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 作者:秋李子(晋江金推vip2013.09.30完结)
太太还想让睐姐儿也去,说她对九阿公的孝已经满了,这些日子也该出去走走。但睐姐儿对熊府观感不好,推辞没去。陈大太太也由她去。
公主下降,虽不似太子纳妃一样普天同庆,但也十分盛大,那日从皇宫到公主府,沿路张灯结彩,而坐在马上的熊大少爷,也被赞相貌俊秀,难怪得配公主。阿颜也参加了二公主的婚礼,第二日就跑到陈府,睐姐儿接出去就笑道:“你这来的勤,难道又想约我去见阿昭?”
听到阿昭的名字,阿颜的脸不由往下一放:“我才不愿见她,既然她不听劝,一心只想嫁那个人,那我也就丢开手,由她去。”睐姐儿笑着去搂阿颜的肩:“这是要和她绝交?我听说昨日,长宁公主也去了宴席,但没有回公主府,依旧住到别院去了。阿昭定是没有去吧?”
阿颜的手挥一下:“不提阿昭了,提了我就心烦。我们讲别的吧,我猜昨日的宴席上,谁是二公主的陪嫁?”公主下降,陪嫁自是比旁人要多,光宫女就有二十个,还不提别人,睐姐儿的眉皱起:“那么多的宫女内侍,我哪记得住?”阿颜凑到睐姐儿耳边悄声道:“石小姐也在陪嫁里面。”
睐姐儿的眼顿时瞪大:“石小姐,她不是女官吗?”公主身边例有女官,但不算在陪嫁里面,阿颜瞧着她:“你难道忘了,石家去年就倒霉了。”石老爷被人参了一本,削职查办之外,还被抄没家产,家人虽没被没为奴,但抄没家产的话,以后的日子也就难过了。
想到这,睐姐儿的眉皱起:“可陛下并无旨意,家人没为奴,石小姐也该继续做女官才对。”阿颜叹气:“她去见陛下试图求情,触怒陛下,若不是念在石老爷为官多年也有些政绩,再加上儿女为父求情也是一片孝心,只怕陛下登时就下令处死她,只让她做宫女,已经十分开恩了。”
这样的宫女,只怕也不会被人放在眼里,想到那个眼中会有泪的少女,虽然睐姐儿对她观感不好可还是轻叹一声:“今日还是人上人,明日就为奴,你说,若我也遇到这样境地,会怎样?”阿颜没料到睐姐儿会这样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就道:“不会的,你不会的。再说,就算真是运气不好,落到这样田地,你也不会哀怨,更不会做别的。”
说着阿颜四处瞧瞧才凑到睐姐儿的耳边:“昨儿我见了她,她还是那样一说话就含泪的模样,而且,还悄悄地打听驸马是什么脾气。哎,别的公主罢了,二公主的脾气,哪能容得下这样的事。”睐姐儿顿时觉得耳根有些发烧,推阿颜一下:“你怎么说这样的话,这种话,不该我们说的。”
阿颜的声音也变的低了些:“我娘说了大了,再过两年也该出嫁了,才告诉我这些事的,还说,虽然陈府的家风好,可是也难保有那心大的丫头。不过你也该知道,当年我祖父的王侧妃,不就是这样,结果还闹了好大一场。”王侧妃,若不是阿颜提起,睐姐儿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了,对她的印象也很模糊了,成了亲,是不是就要面对这些事?睐姐儿又叹一声,但不忘安慰阿颜:“你放心,我娘管两个弟弟管的严,对下人也是如此,那样偷鸡摸狗心怀不轨的人,我娘早早地把她们都撵出去,定不会给你添烦忧。”
阿颜的脸登时红了,推睐姐儿一下:“谁要你说这些,我怎不明白这个。”嘴里说着,那脸越发红了,睐姐儿忍不住往阿颜的肋下抓去:“还在装呢。”阿颜抓住睐姐儿的手,两人嬉笑一会儿,阿颜突然又叹气,睐姐儿晓得,她是又想到了阿昭,可是当日陈铭远说的那些话,是不能告诉别人的。睐姐儿也只有抱住阿颜的肩以示安慰。
阿颜明白睐姐儿的意思,两人又唧唧哝哝说了会儿话,齐王世子的长子,阿颜的兄长也要定亲了,这是陛下亲自挑选的人家,秦婉柔夫妻也亲自去瞧过那个姑娘,对她十分满意,只等天子的诏书下达,齐王府就会多一位王孙夫人了。
京城之中,常年来来去去的就是这些事情,红白喜事寿宴满月酒,每个月都有那么几桩,让人应酬个没完,只是不知道,阿昭真的离开这里之后,会不会想念京城这些应酬?睐姐儿抬头看天,天色湛蓝,有白绸一样的云飘过。这人生或许也就如此,有时有云有时晴朗有时又下雨。
长宁公主在别院住的日子越久,见阿昭不肯低头,那心里的火气越大,过了几日带人回到公主府,劝说女儿放弃。但阿昭来来回回只有那么一句,陛下已经答应了。劝说不了女儿,长宁公主也只有进宫哭求陛下,求他转了心意,看在自己只有一个女儿的份上,趁还没有下发明旨,让这桩婚事做罢。
天子笑的永远都那样温和,没有同意长宁公主的话,反而搬出人生得一有情人是极难得的,姐姐又何苦拆散他们,让他们各自分飞?说完皇帝就让皇后来安慰长宁公主,自己去了前朝。都不肯让步,长宁公主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皇后见长宁公主脸色,除了温柔劝解再没有别的话,只说既然陛下都为他们感动,决意成全,姐姐你也就放手吧。
长宁公主都无法阻止这件事,大臣们送到皇帝案头的那些反对的奏折,更是没有踪影没有批复。就在这样的反对声中,日子一天天过去,齐氏也在五月生下一个女儿,虽然不是陈大太太期盼的曾孙,但这头一个曾孙女也让陈大太太很欢喜。九阿公的孝期没满,满月那日就没有大办,只请了平日相处的好的亲友们来坐坐。
熊三奶奶也在被请的行列里,睐姐儿跟着曼娘出来陪客人。熊三奶奶瞧见睐姐儿,说了几句不知怎么就差点落泪,连声叹息:“都是我家没福,要早……”说着熊三奶奶就觉得失言,曼娘已经婉转地道:“姻缘的事,各有天命,三表弟妹你还是先请坐吧。”这话里有别的意思,但睐姐儿装作没听懂,只和曼娘一起招呼客人。
今日请的客人本就少,再加上和睐姐儿差不多年岁的姑娘,不少都已婚嫁,寥寥几个未婚少女,也无需像从前一样,专门请她们去花园里。睐姐儿正在和人说话,旁边一个少女小声问道:“那位熊奶奶的侄儿,是不是就是熊驸马的婶娘?”睐姐儿点头,少女的声音放轻一些:“今儿她还来做客,不是说……”
说着少女就把话给咽下去,睐姐儿敏锐地看她一眼,已有旁人忍不住,悄声道:“陈姐姐你们家在守孝不出门不晓得,听说这位熊奶奶,得了公主好大的没脸,前些日子气的在床上躺了三天。”
☆、择宅
公主和普通人家嫁女儿不一样;虽然面上也要待男方家长辈有礼,但天地君亲师;君可是在亲的前面。娶了公主的人家;也不会摆什么长辈架子,都要敬着公主才是。熊三奶奶那样的出身,又在京城这么些年;应酬见识也早不是从前,怎么会说话触怒公主?见睐姐儿的眉皱起;先头说话那个已经道:“听说那日公主驾临熊府;原本还好好的;谁知熊三奶奶说了句;愿早得贵子的话,公主就大怒;她身边的女官就称这样的话不该熊奶奶说的。”
这样的话本也是经常说的,谁家新娶了媳妇,不管媳妇是什么出身,不都要这样说上一句,哪知道二公主就因此发怒?睐姐儿的眉越发皱的紧了,不由微微一叹,娶公主虽荣耀,但天下就没有好伺候的公主,再加上二公主又是出了名的难伺候。熊大少爷原本也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以后日子,夫妻俩只怕还有的闹,睐姐儿不由轻叹一声,见丫鬟送上一道新菜,忙让了让:“这是新采的菱角磨成粉,再和莲子在一块炖了,还有百合在里面,最适宜这时候用。”
熊三奶奶今日来赴席,只觉得众人不时瞧向自己,偶尔还窃窃私语,心里明镜似的,但当了外人,又不能说出来,只是还和原先一样,和人说话闲聊,觉得脸都笑疼了,这席偏偏还不结束,再看向坐在另一桌上的睐姐儿,端庄大方,贤淑从容。若是娶了她,也不会如此,可尚公主,那又是多大的荣耀,算来算去,只是苦了自己的大侄儿。熊三奶奶微叹一声,听到旁边的陆太太在和曼娘说话宅子的事,不由瞧向陆太太:”贵府也要买新宅子?”
今儿能来,全是因魏家和陈家结了亲,陆太太满心欢喜地笑着道:“原本我外甥是住在我家里,现在他要娶妻,自然要买新宅子,我这会儿和陈奶奶说,已经瞧了两三处宅子,还要请陈奶奶带了我们外甥媳妇,仔细去瞧瞧呢,看喜欢哪处,就选哪处。”这才是一起过日子的人家,宅子选在那,怎么布置,都要有商有量,而不是什么都由旁人做主。熊三奶奶越发为自己侄儿伤心,可这尚公主的荣耀实在太耀眼,耀眼的让熊大少爷吃些苦头也是应当的。
过了两日,陆太太果然请曼娘母女前去瞧那几处宅子,关键是要睐姐儿瞧着哪里好。曼娘带了女儿出去,睐姐儿在车上听着曼娘和陆太太一长一短的说话,牙不由咬住下唇,也不知道今儿能不能瞧见他,算起来,自去年那次偶遇,到现在,差不多也一年了。也不晓得他现在怎样了?
睐姐儿的眼是亮晶晶的,靠在窗口什么都没说,陆太太望睐姐儿一眼就对曼娘笑道:“陈奶奶教女儿,教的着实好,记得您那个二千金,也八岁了,想必也有人问?”曼娘唔了一声就道:“她还小,连她哥哥都还没定亲,总要慢慢再等等。”说着曼娘摇头:“这一晃,操心的竟是儿女婚事了,日子着实不等人。”
陆太太也笑着说几句,嘴里说着闲话,往各处宅子都瞧了,到最后一处时候,一走进宅子睐姐儿就觉得这宅子不错,虽也是三进的,但庭院布置的比另几处都要好些,虽说屋子瞧起来有些旧了,但修缮一下,刷刷漆,也就跟新的差不多,最要紧的是,这宅子离陈府是最近的,只隔了一条街,坐车的话,一刻就到了。
睐姐儿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面上已经有欢喜神色,陆太太明白睐姐儿是瞧中这宅子了,不由和曼娘一笑,曼娘倒和睐姐儿想的相反,这宅子虽离陈府近,但离陆家就远了,不由对陆太太道:“其实我瞧今儿瞧的第二家不错,比这个也大些,到时亲家他们上来,住的也宽敞些。”
那间宅子是离陆家最近的,陆太太怎不明白曼娘的心思,笑着道:“姑爷写信来的时候,特地说了,这宅子是他们小两口一起住,怎么布置选什么样的宅子,全是他们小两口的事,以后姑爷就算告老,也是回家乡,不会在京城长住。让我特地转告,买宅子的时候,不用考虑他住在那。”
这个从没谋面的亲家,倒是个爽快人,曼娘心里思忖着转过前面的屋子,走到后面的花园,这花园虽不大,却也精巧,有小小假山一座,竹林一丛,假山前还有个很小的池子,里面没有荷花,有睡莲在开放。池子里面有几条金鱼游来游去。
“要是能把这池子再做大些,种上荷花就好了。”睐姐儿往池子里面瞧瞧,饶有兴致地说,说完了又觉不对,回身要和自己娘说话,却见身后除了自己娘和陆太太外,还多了一个人,魏钰正站在数步之后,瞧着自己。睐姐儿的脸登时就红了,转头去瞧那池里的金鱼。
魏钰原本还要做个偶遇,对曼娘行一礼道:“小婿原本是过来,谁知……”曼娘已经微微一笑,瞧陆太太一眼道:“这两孩子已经定了亲,又有我们做长辈的在旁边,以后这宅子也是他们住,说两句话也是平常,不如让他们说两句话可好?”陆太太自然点头,和曼娘让过一边。
魏钰原本想的,只是瞧瞧睐姐儿就好,谁知能和睐姐儿说几句话,登时就欢喜起来,对着曼娘和陆太太作了个揖就走到睐姐儿身边。那几句话睐姐儿听在耳里,脸越发红了,只是低头看着金鱼在吐泡泡。
魏钰站在睐姐儿身边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也觉得这宅子好?那几个宅子我都瞧过了,虽然有比这个大的,也有比这个新的,但要论景致,这宅子的景致是最好的,还有这花园也是布置的最好的。你不是怕热吗?到时我们多种上些树,还有这池子也让他们挖开些,我们种上荷花,旁边再盖个亭子,你夏日可以过来消暑。这屋子虽然年头久了旧了些,但这里的树也是最多的。过来时候你是不是瞧见有个院子里面全是树,还有竹子,到时就把新房放在那个院子好不好?”
他话说的越多,睐姐儿的脸越红,只是看着那些金鱼在水草之间穿梭,也不说话。看着睐姐儿那绯红的脸,魏钰觉得睐姐儿越发好看了,心里想着,这嘴里就说出来:“你长的真好看。”这个人,两位长辈还站在那里呢,就说这样的话。睐姐儿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狠狠瞪魏钰一眼。
什么叫一颦一笑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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