈铭眉淡淡一笑:“我晓得,只不过觉得煞是好笑,都回到京城了,三叔公还以为可以横行无忌,逼人就范?”陈铭眉在那和陈大太太说,曼娘已出门寻了赵妈妈来,交代她了几句,赵妈妈心领神会离开,曼娘这才重新回到屋内,笑着道:“听说弦歌外甥女做的一手好菜,今儿既过来了,我就厚了脸皮,陪婆婆叨扰弦歌外甥女了。”
  这有什么难的,陈铭眉立时唤了丫鬟让丫鬟去叫弦歌,让她备一桌晚饭,务必要亲自下厨。丫鬟领命而去,曼娘和陈铭眉也就陪陈大太太说笑。
  赵妈妈已经到了外面倒厅,走到厅前没进门先在窗缝里看了看这邱家的人,来者共是两人,那个年轻些的想来就是邱家的大少爷,只在那呆呆地盯着几上的一盆山子石盆景。年长些的不知道是他叔父还是什么人,一脸肃穆,偶尔和管家说两个字,但也说的不多。
  瞧定了赵妈妈才理了理衣衫走进去,她是得用的管家娘子,又是得了主人家的嘱咐来做这事的,来之前特地回家先换了衣服,又戴了几样陈大太太赏赐的首饰,再加上那摆出来的姿态,不晓得的人,还当这是哪个门里的当家主母。
  邱大少等了半日,见从进大门再到这倒厅,一路的摆设气派,还有这些来往的下人管家,都是自己从没见过的,早已被吓住,弦歌的舅家,竟如此富贵,也不知这门婚事她家肯不肯认,毕竟只是三叔公应了,连庚帖都没有换呢,只是想借这事逼得陈铭眉答应而已。
  要知道曾家的三叔公可是说了,这京城中人最爱面子,要闹到人人都知道,自己是弦歌的夫婿,弦歌也就不得不嫁过来,可这样的人家,这计策能用吗?此时见赵妈妈走进来,通身气派,发上戴的首饰,有几样竟是自己娘都舍不得买的,那样精致的做工,用料也格外讲究。
  邱大少被镇住,陪他来的人拉了他一把,他才晓得上前给赵妈妈行礼:“不晓得是外祖母亲自出来,外孙婿这厢有礼了。”别说赵妈妈,管家都噗嗤一声笑出来,赵妈妈已经侧过身子不肯受礼:“邱少爷,您起来吧,别白白折了我的福,不过是我家太太让我出来瞧瞧罢了。”
  这竟只是陈家的管家娘子?邱大少的眼顿时瞪大,跪在地上竟不晓得该怎么说,赵妈妈已经对管家道:“太太吩咐我出来,你先忙你的去。”管家应是下去,临走之前还瞧了眼邱大少,眼里是明白的嘲笑。
  邱大少好容易爬起来,陪他来的那人才道:“这位管家娘子,贵府就是这样对待亲戚的?新婿上门,怎么说也该迎进来,而不是在这等着。”
  赵妈妈才不理他,而是问邱大少:“邱少爷,听说你和我家表小姐定了亲?”邱大少的心顿时落下,连连点头:“是,是,今日也是特地来瞧瞧岳母和外祖母的。”赵妈妈抿唇一笑这才缓缓问出一句:“那我可要问问,谁许的亲、谁保的媒、谁给的庚帖,这些都有了,我才好进去回我们太太。陈家现在名气越发大了,来认亲的也不少,更有哪不知哪里跑出来的人,也有混说是我陈家的女婿。太太不堪其扰,特地吩咐门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帖子不能接。前儿还有个人混说的,甚至见到我们三爷,问了清楚才晓得不是,气得三爷把人送顺天府去了。”
  这几句话吓的邱大少双腿都战,他一个富家少爷,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的,见过最大的官不过是县官罢了,一听到顺天府三字,这可比知县大多了。
  见成功吓住邱大少,赵妈妈唇边露出一丝笑,依旧一板一眼地道:“这还是因了三爷脾气好,我还记得前年有人也这样,偏偏那人运气不好,恰好遇到老太妃高兴来我们家转转,见了就问,那人初还肯嘴硬,后来就说是冒名,气的老太妃当场发作,若不是碍着这是在街上,只怕当场就让那人讨了个气绝,可那人也难免吃了四十板子,送去顺天府后被判了个流放。”
  老太妃?这又是什么,邱大少额头上都冒汗了,这是天子脚下,就算报信回家,只怕也救不出来,到时被流放,那辛苦可就是自家吃了。
  陪他来那人察言观色,忙道:“我们这门亲也不是冒的,曾家和邱家,也是两代结亲。”赵妈妈点头:“两代结亲,我也听大姑奶奶说过,可这女婿是怎么回事,要知道,大姑奶奶可一直托我们三奶奶给表小姐寻门好亲事呢,要说族内长辈定下,这也是有的,可怎么说也该书信来往,那边提了这边应了才能说结亲的事,难道说山东的风俗,结亲是不需要告诉做娘的?”
  邱大少已经吓的双腿战战说不出话,也只有陪他来的人说了,笑着道:“这太远了,我这侄儿也是个好男子,曾家长辈生怕错过了就没有这门姻缘,忙忙定下让我侄儿进京拜见岳母。”
  赵妈妈神色已经变了:“这话煞是好笑,我从不知道天下还有这样道理。别说我们表小姐生母尚在堂,就算我们大姑奶奶有个什么山高水低,这依了娘舅住着,娘亲舅大,这婚事怎么说也轮不到曾家长辈做主。说破了天去,这门婚事,谁应的你们回去找谁,别来我陈家门上滋扰。”
  说着赵妈妈就道:“来人,送客。”情形急转直下,邱大少懵懂站起,陪他那人急忙道:“这话不对,哪有不听长辈的?”赵妈妈冷笑:“长辈的话当然要听,可没有生母在堂,别人就把亲事给定出去的,若这样的亲事都肯应,那要是遇到个什么不好的长辈,在赌场里赌的输狠了,然后把人给卖了,难道也要把亲事给应下?”
  赵妈妈已把那两份帖子拿出来:“这帖子还请收回去,我们表小姐的婚事,自有我们大姑奶奶和太太操心,轮不到那外四路的什么族老来操心。这理,说到金銮殿也是我们有理。”邱大少伸手要去拿帖子,陪他来那人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就道:“你们家怎能如此,我……”
  赵妈妈哪会怕这样的威胁,轻笑道:“这是天子脚下,招摇撞骗是什么罪名?你当是你家乡,可以肆意乱说?要打官司的话,陈家会怕吗?先不说齐王是表亲,陈家可是出过阁老的,哦,还忘了告诉你,我们三奶奶还是郡主女儿呢。”
  阁老、亲王、郡主,这些听起来高高在上,此时赵妈妈说的那么轻描淡写,陪邱大少来的人也无语相对,虽然之前已经知道陈家在京城是官宦之家,可以为不过是那样小官,不晓得竟是这样大人家,这样人家要对付两个外地来的,那真是如碾死两个蚂蚁一般,到时就算去伸冤,只怕都难。
  思来想去,此人也只得道:“怎么说都是亲戚,贵府如此相待,未免不好。”赵妈妈顺坡下驴:“当然是亲戚,可这亲戚也没有拿女婿贴来的,既是姻亲,也就姻亲相待。我们三爷不在家,两位不如明儿再来投个贴,陈家虽不是那样大户人家,一顿饭还是管得起的。”
  这番话臊的邱家人不晓得该怎么接话,勉强应了,收起这帖子怏怏而去。赵妈妈见他们走了,这才回去相报。弦歌此时已经知道,不由叹气:“没想到进了京城,也躲不开。”
  陈大太太拍着她手:“这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几个地头蛇,以为进了京也能耀武扬威,等闲了,让你三舅舅给山东那边写封信,多关照关照曾家。”这关照绝不是什么好话,陈铭眉也皱眉:“以后等世杰长大,总是要回曾家拜上坟山的,可现在,那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