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 作者:秋李子(晋江金推vip2013.09.30完结)
秋霜往她们俩脸上瞧了眼,就对曼娘道:“奶奶,这两个,一个是服侍四奶奶的丫鬟,另一个,是服侍大小姐的。都是新挑上去的。”曼娘哦了一声就问秋霜:“这两人之前在哪里做?”这一场罚是免不了的,年轻稍小那个已经吓的哭出声,稍大那个也只敢跪在那不说话。
秋霜仔细想一想才道:“这两个之前我没记错的话,都是在针线房那边。”曼娘嗯了一声:“既然嫌服侍四奶奶不好,不够风光,另一个也在撺掇,就都退回去,还有,这批人是谁负责教导的?”
这个秋霜是知道的,如实告诉曼娘,听说是小柳婆子,曼娘嗯了一声:“去传我的话,扣小柳家的半年月钱,以后再挑人,第一要紧的,就是不许挑这些挑肥拣瘦,捧高踩低的人。”秋霜应是,冬雪已带了丫鬟拿了茶来,曼娘正在喝茶时候。
小柳婆子也已经听到风声赶来,见了曼娘忙跪下磕头:“三奶奶,都是小的的错,见她们两个都是机灵的,这才挑上去,谁知只教了她们好好服侍主人,规矩什么的,却没教她们人情,着实是小的错。”
曼娘把茶碗放下,用帕子点一下唇:“小柳家的你说错了,你不是没教她们人情,你是教的太好了,连个做粗使的丫鬟都能抱怨起主人来,今儿亏的是我听见,若是有个客人听见。小柳家的,你也不用再在这府里服侍了。”这话真传到来做客的人耳里,还不定会说曼娘平日怎么刻薄韩氏,连几个粗使丫头,都能在那抱怨服侍韩氏不够体面。
小柳婆子忙往自己脸上打了两巴掌:“奶奶说的是,全是小的错。奶奶您放心,等一回去,小的就把这些人都叫来,千万叮嘱了。再让主人们受半点委屈,小的只有万死。”曼娘淡淡一笑:“但愿如此,再有下回的话,”
曼娘没往下继续说,小柳婆子已经又往自己脸上打两巴掌:“万万不能有下回。”曼娘这才起身带人走了,小柳婆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往那两个小丫鬟身上一人踢了一脚:“不知死活的东西,平白抱怨起主人来?要晓得,再有体面的下人也不过就是下人罢了,更何况你们俩还不是那什么有体面的下人呢。”
这两个丫鬟哭哭啼啼,拉着小柳婆子的袖子:“柳妈妈,我们错了,可我们不想再回针线房去,我们都笨的很,连劈线都不会,到时定会被管事的骂。”小柳婆子可是十分气恼,鼻子里面哼出一声:“不回去也要回去,谁让你们撞在奶奶手里了?别说我们,就连当日武家、李家,那可是这府内最体面的人家,结果如何?你们还是乖乖地去,等下回有了机会再说。”
两个丫鬟还哭哭啼啼求情,小柳婆子把袖子一扯,叫来两个粗使婆子把她俩押回针线房,想到曼娘的扣半年月银,别说扣半年,就算扣一年,也不会缺了盘缠,要紧的是这错被当家奶奶记住了,哎,全是自己大意了。
曼娘已回到房内,洗澡换衣后觉得清爽些,睐姐儿已经跑进来:“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曼娘捏下女儿的鼻子:“你爹爹才去了十来天,你就想他了?”睐姐儿用手托住下巴:“听说行宫有许多荷花,还有,可凉快了。”
曼娘刮下女儿鼻子:“别去动这个念头,别说你了,阿颜和阿昭去,都未必能玩的痛快。等你爹爹回来,抽个空,我们去庄子上住几天好不好?”睐姐儿点头,承认自己的娘说的对,能随行的,都是重臣,小孩子们虽能跟去,可要回避的更多,再加上不是皇子就是公主,到时冲撞了谁,也是麻烦。
曼娘摸摸女儿的头:“你们下一社只怕聚不齐,你表姐还没回来,阿颜和阿昭又去行宫避暑去了。”睐姐儿嗯了声:“所以下一社就空了,等表姐回来再开社。我和敏表妹还说了,要多做几首好诗给表姐她们瞧瞧呢。”接着睐姐儿又皱下眉:“可是歆姐儿年底就要离京了,我瞧我们这个社,只怕就要散了。”
汪首辅已有了归老的念头,告老奏折上去,皇帝虽例行不准,但这也不过是推辞,毕竟汪首辅已年过七十,估计年底皇帝就会准了折子,汪家也在准备到时一起离京回家乡。曼娘摸摸女儿的脸,睐姐儿叹了声就道:“娘,您以前就说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都离开龙岩回来京了,以后遇到不少人离开也是常事。”
女儿真是长大了,曼娘抱下女儿就迅速放开。
天气热的越发难受,让人成日都打不起精神,夏日天长,曼娘每日中午也歇一会儿。这日刚躺下闭眼,模模糊糊觉得陈铭远在身边,好似还在说着什么话,等一睁开眼,就什么都没有。曼娘不由坐起身,叫来人。
冬雪走进来曼娘就道:“把外面的蝉给粘了。”冬雪啊了一声,外面明明十分安静,连猫狗打架都没有,哪里来的蝉声?但见曼娘鬓发上全是汗,面色有些不好,也急忙应是。秋霜听到曼娘醒来,忙端来茶给曼娘漱口,又服侍她喝了香薷饮。
曼娘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一些,下床开始梳洗,还在理着云鬓,外面就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接着冬雪走进来,面色十分疑惑:“奶奶,行宫那边来人传旨,让奶奶赶紧带了小姐少爷们往行宫去。”
曼娘手里的梳子落地,黄杨木的梳子原本坚固,但掉在地上竟迅速变成两截。冬雪啊了一声上前捡起梳子,这还是三爷送的呢,原先掉了那么多回,怎么偏偏就这回断了?再想到来传旨的神色和原来不一样,难道说是三爷出了什么事,可三爷出事,也该是送回京城,而不是让曼娘带人去行宫啊?
曼娘努力呼吸,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才问冬雪:“去收拾几件衣衫,再去把小姐少爷叫来。”冬雪拿出包袱皮,飞速地收拾起来,曼娘竟忘了出去问问传旨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形,只坐在梳妆桌前发愣。
不一时都准备好了,谨哥儿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念着先生出的题目。此时曼娘没有心情取笑儿子,只是带了他们就往
☆、相见
等走出好长一段路;曼娘才觉自己的魂回来,用手按下头:“我竟忘了;还没去和婆婆说一声。”冬雪也觉十分奇怪,今日的曼娘怎么和平常不大一样;不过再想到这奇怪的旨意,冬雪的心也忍不住往下沉;总不会是三爷出了什么事;才这样紧急召见吧?可三爷一向稳妥;此时听到曼娘问自己;冬雪忙道:“奶奶今儿是睡迷糊了;这么大的事;太太怎不知道呢?别说太太;连老太爷都已经晓得了。”
“是;是我睡迷糊了。”曼娘顺着冬雪的话应,冬雪的心不由一跳,跟在曼娘身边二十多年,曼娘这样是极少的,不由上前扶了下曼娘。曼娘回头看她一眼,正要说话就听到慎哥儿叫祖母,曼娘抬头看见陈大太太带了人走过来,忙快步上前相迎。
陈大太太猛地听到来了这么个旨意,心里也奇怪无比,定神后就命人出去问问那传旨的内侍,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去问的人回来说那内侍没说什么,只是说这是陛下旨意,还说内侍一如既往的客气。
既然内侍态度十分客气,那代表皇帝并不是出于恼怒才命人来传召,心刚放下正准备去提醒曼娘带了孩子们去要注意些什么,突然想到陈铭远,会不会是儿子出了什么事,皇帝才急速命人来传,不然怎会只传陈铭远的妻儿?
这样一想陈大太太就心惊肉跳起来,巴不得自己也插上翅膀飞去行宫看个究竟,可毕竟没这个能力,也只得压下匆匆往曼娘这边来。
不等曼娘行礼下去,陈大太太就拉着她的手道:“旨意来的急,我们也不晓得内里如何,你带了孩子们去,千万要记得小心谨慎。”慎哥儿已经抬头:“祖母,你叫我和哥哥做什么?”
这话让陈大太太笑了:“这不是叫你和你哥哥,这是告诉你们,要小心些,宫里比不得家里,不能调皮。”慎哥儿点头:“祖母,我不调皮,调皮的明明是姐姐。”睐姐儿的腮帮子立即鼓起来:“只会告状,还是男孩子呢。”
说着睐姐儿抬头看陈大太太:“祖母,您放心,我会看好弟弟妹妹的。”对这个孙女陈大太太是一百个放心,况且此时也心急如焚,没再叮嘱什么就送他们出去。内侍已得了信在门口候着,见了陈大太太和曼娘就忙上前行礼:“太太和奶奶好,旨意来的急,这路上还要赶路,还请奶奶带了少爷小姐们急速上车,不然明儿傍晚赶不到行宫。”
行宫离此两百余里,平常也要三天左右,这一天半就要到,那可真是赶路。陈大太太在心里算着,想叮嘱几句又觉得话说的太多未免露了痕迹,只看着曼娘母子上了车,内侍把车帘放好,这才上马离去,陈家的下人也或骑马或乘车跟在后面。
陈大太太也不晓得站了多长时间,才听到赵氏声音:“婆婆,先进去吧。”陈大太太把手搭在赵氏手上:“你说,这行宫到底出了什么事,才召你三嫂她们去?”赵氏早料到陈大太太会问自己,话也准备好了:“婆婆您想的太多了,三伯是陛下近臣,不定是三伯和陛下说起家里几个孩子,陛下就想见见,这也是有的。”
但愿如此,陈大太太由赵氏扶了进去,赵氏想了想又道:“方才收到五爷送来的信,说大姐姐那边的事已经办好,现在启程回来,算着日子,差不多后日就到了。”陈铭眉这回回转京城就和上回回来时候不一样,是奉了曾家这支先祖的牌位真容来的。
这总要择个良辰吉日才能请牌位真容入祠,这些牌位真容,就要先放在庙里供奉,等到了日子再大办酒席请亲友见证。陈铭眉往山东去时,那些搬家的事,就交给金姨娘料理。陈大太太不由叹道:“这回回来,你姐姐也要搬去那边宅子住了,虽说离的不远,可和原先住在这边,是两回事。”
赵氏笑眯眯地道:“婆婆想压见大姐姐,别人忙,我可是个闲人,到时我陪着婆婆,别说一日一见,就是一日三见,也没人会说个不字。”陈大太太不由瞅赵氏一眼:“就你这嘴甜,好了,我们还是商量商量晚饭吃什么菜吧。”
赵氏抿唇一笑,和陈大太太商量起来,其实赵氏心里,也极想知道行宫那边到底为了什么才会诏曼娘母子前去,不过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哄好陈大太太,至于别的事,总是会晓得的。
果然如内侍说的,第二日傍晚时分就到了行宫,此时正是日落,天边晚霞炫目,红日正缓缓往下落。睐姐儿掀起帘子看着外面的晚霞,嘴巴都不由长大:“娘,您看,这晚霞真美。”
总算到达目的地,内侍也松了口气,笑着道:“章台落日,本就是行宫十景之一。”章台?睐姐儿的脑袋一偏:“我听阿颜说,行宫中有一专门赏日落的高台,就叫章台。”内侍对睐姐儿也很恭敬:“陈小姐说的是,这景也是因赏景之处名唤章台才这样命名。”
说话间已到了宫门,内侍却没带他们往行宫进,而是从旁边沿着宫墙一直走,这一路上曼娘也把那些纷乱的思绪给理清楚,不管出了什么事,自己都会和丈夫在一起,永不分开,此时见内侍不带自己入行宫而是沿宫墙走,心不由重又扑通扑通跳起来。
曼娘不由掀起帘子看冬雪一眼,冬雪会意,开口问道:“按理不是该先去觐见陛下吗?”。
内侍已经道:“跟随陛下来的大臣们,陛下照了旧规,让他们住在这行宫外,这会儿是往陈大人住所去。”直接去往陈铭远的住处,那就证明是陈铭远出了事,曼娘的手不自觉握紧睐姐儿的手,睐姐儿正托着下巴瞧着这四边的景,可这宫墙旁又没有什么人家,只能看见这一溜红色的墙和不时经过巡逻的侍卫们,猛地手被曼娘握住,不由小声叫了声。
曼娘低头看着女儿,睐姐儿从没见过自己娘这样的眼神,这眼神多了很多东西,睐姐儿不由伸手抱住曼娘的腰,往她怀里依偎。此时马车已到了一座宅子前,内侍下马对曼娘道;“陈奶奶,陈大人就住在里面,这院子住的,不止陈大人一人,只能委屈奶奶从边门走了。”
曼娘此时哪还挑这些礼,心都飞到陈铭远身上,扶了冬雪的手下车,门里已有小厮出来迎接,看见这小厮是跟来伺候陈铭远的,再看这小厮眼有些红,似乎刚刚哭过,又似十分劳累,曼娘的心顿时直往下沉,觉得嗓子都是干的:“你三爷,他怎样了?”
这小厮看见主母来到,只觉得压在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忙对曼娘道:“三爷他……”只说了三个字,这小厮的泪就往下落,内侍忙道:“陈大人在里面,究竟如何还请陈奶奶往里面瞧瞧。”
虽说行宫周围也没什么人住,但站在门口也不大合适,曼娘不由自主地把睐姐儿和谨哥儿的手拉过来,紧紧攥在手心,慎哥儿能感觉到娘这一路上的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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