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 作者:秋李子(晋江金推vip2013.09.30完结)
原工部侍郎的案子被重新提起,而且皇帝以能史赞之,并有意赦免他回朝,监督今年的黄河河工一事,在次日早朝时候,果然激起不少人的反对,毕竟当年因此事获利的不少人还在朝堂上。
但皇帝并没听那些反对意见,只说先帝已经下葬,这三四年也再没什么别的事发生,况且先帝当日,也甚为惋惜此事。皇帝的意思已决,那些反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经过数日讨论后,赦免的旨意往刘侍郎流放地发去,以工部侍郎之职领今年黄河河工一事,若再出纰漏,则无可赦。
这算是给那些反对者一个交代,毕竟当日刘侍郎是以帝陵进水一事被流放的。
朝廷上的纷争并没影响平常的生活,日子已经进入四月,陈家和齐家已经说定,选在四月初三这个日子去齐家下聘。
齐长史住在齐王府附近,那日也备了酒席请新亲,陈太妃年纪越大,越爱热闹,听了这桩喜事,虽不能亲自前来,也命人送来贺礼。送贺礼的不是别人,就是秦婉柔。
顶头上司的儿媳亲自来送贺礼,齐长史夫妇也觉面上有光。秦婉柔照例说了几句百年好合的话,也就说要去瞧瞧齐家的花园,齐奶奶急忙让人带路,秦婉柔已经笑着道:“陈奶奶虽也算客人,可今儿是她侄儿下聘,又有半主之份,不如请陈奶奶带我去。”
曼娘和秦婉柔的交情众人都是晓得的,齐奶奶自然不会拦阻,口中说笑几句就请曼娘带了秦婉柔往花园去。刚离了众人的眼,曼娘就笑着道:“越发爱拿我打马虎眼了,今儿是什么日子,还要世子夫人您亲自来送贺礼?”
秦婉柔啐她一口:“倒会取笑了,我不过是想着自从过年后都没好好见着你,这才抢了这个差,你倒好,就只取笑我。”过完年后两人都忙,小叔子娶媳妇,秦婉柔这个长嫂当然也要帮忙操持,曼娘掩口一笑:“嗯,多谢了,哎,这花园也没什么好看,也只有那边几棵柳树能看,我们在那边坐坐吧。”
说完曼娘就回头吩咐丫鬟去拿些点心和茶来,丫鬟应是而去,秦婉柔已经坐到石椅上:“哎,你们家的女儿,是不是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我那新四婶子,嫁过来半个来月,就把王侧妃激的无话可说。”
丫鬟已端来茶水点心,曼娘给秦婉柔倒杯茶,这才问道:“总不会是王侧妃听了淮安伯夫人的话,要拿捏儿媳吧?”秦婉柔点头:“我也不晓得,你那堂妹,从哪知道的这些道理,一口一个规矩礼法,生生让王侧妃说不出话来。不过呢我也说一句,侧妃虽是有诰封的,在平常人家毕竟不过是个妾,摆正经婆婆的谱,让我婆婆怎么做?”
王氏一家子,瞧来都差不多,都是有势时候把势使完了,却不想长久的事。曼娘在心里说了句就问:“王侧妃怎么说也是郡王的生母,我堂妹这样,会不会让小夫妻情分不好?”秦婉柔啪地拍了下桌子:“这就是她聪明处,说话时候永远都笑着,若是王侧妃被气到了,她还立即起身问侧妃可需要请太医,绝不让人挑出一丝半毫的错来。我四叔偶尔被王侧妃挑唆了,去问她,她头一句总是,郡王您说的对,然后才是一番道理出来。哎,我可和你说,这些弯弯道是不是你们徐家祖传的,是的话,你该早些告诉我,以后我那两个女儿出嫁,才不会受婆家欺负。”
曼娘已经笑的趴在桌子上:“你在和我说笑话吧?等世子承袭王位,你那两位千金就能晋封郡主,郡主出嫁,什么样的婆家才会敢欺负她?倒是你,在王府可是如鱼得水,世子连个侧室都不置,这弯弯道,你该教给两个侄女才是。”
提到丈夫,秦婉柔眼里闪过几分柔情,啐曼娘一口:“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哪有什么弯弯道,只不过亏得公婆慈爱,上面还有位老太妃坐镇,没有那些鬼魅魍魉的事罢了。”
☆、来信
曼娘瞧着秦婉柔说话时忍不住往上翘的唇;不由笑道:“就两字;命好?”秦婉柔点头;曼娘已经摇头:“别人这样说我信的,你说,我才不信。”秦婉柔伸手过去拉住曼娘的手摇了摇;娇声道:“信嘛信嘛。”
曼娘噗嗤笑出声,把她轻轻一推:“你还和我撒娇;再过些年,你也要做婆婆了。”秦婉柔本来就势要往旁边倒,听了这话就皱眉:“快别说这个,前儿娘娘召我进宫还和我说这事,还说,已经挑了几个姑娘,都是相貌出色性情温柔的,原本是给太子预备的,不过太子一人也娶不了这么多,问我可想从中挑一个。哎呀呀,他才十三岁,就要挑媳妇,真让我不晓得怎么说好。”
世子长子的妻子,是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皇后亲自关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曼娘不由抿唇一笑,秦婉柔板住曼娘的肩附耳对她道:“娘娘还说呢,瞧着你家睐姐儿是个尖儿,可这荣宠太过并不是件好事,也只有错过了。”
曼娘心里是不愿女儿嫁进皇家宗室的,嫁进去,尊贵是尊贵,可有些事就不好办了。比如小夫妻吵架,在别人家或者只需娘家出面调停,可在皇家宗室,指不定就要去请帝后做主。曼娘浅浅一笑:“这样的话不过是娘娘看在你我相处的好的份上才说的,睐姐儿她你又不是不晓得,爱说爱笑还不爱针线,做的那针线,也只有她爹和我婆婆闭着眼赞好。”
秦婉柔又咕咕笑起来:“好了好了,谁不晓得你和表哥疼睐姐儿疼到骨头缝里,就不晓得谁摘了这朵鲜花去。不过呢,定是要有个极好的婆婆你家才肯把她嫁过去。”曼娘啐她一口,白她一眼,两人都笑了。
齐家的丫鬟已经过来,说前面酒席已备,请两位入席。曼娘和秦婉柔说笑着往前面去,赴过酒席也就各自归家。
陈二奶奶长子定了亲,心里十分喜悦,这一路上都在说话,曼娘听她嘴里不住地赞齐姑娘好,抿唇一笑:“二嫂十分喜欢齐姑娘,这样才好。”陈二奶奶喜的连眉毛都在笑:“不光是我喜欢,你大侄儿也偷偷和我说,见了齐姑娘,就不晓得该说什么了。原来还都是孩子呢,怎么这会儿,就会喜欢上人了。”
陈二奶奶话里,既欢喜又感慨,曼娘又和她说几句,车到陈家,两人携手下车,秋霜已迎上来,行礼后道:“韩舅奶奶来了,正在那和太太说话呢。”韩氏要往扬州去,又请韩大爷送去,韩大奶奶来探小姑是平常的,曼娘应了,和陈二奶奶两人往陈大太太那边去。
刚走到院门口,就见韩大奶奶走出来,曼娘和陈二奶奶急忙快步上前。韩大奶奶已经停下脚步对陈二奶奶笑着说恭喜,陈二奶奶应了才道:“舅奶奶怎不再多坐会儿,我们回来舅奶奶就走,别人瞧见了,该说我们对舅奶奶不恭。”
说着陈二奶奶笑了,韩大奶奶也笑着和陈二奶奶说两句,就往韩氏那边去了。等韩大奶奶离开,陈二奶奶才道:“四婶子被送去和四叔团圆,韩舅奶奶的心事,也能放下些。”曼娘嗯了一声:“韩家那边的表少爷,听说也十分聪明,去年中了秀才,定了他蒙师的千金,还说瞧今年秋试能不能中,若能中了,到时两桩喜事一起办,若不能中,也是年轻小秀才,先娶媳妇也好。”
陈二奶奶接口道:“这会儿四婶子又被送去和四叔团圆,那边亲家老爷太太,这会儿想必更欢喜呢。”两人说笑着进了陈大太太上房,给陈大太太行礼后陈大太太问过她们俩今儿去下聘的情形才对陈二奶奶道:“今儿有人送了封信过来,说是你那边的姨奶奶要进京了,我也没拆,让人打发走了送信的,那信就放在你房里。”
陈二奶奶嫁到陈家四五年后,生母就过世,嫡母待陈二奶奶本就平平,把她嫁出去后也就完了一桩事,彼此除了年节再无来往,后来陈二奶奶父亲告老还乡,每年除了往家乡那边送一次年礼,再无别的音讯。此时听到自己姐妹要进京,倒讶异一下:“还不晓得是我哪位姐妹呢。”
陈大太太也晓得陈二奶奶和娘家之间关系不过平平,听了就道:“送信的说是你长姐,还说经年未见,姐妹们也该团聚了。”长姐?那是嫡母所出的嫡女,别说自己这个庶出妹妹,就算是和她同母所生的那两个妹妹,这位嫡姐对她们也是时时以教诲为多。
此时竟会说姐妹们也该团聚的话,陈二奶奶一时不知心中该做何想,只是轻声应是。陈大太太迟疑一下才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毕竟这亲戚上门,按理是该留在这住下,才是亲戚间的情分,但嫡庶姐妹之间不和睦的也是有的,况且从那送信的人嘴里,似乎那位姨奶奶处境并不是很好,丈夫已经去世,带着几个孩子过日子,好在长子还算聪明,年纪小小已经考中举人,这位姨奶奶带全家上京,一来是为明年的会试做准备,二来她儿子尚未定亲,年轻举人要攀门好婚事,哪有京城方便?此时和陈二奶奶境遇,算是换了个个,若留她在家住下,到时说不定反而麻烦。
既如此陈大太太也没和陈二奶奶说什么那位姨奶奶住处的事,只又说了几句陈二奶奶也就退下,等陈二奶奶走了,陈大太太才叹道:“我一直说,你二嫂娘家那边虽然情分平平,可也从来没出什么事,这回她姐姐要上京,我怎么觉得心惊肉跳?”
曼娘笑着安慰陈大太太:“婆婆这是草木皆兵了,怎么说也是亲戚,能拉的拉一把,那不能的,我们也没法子。”陈大太太点头,但声音还是有些叹息:“当年说这门亲的时候,我恍惚也听过,说你二嫂的嫡母待这个庶出女儿,也没多么好,当初挑中你二嫂,为的是她老实本分。现在瞧来,我当年也没看错,不过有这样的嫡母,教出别的女儿只怕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曼娘笑了:“婆婆这话,是心疼二嫂呢。”谁家的亲戚谁家自己照顾,陈大太太先行想到这步,是为陈二奶奶想的。陈大太太听了儿媳这话,笑着瞧一眼曼娘:“你啊,和原来刚嫁过来时候不一样了,现在也会说话哄我了。”
曼娘故意挑眉:“婆婆说媳妇说话是哄您,才没有呢,媳妇这是心里的话。婆婆与其想着我和原来不一样,倒不如好好想想,这个月底给三侄女办满月酒呢。”陈五爷喜得千金,高兴的不知道做什么好,女儿的名字也在那想了半日,贵重的怕压不住,给她起个平凡的吧,又觉得亏待了女儿,想了这么些日子,还没定下,全家也只有以三小姐唤之。
一提新得的孙女,陈大太太也欢喜:“嗯,还要好好地给她起个名字,老五也不是头一回当爹了,怎么这会儿还这样计较,为个名字折腾这么久。”曼娘听出陈大太太这话里,抱怨不多,多的是满满喜悦,也笑着凑趣。
说笑一会儿,曼娘也去吩咐厨房,备桌席留韩大奶奶吃饭,晚饭就摆在陈大太太屋里,除了韩大奶奶这位客人,陈家除赵氏还在坐月子外,旁人都来陪了。韩大奶奶当然晓得陈家用意,对陈大太太道:“说起来,亲家太太待几个儿媳,真是如女儿一般,这回小姑病好了,前往扬州,夫妻定然是和睦的。”
陈大太太要的就是韩大奶奶这句话,笑着道:“说我待几个儿媳像女儿,这话就有些过了,我只是少些错罢了。”韩大奶奶忙道:“亲家太太还是这样待人慈爱,听说这边大表少爷定了亲,我还在想,这谁家的女儿有这样好的福气,能得这样好的太婆婆和婆婆呢。”众人都笑了,只有韩氏还是和平时一样沉默,此去扬州,和丈夫之间,究竟如何,还要另看,只是夫妻之间的琴瑟和鸣,只怕再没有了。
送走韩氏,陈七老爷一家也到京,曼娘有四五年没见过舅舅,在那边陪舅舅舅母用过午饭,陈七太太对曼娘笑道:“你这些年在京,你舅舅还说,怕你日子过的不顺,毕竟这外头风光,内里过不好的太多了。今儿见了你,是正经地容光焕发,你舅舅这才放心。”
曼娘能感到舅舅对自己的关心,对陈七太太道:“京中还有五姨母呢,再说,甥女也不是那样委屈自己的人。”陈七老爷正要说话,旁边的女儿就睁大眼看着曼娘:“好奇怪,为何方才你叫我爹爹为舅舅,可是这进来时,不是叫我爹爹为七叔?那我该叫你表姐还是嫂嫂?”
这个女儿是陈七老爷在任上时生的,今年也有四岁了,陈七太太把女儿拉过来:“好没礼貌,娘讲给你的话你忘了吗?你嫂嫂是你七姑母的女儿,又嫁回到陈家,所以你这会儿该叫她嫂嫂。可是你嫂嫂从小叫你爹爹为舅舅,改不过来也是有的。”
小姑娘的眉头紧皱:“这么说,在这屋里,该叫表姐,等出了屋,该叫嫂嫂,那等见到三哥,难道又要叫表姐夫。”陈七老爷开怀大笑,这个女儿在膝下,给他们添了多少欢喜,伸手出去摸摸女儿的发:“这些别说你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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