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 作者:秋李子(晋江金推vip2013.09.30完结)
摇头,熊老太太这一生也是荣华富贵的,只是没有老太妃这么耀眼富贵。
想到此曼娘不由轻轻一叹:“老太妃心中,只怕也是有些不平。”秦婉柔点头就又道:“但老太妃不会后悔,毕竟她当初入宫,为的就是九阿公。”如果不入宫,就是等年龄到时被配人,或者放出去嫁人,九阿公的儿女都不得科举,还要待数代之后。
而见到当日自己替代进宫的人的后人,难免会有涟漪,但这涟漪,很快就会平息了。秦婉柔微一摇头:“罢了,不说这个了,王侧妃那日从淮安伯府回来,就被父王教训了一通,又把她禁足在院内,不许她出来。至于那位伯夫人,听说她这几日哀伤过度,已经躺床上了。”
以淮安伯世子夫人对王氏的恨,没动手脚弄死王氏已经是在忍了。曼娘觉得额头稍微有些疼,用手按按头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我也不想听,有时听了,倒庆幸我们几家都没这样乌七八糟的事。”
秦婉柔手一拍:“所以我和我儿子说了,这姬妾过多,并不是福。先不说这姬妾多了对身子保养不好,就说这姬妾多了,难免会争宠吃醋,你当她们都是冲着你来的?错了,她们不过是冲着你给她们带来的好处来的,并不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世上,结发夫妻总归是比外面那些女人要好些的。”
曼娘笑出声:“侄儿才十二岁,你就和他讲这些?”秦婉柔的眼一瞪:“我女婿都要十二了,你有没有告诉他?我可和你说,要是他敢在婚前就搞什么通房,还有什么心上人,我定饶不了他。”
曼娘笑的软到榻上:“这是自然,有你这样的岳母,我哪敢让我儿子在婚前就有什么心上人?”秦婉柔啐曼娘一口,侍女已经走进来报:“夫人,方才淮安伯府来人报丧,说淮安伯一个时辰前没了。王妃请您前去淮安伯府吊唁。”
秦婉柔点头,吩咐侍女寻素服出来,曼娘起身道:“只怕我婆婆也要我去淮安伯府吊唁,我先去回老太妃一声,先行回府。”说着曼娘就打发侍女去了,侍女回来说老太妃还在和熊三奶奶说话,听到淮安伯去世曼娘要先回家预备吊唁的事,老太妃自然首肯。
曼娘匆匆赶回家中,果然这边也收到信,这么热天,陈大太太正准备打发人去请曼娘回来,好去淮安伯府吊唁。曼娘换了素服,带人往淮安伯府去。
车到淮安伯府,门口已经停满来吊唁的车,知道是曼娘来吊唁,淮安伯世子夫人忙派软轿先来接曼娘。轿子进了门,淮安伯世子夫人已经迎出来,她披麻戴孝,满脸泪痕,可还是能瞧见眉间一点很淡的喜意。淮安伯一过世,整座伯府就全是淮安伯世子的了。
曼娘对她致以问候,又去灵前磕头上香,刚起身就听到帐幔后传来些许带有怒气的质问:“大嫂子,这葬礼虽说是长子主持,可总有继母在堂,怎么也该请婆婆出来主持,不然这外面人瞧着也不像。”
那帐幔后本是淮安伯府内的女眷,这样问话,分明就是趁有人在时发难。曼娘不由竖起耳朵,灵堂内别的人也都屏起呼吸,淮安伯世子夫人的声音已经响起:“二婶子说的本是常情,可婆婆伤心过度,这几日病在床上,我们做儿媳的,不能床前侍疾,总也要晓得体谅老人家。”
这做主母的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众人不由交换一个眼神,可这位二太太并不打算放过:“大嫂子果然会推脱,方才我还碰见服侍婆婆的丫鬟,说婆婆并没生病,不过是大嫂您的吩咐,才让她称病的。大嫂子,公公还没咽气,你就想把他的未亡人软禁起来,大嫂子这孝道学的可真好。”
曼娘眉心微微一跳,想起京城各府间私下流传的,说淮安伯虽姬妾众多,却只有三个儿子,都是一母所出,但淮安伯和原配夫人在时,都极喜欢二儿子,对长子平平,只是朝廷法度在那,才不得不请立长子为世子。但原来那位夫人过世之前,把所有的嫁妆私房全给了二儿子,说的是他已丢了爵位,哪能在钱财上委屈他?
这位二老爷拿了钱财,手中大方,渐有取代长兄成为世子之意,只是世子夫妇处事还算谨慎,二老爷夫妇才没找到空子。不然世子夫人也不会对王氏如此恭敬小心,就怕被抓到把柄,丢了世子位。
二太太选在这时发难,直接栽一个不孝的罪名,冲着的,自然是淮安伯的位置。
☆、明白
孝道有亏;这个世子位能否保住都是问题,甚至于会让淮安伯府的爵位被夺。但对二老爷来说,手里钱财不少,离开淮安伯府也能过的很好,看不得兄长如此得意也是有的。曼娘和几个熟识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能看出眼里的叹息;毕竟淮安伯今早刚咽气,而他的儿子们就在灵前争执起来;实在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依淮安伯平日表现;不顾儿女反对续娶一个年轻媳妇;只怕他也不会在意。淮安伯府内的管家们已经来请各位离开灵堂;前往厅上奉茶,可众人都是口里答应,那脚却不动一步。淮安伯世子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二婶子错了,正是因为心存孝道,才请婆婆在院里歇息,毕竟都知道婆婆和公公伉俪情深,公公病重,婆婆日夜祈祷,恨不得以身相代,甚至于前日晕倒在地。二婶子你也亲眼所见的。公公过世,婆婆要强撑着出来主持更是人之常情,所以才让丫鬟说没有生病。可我们做媳妇的,总要体谅婆婆的心,哪能让她病中再出来?若有个三长两短,这个罪名,我是不敢担的。”
这话说的恰如其分,果然是做了淮安伯府十来年主母的人,帐幔中二太太的脸已经涨红,没想到自己指责世子夫人不孝,竟反过来被世子夫人说自己才是真正不孝的人。世子夫人此时心中只松了那么一点点,毕竟外面可是来吊唁的众人,声音放的悲伤一些:“若二婶子执意要婆婆强撑着出来主持,我也只有从命,只是那时若婆婆耐不得伤悲和辛苦,出什么事,我也不敢保证。”
说着世子夫人就吩咐管家娘子:“请婆婆出来。”说话时候世子夫人已经对管家娘子使个眼色,管家娘子会意,应是就要去。二太太暗叫一声不好,毕竟请王氏出来的目的是为了为难世子夫人,到时王氏一哭诉世子夫妇对她不孝,当着这么多人面,定会上达天听,世子夫妇的位置会被丢掉,而自己丈夫上位的可能性极大。
但现在世子夫人这做派,分明是胸有成竹,算好了王氏出来就会当众晕厥,陷自己于不义。见管家娘子脚步要迈出灵堂,二太太急忙叫道:“不必了,大嫂说的对,毕竟婆婆这些日子也悲伤辛劳过度。”世子夫人心中暗喜面上却还故意问道:“方才二婶子你可是说了,不让婆婆出来支持,才是我们不孝。”
二太太心中越发恼怒,但还要勉强答道:“是我一时想的不周,只想着尽公婆的夫妻之情,却没想到我们做儿媳的也该尽孝道。”世子夫人勾唇一笑,走出帐幔请众人移步厅上喝茶。曼娘跟随众人往厅上去,身边一个相熟的人已叹道:“淮安伯府早已只剩下一个空架子,现在又兄弟不和,以后这京城可来往的人家,又要少一家了。”
曼娘还没应是,前面就有人转头笑道:“似陈奶奶府上这样和睦的,却是十分难得。”曼娘忙谦逊几句,众人已到厅上,淮安伯府的下人们端上茶来,曼娘见淮安伯府的下人们都还进退有度,在心里叹一声,兄弟不和到在灵前直接争执,外面虚样子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淮安伯灵前这一幕很快传的全京城都知道,众人也只私下议论一番,宫里已颁下淮安伯的哀荣,谥为敏,着世子于葬礼后继任淮安伯位。并赐祭礼一桌,葬银五百两。两宫太后和皇后也颁下懿旨安慰王氏,这不过是惯例,也没那么稀奇。
与之相比,齐王府的王侧妃被以老太妃身体不适,主动要去白云庵为老太妃祈福的消息基本没激起什么浪花。毕竟京城各家府邸,因各种原因离家去庵堂祈福的人太多了。甚至有人私下还说老太妃年纪大了,心慈手软了,不然依王侧妃的上蹿下跳,赏她一杯毒药然后说成暴毙也没人敢多说半个字。难道两宫太后还会因王府一个小小侧妃的死,责怪老太妃不成?
忙碌着过了七月,就是八月中秋,今年韩氏不在,陈七老爷一家却进京了,还有熊三爷一家,九阿公的意思,两家和在一起过节,热闹好过。九阿公是这家里辈分最高的,他的话众人当然听从。
中秋那日,酒席就摆在花园桂花树下,因有熊三爷一家,中间用屏风隔开,月色如水照在园内,众人在一起说笑。赵氏怀里抱着三小姐,三小姐已经快半岁了,正是最可爱的时候,谁抱都笑,熊三奶奶喜的无可无不可的,连连说自己偏偏没有年纪相近的儿子,不然定要早早定下,不给旁人。
九少爷在九阿公身边这几个月来,身量长的飞快,身子骨越发结实,更是爱说爱笑,此时正在和几个哥哥们在那玩耍。赵氏最担心的就是儿女们的事,两子一女都好,她就觉得再无所求。听了熊三奶奶这话就笑着说:“我的女儿还小,还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以后要是教养不好,那时你们才会后悔。三嫂家的睐姐儿,也不晓得这朵鲜花插到谁家。”
月下看美人,那是越看越美,一束月光又照在睐姐儿脸上,越发显得睐姐儿明眸皓齿,姿容出色。熊三奶奶此行,是受了自己婆婆的指示,想和陈家再结门亲。熊家长房长孙,与之相配的自然是睐姐儿。上京之前,熊三奶奶也是信心满满,依熊大少爷的才学相貌,再加上熊陈两家之间的交情,这门亲事是结定了。
可等见了睐姐儿,相处下来,熊三奶奶才觉得,只怕自己这想法有些太过简单,写信回家乡说了情形,熊太太的意思,若熊大少爷能中举,上京会试时候,让陈家人亲眼瞧瞧,只怕陈家就会应下。
这样的美人、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聪慧伶俐,自己那个侄儿,其实还是有些配不上。熊三奶奶在心里默默说着不敢在信里告诉自己婆婆的话。看向睐姐儿的眼越发温和,对赵氏道:“我也在想呢,睐侄女这样的人,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
睐姐儿喂绯姐儿吃了半块月饼,绯姐儿就跳下姐姐膝头去找哥哥们玩去,正好听到熊三奶奶这感慨,不由笑嘻嘻地道:“三表婶这话,做侄女的要驳一下,要知道红颜转眼就成枯骨,世上哪有永恒不变的事情。这姻缘,随缘就好。”
熊三奶奶听的一愣,接着就对曼娘笑道:“侄女这机锋打的好,小小年纪就晓得红颜易逝的道理,比许多大人还强呢。”曼娘搂着已经赖过来的睐姐儿的肩,笑着说:“你别夸她,这一夸她尾巴就翘天上去了。不过是我母亲这些年学佛,她跟在旁边抄了抄经书,就在这成日这些不离口,其实哪是什么佛理,大多炫耀罢了。”
睐姐儿嘻嘻一笑,全然不在乎。秋霜满面笑容走过来:“三奶奶,小舅爷来了。”小舅爷?睐姐儿已经跳起:“小舅舅来了啊,我要出去接他。”说着就往外跑,曼娘听得弟弟回来,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见睐姐儿跑出去才勉强对熊三奶奶道:“你瞧,这孩子,哪里能禁得起半点夸。”
嘴里说着,曼娘已经起身要去见自己弟弟,开头脚步还轻快,但渐渐脚步就凝重起来,不知道弟弟是怎么来的,是被爹爹逼着来送节礼呢,还是自己想过来?毕竟徐明楠离开前,姐弟虽见过面,却已没有昔日时的无话不谈。
越靠近,曼娘就觉得脚步越凝重,肩上已经多了一支手,陈铭远伸手扶住妻子:“别担心,小舅在外这么些日子,定是有长进的,不然不会被放回京城。”虽然赞同陈铭远的话,曼娘的脚步却越发凝重。
陈铭远突然一笑:“我都要吃小舅的醋了,你待我都没这么百转千回,左思右想。”曼娘抬头瞧丈夫一眼,月光下,陈铭远的眼亮如星子。曼娘不由轻声道:“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不过分那么一些些给我弟弟,你就吃起醋来,好意思吗?”
陈铭远的手离开曼娘的肩,顺势握住她的手:“所以,我明白你在想什么,谁没有过年少轻狂?小舅他既然单身前来,定是明白的。”曼娘微微睁大眼:“你怎么晓得他单身前来?”陈铭远的下巴往前一点:“你难道没听到笑声,不是单身来,还是带人来?”
果然前面是睐姐儿和徐明楠的笑声,睐姐儿已经在那嚷:“小舅舅,你黑了些。”曼娘握住丈夫的手,似乎要从他的手心感到力量,如平常一样走到徐明楠面前,徐明楠已经抬头看着自己姐姐,露齿一笑:“姐姐,我回来了。”
这一句让曼娘的心有些酸涩,扭头把眼里的泪水给憋回去才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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