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 作者:秋李子(晋江金推vip2013.09.30完结)
曼娘嗯了一声,还是给丈夫掖下被子,看着他闭上眼,听着他沉入梦乡时那规律的呼吸,这才起身离开。睐姐儿送她到门口:“娘,我会好好照顾爹爹的。”曼娘拍拍女儿的脸,什么都没说。前面已经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这会儿来的是谨慎弟兄俩,瞧见曼娘和睐姐儿,他们急忙停下脚步。
陈谨还记得行礼:“听说爹爹已经醒了,儿子放心不下,特地和弟弟过来看看。”陈慎张口就想问父亲如何,听到哥哥这规规矩矩的问,陈慎才连连点头:“娘,爹爹已经醒了,这会儿怎样?”
两个儿子都很乖,曼娘拍拍陈慎的脸:“你爹爹方才醒了,这会儿又睡着了。你们两个要进去看看也可以,但不许吵你们爹爹。”陈慎立即点头,并挺起小胸脯:“娘,我也这么大了,也要和姐姐在这里给爹爹侍疾。”曼娘不由摸下儿子的头:“你要乖乖地,不吵不闹,娘就让你在这给你爹爹侍疾。”
陈慎点头如捣蒜一样,已经有人请曼娘往前面去,说是有吊客来了。曼娘又叮嘱儿女们,也就往前面去。看着曼娘的背影,睐姐儿瞧着两个弟弟:“方才娘说的话你们都要记住,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家里的事要多帮着娘些,还有,不许淘气,不许让娘操心。”
陈谨颌首,陈慎忍不住嘀咕道:“我什么时候也没有淘气过。”睐姐儿拍拍弟弟的肩,和他们一起进去瞧陈铭远。
曼娘到了前面,陈大太太已经陪客人坐着,来客是戚尚书的夫人,戚夫人的女儿,就是那位未来的东宫女主人,未来皇后的母亲来到家里,自然要客气相待。曼娘给戚夫人行了礼,各自坐下,戚夫人又问候过陈铭远的病情,感慨几声为国操劳的事,也就说几句话,戚夫人告辞,陈大太太和曼娘送她出去。
客人走了,陈大太太自然要问问儿子的身体,听到醒来后喝了参汤吃了粥,现在又睡下了陈大太太才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接着眼里就有泪:“这事都怪我,自从你过了门,我瞧着你是个能干的,把这家里的事都交给了你,老三那头未免你就有些顾不上。这会儿若不是他吐了血,我都还不晓得,他身子已经虚成这样。”
曼娘心里比起陈大太太更是焦急,但面上还要安慰陈大太太:“奉养婆婆,本就是我这做媳妇的分内事,三爷的身子骨,一直都壮实,我疏忽了。”说完这句曼娘只觉得心里如被刀割一样,偏当着陈大太太又不能流泪,免得惹的陈大太太越发伤心。只有转过身去把眼里的泪悄悄擦掉。陈大太太感伤一会儿,也就由曼娘扶着重又往灵堂来,刚坐下就有丫鬟走过来对曼娘道:“三奶奶,大少奶奶这些日子似乎也有些不好,吃不上东西不说,今早起来还呕了。”
这瞧来不像不好,陈大太太耳朵尖,已经听到了,和曼娘交换一个眼神就道:“太医来了没有,若来了,正好让太医给大少奶奶诊个脉。”说着陈大太太不觉又是一阵伤心:“若真是有了喜事,公公还在的话,还不晓得有多欢喜。”五代同堂,那是何等的福气,曼娘又安慰陈大太太几句。
等太医来了,先去给还睡着的陈铭远诊了脉,听睐姐儿说陈铭远醒来后已经用过参汤和粥,才道陈铭远已经慢慢好了,只要再养两天就好,过了今日,明日就可以给他吃一些比较滋补的饭食,以后少熬夜,多走动走动就好。睐姐儿一一听了,又让人到灵堂去告诉曼娘,就有婆子过来道:“我们太太还请去给我们大少奶奶诊下呢,还劳烦太医您往前面去。”
大少奶奶?睐姐儿不由皱眉:“大嫂子也病了?”睐姐儿总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那婆子只笑一笑:“大少奶奶只怕不是病,可这话我也不能说,大小姐您在这等着信就成。”不是病?又要请太医,睐姐儿的脸不由一红,让婆子带了太医去。
陈慎已经猴过来问:“姐姐,这不是病,那是什么?”陈谨已经不耐烦地把弟弟拉过来:“这些事,你小孩子家是不能问的。”说着陈谨把手里的东西拿给陈慎:“你趁这几日也好生理理功课,天天只晓得完。”陈慎接过哥哥递来的纸,做个鬼脸也就静静看起来。睐姐儿听着陈谨的叹气,拍拍他的肩:“怎的,还为了出了曾祖父的事,不能独自一人回家乡感到难过?”
陈谨摇头:“我又不是阿弟,还只晓得玩,我只是在想,人生在世,所求为何?”睐姐儿瞧一眼弟弟,突然笑了:“还以为你是小孩子,怎么就晓得想这个,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父母生我养我何等辛劳,我就该回报。弟弟们待我何等亲热,我也该和他们亲热。若有那对我不好的人,可恕的就恕,不可恕的,就不恕。至于旁的,我也不晓得。”
陈谨双手托住下巴,有些闷地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为人处世,不是人生在世所求的。”睐姐儿瞧着弟弟:“可是你若不是先学会为人处世,怎么会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呢?”好像说的也有道理,陈谨沉默不语。外面已经传来说话声,睐姐儿姐弟停下说话,听到一个丫鬟在那道:“方才太医去给大少奶奶诊脉,说大少奶奶确有一个月的身孕,太太让人来说,要大家以后服侍的时候都要小心些。”
陈谨对这些事不大感兴趣,还在琢磨自己的心事,睐姐儿也没说话,只是在那想着自己的心事。
陈铭远在床上躺了两日,得到太医准许起床时候,已经过了九阿公的头七。陈铭远着了孝服到九阿公灵前上香磕头,看着灵位上面的字,不由百感交集。祖父,您当初对我说的,我已经全都做到了,现在,我该要做的,是让陈家这枝,枝繁叶茂下去。陈铭远在心里默默念叨,然后才磕头下去。
谨慎哥俩也跟着自己的父亲一起磕头,等站起身,陈铭远才对谨慎哥俩道:“昔日我幼时,你们曾祖问我,做男子该若何?我当时回答,自当辅佐君王,成就家业。你们曾祖甚悦,今日在你们曾祖灵前,我也要和你们说,一人一代的发达,很容易做到,但要长长久久的,就难。你们要记住,纵然你们生在陈家,富贵荣华唾手可得,守不住也是枉然。”
☆、远方
说完陈铭远就深深叹息;一向爱问的陈慎此时见兄长和父亲都神色严肃;也紧紧闭上嘴;只和陈谨一起恭敬地对陈铭远行礼,口称儿子知道。陈铭远见儿子们都这样乖巧,也再没说话;看着牌位垂下眼,儿子们渐渐长大;很多事情,该交给他们了。
陈家在外过世的人,都要送回家乡安葬,九阿公也不例外,等在京城的停灵日子满了;陈大老爷也就带着儿孙们扶灵回乡;这一来一去,等再回到京城,已是来年三月。此时陈铭远和陈四爷的假也满了,先行各自去衙门消假。
睐姐儿帮着曼娘把那些行李都收拾好,见曼娘坐在窗前面上似有惆怅,晓得这回回乡,自己的娘颇有物是人非之感,只是轻声叫了声娘。曼娘听到女儿叫自己,转头瞧着她道:“我没什么,姐姐弟兄都过的好,心里也就踏实。”睐姐儿握住自己娘的手,轻声说:“可是娘您还是想着几位曾祖。”
此次回乡,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的墓木已拱,徐家当家的人,已换成了昔日的大少奶奶,听到下人们一口一个十三姑太太时,曼娘才恍神,不知不觉间,时光已流走很远。昔日那曾放过秋千的花园角落,已经修了亭子,建了长廊,那曾盛开的牡丹花,已被挪到荷花池边。
当日夏风殒命处的假山已经换了一个形制,走遍花园,也只有一丛竹子还和昔日一样,可是那坐在竹林里玩笑的,已不再是自己和姐妹们,而是都叫不出名字的侄女甚至侄孙女们。更别提往日的闺房,早已成侄女的住所。
姐妹们都已儿女成行,有些已抱上孙子,说起话题,也多是儿女经。变了,很多都变了。曼娘拍拍女儿的脸:“我知道,连你都要出嫁了,我还想那些做什么呢?我在家乡,住了虽有七八年,但算起来,还是在京城住的日子多。”睐姐儿听到曼娘说自己都要出嫁时,脸不由红一下,但还是蹲在曼娘膝前听她缓缓诉说。
门外已有丫鬟在说:“小姐,仙游县主到了,正在厅里等您了。”阿颜竟到的这样早?睐姐儿站起身曼娘就对她道:“阿颜定是想你了,快些去吧。”睐姐儿笑一笑也就往外面厅上去。
到的厅上还没说话,阿颜就拉住睐姐儿的手:“你回来的正恰好,快些走吧,我们去寻阿昭。”寻阿昭,这又是为什么?睐姐儿的眼眨一眨:“你今儿是怎么了?话都没说就要去寻阿昭,再说我身上还有孝呢,哪能随便去人家?”阿颜瞟她一眼:“别人家倒罢了,长宁公主素来不计较这个的。”
长宁公主也是个妙人,很多民间的忌讳她都不在乎,道理也通,说的是天下哪有旺过皇家的,若连皇家都压不住,还有什么意思?睐姐儿的眉也皱紧:“就算要寻阿昭,等明儿也成,哪有我方回来,就急匆匆去寻的,又不是阿昭明儿就出阁,再不见,就见不到了。”
阿颜叹了一声:“虽不是明儿就出阁,也差不多了。而且阿昭这一出阁,只怕我们再见不到。”这话说的越发蹊跷,阿昭是长宁公主爱女,为她择的婿,定然会在京中,出阁后也会经常见面。阿颜已经拖了睐姐儿的手:“等在路上我慢慢讲给你听。”既然如此,睐姐儿瞧一眼身上,横竖都是素服,这一身也不算不能出去见人,也就交代丫鬟一声跟了阿颜出去。
曼娘听的阿颜把睐姐儿带走,眉不由皱紧:“这到底是是为了什么,匆匆见面就走了?”来报信的丫鬟已经道:“说的是去长宁公主府,奶奶您刚回来,还不晓得京中这些日子的传言?”传言?曼娘的眉皱起,丫鬟已道:“这些日子,京中沸沸扬扬的,说是那什么国的王子,来京城游历时对阿昭小姐一见钟情,上书陛下,要娶阿昭小姐。听说陛下将要准了,还说要封阿昭小姐为公主,嫁给那个王子。”
“这,这不是去和番?”睐姐儿听阿颜说了来历,那眉也紧皱起来,阿颜急忙摇头:“陛下本也不许,说本朝还没有和番的先例。可是那个王子说什么,按他们那边的规矩,王子娶公主才算般配,他游历了这么多的国家,可是没有一个国家的公主能够打动他的心,此来大国,才被阿昭打动心弦,因此求亲。说和天朝的和亲并不一样。”
王子娶公主才般配?睐姐儿的眉皱的越发紧了,难怪阿颜要拉着自己去寻阿昭,要陛下真答应了,封阿昭为公主,那就难以见到阿昭了。想到这,睐姐儿不由叹气:“那个什么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王子,说不定是骗子。”睐姐儿难得如此,阿颜已经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个王子八月就到了京城,说偶尔见了阿昭一面就被阿昭迷恋上了,还往他那个国写了信,要他们带人前来求亲。”
这么遥远的地方,阿昭能吃得了苦吗?睐姐儿眼里不由有泪,在阿颜面前也不怕不好意思,也不擦眼里的泪就道:“那么远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我听爹爹说过,说西域之外,有一大片沙漠,过了沙漠才有人烟。可是那里的人,长的和我们这的人都不一样,那话都不明白。”
马车已经停下,阿颜拉了睐姐儿下车:“我听说,去到他们那里,就算日夜不停地走,又一路顺利,也要花上三四个月。那个王子八月往他们国家写信要人前来求亲,这会儿人都没到呢。”八月到三月,已经七个月了,都打不来一个转。阿昭要真的嫁去,那这一生就真的再见不到了,睐姐儿不由叹气:“陛下也真狠心。”
“什么狠心?”阿昭的笑声已经响起,站在面前瞧着睐姐儿:“见了我,就别这么长吁短叹的,你们觉得不好,可我觉得,能离开京城,往各处走走,甚至走到以前根本没想到的地方去,也很好。”睐姐儿看着阿昭,虽说阿昭生的没有睐姐儿那么美,可也是很耀眼的美人,而此时的阿昭,脸上身上,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是睐姐儿以前从没发现过的。
阿昭已经一手牵了一个带她们往自己的屋子走:“睐妹妹,你去了那么几个月,我给你瞧好东西,还有阿颜,你别时时都一副我要去和番,日子很辛苦的样子好不好?”灿烂的话是能给人带来欢喜的,睐姐儿和阿颜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阿昭往里面走。
阿昭的屋子睐姐儿很熟悉,但这回一踏进去,睐姐儿就瞪大了眼,看着墙上挂着的老大一张地图指着阿昭问:“这,这是什么?阿昭,这你从哪里寻来的?”地图这些东西,都是被严格控制的,纵然是陈徐这样的书香世家,也没藏着这些东西。
阿昭拉着睐姐儿走上前:“你仔细瞧瞧,这和平常的不一样。睐姐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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