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 作者:秋李子(晋江金推vip2013.09.30完结)
熊家这边的宅子全都安顿好,又搬过去,也要照风俗请亲戚们过去暖房,熊家此时和刚来京时并不一样,休说已经尚主,现放着两个新科进士,也足够荣耀。故此虽只是亲戚们的小聚,得到消息前来贺的人却着实不少。
熊三奶奶见状,也只得加派人手出来接待,原本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亏得陈七太太和曼娘她们都已先来,见状也就上前帮忙。熊三奶奶才觉忙的过来,等客人们都入席了,熊三奶奶才对陈七太太道:“亏了表婶和表嫂过来,不然我今儿就要闹笑话了。”
陈七太太只淡淡一笑:“原本就是亲戚,此刻又做了近邻,再不帮忙,那成什么人了?”曼娘也笑着道:“原本婆婆也要来的,谁知昨儿荷花开了,她在那赏荷,吹了些凉风早上起来就有些鼻塞,我说在家服侍,她催着我来,说不过一些小病,这家里这么多人何需我在家服侍。”
熊三奶奶听完方道:“说起来,进京这么些日子,多亏了表伯母和表婶子多方照顾,不说别的,就说这宅子,还是七表叔和五表弟帮忙瞧的,不然哪能买的这么恰好?”陈七太太笑着道:“再谢来谢去的,今儿只怕就要谢一天,要我说,你也不必这样谢了,等会儿让三表侄和我们驸马多敬他们几杯就好。”
熊三奶奶不由哈哈一笑:“这是自然,只要七表婶不嫌七表叔被灌醉就好。”陈七太太不由一笑,席上气氛越发欢洽。
熊三奶奶的儿女都还小,女儿今年不过七岁,刚刚才开始学礼仪应酬,熊三奶奶自不会让她在今日这种场合出面应酬,还是托了睐姐儿和陈七太太的女儿十姑娘帮忙招待今日来的小姐们。
初大少爷和熊家叔侄是同年,今日熊家的乔迁之喜,李氏带了初小姐过来相贺。睐姐儿还是似原先一样,年纪稍小些的就请堂姑带着她们在那边玩耍斗草,几位年纪大些的小姐们,就在这亭内看池内荷花,闲聊散闷。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睐姐儿在这种场合都是被人围着的,她生的好,为人可亲,一点没有有些女子自持美貌和出身带着的傲气,什么时候见了她,都是眉眼弯弯,笑容可亲。
初小姐看着在和人说笑的睐姐儿,端起桌上的菊花茶饮了一口,听说陈熊两家是在议亲的,本以为天子突然降旨,从中插了一脚,失了这么一个良配,睐姐儿会沉寂的,可看着睐姐儿面上的笑容,和原来是一模一样的。
初小姐的眼垂下,不知道她是装出来的还是本就这样,想到这初小姐突然开口:“许久都没见睐妹妹了,还不知道睐妹妹的婚事在何方?睐妹妹得陈大人和陈夫人疼惜,只怕以后的夫君不会输给探花郎呢。”
对熊大少爷,睐姐儿只有一个才学不错、长的也还不错的远房表兄印象,虽知道熊家有意议亲,可睐姐儿对嫁不嫁他,好似没多么上心。听到熊大少爷尚主的消息传来,睐姐儿竟十分高兴,这样推了,倒免得长辈们问起,自己还要说为什么不想嫁熊大少爷的理由。毕竟在常人瞧来,熊大少爷委实不错。
此时听到初小姐这带有挑衅的问话,睐姐儿不由眨下眼才笑着道:“记得姐姐比我还大两岁呢,也在议亲,还不知议了哪一家呢?”
说到议亲初小姐就有些怄,哥哥考上进士,身份虽有所提高,但和京城里的世家名门比,还是有些差距。世家名门肯来和自己议亲的,大都是旁支或者庶出,有些甚至还是纨绔,当不得初小姐眼中的快婿。
若不是世家名门,初小姐又怕嫁过去过苦日子,毕竟父亲和祖母去世后那两三年的日子,初小姐已经过怕了。真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寻什么样的人家。
见睐姐儿面上依旧笑吟吟,初小姐也只有咬一下唇,浅笑道:“我相貌不如妹妹,也只有寻个差不多的人,只可惜妹妹了,也不晓得……”睐姐儿的眉微微一挑,打断初小姐的话:“什么可惜?姐姐这话我就不懂了,不过姐姐方才提起探花郎,难道不晓得探花郎乃是皇家禁脔,岂是我们做臣子的可议论的?”
初小姐再次被噎住,见睐姐儿笑容依旧,也只得咽了这口气,睐姐儿已和旁边的人说起谁扎的花扎的好,听着睐姐儿的笑声,初小姐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来面对睐姐儿。哥哥的警告犹在耳边,若自己不老实,到时就把自己送回家乡,随便寻户人家嫁了。但见识过京城繁华的初小姐,又怎愿回转家乡?
虽然坐在亭内,但初小姐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和面前这些少女的差距有多大,即便能和她们说笑,也真正融入不到里面,曾经有机会的,可惜这个机会被人掐灭了。初小姐的手紧紧握成拳,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不好,但初小姐不得不承认,这一辈子,面对着睐姐儿,只能无能为力了。
少女们在一起说笑,莺声燕语十分热闹,睐姐儿才不会在意初小姐方才的话,为一个明显带有嫉妒的人的话辗转反思,翻来覆去,未免太过掉价。合得来就说笑,合不来放一边去,天下这么多的人,哪能个个都和自己贴心贴肝?
等在那边斗草的人也玩的差不多过来,这亭子里越发热闹,睐姐儿让人换了一遍茶水点心,已有丫鬟来报,说水榭已摆下一桌席,请众小姐移驾。睐姐儿和十姑娘招呼着众位小姐前去,初小姐跟着人往水榭那边去,嘴里十分酸苦,却也无可奈何。
已近盛夏,水榭之中十分凉爽,况且也有新荷可赏,众小姐们叽叽喳喳,初小姐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和众人应酬说话,真想嫁户好人家,这样的应酬必不可少。小姐们正在说笑,有管家娘子带了人走过来,把水榭的门窗都给关了,只剩下一扇门出入。
不等人问管家娘子已经对座上众人行礼笑道:“方才前面来传话,说几个年少进士喝的有些多,想趁兴游园,我家奶奶担心各位小姐在这不稳便,特地让人先来把水榭的门窗给关好,若有不便,还请各位小姐包涵。”
原来如此,每科都有几位少年进士,这科也不例外,除熊大少爷这位年轻的探花之外,尚有四五个二十上下的进士,年纪相近又都是年少成名,自然十分相投。
管家娘子说过话后,又点一点小姐们的人数,见都齐了这才告罪退下。等管家娘子走后许久席上都十分安静,睐姐儿不由笑了:“怎么这会儿都不谈笑了?他们虽游园,却离我们远呢,姐妹们拘束什么?”
睐姐儿的话刚完,朱琳儿已经笑起来:“睐妹妹这年纪轻轻的,偏要说老成话,倒让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说了。”朱琳儿是秦婉宁和朱五爷的长女,朱五爷夫妻在外任上,想着这个女儿年已十五,该回京待嫁,今年三月时送她回京。朱琳儿在外数年,性情开朗活泼,和睐姐儿阿颜这些妹妹们很快就熟悉起来,十分亲热。
睐姐儿见朱琳儿笑自己,鼓起腮帮子道:“朱姐姐又笑话我,我这不是怕姐妹们不说话,到时三表婶知道了,怪我不会招呼客人,我娘会训我。”朱琳儿已经拍一下十姑娘的肩:“有十姑姑在呢,怕什么?到时让十姑姑帮你求情就是。”
十姑娘虽是姑姑,今年刚满十岁,听到朱琳儿这话就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故意做个庄重样子:“说的是,我会帮你向三嫂子求情的。”睐姐儿听了又笑了,还有人正要说话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男子说笑声,不由都噤口不言。
☆、第267章
水榭不大;挤的人不少;再加上门窗都被紧闭;有姑娘左右看看,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姐妹们这个样子;真像那庙里的神佛。”这一句说出口,登时都笑了;朱琳儿头一个憋不住;唤过丫鬟来:“瞧着些;那些少年进士们都往哪边去;就把背对着他们的窗子给打开了,这么热的天;不开窗;都闷死了。”
十姑娘瞧一眼朱琳儿,只是抿着唇笑,朱琳儿摸一下自己的脸,接着就笑了:“十姑姑定是笑话我比别人胖些,才这么怕热。”十姑娘这才开口道:“这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朱琳儿不依,睐姐儿也来帮腔:“十姑姑,你可是姑姑,可要疼着我们这些侄女,哪能笑话?”
十姑娘伸手捏捏睐姐儿的脸,故意叹口气:“哎,也不晓得昨儿是谁在那说,虽是侄女,却也会帮着我,怎么这会儿就全忘了?”睐姐儿吐一下舌,旁人也跟着笑了,丫鬟已经把面向荷池的两扇窗打开,一阵清风吹进,又有婆子拿了芭蕉扇在四角扇着,屋内顿时没有那么闷热。
水榭内凉快了些,也听不到男子的说笑声,少女们都松了口气,虽对外面那几位少年进士十分好奇,却没有一个伸头出去瞧,丫鬟下人们也个个谨守规矩,在那小心服侍,少女们的说笑声很小,传不到外面。
偶尔有人好奇,偷偷地透过窗纸外往瞧,只能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影闪动,别说长相,连身形如何都看不出来,又怕被人发现,忙又把眼垂下,不去看窗纸那面。
“这大好夏光,本该携美同游才是,谁知只有你们几个,这不好,不好。”酒喝的有些多,众人说话也开始少了顾忌,开口说话的人姓金,今年虽才二十,家境好兼从小聪慧,十六岁就完了婚,房内也少不了几个着红穿绿的人在旁添香剪烛,在这些人中,算他最好风流女色。
金进士刚说完,就有个姓刘的进士笑道:“金兄素来有风流才子之目,果然一开口就和我们不一样,只是这携美也有讲究,若是家中的妻子,是万万不能的。”说着刘进士眼看向熊大少爷就轻笑道:“不过以后熊兄尚了公主,就只能携公主而不能携别人了。”这刘进士自诩貌美,曾以为这探花是稳稳到手,谁知探花竟落到熊大少爷身上,熊大少爷又尚了公主,平日说话未免夹枪带棒,此时有了机会更不放过。
熊大少爷这些日子以来,这心就跟十五个吊桶在里面打水一样,一时欢喜一时郁闷,娶了公主,地位是变高了,可是公主也不是那么好娶的,别人娶媳妇都是要媳妇伺候着,娶了公主那就是伺候公主。此时听到刘进士取笑自己,心头不由有些许怒火,开口道:“夫妻之间也有画眉之乐,若因宠爱了妾室而忽略了妻子,未免太不像话了。旁的不说,初兄和初嫂子之间,就是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初大少爷本不愿来一起游园,只是被人强拖了来,况且和同年之间也要多加亲热,日后才好彼此联络在一起做事。听到话头不对就想离开,谁知熊大少爷竟把话头转到自己身上,忙笑着道:“妻子也好,妾室也罢,能得一知己就是最妙,若这妻子就是知己,这是再好不过的,若妻子不是知己,也只能敬着别寻知己。在下不才,和妻子颇说的来,虽不能称知己,却也有话可说。听说长安公主从小被皇后教导,想来和熊兄定能成知己。”
这番话说的有人轻轻击掌:“初兄口才确实比我们都强,难怪家父曾说过,本科进士虽都是人中龙凤,可也有个气运在里头,他瞧着初兄气运比别人都高。”说话的人姓闵,父亲是工部郎中,坊间都传说这位闵郎中虽官运不甚好,年近六十才到侍郎一任,但却精于周易演算,也是因太精了,才让他仕途不顺。初大少爷先是一喜,接着就忙道:“这话我可就要驳一下闵大人了,本科进士之中,谁的气运会高过熊兄?”
闵进士哈哈一笑:“这不尽然,熊兄的气运自然是极好的,可初兄后劲却足,只是初任官难免会受一些磨折,等以后就好了。”初大少爷在心里慢慢咀嚼了几句,这才拱手道谢,金进士打个哈欠:“罢了,什么气运不气运,我也不去想它,还是多几个美人的好。”
说着金进士摇头:“这回没考上翰林,家父十分懊恼,我却没那么懊恼。扬州府正缺一名推官,若能去了扬州府,还要初兄帮我说几句好话。”初大少爷不由用手点住自己的鼻子,闵进士已经拍拍他的肩:“你四姨母不是嫁在陈府?扬州同知不正是你四姨母的小叔子?”
初大少爷这才恍然大悟:“金兄若真心想事成,我自当厚脸皮去求求四姨母。”金进士哈哈一笑,回头见熊大少爷只是往水榭那边望去,不由撞他一下:“还在想我方才的话呢,我这人你也晓得,酒一喝多就会胡乱说话,别放在心上。等再过些年,我们要回京来,还要多仰仗你呢。”
熊大少爷收回投在水榭上的眼,只笑了笑:“我并没放在心上,只是突然想到,少年时光,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高中成婚,每一样都在提醒他们,可以恣意的年少时光彻底结束了,以后做什么事都不会被当做小孩子了。
闵进士和初大少爷并不大在意,他们很年轻时候就担负起家里的重担,可金进士如逢知己一样大叫:“就是如此。我爹给我写的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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