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濡尾+番外 作者:苏朵朵(晋江2014-06-03完结)
糊弄小狐狸容易,想逃他的眼睛,门儿都没有!
“玄鸟,你话太多了。”
“主人,是你不说实话。”
笙天沉默了片刻,忽地足尖一点从高高的船头落到甲板上,一袭华衣在飘落中渐渐变得纯白如雪,俊美的容颜被银色的面甲掩住,就连额间那枚赤玉也剑去了刺目的红芒,却愈发称得白衣翩然似仙人下凡,整个人纯净不染一丝尘埃。
“玄鸟,你僭越了。”
“主人,你何必自欺欺人呢?”玄鸟突然单膝跪下,神色凝重地一字一句道:“主人怎么想,怎么做,玄鸟管不了,可若因此要伤害到小狐狸,玄鸟绝不会袖手旁观……”
“二黑!”小浮猛然从惊谔中醒来,急忙去拽玄鸟,红着眼睛悲道,“不要求他!求他是没有用的!不值得你这样做……”
玄的心意,她明白,一直明白,沉重到快要令她承受不起了!
小浮好害怕像小白一样,最终会害了玄鸟。若是大难不死,她就听他的话,离开这里,抛开一切的是是非非,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小狐狸,二黑没有求谁。毕竟他是我的主人,我……”
“你能怎样,杀了我吗?”笙天却只是淡淡地瞥了玄鸟一眼,“有件事,本不打算告诉你,可见你这只笨鸟一直自作聪明地犯糊涂……那好,我问你,你怀疑浮尧只用数年便修成人形有问题,可你想过自己吗?算起来,比浮尧更逆天吧,这是何故呢?”
玄鸟果真被问住了,是啊,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该死的!
他脸皮再厚,也不敢承认自己是天赋异秉、资质过人才短短几年就幻化成人形。莫不是他也是神魔转世、孽根祸胎、借尸还魂……还是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
笙天冷冷一笑,“等你弄清楚自己的事,再来操心别人吧!”
玄鸟双目微眯,他百年小妖一只,离升仙尚且十万八千里,更不谈成神。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也没什么不好。只恨生得太晚,曾经的一切如云烟他无能为力,眼下嘛……玄鸟扬起头,不卑不亢地望着笙天,“我是什么又有何关系?主人,玄鸟放肆奉劝您一句,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不敢正视自己感情的人就是无用的懦夫,窝囊废!”
“若是主人以恨的名义伤害小狐狸,玄鸟绝不善罢甘休!”
“二黑……”小浮心尖锐地疼了一下,“我……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玄鸟斜睨着笙天,挑衅地笑道,“人活在世上,连自己都要骗,那就太可悲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大波考试来袭!
一大波考试来袭!
一大波考试来袭!
周末也考试好变态啊有木有!
☆、番外(二)刺杀
怎样才能毫无防备地杀死一个人?
阿娘说,是先得到那个人的心。要先得到一个男的心,就要先知道他缺什么,最想要什么。你要阿爹最想要的就是权力,荣耀,万里江山。阿娘陪着他劈荆斩棘,运筹帷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步步踏着尸体登上最高的位子……
最后,你阿爹发现挡在他面前的最后一个人,就是阿娘。
尧儿,是娘害了你。
明日正午咱们娘俩就要被当作妖怪烧死在朱雀大殿前的火神柱上了,尧儿你怕不怕疼?你不要怕,有阿娘陪着你,尧儿什么都不要怕……美丽而高贵的女人再也说不下去了,抱着怀中痴傻的少女泪落如雨,绝望而凄凉。
回忆每每都在这个时刻戛然而止,就连做梦都不敢触及那场大火。
小浮记得,在绑缚刑场的路上,她和阿娘被绑了手脚,强行灌下了哑药,如行尸走肉般接受万民的唾骂。那些人疯狂地怒吼着,恨不得冲上来将她们一片片撕碎了。火把点燃时,眼前只剩下妖冶的火红,遮天蔽日,热浪如吐着长长信子的毒蛇猛地扑上来,撕咬着身体的每一块肌肤。阿娘将手伸长了放在火里烧,将两只手都烧焦了,将哆嗦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凄厉地高仰着头发出呜呜的悲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阿娘死了,她却还活着。
每每想到阿娘死不瞑目的样子,小浮的心就像被刀割似的疼。而害死阿娘的那个人就在坐不远处的一株古树上,悠悠地抚着琴,琴声就像小溪里的水叮叮咚咚的真好听,好听得令人落泪。老树精说,只要杀了那个美得不像话的男人,就可将小白从九离江底下放出来。
小浮不想杀人,可她又很想很想小白。
小白眼睛没了,一定很痛的,而挖小白眼睛的也是那个男人,所以,她该杀了那个男人。
阿娘说,要杀一个人,就要先得到他的心,就要先知道他缺什么,最想要什么。
小浮跟在那个男人身后很久了,日日夜夜,连觉都不敢睡一直跟着,却还是看不出那个男人缺什么,想要什么。那个男人喜欢坐在树上抚琴,卧在石榻上看书,泡在泉水中冥想,过得很惬意,又似乎很寂寞,常常许多天,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望着天上的白云,对着夜空中的繁星独酌,一杯又一杯,喝醉了,伏在冰凉的石几睡觉。
夜深了,美人蕉叶尖上的露水滴答滴答地落在石几上,晶莹的水珠溅到男人的沉睡中的脸上,像是流下的一滴滴眼泪。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小浮小心翼翼地爬到石几跟前,抬手去擦他脸上的“泪”,很凉,凉到了骨头里了。
小浮有点难过,说不出为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男人依旧抚琴喝酒,喝醉了之后,睡得沉沉如夜,怎么唤都不醒。
偶尔,男人会淡淡地瞥小浮一眼,自言自语道:“小狐狸,你知道什么是死吗?就是一个好端端的人突然间就没了,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即使轮回转世,再见相遇,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小浮不知该怎么回答,老树精催促她杀了这个男人,不然小白就再也出不来了。
可她……竟然下不了手。
后来,男人渐渐对小浮好起来,他让她唤他公子,常常将她抱在怀里,说许多奇奇怪怪的话。
比如说,他会一个人闷闷地喝酒,喝着喝着突然直直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如果有一天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我希望最后的归宿是在你的怀里。即使饮下忘川之水,来生,我依然能够带着对你怀抱的记忆去找到你。 ”
小浮心口处突然“嘭”地一声,像有东西碎了。
后来,她又做梦了。梦见了大火,漫天的大火,娘亲死了,小白也死了,两只空洞洞的眼睛一直在流血,而公子就冷冷地站在旁边,不许她去救,怎么求都没有用。
她要杀了公子。
可她不知道该怎样得到他的心。
老树精说,男人都好色,狐妖最擅长魅惑之术,只要化作他喜欢的女子,就一定能得到他的心。小浮想,公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画中那人的模样吗?不然何以常常一看就是一整天呢?
此后,她夜夜在月下祈祷,期望可以化作画人中的样子。
求着求着,小浮差点忘记了初衷是为了要杀了他啊!
今晚的月色真好啊,静静地倾泻到人间,为寂寞的竹林笼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酒一壶,杯两盏。
盏是好盏,琥珀玉杯静静地握在手中,在月光下晶莹剔透。酒亦是好酒,桂花的清香与酒的纯冽缠绵不绝,脉脉地流淌在这夜色中。
两个人面对面地席地而坐,小浮满满地斟了一杯,双手送到公子面前。
公子目不转眼地望着小浮,心底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不是小浮,这只是一只毫无感情的躯壳。但仍始终无法移开目光,生怕一不留神,那个让他心痛终生的女子又从他的指尖溜走。
公子接过小浮手中的杯子,无言,一饮而尽。
酒滑入喉,味道一如记忆中的醇香,细细品来,却渐渐有丝丝酸涩。物是人非,心境不同,纵使美酒也会黯然变了滋味。
两人都不开口,就这么静坐对酌。
“傻瓜,你明知我放了药,为何还要喝!”小浮望着眼前这个陌生而熟悉的男子,脱口而出。
“只要是你给的,就算是毒药,我也喝。”公子怔怔地回道。同样的对话,穿越生死,穿越时空,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公子眼睛露出悲伤的神色。
难道一切又要重演吗?
杯中被小浮放了“忘忧”,双份的剂量。
她知道公子是个心志异常坚毅之人,却不懂得她月色下的这张脸正成了世间最猛烈的迷药,一眼,公子公子便已经方寸大乱。
强劲的药力涌上心头脑髓,公子竟一下子晕了过去。
小浮大惊,不明白发生什么了,赶紧将一瓶兰香凑到公子鼻下,不停地吹气。她以为是自己的药放得太多了,后悔万分,生怕出什么意外。
不一会儿,公子悠悠转醒,傻傻地盯着小浮,半天没什么反应,眸中泛着异样的淡红色。
小浮知道是“忘忧”起作用了,她有些紧张。
“你终于肯看我一眼了。”公子突然开了口,“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啊?”小浮愣了下,突然意识到公子果然将她当作画中的人了。
“小浮,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公子痴痴地看着小浮,“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么想你吗?”
小浮转过头,不敢看公子的脸,学着梦中女子的口气冷冷问道:“是你杀了他吗?”
公子的身子一僵,满目忧伤,“小浮,你为什么总这么残忍?你是不是又要在我面前死一次呢?这么多年了,你始终只问这一句。你知道吗,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的,但我心甘情愿。”公子悲哀地闭上双眼,眼角竟然流下两颗晶莹的泪滴,“你既然要骗我,为什么不骗到最后呢?留我一个人独自在这个世上伤心。”
小浮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看她的公子流泪,她心里难受极了。
“你还是那样什么都不肯说吗?”公子声音沙哑,“好吧,那你就恨我吧,恨我吧。呵呵呵……”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无比苍凉。
小浮一下子抱住公子,喃喃道:“傻木头,我从没恨过你。是我太自私,不敢面对现实。我一直都知道不是你做的,却自欺欺人的伤害了你,是我不好,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
恍惚间,小浮已经分不清她是谁了,仅凭着心在说话。
“是啊,你那么爱他,一直那么爱他,可以为他去做任何事,怎么可能相信他会骗你呢!”公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缓缓地放在小浮背上,“小浮,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这么多年即使在梦里你都不理我,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阿笙……”小浮突然哭出声来,“是我不好。”
“我愿意呀,即使你是在骗我,我也很开心呢!”公子松开怀抱,捧起小浮满是泪水的小脸,“小浮,你再骗我一次好不好?”他俯下身子,低头吻上小浮脸上的泪珠,灼热的唇缓缓移动,细密而急切地吻着,一下子覆上了那早被泪水濡湿的樱唇。
“嗯……”小浮一下子失去了知觉,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去推开那具紧贴着自己的坚实而躁动的胸膛,但全身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月光下的两人,吻得热烈而缠绵。
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斑驳的影子落在两具紧紧纠缠的美丽身躯上,衬着这夜色越发的静谧动人。
一种久违的、让人热血沸腾的激情涌上了公子的心头,双眸,他蓦然抱紧怀中的人儿,发出如呓语般的低吼,“小浮,我好想你,我好想……”他一把扯开身上的长袍,铺到散发着淡淡泥土气息的青草丛上,将怀中的人儿轻轻地放下。他裸露的身躯如玉石般白皙,如烈火般喷张,让月光黯然,让天地失色。
“纵使我现在就死了,我也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让混乱的蜗牛君来理一下大事纪表。
很久很前以前……(这段先省略,小浮与凤凰的前身蜗牛君还没有想好)喂!
一百多年前,南越景氏王族建立,圣武帝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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